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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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番外篇 定海神戒(1)

历史总是有着惊人的相似,昨天落幕的大戏,上百年后,依然会由另外一群人,在另外一个地点,粉墨登场。

这是民国十一年,天津莱芜县。

“处决要犯,行人规避!”

“莫要拥挤,谨防误伤!”

天只蒙蒙亮,南门街口便已是一片人声鼎沸,锣鼓齐鸣的景象。

人头攒动的街头,缓缓开来一辆被几根碗粗的铁链牢牢拴住的囚车。囚车里站着一个带着枷锁和脚链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却已经明显地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满身绛紫色的鞭痕触目惊心。

然而,那壮汉却兀自仰天大笑,高声冲人群叫到:“杀头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俺又是一条好汉!啊哈哈哈----”

看热闹的人群见他如此这般英雄气概,虽不敢大声赞叹,却都不由地暗自佩服。

有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喂,这个络腮胡子犯了什么罪?张都统为何要下令将他凌迟处死?”

“听说啊,他就是这附近冥龙山上的土匪头子,张都统为了抓他可着实是费了不少功夫啊!”

“莫非,他就是传说中那个双手使得枪的双枪乌麻子?”

“可不就是他!唉,可惜了这样一个厉害人物!冥龙山的土匪,那可都是一些劫富济贫的英雄啊!”

“谁说不是啊?谁想得到,他们自己内部会出了奸细,要不是被人出卖,双枪乌大麻子又怎么会被这群专吃干饭的土兵抓住-----”

“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老子看你等会身上的肉被一块块割下来的时候,还叫不叫唤得出来?”一个囚车边上的军官,见围观的老百姓都在议论纷纷,毫不客气的挥起了手里的马鞭,狠狠地劈头盖脑地往乌大麻子身上招呼过去。

“直娘贼的!等会爷爷要是哼一声,你就不是爷爷的乖孙子!”乌大麻子身上吃痛,横眉怒目凶神恶煞的模样倒把那个仗势欺人的军官吓得不由自主地驱马倒退了几步。

那军官手执红鞭,瞪大了眼睛指着那汉子,咆哮着掩饰狼狈的神色:“他奶奶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的某一处,两个带斗笠的黑衣人,互相使个眼色。说时迟那时快,囚车的四周突然同时响起了一片枪声,押解囚车往菜市场去的士兵猝不及防,顿时应声倒了一大片,没被打中的也被吓破了胆,都往人群里抱头鼠窜而去。

“不许跑!全他妈的给老子回来!要是弄丢了乌胡子,你们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张大帅砍!”那个囚车边的军官,一边警惕地拿枪在手自卫,一边对准一个逃兵的背心开了一枪。这一招杀一儆百,很快就让那些溃散的士兵重新找回了斗志,纷纷又硬着头皮折身回来了。

然而,囚车那边早就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乱糟糟的人群里飞出来的黑衣蒙面人,手拿一把大钢刀,刀起铁链断,几下就把固若金汤的囚车劈得粉碎。一把把乌大麻子从囚车里拽了出来。

那边,押解的士兵们疲于应付乱成一锅粥的人群中不知道从哪里而来的密集子弹,无瑕顾及囚车这边的形势,眼见着劫人大计就要成功。却不料,就在乌大麻子被那个蒙面的黑衣人将要拉进一个巷子,消失不见的时候,乌大麻子忽然脚下一软,栽倒在地。

“大哥,你怎么了?”蒙面的黑衣人赶紧停了下来,一把扶起乌大麻子,一开口却是少年的稚气未脱的嗓音。

“我---中枪了!”乌大麻子声音虚弱,黑衣人往他后背一看,肩狎骨那里果然被暗黑色的血映红了一大片,想也不想,黑衣人就要将他往自己背上放,却被乌大麻子一把推开了,“兄弟,别废工夫了---我不行了,快带着弟兄们撤吧!不要为了我这个将死之人,折损了太多弟兄!我---我知道,兄弟你会落草为寇,为得是你的血海深仇,你的心--不在冥龙山。但是---冥龙山以后---以后就交给你了!还望你不要舍弃了这帮和我出生入死的弟兄才好!”

黑衣人低头一看,自己的手心已经多了一枚雕着双龙戏定海珠的铁戒----那是象征着冥龙山最高地位的山主之戒。谁拥有了它,就能号令冥龙山上六十二员猛将,莫敢不从。

“大哥!我----”自己不过是个进山不足三月的新人,何以能当此重任。然而,不等他推辞的话说出口,就被乌大麻子摆摆手制止了。

“兄弟,莫要再说推辞的话了!我信得过你,把我那帮弟兄交给你,我放心!他们都是一些粗野惯了的汉子,平时即便有言语上的不敬,还望你多多包涵,他们的心却都是不坏的!”乌大麻子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囚车那边的枪声也越来越密集,黑衣人知道,那些掩护他的弟兄们撑不了多久了,“这次,我之所以会遭此大难,是因为山里出了内奸,你此番后来居上当了山主,他必明里暗里为难于你,你要多加小心,早日为冥龙山除掉此大患-----”

“那好吧!大哥放心,飞风定当竭心尽力死而后己,绝不辜负大哥所托!”黑衣人不再多说什么,向乌大麻子恭敬地一抱拳。

“你答应了就好!---你快走吧,不用管我,一副臭皮囊而已,随处可弃,不必挂虑!”乌大麻子欣慰地笑笑,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不行,我一定要带大哥走!”黑衣人说着就要将乌大麻子往身上背,却被他一掌大力推了出去。

“尹林佐的援兵很快就要到了,你带着我是脱不了身的!别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乌大麻子怒眼圆睁,气咻咻地瞪着黑衣人。

“那好吧,大哥,我们就走了!”蒙面的黑衣人无奈,只好将手指放到唇边,吹响了撤退的口令,含泪转身离去。

黑衣人一转身,乌大麻子眼里的神色便一点点黯淡下去,终于溃散不见,头一歪,死了。

冥龙山,正殿。

众人垂头丧气地分两排坐在朱漆木椅上,正殿上方端坐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便是刚才那个从囚车上救走乌大麻子的少年。

见众人垂首不语,少年微举右手,食指上戴着的便是那枚雕着双龙戏定海珠的山主铁戒,沉吟出声:“飞风不才,承蒙乌大哥错爱,暂时统领冥龙山,待日后山中推选出更合适的人选,飞风必定退位让贤!”

众大汉闻言,面面相觑,却都是面露惊讶之色。方才,见这个自三月前进山起便一袭黑纱蒙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少年老大不客气地坐在山主之位上,便已心怀疑窦,只是见他手上戴着山主之戒,便不好多言。如今,见他开门见山地宣布自己将是他们的山主,惊讶之色便再不掩饰。

有心急地脱口便问:“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凭什么做我们的老大?”

“凭得是这枚乌大哥亲手交付于我的山主之戒!莫非,乌大哥刚归天,你们便不服他的遗令了吗?”貂皮大椅上的少年,不慌不忙,沉着应答。

“这---这---,薛梧不敢!”那名叫薛梧的大汉一听到乌大哥三个字,便面露伤心之色,向少年虽是潦草却也恭敬地一抱拳,坐了下去,算是承认了少年的地位。

其余人虽也有不服的,却碍于乌胡子的威望和那枚山主之戒,都不敢造次。站起身来,齐齐地欲向少年行礼跪拜。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可惜啊可惜!”

“肖山志,你想说什么?”蒙面的黑衣少年眉头微蹙,缓缓地转动手指上的山主之戒,面无表情地向那个摇着一把羽扇的瘦弱中年人望去。

“裴飞风,我想说什么,难道你还会不明白吗?”肖山志摇着羽扇,缓缓地从队列中踱出,走到大殿中央,神情凌厉,“乌山主归天的时候,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为何我们看着乌山主被你从囚车里救走的时候还是好好地,一转身,他却莫名其妙地中了一枪呢?我在街旁的茶楼上埋伏,居高临下看得真切,那群尹林佐的走狗全都被我们的人纠缠地无瑕分身,根本没有人往你们逃走的那个方向开枪,乌山主后背那一枪究竟是谁打上去的?”

“是啊,你说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此言一出,安静的人群又重新**起来,个个面露愤愤之色,将枪从腰间拔了出来,气势汹汹地等着裴飞风的答复。

裴飞风微微闭了下眼睛,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说不出话来了吧?我告诉你,我早就怀疑你了!”肖山志见裴飞风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得意地冷笑一声,“你敢不敢把你的面罩摘了,让我们看看你的脸呢?”

“摘了!摘了!”那群喋血好汉,纷纷摇臂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