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心魔女哪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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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愿望

慕倩儿本来是想忍一忍就算了,使劲儿地忍,再一次没有忍住:“你去去就不要回来!”小丫鬟在一旁捂着嘴偷乐。子清音却像遇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又在闹什么脾气,慕倩儿是去办正事,从前不是很——”子清音想了想,用了乖巧这个词:“这两日怎么动不动就发火?”

慕倩儿想原来子清音已经开始嫌弃慕倩儿了,果然刚才想的早点离开子清音是对的,心里却止不住委屈,闷闷将头转向一边。而子清音在门口停留了会儿,再没说什么,果断地就跟着那小丫鬟走了。

在桌上趴了一会儿,觉得真是个伤感时刻,努力回想一些高兴的事情让自己不要那么难受,半个时辰之后总算好过一点。

一抬眼却吓了一大跳,捂着胸口很久,半天才能和来人正常打招呼:“云清姑娘,别来无恙。”

从她走后慕倩儿就没想过会再相遇这个司题,不知道她主动找上门来是为了什么,只是看着同初见的那个紫衣女子很不同,那时她眼中有光,此刻却什么都没有。

她恍若未闻地看着慕倩儿,也不知过了多久,缓缓道:“我知道你们找我是什么事。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我就把棋子给你们。”

窗外有阳光刺进来,慕倩儿想到什么,但不知她此刻所求是不是慕倩儿心中所想,顿了一会儿,撑头问她:“你想要知道什么呢?”

她唇动了动:“我想知道我夫君,”话未完声已哽咽,只是很快压住了:“想知道他为什么放开我,如今,他又在哪里。”

“好,我答应你。待到我找到之后,就让人来告诉你。”

慕倩儿想,遇见这样一个女人也挺不错的。一心只是为了爱情而生活的女子。

慕倩儿不是同情她,只是想到假如有一天慕倩儿同子清音走散,而临死之前慕倩儿要再见子清音一面,今日慕倩儿积下一点善德,希望来日也有人能帮帮慕倩儿。想到这里时候,完全没有记起前一刻还在为子清音不在乎而伤心难过。

慕倩儿是知道她丈夫在哪里的。已经死了的一个人。慕倩儿把地址告诉给了云清。云清也就走了。

桌子上放着水果刀,慕倩儿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拿着玩玩。因为现在想着事情。所以一不留神就割伤了手指。这一割伤不要紧。反倒是流出了大滩的血迹来。

忽地。

子清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一大滩血,怎么弄的?”

这么仰着头看他有点吃力,慕倩儿动动唇,示意他蹲下来。

子清音跪坐下来与慕倩儿平视,手指沾了点儿琴上的血渍,放在鼻端闻了闻,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是你的,还是云清的?”

慕倩儿摇摇头,认真道:“没事,左不过就是被刀子割了一下。”

看子清音没有反应,补充道:“刚刚削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没事的。”

子清音眉心皱起来:“就知道让我担心。你知道你现在是人不。人流这么多的血能成么?”

说着心疼的捧起慕倩儿的手吹了吹。

慕倩儿挣扎道:“我以后会小心的……”

子清音瞪着慕倩儿:“你说着话说了多少次了?”

慕倩儿严肃道:“因为,你总是太担心我……”话没说完,被子清音一把夺过手腕,袖子捞起来,手腕上包得严严实实的纱布暴露在天光之下,慕倩儿抬头镇定看子清音:“其实,这就是所谓的部位减肥法了,把这个纱布紧紧缠在想瘦的地方,通过刺激穴位……”

子清音打断慕倩儿的话:“你再胡扯试试看。”

慕倩儿低头嗫嚅:“因为看你好像有点担心,想说你其实不用担心,这没什么,我血很多,而且伤口也不疼,我不想去大夫哪里,慕倩儿自己就包扎得很好。”

子清音抚着额头看慕倩儿半晌,叹了口气:“你真是,气得我头疼。”

身体已经能移动,慕倩儿调整了一下坐姿,小声反驳:“哪里有那么容易就头疼,说得好像从来没生过气一样。”

子清音皮笑肉不笑:“我确实从来没生过气,只是偶尔动怒,让我动怒的人基本都没得到好下场,你是不是也想惹我动怒看看?”

慕倩儿小心地看子清音一眼,伸出两只手放到子清音额头两侧,子清音愣道:“干什么?”

“不要气了,生气多容易老啊,来,慕倩儿给你按一下,还疼不?”

不知云清此后何去何从,但无论她做什么样的选择,已不是慕倩儿们所能左右。想到她来找慕倩儿时眼中毫无光彩的颓然和那些决绝的话,心中就有些发沉。恰在此时,一只小小的灰鸽子扑进刚推开的木窗棂,直撞进慕倩儿手心。

这是陈国国君的传信鸽。慕倩儿愣了愣。想不到这么快又知道棋盘在哪里。

只还有一个愿望,我死后,请让我和我夫君合葬。

七月,蓼花红,木槿朝荣。

兜兜转转回到郑国。

再次遇见云清的时候,是在她昏迷的时候。同时还遇见了荣勋。

“你找到她了?”慕倩儿向问熟人一样问着荣勋。

慕倩儿等着他回答,却未等到任何回答,因话毕时轻纱微动,云清已渐渐醒转,本以为她会再昏迷一些时候,那双杏子般的眼眸却缓缓睁开了。

半晌,浓黑的眸子里突然升起千般华彩,她看着面前这个端整的紫衣男子,蓦然扑进子清音怀中,声音里带着小女孩的天真:“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他愣了一下,抬手将她紧紧搂住,她把自己更深地埋进子清音怀中:“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一点一点将她拉离自己的环抱,子清音静静看着她:“我是谁?”

她眼角渐渐有些红,眼睛里也漫出一层水雾,目不转睛盯着子清音的脸,半晌,伸手搂住子清音的脖子,头埋进子清音肩膀,哽咽道:“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呢?”

容浔的手僵硬地垂在身体两侧,良久,沙哑道:“云妃……”

陛下到:“即便是疯了,终归,最后是我得到了她。”

慕倩儿看着他:“若是她清醒,第一件事怕就是为景侯殉情。”

柳絮漫天,似在祭台上下一场轻软无终的雪,子清音将她抱在怀中,向石阶走去:“那就让她永远不要清醒。”她的纱帽落在地上,风卷过来,似一只断翼的蝶。

走下土台,看到子清音正一派悠闲地煮子清音的功夫茶,慕倩儿生气遭:“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荣勋这样的人。”

子清音好整以暇地看着慕倩儿:“别人的事情,你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慕倩儿瞪大眼睛。

子清音将煮好的茶递给慕倩儿:“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的机会,你说对么,。”

慕倩儿不知道对不对,自以为懂得爱的美好,要抓住这美好不容它错过,其实都是软弱。人最宝贵的是什么?不是爱,是为爱活下去的勇气。可慕倩儿遇到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懂得。

不几日,慕倩儿们离开四方城,听说云烟被厚葬,这一月的良辰吉日,云清将同容浔大婚。得知这消息时并没有什么特别感想。而在第九日早上,却听说大婚当夜云清失踪,容浔将整个四方城翻过来也没找到。子清音问慕倩儿:“你觉得她应该是去哪儿了?”

听到子清音提问,三心二意回答:“可能是突然清醒,去完成她的最后一个愿望了吧。”

“我死后,请让我和我夫君合葬。”慕倩儿记得那时她是这么说的,这是她最后一个愿望。

子清音沉默半晌,过来随手帮慕倩儿磨了会儿墨。

当夜,一向风度翩翩的子清音难得模样颓唐地出现在慕倩儿房中。夜风吹得窗棂格格作响,慕倩儿一边伸手关窗户一边惊讶问子清音:“搞成这样,你去哪儿了?”

子清音从袖中取出一块紫纱,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在容垣的陵寝中捡到的。”

慕倩儿顿住给子清音倒水的手,良久:“云清她,是在容垣的墓中?”

子清音从慕倩儿手中取过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更确切地说,是在容垣的棺椁中。”

慕倩儿愣了愣,半晌,道:“怪不得我们都找不到她。”

子清音笑笑:“没有人敢去动景侯的陵寝,他们永远都不会找到她了。”顿了顿,又轻飘飘添了句:“除了我。”

慕倩儿赞同地点头:“对,除了你。”指着子清音的袖子:“但你好像受了伤。”

子清音面不改色将手缩回去:“没有的事。”

慕倩儿拉过子清音的手把袖子挽上去给子清音涂药,发现子清音僵了一下,抬头瞟子清音一眼,有点讪讪地:

“我有时候是不是,太任性了?”

子清音撑着额头看慕倩儿,唇角含笑:“不,这样刚刚好。”

“那明日我们便去寻找棋盘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