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侠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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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噩耗

    林山城是临州境内,最繁华的城镇之一。

    除了有硕果仅存的道门青云宗建宗于林山城左近外,林山城内亦有两绝:一绝是盛产天下闻名的龙井茶叶,据说达官贵人山长水远的来到临州,就是为了一品这连当今天子亦是赞不绝口的林山龙井。

    二是林山城内的美食牛肉羮。这牛肉羮也不是只此一家,天下间也有不少地方可以品尝得到。但林山城内的牛肉羮却是别有特色,味道鲜美,与别家大有不同。

    武天自问也不是吃货。只是游历天下,体验各地风土人情,地方小吃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更何况美食动人心,哪怕不过分追求,美味的食物也让人心情愉悦。

    从山阴城到林山城,若是全程以快马赶路,也不过一天路程。但丁家商队在山阴城采购了不少货物,减慢了不少速度。因此,商队会在中途的一座小城镇休息一晚,明日再行上路。

    武天并不急在一时,反倒是听闻商队会在名为候邑的小镇停留时,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恍惚。

    刚穿越过来时,武天好心被一家王姓农户收留,才没有饿死在路边上,及后在这家好心人底下厚脸皮的住了一个月,才遇上许薇并被她收为徒弟。

    而这家农户所在的王家村,就在离候邑的不远处。

    不知王大伯、王大婶他们过得好不好……

    哦,还有个小丫头,算来也有十四五岁了吧!不知嫁人了没有……

    以我现在的一身蛮力,总不会再被小丫头鄙视干不了活了吧……

    武天嘴角逐渐扬起。虽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在农村生活的一个月,除了身体上疲累了点,也是挺无忧无虑的。

    这六年来,武天偶尔也会想及王大伯一家。每当心中动念,想下山探望他们时,许薇却会以专心习武为由阻止。久而久之,武天都差点忘记这家恩人的存在了。

    武天本来落后在车尾附近,与其他武师一齐护送着一车车的货物。此举是武天自发性的行为,到林山城少不了林光第和丁家的关照,这也算是武天的一点点报答。

    林光第执拗不过,只好千恩万谢地送了一匹骏马给武天,以作报答。这匹骏马虽然及不上黑风,但已是难得一见的宝马。真要说的话,一趟护卫就能有如此丰原的报酬……武天才是大赚特赚的一方。

    武天策马上前,向车队前头的林光第说道:“林大叔,待会到了候邑后,我想暂且离开车队去办一件私事,你们不必理会。明早我会和大家会合,继续启程。”

    林光第脸色不变,点点头道:“好吧。若少侠需要帮助,可随时跟我明言。你是我丁家的朋友,也不用不好意思。”

    武天谢过后,返回车尾,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到了傍晚,商队在候邑的一家客栈安顿好后,武天也问了一个当地人,打探到前往王家村的道路后,又跟林光第交代了一声,展开轻身功夫,朝王家村而去。

    临走前,武天瞥见丁湘云似乎在客房内探头向自己瞧了一眼,但武天也没有放在心上,迳直出了客栈。

    现在想来,这日丁湘云好像没怎么和自己说过话,该不是昨天的不好意思持续至今吧?小姑娘就是脸皮薄……

    想着想着,也不过小半个时辰,武天渐觉道路开始熟悉,自知离王家村已经不远。

    不知为何,武天内心竟然有些忐忑不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

    某种意义上,王家村确实是自己这一世的故乡了。

    武天放慢脚步,又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一间又一间的茅屋、一亩又一亩的农田映入眼帘,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热闹不少嘛。不知是不是武天的错觉,来往的农民好像比武天印象中的小乡村多了不少。

    不过六年未曾来过,有变化也是理所当然的,至少看上去是好的变化。

    事隔六年,武天也不记得王大伯一家的具体位置,只好问问路人了。

    他拦住一个似乎是结束一日劳作,正在步行回家的一个农民:“这位大叔,请问你知道王……”

    呃,原来自己并不知道王大伯的名字。

    一瞬间,武天感到有些羞愧,王大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却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份恩情,一定要好好报答!

    武天暗暗下定决心。

    王家村的人大多姓王,问他王大伯在哪也只会令他一头雾水,武天只好转而描述起了王大伯一家的特征:“大叔你知道一个大概这么高,差不多四十岁、肤色微黑的一个男人吗?对了,他家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那个农民皱了皱眉,侧头想了想,不确定似的摇了摇头:“王家村没有这样的人吧。有女儿的不是没有,但好像没有十四五岁的。”

    武天急了,不过他也明白一条村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太可能记住每家每户的清况,需怪他不得。

    他又连续询问了好几个人,但都没有一个对得上的。

    不可能啊!王大伯为人这么和善,又乐于助人,应该很出名才对吧?

    武天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次他转换了问法:“这位大叔,六年前有一户人家,当家的是个三十几岁、眉毛很粗、肤色略黑的男人,他还有个四五岁的女儿,你知道他吗?”

    “六年前……”那个中年汉子揉着眉心,苦思冥想了一会,脸色一变:“你是说王勇吧?”

    知道名字就不用说这么多了。武天暗暗腹诽了一句,但问了老半天只有这么一个对得上的,很有可能就是王大伯。

    “应该是吧。请问王勇一家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还在村里吗?”

    “唉,小伙子,节哀吧。”中年汉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惋惜地道:“虽然不知你和王勇是什么关系……但王勇一家,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王勇死了。

    死了。

    武天整个人如遭雷殛,目光呆滞,双目涣散十,整个人仿似雕像般一动不动。

    中年汉子见武天呆若木鸡,心中定是悲恸不已,好心地安慰道:“小伙子,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不要这么伤心了。”

    武天贵为后天圆满的武者,就算是睛天霹雳,也是镇定自若。纵使恩人之死令他悲痛莫名,但精纯的真气和强大的精神还是让他很快回复过来,勉强挤出了一句话:“我没事。谢了,大叔。”

    “能告诉我王勇一家是怎么死的吗?”

    身体上平复不代表情感亦已平复。武天内心犹如波涛汹涌,悲伤未过,愤怒已经涌上心头。

    王大伯正当英年,身体强壮,患病而死的机率不大。再说,王大伯一个患病,也不至于全家人都患病而死吧?王勇一家三口,若非意外身亡,就是为人所杀。

    如果是为人所杀……

    那武天肯定要替王大伯报仇!

    中年汉子斟酌了一会,犹豫着该不该告知武天真相,但对上武天坚定不移的眼神,最后还是屈服了。

    “只能说王勇一家不走运了。那天王勇一家到候邑去卖作物,却遇上一个武者。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应该是他们不小心触怒那位武者大人了吧……总之是被他杀了,然后有村民经过,见到了他们的尸体,我们才知道这件事。”

    武天面无表情,沈声道:“没有目击者吗?”

    “目击者?”中年汉子沉吟了一会后道:“应该有吧。反正村里人人都说是武者大人杀死了王勇三人。我们村长还说,那是强盗要进村洗劫了,王勇运气不好,撞上了强盗派来的前哨……那段时间村里可说是人心惶惶,每家每户出门都要找个伴儿……”

    “那个武者真的是山贼?在什么地方?”

    “这个嘛,村长也是随口一说。有人说是附近青云宗的俗家弟子,也有人说是山寨的强人……喂小伙子你不会是想报仇吧?听大叔劝,那些人不是你能惹的,别冲动啊!王勇泉下有知,也肯定不想见到你为他送命……”

    明知中年汉子是一片好意,武天还是没有心情听他唠叨。随便打发他后,独自找了棵大树坐下,呆呆地望着周遭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熟悉的是村内的布置,过了六年,仍是依稀可辨。

    陌生的,是身边已经没有了那几个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