第50章 危局
“父是父，子是子，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再说冯师胜久镇北境一直太平无事，若临阵换将，恐惹得军心不稳。”赵衍微微一顿，转过话锋“不过要是换人，爱卿觉得谁更合适？”
徐之征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行礼道：“三小国舅李致，还有前宰相之子程鼎和皆久居幽州，对北境局势相对明朗，或可委以重任。”
“李致，程鼎和。”赵衍挑起眉眼重复了一遍，心中冷笑：朕就知道你已有人选。大国舅李格已是荆州都督，手握水、陆二师近八十万人；二国舅李物作为大司马，盛京二十万禁军也听其调遣，李致若是再得了幽州，嘿嘿，这天下便有十分之一姓了李。至于那程鼎和，志大才疏，能力平平，难当大任。
想到此处，赵衍挥了挥龙袍大袖：“李致与程鼎和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徐之征与李格对望一眼，行礼而退。
来到宫门外，李格朝徐之征一揖到底：“多谢阁老举荐，吾弟此番若能坐上幽州节度使之位，阁老功不可没。”
徐之征矜持一笑：“此等大事自然是陛下定夺，再说还有一个程鼎和，大司马切莫高兴太早。”
“我知道，嘿嘿，我知道。”
李、徐二人前脚刚走，近卫统领张觐香便向赵衍呈上了一节飞鸽传书。
“陛下，是幽州冯师胜的。”
赵衍懒得看，摆手说：“你读。”
张觐香清了清嗓子，打开蜡封竹节，取出信卷，摊开读道：
“陛下万安，臣冯师胜请奏，虿族暴欲无厌，侵之愈急，内兄封疆一方，然玩忽战事，军法怠慢，今日失五城，明日失十城，百姓流离失所，不得一夕安寝，臣痛心疾首，虽智力孤危，愿领亲兵往魇督战，若西南再失一城，则披甲临阵，万死以谢皇恩。臣叩首。”
赵衍冷笑：“冯师胜这话说得倒漂亮。”
张觐香将信纸安放在桌上，侍立一旁没有接话。
赵衍道：“冯师胜是个人精，猜到自己作为路剿先的妹夫，会受到满朝文武的猜忌，是以主动请罪去魇州。觐香，你说朕该怎么处置？”
张觐香连忙跪倒，诚惶诚恐：“臣不敢随意置喙。”
“朕日理万机，头疼得厉害
，你就随便说几句帮朕分忧，又有什么不敢的了？”
张觐香略一定神，这才道：“冯师胜若离了幽州，军中有将无帅，置偌大的北境边防于危地，怕是不妥。可如果继续让冯师胜驻守幽州，朝中对他的攻讦恐怕会更多。如今的问题在于，路剿先阳奉阴违，动向不明，若他真反，冯师胜是否会太义灭亲？陛下之于冯师胜的信任又有几分，手中又有几个替换冯师胜的人选？”
说到这里，张觐香拜伏在地：“臣有妄言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赵衍哈哈一笑：“朕想派你去幽州。”
张觐香浑身一震：“臣才疏学浅，德薄能鲜，不堪重任。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样吧。”赵衍伸了个懒腰“冯师胜想到魇州督战，那就让他去。此事请一位地元境高手传达吧，从速从快。然后你再领着朕的旨意前往幽州，辅佐程鼎和暂代节度使之职，摄权戍边。不得推辞，不得有误。”
张觐香无奈应允：“臣……领命。”
………………
当晚，由地元境高手传达的任免消息到了幽州，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刺史府，蓝本初与长子蓝拂林得知讯息后，一致认为幽州必乱，理由是皇帝赵衍任命程鼎和，是有意激刺李致。
“往深了去想。”蓝本初对长子道“前宰相一死，程家在朝中已无有力靠山，兵权交给他，不怕掀出风浪。李家就完全不同了，李格坐拥荆州，李物扼守盛京，陛下绝对不会允许李致再坐大，不仅如此，陛下还得敲打李致，因为只有这个三小国舅遇事最急最躁。”
蓝拂林连连点头：“只不知冯师胜离幽后，李致为了夺权会生出怎样的事端？”
国舅府，李致掌权的期盼再次落空，想起大哥二哥都身兼要职，只有自己赋闲在家几十年，他的内心已无法释怀。
尤其是赵衍在李致与程鼎和之间作出选择，宁可把兵权交给外人，也不相信他这个三小国舅，更让李致疯魔欲狂。当晚他就离开幽州，驾着马匹迈出边境线，直往北冥而去。
李致不知道的是，自己身后跟着一个地元境高手，密切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
对于程鼎和，今夜是他有生以来真正的大喜之日，虽是暂代节度使之职，
也足够他招摇过市大肆庆贺了，三更天还跑到冯府要求冯师胜交接军务。
冯师胜敷衍打发了程鼎和后，又遭到发妻路娇先的纠缠责骂：
“你是不是老糊涂？无缘无故去魇州督哪门子战？把经营这么多年的幽州拱手交给姓程的！？！”
冯师胜冷声道：“若非大哥消极应战，连失诸城，我用得着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么？”
路娇先立即撒泼：“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么什族人骁勇剽悍，志气高昂之下难免势如破竹，待兄长整肃僵卒，便要反攻回去。你们就连这点时间都不给！分明不相信我们魇州人！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整肃一个月了还不够？再整下去虿族都打到魇州了，到时看你哥怎么应付！”冯师胜连连摇头，来回踱了几步后缓和了语气“你跟我交个底，年前你回娘家，大哥他有没有反常之处？”
路娇先双眼一瞪又要发火，冷不防被丈夫一把抱住。
只听冯师胜语重心长：“若大哥要反，你得让我提前知晓好留后路，否则别说是节度使之位难保，我冯氏满门都将万劫不复啊，娇儿。”
路娇先听丈夫这么说，心下登时软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万里迢迢远嫁于你，吃饱了撑的去造反么？兄长还是那个样，年前回去并没异常，我委实不知道他的想法……”微微一顿，她反问丈夫“我问你，若兄长真得反了，你当如何？”
冯师胜皱眉道：“当年虿族鼎盛时期都被打得万奴城破，大哥与么什族人还能翻天不成？别做梦了。若真到了那时，我唯有苦劝。”
“若劝不住呢？”
冯师胜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最终岔开了话题：“你是随我同去魇州，还是留在幽州？”
路娇先没好气道：“你与延宗都不在，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什么留？”微微一顿“再者说，我跟着去，遇着什么事来也好帮你劝劝兄长。”
“也好。”冯师胜道“收拾收拾吧，这两天尽快启程。”
“对了。”路娇先道“两个小的你总不带吧？”
冯师胜一愣，旋即意识到发妻指的是王氏与李氏，于是笑道：“我是去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
路娇先白了丈夫一眼：“这还差不多。”
（本章完）
徐之征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行礼道：“三小国舅李致，还有前宰相之子程鼎和皆久居幽州，对北境局势相对明朗，或可委以重任。”
“李致，程鼎和。”赵衍挑起眉眼重复了一遍，心中冷笑：朕就知道你已有人选。大国舅李格已是荆州都督，手握水、陆二师近八十万人；二国舅李物作为大司马，盛京二十万禁军也听其调遣，李致若是再得了幽州，嘿嘿，这天下便有十分之一姓了李。至于那程鼎和，志大才疏，能力平平，难当大任。
想到此处，赵衍挥了挥龙袍大袖：“李致与程鼎和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徐之征与李格对望一眼，行礼而退。
来到宫门外，李格朝徐之征一揖到底：“多谢阁老举荐，吾弟此番若能坐上幽州节度使之位，阁老功不可没。”
徐之征矜持一笑：“此等大事自然是陛下定夺，再说还有一个程鼎和，大司马切莫高兴太早。”
“我知道，嘿嘿，我知道。”
李、徐二人前脚刚走，近卫统领张觐香便向赵衍呈上了一节飞鸽传书。
“陛下，是幽州冯师胜的。”
赵衍懒得看，摆手说：“你读。”
张觐香清了清嗓子，打开蜡封竹节，取出信卷，摊开读道：
“陛下万安，臣冯师胜请奏，虿族暴欲无厌，侵之愈急，内兄封疆一方，然玩忽战事，军法怠慢，今日失五城，明日失十城，百姓流离失所，不得一夕安寝，臣痛心疾首，虽智力孤危，愿领亲兵往魇督战，若西南再失一城，则披甲临阵，万死以谢皇恩。臣叩首。”
赵衍冷笑：“冯师胜这话说得倒漂亮。”
张觐香将信纸安放在桌上，侍立一旁没有接话。
赵衍道：“冯师胜是个人精，猜到自己作为路剿先的妹夫，会受到满朝文武的猜忌，是以主动请罪去魇州。觐香，你说朕该怎么处置？”
张觐香连忙跪倒，诚惶诚恐：“臣不敢随意置喙。”
“朕日理万机，头疼得厉害
，你就随便说几句帮朕分忧，又有什么不敢的了？”
张觐香略一定神，这才道：“冯师胜若离了幽州，军中有将无帅，置偌大的北境边防于危地，怕是不妥。可如果继续让冯师胜驻守幽州，朝中对他的攻讦恐怕会更多。如今的问题在于，路剿先阳奉阴违，动向不明，若他真反，冯师胜是否会太义灭亲？陛下之于冯师胜的信任又有几分，手中又有几个替换冯师胜的人选？”
说到这里，张觐香拜伏在地：“臣有妄言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赵衍哈哈一笑：“朕想派你去幽州。”
张觐香浑身一震：“臣才疏学浅，德薄能鲜，不堪重任。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样吧。”赵衍伸了个懒腰“冯师胜想到魇州督战，那就让他去。此事请一位地元境高手传达吧，从速从快。然后你再领着朕的旨意前往幽州，辅佐程鼎和暂代节度使之职，摄权戍边。不得推辞，不得有误。”
张觐香无奈应允：“臣……领命。”
………………
当晚，由地元境高手传达的任免消息到了幽州，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刺史府，蓝本初与长子蓝拂林得知讯息后，一致认为幽州必乱，理由是皇帝赵衍任命程鼎和，是有意激刺李致。
“往深了去想。”蓝本初对长子道“前宰相一死，程家在朝中已无有力靠山，兵权交给他，不怕掀出风浪。李家就完全不同了，李格坐拥荆州，李物扼守盛京，陛下绝对不会允许李致再坐大，不仅如此，陛下还得敲打李致，因为只有这个三小国舅遇事最急最躁。”
蓝拂林连连点头：“只不知冯师胜离幽后，李致为了夺权会生出怎样的事端？”
国舅府，李致掌权的期盼再次落空，想起大哥二哥都身兼要职，只有自己赋闲在家几十年，他的内心已无法释怀。
尤其是赵衍在李致与程鼎和之间作出选择，宁可把兵权交给外人，也不相信他这个三小国舅，更让李致疯魔欲狂。当晚他就离开幽州，驾着马匹迈出边境线，直往北冥而去。
李致不知道的是，自己身后跟着一个地元境高手，密切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
对于程鼎和，今夜是他有生以来真正的大喜之日，虽是暂代节度使之职，
也足够他招摇过市大肆庆贺了，三更天还跑到冯府要求冯师胜交接军务。
冯师胜敷衍打发了程鼎和后，又遭到发妻路娇先的纠缠责骂：
“你是不是老糊涂？无缘无故去魇州督哪门子战？把经营这么多年的幽州拱手交给姓程的！？！”
冯师胜冷声道：“若非大哥消极应战，连失诸城，我用得着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么？”
路娇先立即撒泼：“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么什族人骁勇剽悍，志气高昂之下难免势如破竹，待兄长整肃僵卒，便要反攻回去。你们就连这点时间都不给！分明不相信我们魇州人！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整肃一个月了还不够？再整下去虿族都打到魇州了，到时看你哥怎么应付！”冯师胜连连摇头，来回踱了几步后缓和了语气“你跟我交个底，年前你回娘家，大哥他有没有反常之处？”
路娇先双眼一瞪又要发火，冷不防被丈夫一把抱住。
只听冯师胜语重心长：“若大哥要反，你得让我提前知晓好留后路，否则别说是节度使之位难保，我冯氏满门都将万劫不复啊，娇儿。”
路娇先听丈夫这么说，心下登时软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万里迢迢远嫁于你，吃饱了撑的去造反么？兄长还是那个样，年前回去并没异常，我委实不知道他的想法……”微微一顿，她反问丈夫“我问你，若兄长真得反了，你当如何？”
冯师胜皱眉道：“当年虿族鼎盛时期都被打得万奴城破，大哥与么什族人还能翻天不成？别做梦了。若真到了那时，我唯有苦劝。”
“若劝不住呢？”
冯师胜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最终岔开了话题：“你是随我同去魇州，还是留在幽州？”
路娇先没好气道：“你与延宗都不在，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什么留？”微微一顿“再者说，我跟着去，遇着什么事来也好帮你劝劝兄长。”
“也好。”冯师胜道“收拾收拾吧，这两天尽快启程。”
“对了。”路娇先道“两个小的你总不带吧？”
冯师胜一愣，旋即意识到发妻指的是王氏与李氏，于是笑道：“我是去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
路娇先白了丈夫一眼：“这还差不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