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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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似我心(十五)

闻声,回头一望,碧云扶着她站在殿前,略背着光,看不清她的神情,冷冷一笑:“殷翩旋,你真是颇得本宫之心哪!本宫未找你算账,你已送上门来了,那就莫怪本宫心狠手辣!”

“送孩子到碧慈寺!”

其实,她不知道如何救那孩子,当日从杨子希口中得知,夏侯瑾出生不久体内便被人插入数枚绣花针,随时都会因针在体内游走而丢了性命时,她完全惊吓住了。那是怎样卑劣的阴谋、是怎样令人发指的手段啊!她几乎是有些颤抖的道出了夏侯瑾身上有绣花针的这一事实。

“殷翩旋,别以为本宫会再被你唬弄,本宫的儿子会好好的,你,就和你那流失的孩子去作伴吧!”

殷翩旋深呼口气,身体的虚弱感一再涌来,仍是定声道:“我不会像你那样卑鄙!”

对于夏侯瑾一事,她是怀有深深的愧疚,不是因她而起,却是逃不了干系,所以得知是曼瑶对她的孩子下手时,甚至李从筠托碧云转告自己,要小心曼瑶时,她都没有去追究,只想让那过去成为过去。

“我卑鄙?!”曼瑶冷哼一声,沉下脸:“殷翩旋,是你逼我的,你离开了洛京为何还要回来,为何还要回到他的身边,为何要自私的占有他的心?”

面对质问,她微怔了一下,声音依然坚定无比:“他是我的!”

殿内一片沉寂,那一句,如雷声,轰隆在每个人的耳际,曼瑶直盯着她好一会儿,忽然幽幽的笑出了声,瞥了眼宫人手中抱着的瑾儿,声音极阴沉:“我还有瑾儿,我的瑾儿,但你什么都没有了,你斗不过我的!”

见殷翩旋嘲弄的看着她,她长“哦”一声,更为尖锐道:“想来你一定还不知道吧,你的亦儿,不见了。”

亦儿?!她一个踉跄,疑惑的看向身旁的碧云和赵乙,两人躲避的目光证实了曼瑶话中的真实性。

曼瑶颇为得意的看着她,摇头笑笑:“殷翩旋,你真该到观云殿瞧瞧的,可惜你再也没机会了,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你敢对我动手?!”

“如今皇上正在明德门督战,安王的人又已撤出皇宫,还有何人能护着你?”她唇畔的笑意愈发浓厚,直盯着已有些站不稳的殷翩旋:“如今皇宫由本宫说了算,杀了你,易如反掌,而且皇上绝对不会怀疑到本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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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威严、愠怒的声音狂喝而出,曼瑶看着尤回搀扶着太后而进,先自诧异了片刻,而后淡笑着看着殷翩旋,起初还略觉得奇怪,殷翩旋明知自己要对她下手还公然到凤仪宫,原来竟打的是这个主意,微微欠身行礼:“见过母后!”

颜茹竺并未应声,冷着脸上前直接甩了殷翩旋一巴掌:“说,你是怎么知道瑾儿身上有绣花针的,是你还是何人下的手?说!”

这一巴掌来得凶猛,幸得一旁有碧云和赵乙搀扶,方不致跌倒在地,但口中却刹那血腥满溢,殷翩旋捂着痛得发热的脸颊,清冷一笑,当碧云说服她为保住性命出此下策之时,她就怀疑过,颜茹竺历来对她成见颇深,怕是不会帮她一把,但在尤回的沉默之中,她还是决定赌一把,而今,是不是预示着输的是她?这里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她还要等他回来,还要见她的亦儿,她要知道她的亦儿到底怎么了,现在又在何处。

殷翩旋倔强的抬起下巴,咬牙切齿道:“我不会像你们那样卑鄙无耻!”

“你——”颜茹竺气得又想动手,尤回忙劝开她:“太后,您消消气,贵妃娘娘只是一时口不择言,若真是贵妃娘娘下的手,贵妃娘娘又怎会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殷翩旋,瑾儿的事先放着,哀家迟早要跟你算这笔账!”颜茹竺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曼瑶,厉声道:“你的胆子可不小啊!你这是动的何心思啊?!”

“太后,妾身只是——”

“住口!”颜茹竺喝止她,沉声道:“哀家自有分寸,来呀,送贵妃娘娘回景仁宫!”

殷翩旋惊讶的看着她,不敢相信颜茹竺竟然允她离去,尚未多想,碧云和赵乙已忙不迭的强扶着她出了凤仪宫。

双手紧握着拳,她怨恨的望着殷翩旋离去的背影,狠咬了一下红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母后——”

颜茹竺幽幽叹了口气:“哀家是过来人,知道你心里的苦,只是你登的是这后位,手中掌控着的是凤印,注定,遗世孤独!送瑾儿到碧慈寺吧!哀家也曾听闻碧慈寺的老方丈与常人不同,修行甚高,或许能救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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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山门拾阶而上,鼻尖萦绕着缕缕淡淡的香火味儿,一路忐忑而来、浮躁的心突然平和起来,瞟了眼兰儿怀中的瑾儿,不似往常,瑾儿未哭未闹,两只眼睛幽幽的转着,扯出一丝笑,怎么就偏信了殷翩旋的鬼话,连太后都觉得此行定能为她的瑾儿带来好运。

只是,她终抵不过那**,她只想让她的瑾儿安然无事。

一路穿殿直行,在方丈禅房外被拦了下去,是空无大师:“施主请回吧!老方丈不见客!”

“大胆!”

兰儿斥了一声,正欲上前,曼瑶拦住她,道明来意,一再恳求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师请您通融一下!”

空无微叹了口气,瞧了瞧孩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缘生缘灭!”

空无示意曼瑶抱着孩子,领着她进了禅房:“方丈——”

禅房布置得非常雅致,溢出一种与世不同的恬淡,老方丈盘坐于蒲团上,未多做打量,她抱着瑾儿直直跪在老方丈跟前:“请大师救救我儿!”

捻着念珠的手停住,他幽幽睁开双眸:“一切诸果,皆从因起。”

“大师——”

老方丈摇摇头,探手摸了一下孩子的骨骼,沉吟片刻:“这孩子福分薄,若能剃发为僧,皈依佛门,或能留得一命,不然——”

她怅然不已,老方丈再说的那些话皆入不得耳际,她的皇儿,会是大晋朝的储君,怎能剃发为僧、皈依佛门?

“施主!”

老方丈连唤了两声,方使她回过神来,老方丈示意空无领着她出去,叹了口气,嘱了一句:“施主,你若能放下心中孽障,他日必得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