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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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破庙凶杀案(4)

城南破庙发生一起凶手案这件事很快就在小小的郓林城里传得满城风雨。杀人,而且还是先奸后杀,更瘆人的是凶手还带走了死者的头颅,这对于世代生活于这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小县城的人来说,实在是匪夷所思。很快,这件事情就有了好几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巧儿原本与泼皮阮丁情投意合两相交好,阮丁为了凑够将巧儿的赎身钱,绞尽脑汁,吃了不少苦头。巧儿被杀那一日,阮丁刚好通过坐庄设赌,连蒙带赖地赚了一笔不小的银子,于是将巧儿约出带至破庙。

谁想,本性水性杨花的巧儿,却早已经暗中另有情郎,那夜本欲趁阮丁不备,伙同情郎想要谋财害命,既除了阮丁又得了银子,一举两得。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反倒被阮丁所杀,情郎亦不知所踪。

“现场的确有三种脚印不假,可这也不能说明另外一种脚印就是这个所谓的情郎的呀!这些人,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一点吧?”桑宛凝和喻非从慕府出来,经过一条窄小的弄堂的时候,听到很多人边吃饭边在议论这一个版本,喻非很无语地摇头叹息道,“刚才慕府的人不是说了吗,这个巧儿为人谨小慎微,只不过生得粗壮,外人就都误以为她一定泼悍无情罢了,真正是人言可畏!”

“你可不要小看这些街头传言,其实有时候虚虚实实之间说不定就大有线索可寻呢!”桑宛凝疲惫地伸个懒腰,捂着肚子说,“跑了大半天,连口水都没喝,差点没把我给累死!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在乌鹊街上一家叫常来客的饭馆里,趁着上菜的空隙,喻非和桑宛凝总结了一天跑下来得到的所有线索。

从郓林城的任何一个方向去半山崖的破庙,都必须经过一口西瓜田,据守田的瓜农说,巧儿被杀那一夜,除了看见阮丁兴冲冲地带着巧儿回了破庙,他确实在天色将暗未暗之际,还隐隐约约看到了另外一个轮廓模糊的人也上了山,但是那人是什么时候离开地他就不知道了。因为他的狗那一整夜都没有再叫过,显然是没有生人经过。

他们在慕府找了几个平时与巧儿交好的小厮和丫鬟,打探阮丁和巧儿之间的感情到底如何,那几个人都异口同声地说感情很好,阮丁虽然不学无术,也没有几个钱,对巧儿却相当好,巧儿也经常偷偷地从慕府带些剩菜剩饭给阮丁吃,要说是阮丁杀了巧儿,打死他们他们都不相信。

“虽说,这些证词不可全信,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巧儿被杀那一夜,破庙绝对不止阮丁和巧儿两个人,一定还有第三个人!”桑宛凝有气无力地撑着下巴,仔细分析这些零碎的线索,“只不过,这个傍晚时分的不速之客,究竟是谁呢?难道真的会是他杀害了巧儿吗?巧儿的头颅又被他带到哪里去了呢?”

“据慕府人说,巧儿生性胆小,从不与人结仇,更不可能除了阮丁之外,再与别的男子有来往,如果说的确是此人杀害了巧儿,那么他的杀人动机何在呢?”喻非皱了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凶手为什么要杀一个与他无恩无怨的普通丫鬟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噢!我明白了!喻非,你想想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凶手原本想杀的人并不是巧儿?”

“不是巧儿?噢,你是说阮丁?”

“对!”桑宛凝点点头,“阮丁是个街头泼皮,平时得罪的人一定不少,如果从他这个角度来分析,这整件事就都说得通了!现在让我们先来还原一下案情,那一夜,发了一笔小财的阮丁带着巧儿回破庙,两个人正兴致勃勃地商量着什么时候去慕府给巧儿赎身,这时,凶手突然从门外闯入,我们假设是阮丁欠了他钱,好,凶手从门外闯入,二话不说就问阮丁要银子,他可能会这样说,‘阮丁,听说你小子最近挣了点银子,怎么着,你欠我的那钱也该还给我了吧?’,然后阮丁可能会这样回答,‘大哥,我这钱是要留着给巧儿赎身的,您那钱能不能先缓一缓?’,于是,两人因此起了争执,进而发生了肢体碰撞,凶手在无意间杀害了前来劝架的巧儿!--咦,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哪里有明显的漏洞吗?”

“非也非也,姜捕头千万不要误会,在下只是觉得你如果去梨园唱戏,一定会成为一个名角!呵呵,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喻非淡淡地笑一笑,在桑宛凝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扑哧一声笑过之后,正色道,“不过,如果案发当晚事情是这样发展的话,那么怎么解释第一案发现场是在竹林而不是破庙之中呢?”

“这个嘛-----”桑宛凝眉头一皱,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忽然听到外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孙老板,还有没有馒头?给我包两个馒头吧!”满面尘土色的邹和站在门外,并没有看到坐在墙角的桑宛凝和喻非。

“呦,是邹捕头呀!馒头只剩一个了,要不,给您来碗面吧?”

“不用了,那就给我把那个馒头包起来吧!钱下次一起给你。”

“瞧邹捕头您说得这话,还给什么钱呀,您只管拿去吃就可以了!郓林镇多亏有您,我们这些做生意地,才可以过这样太平的日子哩!”

“那---就多谢了!”

“咦,他昨天晚上不还有钱把所有的捕头都请出去喝酒了吗?今天怎么连个馒头钱都拿不出?”瞥一眼接了馒头蹲在墙角狼吞虎咽,全没了平时那种凌人气势的邹和,桑宛凝压低了声音,诧异地看一眼喻非,“难道股市被套牢,他一夜之间破产了?”

“古事?什么古事?”不等桑宛凝回答,喻非叫住送菜来的店小二,“小二,我问你,这个邹捕头经常到你们这儿来赊账吗?他在衙门当差应当不至于如此窘迫啊!”

“邹捕头啊?”店小二瞥一眼门外墙角下吃完了馒头,望着对面人来人往的街道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邹和,压低了声音道,“两位捕头都是刚来这郓林镇,还不知道这邹捕头有多么地嗜赌如命,他从衙门领得那些薪水总是还未捂热,立马就到别人兜里去了!这不,都快四十不惑的年纪了,别说娶媳妇,连饭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哦?原来是这样!”桑宛凝看着坐在夕阳里那一尊石像一般静默着的人影,若有所思地点一点头。怪不得脾气这样暴躁心眼这样小,原来是男人更年期呀!

邹和下巴搁在膝盖上,在西下的斜阳里静静地坐了很久,桑宛凝和喻非本来不想让他知道他们刚才看到了他赊一个馒头吃的窘困,吃完饭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他离去,这才硬着头皮走出饭馆。

“呀!这不是邹捕头吗?您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我们刚才怎么没有看见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向来就是桑宛凝的拿手好戏,经过邹和身旁的时候,她那副跳起脚来大吃一惊的模样,让喻非几乎怀疑他们刚才是否真的不曾见到过邹和。

“噢,是你们两个?我也是刚来一会儿,累得很,就先在这里歇一歇。”邹和抬起头看一眼姜喻二人,眼睛里的惊讶一闪即逝,从墙墩下站起来,拍拍补丁连补丁的裤子上沾的灰,笼罩在脸上的那层淡淡的忧伤和迷惘不知何时已经散于无形,站在姜喻二人面前的又变成了那个骄傲而自负的邹捕头,他板着脸问道,“你们这一天有什么收获吗?可曾发现了些什么?这么早就打算收工了?”

“我和姜捕头都认为,接下来应该顺着近段时间以来,曾经与阮丁有过口角或是钱财来往的人有哪一些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因为,我们怀疑,巧儿很有可能只是误杀,凶手真正要杀的人是阮丁——邹捕头?邹捕头,你怎么了?你听到我在说什么吗?”喻非奇怪地看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背后的方向,一动不动像是神游太虚去了的邹和,与桑宛凝对望一眼,一齐一头雾水地顺着邹和的视线看去。

那里是一条死胡同,此时空荡荡地,并无一人。

“嗨,邹捕头?快别发呆了!看着我,看着我~~”桑宛凝张牙舞爪地在邹和眼睛前面乱舞了一阵,总算把邹和的魂给喊了回来。

“噢!”邹和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惊得抖了一抖,从喻非背后收回视线,“我知道了!你们先忙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一个这么大块头的男人,一餐就只吃一个馒头,能不精神不振思想开小差么!唉,喻非,你说我们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哪?是不是应该叫他一起过来吃饭的?”桑宛凝看着邹和的背影,摇头叹息了半天。

“不,你不懂,有时候面子比肚子重要。若是你我刚才真的叫邹捕头一起吃饭,他心里也许非但不会感激我们,反而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对我们避而远之。”他和他其实是一样的人呢。望着那个背影,喻非心里深深叹息,看一眼桑宛凝,见她似懂非懂,也不再解释什么,只说,“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衙门了,你也早点去你姑姑家吧,我们明天还是在这里碰面,一起顺着与阮丁有过节或者可能有过节的人这条线索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