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丫鬟追夫记
字体: 16 + -

8 丫头学字

“寒城哥哥,你说什么。丫头在原来院子呆着就挺好的。”住到这边岂不是更无趣的很,还要受公子看管,“就不用麻烦寒城哥哥了,寒城哥哥这么忙。”

寒城嘴角一勾,“要不然就罚你五日不准吃饭,二选一。”骨骼分明的手握着毛笔不一会儿就描绘出点点红梅,加上刚才的渲染成的墨汁正好形成一幅腊梅图,不过看着就有些悲戚,和惨然。

春丫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点点头,“好吧,丫头明日搬过来。”那小嘴撅得高高显然很是不满,连后面的语气都有些清冷了,“公子要没事,丫头就退下了。”

“嗯。”半天薄唇吐出一个字,他好像已经当她不存在了,独自继续挥洒着墨汁,腊梅图的左上方的几行字体笔势豪纵,连绵环绕。见桌上印下的身影还在,他抬头,“怎么还没走,明日教你便是了。”

春丫头才高兴的点点头满意而去。

回到西苑,她向南方的浣衣房而去,里面的一间小房内紫衣和白衣已经坐在木凳上洗被褥,两双手冻得红红的,她眼睛一红,悄声来到灶房生火热水。当初在关外她经常帮阿婆做这些,俨然已经很熟练了。小小的青色身影蹲在灶台旁边使劲扇着,只希望水能够快点热了。因为冬天的柴有些潮湿,不一会她白净的小脸上就被扑出来的黑烟熏得的满是黑,半个时辰后听见铁锅里的水有了声响,她才起身小心的端着进了浣衣房。

“紫衣姐姐,白衣姐姐,这有热水,我帮你们倒点暖暖手。”

紫衣和白衣闻言一愣,而后欣慰的相视一笑帮着一起兑着热水,木盆中的水才不是那么冷些,紫衣忙擦擦她的小脸,心疼道:“别忙活了,这就够了。看这小脸都成了后院养的黑猫咪了。”

春丫头扑进紫衣姐姐的怀抱,自责着,“都是丫头不好,闯了祸还要姐姐们来受惩罚,以后丫头不要连累姐姐了,姐姐以后也不要在宠着丫头了。”

“这怎么说的,你本来就是小丫头,就该我们宠着。以后只要不违反府规,上刀山下火海姐姐都为你做啊,别哭了,不早了,赶紧去睡吧。”紫衣性子直爽,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了,而且看到丫头还不忘给她们烧热水的情谊,她就把丫头当作了自己亲妹妹来疼爱。

“嗯,明日我去跟骆明哥哥要点药膏,他的药膏很管用的。”摸着紫衣冰冷的很是心疼。

“好。快回去吧。”

得到紫衣再次的催促,丫头把剩下的热水盖好,才不舍的离开,回了自己屋子。回到屋子后躺倒**颇感累意就裹紧被褥沉沉的睡去,小脸上还带着几道灰迹。

第二日一大清早果然何莫溪就来敲她的门,春丫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在东苑落脚了。何莫溪精致的瓜子脸上有些苍白,眉宇间的轻愁更加浓重了写,春丫头问了几句,何莫溪说没事估计是昨晚有些受凉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公子从来都不允许有陌生人住在自己的院子里,连跟随了他这么多年的自己都没有,独独让刚来没几天的丫头就住了进去,她心里不免有些难受和苦涩。

两人进了公子房间后,何莫溪有些心不在焉,寒城就先叫丫头出去了。

“莫溪,当初是你执意要跟着我来的,我也不想耽搁了你。”寒城略带愧疚,她一个堂堂大小姐却非要来做一个女婢,怎能不委屈。他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的阳光下,全身散发出冷然的气质,“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吧。”

何莫溪鼻子一酸,“公子,你就一点也看不到我的心意么,我为什么要这样跟着你,你怎么会不清楚。我只是想要你的一点情意,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愿意。你这么隐忍的生活在外,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大业么,我也辛辛苦苦的在帮你笼络。我做的这些难道不如,一个丫头么。”

她再坚韧的内心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对待,最后一句像是抽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才说出的。她不羡慕丫头,因为她知道自己比丫头不知强上了多少,可是公子最近的决定却生生毁了她那颗炙热的心。

“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你知道我的心从来就不为任何人停留过。照顾丫头我只是在还一个人情。我希望你心里能够清楚我在想什么,我不需要什么。”他的话从来都是这么直白不带一点情感,清澈如湖的眸子里是若然无物,没有一丝波澜。

屋外的春丫头正踮着脚轻轻的闻着梅花香,稚嫩的脸颊上泛着阳光洒下的轻纱,粉嫩的唇角带着几分享受的笑意,手捏着枯枝神情极为专注。正想着要不要摘下来放到屋中,就听到公子的门打开,跑出来的何莫溪眼带泪意,头也不回的跑出了东苑。她有些不解的看向站在屋中窗口的白影,走了进去。

“寒城哥哥,你欺负莫溪姐姐了?”

“过来,我教你练字。”寒城立即掩下刚才复杂的脸色走过来拉着她进了书房。

昨日那幅腊梅图还放在桌上,春丫头看着就很喜欢准备拿过来看看,因为动作比较大没想到自己的袖摆不小心就沾上了墨汁滴在了图上,“公子……丫头……”

“无妨,扔了吧。”淡淡的一句。

春丫头不忍,眼睛一亮,“寒城哥哥送给丫头吧,丫头回去挂到墙上,屋里才不会那么冷清。这么好的画扔了多可惜。”说着就把画拿到阳光下晒晒,等干了再拿回去。

寒城看见她青色的衣袖上弄得到处都是墨汁,就拉着她进了另一处房间,打开衣柜拿出一套银纹绣百蝶度花裙递给她,“到那边内室换上。”

“公子,你房间里怎么会有女子的衣服,是不是给将来的姐姐准备的?”春丫头立即有了兴趣,想要知道公子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这是昨日刚送回来的新衣,本就准备下午给你送去。”

春丫头半失望半欣喜的拿过衣裙进了内室。再出来时完全比原来好看多了,因为几天的滋养,原本消瘦的脸颊圆润了一些显得稚嫩的可爱,袖摆,腰间和下摆上都是绣有无数的彩蝶,走起路来就像在一只只飞舞的蝴蝶一样动人,花蝶下又有一层浅浅的青花,多了几分清雅,清淡中不失娇艳,她穿这样的衣裙最是好看了。

“寒城哥哥,这个穿上去好轻。”自己还欢喜的转几个圈圈,以前在过新年的时候才能勉强穿一件新衣服,而现在还没有来几天就一套套的好看的衣裙,真是像在做梦,她又突然想到,“寒城哥哥,丫头一个月挣得银子够买这些衣裙么?”

看着她纠结的小脸,寒城就心情大好,不过还是板着脸,“我又没扣你银子,你担心什么。快过来,给我练好字。以后出去也不丢寒君府的脸。”把她一起拉到桌后,“把衣袖弄好。”

春丫头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几乎是挨着身体,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寒城沾好墨汁后,让她拿好,自己握着她的手在纸上书写着,春丫头很是认真的一笔一划随着他的力道和笔锋走。

灯光下,相叠的两条身影闪耀在青石板上。

西苑里,孤单的身影坐在石板上仰头看着月亮,何莫溪在这么静的夜里总会想起远在都城的爹娘,和那个疼爱她的哥哥。

一个时辰后,月亮半挂枝头,屋内春丫头一脸嫉妒的看到旁边榻上正悠闲的寒城,自己揉揉酸痛的小手,把笔一扔,“不写了,累死了。这写字怎么这么难啊,丫头都练了半个时辰了还是这个破样,歪歪斜斜的。怎么看怎么不想人写的字。”

寒城轻笑起来,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煞是好看,“哪有自己说自己不是人的,你这丫头想偷懒了就怨到别人身上,好字是要慢慢练的,哪有这么快就练好的。倒是你这字是在哪学的?”

“爷爷教的,丫头闲着没事学了些。”

“你没见过自己爹娘?听你说起自己的事,总是爷爷和阿婆。”他不知是带着试探还是真心想要了解,直起身子,盯着她的侧脸。

春丫头则随意坐到一边,“丫头生下来娘就去世了,不到一岁的时候爹得了重病也去世了,就从小和爷爷,阿婆一起相依为命,生活苦但是很是自在。直到那可恶的匈奴人要占领我们的地方,要不然爷爷和阿婆也不会离去,丫头……恨他们。”

“你连自己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遥中镇基本上都姓遥,估计我也姓遥吧,姓什么都无所谓了不是。”一勾起她的伤心事就忍不住难受,又转眸看见自己练的字,再看看寒城些的字,春丫头小脸一扬,黑眼珠子一转,“我要写和寒城哥哥一样的字,以后来骗小姑娘们的芳心。”

寒城只当她说的是玩笑话,见时辰不早了,就把刚才写的都收拾起来,递给春丫头,“明日就给我好好呆在屋子里练字,每天写二十张给我看,要是偷懒直接罚两天不准吃饭。知道了么?”后面语气加重,他也是故意给她找些事让她安生呆在家里,不然依她这性子一闲了了就给你惹出事来。

她才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的答应了,谁让她刚才壮志凌云的说出那句话,可苦了自己了,“那寒城哥哥早点休息。明日见。”拿好纸张幽幽的出去了。

寒城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直到连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时候才抿了嘴角,踱步回了内室安然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