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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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煮茶论七国

“依本王之见,龙国只怕已经发生大乱,薛兄也很有可能已经被秘密软禁了!”拓跋宇从那枚价值连城的绿宝石扳指上,抬起目光看着听了他这话没什么大的反应的许扬青,心里暗暗一惊。

这个许扬青,不是说与那薛青川的关系好得不得了么?为何听到薛青川有难了,却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原本还以为,他接下来会立刻惊惧交加地问他,他们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立刻赶往龙国国都宛城一探究竟,然后他就可以趁机派几个精心挑选的大内侍卫随他一同前往宛城,利用薛青川临走时为了让他能够在找到薛沐灵之后,第一时间将她送回宫,而给他的那块自由出入宫门的令牌,顺利进入龙国皇宫。

“额,许兄莫非对本王的这个猜测很不以为然么?”良久,那许扬青都只是一脸沉思状的喝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问,薛青川终于忍不住问道,“还是,许兄心中另有高见?”

“高见不敢当,不过,我确实觉得燕王兄的这个假设实在是无稽之谈。”许扬青假装没有看见拓跋宇越来越难看的表情,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先不说薛青川离宫这段日子,替他镇守在皇宫中的馨宁太皇太后是个多么铁腕的人物,你想想她老人家搞了一辈子的政治,历经四个朝代,会有什么风吹草动是她发觉不了的吗?光说佟侍天和薛青川自己那一身武艺,别说想将薛青川抓起来囚禁在某处了,就算是别人想近他的身恐怕都难。”

“如此说来,倒是本王庸人自扰了,不过还是希望薛兄他果真没出什么事情才好,否则我们这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人岂不是要内疚死!”见许扬青没有半点相信他的意思,拓跋宇用自嘲掩饰了心中的恼怒,挤出一个笑容,“不知许兄打算什么时候送龙国的八公主回宛城呢?”

“唉,此事为时尚早。那薛沐灵现在都不认得我了,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讲一句,更别说会跟我回龙国了!”许扬青叹口气,往西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幽幽地道,“我现在就只想把我的小师妹治好,其他的事其他的人,暂时都变得不那么紧要了。”

“不知许兄的小师妹到底患的是什么病,竟连传世神医都如此束手无策?”随着许扬青的目光往静静的西厢房看了一眼,拓跋宇的面色忽然动了动,道,“不瞒许兄,本王的宫中倒是有一些绝世仅有的上古医书,所录入的都是一些疑难杂症,所涉甚广,就连苗疆一带盛行的巫蛊之术都有涉及,里面或许能有治愈令师妹的法子也难料,而且太医院的那些个太医倒也还不是些蠢蛋,许兄若是不嫌弃,不如此次便也跟随本王一起回燕国,换个地方治治看,说不定又会柳暗花明呢?”

“燕王兄此话当真?”一听说那些上古医书里有苗疆一带巫蛊之术的记载,许扬青立刻面露喜色,惊喜交加地看着微微颔首的拓跋宇,嘴唇动了动,刚要说什么,神色却因为突然想起了什么而黯了下去,低了头沮丧地道,“可是,小师妹若是没了宣前辈的千睡丸压制脑神经,一旦醒过来,那些在她眼睛里的蛊虫会吃光她的眼珠,此事便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了!”

“这有何难,你把宣神医也一并带上不就行了么?”拓拔宇满不在乎地挥一挥手,道,“反正本王的王宫大着呢,别说是多一个人,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人去了,都是小意思!而且,本王还可以顺便让太医院那些只知死背医书的书袋子们,多向这位宣神医取取经。”

“唉,燕王兄你是不了解这位宣前辈的脾气有多古怪,别说是放弃这隐然于世的逍遥生活了,就连他愿意救治我小师妹,都是求了好久他迫不得已才答应的。”许扬青叹一口气,道,“燕王兄博览群书,想必对鬼手神医宣回妙应该也有所耳闻吧?这位宣回春前辈就是宣回妙的弟弟,他自从哥哥死在江湖中不得善终之后,便立下过重誓,从此绝不再医治与三种人有关系的病人:朝廷官员不治,江湖豪强不治,奸诈小人不治。——实不相瞒,待会宣前辈从山中采药回来,倘若看到燕王兄,有什么不悦的神色之类的,还请燕王兄多多包涵,他不过是对事不对人。”

“哦?原来如此!”拓跋宇点点头,笑笑道,“许兄莫非还怕本王因为这位宣前辈给了脸色看,一气之下要把他抓起来问罪不成?但凡有才之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恃才傲物,本王修筑黄金台,广招天下各路英才,这点胸襟还是有的。更何况,若不是天下如此这般四分五裂,养民政策得不到长久的实行,贪官污吏为祸不浅,宣前辈也不至于立下这等朝廷官员不治的重誓!”

“人都说燕国的大成皇帝是个素有雅量之人,能容人所不能容,以前我还不相信,今日一谈,许某确实心服口服!”听了拓跋宇这一席话,许扬青不禁赞叹地起身,微微向拓跋宇恭敬地抱拳致意,道,“怪不得在这种诸侯国林立的乱世,大燕国的国力能够如此昌隆,原来这全是燕王兄大度治国的结果!”

“许兄过奖了!”拓跋宇也是微微一笑,却并没有站起来,依旧坐在藤椅上,只是微微抬起头,望着许扬青道,“本王只不过是做一个君上该做的事情而已,只是因为这天下分裂已久,又鲜有贤明有德行的王上,因而许兄才会对本王有此一赞。”

“恩,燕王兄所言也很有见地。”许扬青给拓跋宇茶杯里又蓄满茶,忽然望着天际的某一片浮云,颇有感慨地接着道,“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对我们兄弟说过,天下分离已久,受苦的还是百姓,虽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然而,分分合合又有哪一次不是通过战争来实现过渡的呢?到时候只怕又是哀鸿遍野。所以,我父亲即使一生都在研究七国的政治军情,却也因为无法判断究竟是合好,还是分好,终究不曾将他的那穷尽二十年的时间书写出来的《七国军情论》献给当时的龙国承王!”

“令尊在各诸侯国之间素有贤民,本王也是对其钦慕已久,只可恨有生之年未得相见了!”拓跋宇看一眼面上隐隐有伤痛之色的许扬青,继续道,“听说令尊是因为被奸人所谗,所以才会被承王所害,不知许兄如今可否知道那构陷令尊的奸人是何人?”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沉默了一会儿,许扬青还是缓缓地摇摇头,他并不想与一个外人过多地谈论关于曾经是他师父的田琮和他的父亲母亲之间的恩怨,“我父亲一生光明磊落,忧国忧民,最怕因为他个人而引起什么灾患。早在承王要杀害他之前,我父亲其实就早有预感,只不过他一生都活在一个一个解不开的结里面,活得并不轻松,我就很少见他真正地开怀笑过,相信,他若在泉下有知,也是希望能够就此获得真正的宁静的。”

“唔,当人内心无法得到安宁的时候,都会想要通过毁灭肉体来达到这种安宁。”许扬青那短暂的迟疑,让这个惯于捕捉人的细微表情以验证他所说之言是否属实的大成皇帝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个人,还是不肯完全对他放下戒备,看来,要想取得他的信任只怕是还得再继续兜几个圈子,“那不知许兄对这天下大势有何高见呢?令尊那本穷尽二十年时间写就的《七国军情论》不知可还存世否?”

“在下乃一介乡野武夫,哪懂得什么天下大势!不过,今日你我既然已经谈到这里来了,那便就说上一二吧。依许某愚见,纵观天下七国,燕、龙、赵、魏、楚、代、左丘,先说这南疆一带的左丘国和代国,自铉帝和弗帝即位以来,痴迷炼丹问药长生不老之术,满朝文武皆上行下效,整个左丘国内乌烟瘴气,自不必说,赵魏两国本是唇亡齿寒的盟国关系,号称天下无敌,前一段时日却为了区区一颗夜明珠闹得大打出手,如此器量的君王岂能成大气?楚王天生愚痴,且胆小如鼠,朝政全把持在顾命大臣査赫连的手上,然而楚国内另外还有四位顾命大臣,据说早就与査赫连决裂,各自集结势力明争暗斗,如今就只剩下未曾开战了。龙国虽经宗王承王二王,遗毒颇深,然自宣王薛青川即位以来,国力日盛,宣王锐意进取,想必日后必能有所建树。当然,燕国国力之雄厚就不必在下多言了,现在的龙国再加上一个楚国一个赵国,都未必是燕国的对手。不过,关于这天下事,燕王兄自然比我要有见解地多,许某倒是班门弄斧了!”说到这里,许扬青轻轻一笑,垂下眼皮去拨弄着茶杯里的一片茶叶,道,“至于《七国军情论》,早在承王派来的官兵攻入许府抄家之前,我父亲就将他付之一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