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情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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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红消香断有谁怜?

楚煜便吩咐要姜盛送我离开,尚未走出瑞庆殿的宫门,我便侧首瞟了一眼身旁的姜盛:“公公可是有话要说?”

姜盛停下了脚步,又思量再三才启口道:“这些话本不是做奴才的该说的,可奴才在宫中这么多年了,今天就逾矩说两句,殿下,其实圣上心中也很苦,圣上何尝不想将殿下养在自己的身边?可殿下偏又是这么个命格,圣上他···”

“公公不必多言了,本殿知晓你要说些什么,本殿也心中有数,不然你以为南朝还能这般平静?父皇的皇位还能坐的这般安稳?可是公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本殿自然也是这样的人,无论是谁,想要置本殿于死地的人本殿也不会轻易饶过,好了,公公留步吧。”打断姜盛的话,我客气而疏远的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本以为楚煜该是做好了万全之策才对,怎么着也要派一些大内的高手试探我一番,却不想直到我离开了苍梧宫中都是一路安然无恙。虽然现下算是无虞了,可我却是一丁点也高兴不起来,苍梧宫中就像是有些无数的秘密,这些秘密都掩藏在黑色的洞中,一旦你想要探知真相这些黑洞便会将你一直向里吸。一直派人追杀月尘的到底是楚煜还是南宫皇后呢?或者说两者皆不是?

回睿亲王府换过一身常服之后,我便又叫上文弈,以及王府中的一个马夫,驾了马车便向着临安城中最热闹的地带行去。相较于其他的地方,临安近来还算是安稳的,没有太大的旱灾,也没有太大的水祸,整个临安城中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我撩起车帘的一角,对着驾车的马夫说道:“去揽春楼。”

那车夫忙点头答是,马车赶的一直很稳,在听到我要去的地方时,被我叫到车中同坐的文弈不动声色的瞟了我一眼,眼神很是古怪,我已经很多年不曾见到文弈这样的眼神了,现下心情着实好了一点,便打趣道:“我琢磨着,今日带你去开开眼界,瞧瞧这南方的女子与北方的女子有何不同?你要有中意的,今儿咱们索性就不回王府了,在外面好好玩他一晚上。”

果然听到我的话,文弈的脸先是红的跟红烧螃蟹一样,然后又开始一点点的变黑,我笑眯眯的的摇着手中的折扇,见文弈不答话便继续说了起来:“你是不是不喜欢那里面的女子?你放心,又不是要你娶她们,你就是真想从里面赎一两个出来那也是只能做妾的,我想着如今你也这么大岁数了,都还尚未娶亲,赶什么时候见到你家公子我是须得同他提上一提了。”

听到一阵指骨嘎嘎作响的声音,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文弈的手都攥成了沙包一样大的拳头,正是发出声音的地方。我喜不自胜的又问道:“你是不是有中意的了?月奴还是小桃?我瞧前段时间在庆州时,小桃对你蛮上心的,月奴虽说年岁大了一些了,却也是这些年耽误下来了,好在还是那么的花容月貌,我看配你的话你也没吃什么亏。”

我正兀自说到兴头上,却只觉眼前一花,然后马车之中竟没有了文弈的影子,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刚刚看到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直接从马车的车窗中跃了出去,若是外面有行人的话还不得下个半死?我撩起车窗上的布帘,果然看到文弈走在马车旁三米开外的地方,脸上黑的和包公有一拼。呃,难道是嫌我太啰嗦?

还不等我再度将他唤上车来,车夫便在外面说揽春楼到了,我便也就作罢了。想起多年前在这里被那老鸨非礼过,我心下就有些呼吸不畅快起来,思量了一下我便只叫车夫进去将那老鸨唤了出来。

隔着车帘,老鸨奉承的声音传来:“给公子纳福,不知公子既来了我这揽春楼怎么倒不下车了?难不成是害羞?”

“老货,休要胡扯,我家公子有事问你,你若是回答的好自然是有赏的。”车夫显然是个很会狗仗人势的人,还没等我发话那边便威逼利诱了一下。

我想我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知道,而这老鸨又不打算说实话的话还算对得起这一番话,可我又着实没有很重要的消息需要从这老鸨嘴里探知,幽幽叹了口气我便开口道:“老妈妈不要惊慌,我只是有件事情要和你打听一下罢了。”

老鸨每天做的便是这迎来送往的生意,自然是各色的人都见过,也不可能轻易被唬住,只听外面的声音还是带着惯有的和悦说道:“公子有什么话问便是,妈妈说自然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

我唔了一声问道:“昔年揽春楼中的花魁娘子冷梅现今可还在楼中吗?”

“呦,公子问的可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这么长时间这揽春楼都易主了好几次了,现如今的揽春楼中再也没有冷梅这号人物了。”那老鸨似乎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我想这十多年间,便是风月楼的主人也由我换做了余秋醉了,揽春楼易主也是正常的事,我思量了一下复又问道:“那老妈妈可知道冷梅在时的老鸨现如今在哪?”

“公子你看,人上了年纪难免记性不好,容我好好想想,不然若是说错了免不得是要麻烦的。”

这话虽没有明说,可我毕竟是开过妓院的,自然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我撩起车窗上的帘子一角,只叫了一声文弈的名字,文弈便自腰间解下了钱袋,摸出了一锭据我目测有二十两的银锭子,扔给了那鸨母,那老货立马是喜笑颜开的接住了,忙不迭的说道:“想起来了,公子说的定是那李妈妈,赶巧,这李妈妈虽不干如今这行当了,却也没有回乡,公子您只往城南,一个叫三尺三的巷子去问问便是,统共没有几乎人家,好找。”

我思量了一番,遂问了车夫是否知道老鸨口中的三尺三巷,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马车便又掉头向着城南而去,可文弈却死活不肯再上车,无论我是如何的说破了嘴皮子,他自岿然不动,我便也放弃了。

话说这三尺三的巷子还真就只有三尺三那么宽,那老鸨也没说错,巷子不深,总共住了四户人家,都是普通的青瓦房,在这临安城中虽不显破败,却也算是最次的了。碍于我异于常人的发色,旁人见到必定知道我就是刚刚回朝的太子,所以车夫去打探哪一户是那李妈妈,我便坐在车中闭目养神起来。好在,不多时车夫便引了李妈妈到了车前。

“哎呦喂,多少年没有坐着这般华丽马车的贵人来找我了,公子是来跟我打听点什么事的吧?”

我坐在车中满脸黑线,只需听到前三个字我便知道没有找错人,外面的正是当年占我便宜的那老鸨。我没什么语气的问道:“自然是有问题要请教李妈妈才到了这里来的。”

“哎呦喂,听听这声音,听的我这把老骨头都酥了,公子既是有问题,便该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白嫖的妓女,自然也是没有白得的消息。”听那声音本该是已过花甲的年纪,说起话来却还是那么不正经,想来真是本行易改本性难移。

我这里正不知如何答言,那车夫却又帮我解决了问题说道:“你这老货,也不仔细瞧瞧这是谁家的马车?还能少了你的银钱不行?嘴里再说些不干不净的话,小心你这老命。”

我撩开马车车帘的一角,便看到那李妈妈正围着马车转悠,咂舌道:“这···这是睿亲王府中的马车不是?”

“还算你有眼色。”车夫声音中不无得意的说道。

我琢磨着该是我说话的时候了,便出声问道:“李妈妈放心,银两自是少不了你的,眼下我不过是问你打听个揽春楼中的旧人,再无他事。”

“哎呦喂,公子尽管问便是,只要是在妈妈我手中过过手的,没有我不记得的。”李妈妈拍着胸脯子跟我保证着,对自己的记性十分的自信。

我唔了一声问道:“李妈妈可知道,昔年揽春楼中的花魁娘子冷梅现在何处?”

听到我的话,李妈妈幽幽叹了口气回答道:“原来公子问的竟是她?想来公子有年头没来临安了,话说,那也是个可怜的,今年已是死了第十个年头了。”

“死了?是如何死的?”我心尖一颤,忍不住急切的问道。

“唉,说实话,那样的人才能有几个有善终的?不都是说红颜薄命吗?那时也不知是哪来的那么一个俊俏公子,给她写了只小曲,蛊惑的她是日夜的弹唱,动不动就哭个没完,本就不强健的身子骨愈发的孱弱起来,赶巧过了个冬天,不声不响的就死了,你说我养她那么多年,就这么死了,唉···”李妈妈说着几乎有些咬牙切齿,捶胸顿足的模样,似乎是恨毒了那给她写小曲的俊俏公子。

我唏嘘懊悔了一番遂道:“烦请李妈妈带在下去这冷梅姑娘的墓前,让在下上柱香,以表一下哀思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