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梦里不知身是客
白欢喜独自在亭中发呆。
二师姐与三师兄都回去闭关修行了，他们临走前都跟白欢喜说了声抱歉，二师姐更是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道：“小欢喜，以后我可能没法给你做饭了，以后你要乖乖的喔。”
白欢喜有种莫名的伤感，当然不是为了食物犯愁，事实上他在隐峰十年了，早已可以通过天地灵气补给自身所需的能量了。
他只是觉得有点突然，觉得自己只是没有准备好而已。他相信过段时间他会适应的。
他还有种预感，感觉下次大家再次见面时，可能都不再是现在的样子了。
也可能还是现在的样子。
白欢喜倒是有点想念大狗了，虽然它不会跟自己说话，但是有他在自己怎么也不会觉得孤独。只是自从大师兄离去以后，就好久没有看见过它的影子了。
说起大师兄，白欢喜也有点想念他了。
白欢喜以前一直觉得大师兄的心中只有修行，对师妹师弟的情感是不及白欢喜三人之间的，可当他看到那副画像时，他的心灵真的被触动了。
那是真正的自己，白欢喜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而大师兄从白欢喜眼中看到了他的小欢喜。
白欢喜还有一件事谁也没说。
他打开盒子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三师兄，他看到了三师兄惊骇的神情，和那将湿未湿的眼眶。他觉得这可能就是让三师兄也下定决心闭关的原因吧。
白欢喜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他有时候觉得这很好有时候又觉得不太好。
他觉得好是因为他能真切地感受来自隐峰上的每一个生命对他的宠爱。
师父…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大狗；
还有那沉默寡言的掌门，整日傻笑的四师兄，甚至还有那藏在湖底的不知名生命。
他们让白欢喜真的可以很欢喜。
当然，他也能感受到许多其他的情绪。
比如师父隐藏在宠溺下不经意表现出的愧疚，三师兄内心可能并没有外表下那么洒脱，甚至还有打伤自己的那个人心中的真切悲愤……好多好多。
白欢喜觉得自己知道得好多，但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因为这些知道都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要他们自己不说，那白欢喜就得帮他们保密一辈子。这些道理白欢喜都懂，只不过是花了十年时间罢了。
可是，为什么又觉得是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呢？
白欢喜晃了晃头，不再想无故冒出的荒诞念头。
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他突然想走走这诺大的隐峰。
————
白欢喜走得并不快，因为他是一步一步走的。
但他走得又很快，因为他一步是跨出几米，大有老者扔给他的江湖书中武林高手使用缩地成寸的大家风范。
不一会，他便走近了主殿。
他感受到自己的师父、掌门、四师兄和邓凛甲都在里面。
他听到掌门在讲话：“今赠予你此物，既是对你在此次比武中的肯定，又是想勉励你……”
白欢喜觉得好生无趣，因为他知道每次只要有青山的杰出弟子上来隐峰，掌门就都是这一番说辞。
想必掌门都觉得厌烦了吧。白欢喜轻轻笑着想道，便渐渐远去。
而至始至终，主殿内都没一个人能感受到白欢喜的到来与离去。
————
白欢喜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大师兄住过的地方。
昔日大师兄练剑的场景白欢喜还历历在目，他清楚记得有次他执拗地想大师兄陪他玩，可大师兄仍是不理他，他便置气地冲进大师兄的剑圈里，一屁股坐下，大有无赖的样子。
大师兄也是很无奈，便蹲下温声与他说：“小欢喜乖，等大师兄练剑有成后，我就给你带个漂亮的姐姐回来一齐陪你玩。”
那时的白欢喜还不知道“练剑有成”会来的这么快，现在他也不知道大师兄和漂亮姐姐什么时候会回来陪他玩。
怎么有些人说走就走了呢？白欢喜如此想道。
他继续走，走到了二师姐与三师兄的住处。
他们二人的房子离得并不远，这也是他们三人感情深厚的原因，毕竟两个一齐找多方便。
而此时，他们的房子外都围绕着灵气运行的轨迹，一道道轨迹有规律的分布，便组成了阵法。这是为了不让他们受到打扰的阵法，也是凝灵聚气的阵法。
白欢喜站着看了一会，突然用手在空中虚划了几下，只见那零碎几道轨迹发生了变化，或移动或消失或建立。当白欢喜的手停下时，天地中灵气聚拢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白欢喜开心地笑了，这样他们就可以快点出关去完成他们的事了吧。
————
白欢喜继续地走，他穿过了密林，看到了那一片湖泊。
他想来验证一件事情。
他初来时便觉得这片湖泊如镜一般，平静美丽。
他想知道这片湖是不是真的是镜。
他放慢了脚步，虽然还是一步一步。他走出草地，走过浅滩，在天空之下踏上了天空。
他稳稳站立在了湖泊上面。
白欢喜开心地笑了，他猜对了，这真的是镜。
白欢喜低下头，想着镜的另一边是什么呢？
他突然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自己。
原来还是我最懂你。白欢喜抬起头，负手而立。
很少人知道白欢喜真正在想什么，因为他从来都不说，他不想因为他自己的情绪而给人添麻烦，因为许多人心中所想所渴望的都是在现实中难以达到的。
这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但白欢喜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因为他是他。
他想去见自己的父母，想与他们深深的拥抱，想哭着问他们为什么把他放在白山不管他这么久。
他想让这个很多地方都无趣的世界变得有趣起来。因为他在山上看到过书中江湖的许多无奈；他在山崖上看到过山下的柴米油盐，世态的冷暖；他更是在生活中感受到许许多多人心的变化，更多的是那无力与责任。他觉得人世间本不该如此，应该是更好。
所以他想帮助别人，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也想去讲道理，想跟这个世界讲道理，讲他白欢喜的道理。
但是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现在也还没有真正的道理，更无关成熟与完美。
但他觉得总应该去试一试，去感受一下，去听一下世间的道理。在跌倒中领悟，在泥潭中完善，然后再让这个世道去听自己的声音，即使微小，即使无力。
所以他还想修行，他想让自己的拳头大一点，跑得快一点，往好处想他可以帮助别人，可以让自己的道理更快的传至整个世间，可以在面对不讲道理的人打到他讲理。
往坏处想，如果自己的道理是错的，可以免受挨打，即使打不过，也可以跑得快一点。
白欢喜是这样想的。
他突然喃喃自语道：“等着我。”
而后他转身离去，迈出比来时不知大多少的步伐。
一刹那，他便走到了山崖边。
他从山崖上跳下，在万家灯火上站稳。
他闭上眼睛，气息发生改变，感受着天地的灵气。
这是小欢喜第一次尝试修行，他感受到隐峰上的善意，感受到灵气对他的亲和。
他将灵气召唤至身旁，任由他们融入自己的身体。
小欢喜睁开眼睛，里面蕴藏着别样的光彩，全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他狂暴的气息传遍了整个隐峰。
他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眼神火热，像是俯瞰世间的仙人，轻声说道：“我来听你们的道理了。”
小欢喜正要融入脚下的镜子，却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转头看见师父在站在山崖上，泪流满面。
老者踏着虚空，来到了小欢喜的身边，轻轻拥住尚小的他。
小欢喜狂暴的气息逐渐平静下来。
老者温声说道：
“小欢喜，我们下山吧。”
二师姐与三师兄都回去闭关修行了，他们临走前都跟白欢喜说了声抱歉，二师姐更是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道：“小欢喜，以后我可能没法给你做饭了，以后你要乖乖的喔。”
白欢喜有种莫名的伤感，当然不是为了食物犯愁，事实上他在隐峰十年了，早已可以通过天地灵气补给自身所需的能量了。
他只是觉得有点突然，觉得自己只是没有准备好而已。他相信过段时间他会适应的。
他还有种预感，感觉下次大家再次见面时，可能都不再是现在的样子了。
也可能还是现在的样子。
白欢喜倒是有点想念大狗了，虽然它不会跟自己说话，但是有他在自己怎么也不会觉得孤独。只是自从大师兄离去以后，就好久没有看见过它的影子了。
说起大师兄，白欢喜也有点想念他了。
白欢喜以前一直觉得大师兄的心中只有修行，对师妹师弟的情感是不及白欢喜三人之间的，可当他看到那副画像时，他的心灵真的被触动了。
那是真正的自己，白欢喜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而大师兄从白欢喜眼中看到了他的小欢喜。
白欢喜还有一件事谁也没说。
他打开盒子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三师兄，他看到了三师兄惊骇的神情，和那将湿未湿的眼眶。他觉得这可能就是让三师兄也下定决心闭关的原因吧。
白欢喜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他有时候觉得这很好有时候又觉得不太好。
他觉得好是因为他能真切地感受来自隐峰上的每一个生命对他的宠爱。
师父…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大狗；
还有那沉默寡言的掌门，整日傻笑的四师兄，甚至还有那藏在湖底的不知名生命。
他们让白欢喜真的可以很欢喜。
当然，他也能感受到许多其他的情绪。
比如师父隐藏在宠溺下不经意表现出的愧疚，三师兄内心可能并没有外表下那么洒脱，甚至还有打伤自己的那个人心中的真切悲愤……好多好多。
白欢喜觉得自己知道得好多，但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因为这些知道都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要他们自己不说，那白欢喜就得帮他们保密一辈子。这些道理白欢喜都懂，只不过是花了十年时间罢了。
可是，为什么又觉得是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呢？
白欢喜晃了晃头，不再想无故冒出的荒诞念头。
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他突然想走走这诺大的隐峰。
————
白欢喜走得并不快，因为他是一步一步走的。
但他走得又很快，因为他一步是跨出几米，大有老者扔给他的江湖书中武林高手使用缩地成寸的大家风范。
不一会，他便走近了主殿。
他感受到自己的师父、掌门、四师兄和邓凛甲都在里面。
他听到掌门在讲话：“今赠予你此物，既是对你在此次比武中的肯定，又是想勉励你……”
白欢喜觉得好生无趣，因为他知道每次只要有青山的杰出弟子上来隐峰，掌门就都是这一番说辞。
想必掌门都觉得厌烦了吧。白欢喜轻轻笑着想道，便渐渐远去。
而至始至终，主殿内都没一个人能感受到白欢喜的到来与离去。
————
白欢喜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大师兄住过的地方。
昔日大师兄练剑的场景白欢喜还历历在目，他清楚记得有次他执拗地想大师兄陪他玩，可大师兄仍是不理他，他便置气地冲进大师兄的剑圈里，一屁股坐下，大有无赖的样子。
大师兄也是很无奈，便蹲下温声与他说：“小欢喜乖，等大师兄练剑有成后，我就给你带个漂亮的姐姐回来一齐陪你玩。”
那时的白欢喜还不知道“练剑有成”会来的这么快，现在他也不知道大师兄和漂亮姐姐什么时候会回来陪他玩。
怎么有些人说走就走了呢？白欢喜如此想道。
他继续走，走到了二师姐与三师兄的住处。
他们二人的房子离得并不远，这也是他们三人感情深厚的原因，毕竟两个一齐找多方便。
而此时，他们的房子外都围绕着灵气运行的轨迹，一道道轨迹有规律的分布，便组成了阵法。这是为了不让他们受到打扰的阵法，也是凝灵聚气的阵法。
白欢喜站着看了一会，突然用手在空中虚划了几下，只见那零碎几道轨迹发生了变化，或移动或消失或建立。当白欢喜的手停下时，天地中灵气聚拢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白欢喜开心地笑了，这样他们就可以快点出关去完成他们的事了吧。
————
白欢喜继续地走，他穿过了密林，看到了那一片湖泊。
他想来验证一件事情。
他初来时便觉得这片湖泊如镜一般，平静美丽。
他想知道这片湖是不是真的是镜。
他放慢了脚步，虽然还是一步一步。他走出草地，走过浅滩，在天空之下踏上了天空。
他稳稳站立在了湖泊上面。
白欢喜开心地笑了，他猜对了，这真的是镜。
白欢喜低下头，想着镜的另一边是什么呢？
他突然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自己。
原来还是我最懂你。白欢喜抬起头，负手而立。
很少人知道白欢喜真正在想什么，因为他从来都不说，他不想因为他自己的情绪而给人添麻烦，因为许多人心中所想所渴望的都是在现实中难以达到的。
这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但白欢喜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因为他是他。
他想去见自己的父母，想与他们深深的拥抱，想哭着问他们为什么把他放在白山不管他这么久。
他想让这个很多地方都无趣的世界变得有趣起来。因为他在山上看到过书中江湖的许多无奈；他在山崖上看到过山下的柴米油盐，世态的冷暖；他更是在生活中感受到许许多多人心的变化，更多的是那无力与责任。他觉得人世间本不该如此，应该是更好。
所以他想帮助别人，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也想去讲道理，想跟这个世界讲道理，讲他白欢喜的道理。
但是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现在也还没有真正的道理，更无关成熟与完美。
但他觉得总应该去试一试，去感受一下，去听一下世间的道理。在跌倒中领悟，在泥潭中完善，然后再让这个世道去听自己的声音，即使微小，即使无力。
所以他还想修行，他想让自己的拳头大一点，跑得快一点，往好处想他可以帮助别人，可以让自己的道理更快的传至整个世间，可以在面对不讲道理的人打到他讲理。
往坏处想，如果自己的道理是错的，可以免受挨打，即使打不过，也可以跑得快一点。
白欢喜是这样想的。
他突然喃喃自语道：“等着我。”
而后他转身离去，迈出比来时不知大多少的步伐。
一刹那，他便走到了山崖边。
他从山崖上跳下，在万家灯火上站稳。
他闭上眼睛，气息发生改变，感受着天地的灵气。
这是小欢喜第一次尝试修行，他感受到隐峰上的善意，感受到灵气对他的亲和。
他将灵气召唤至身旁，任由他们融入自己的身体。
小欢喜睁开眼睛，里面蕴藏着别样的光彩，全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他狂暴的气息传遍了整个隐峰。
他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眼神火热，像是俯瞰世间的仙人，轻声说道：“我来听你们的道理了。”
小欢喜正要融入脚下的镜子，却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转头看见师父在站在山崖上，泪流满面。
老者踏着虚空，来到了小欢喜的身边，轻轻拥住尚小的他。
小欢喜狂暴的气息逐渐平静下来。
老者温声说道：
“小欢喜，我们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