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之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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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十二话 远方的朋友

    mon jul 20 12:02:13 cst 2015

    依然的雨天,依然的长椅,依然的疲倦,依然的人影,依然的伞。

    她依然为自己打伞。

    张秦逸的目光凝在她的满是泥泞的白靴上。

    “今天的你又是想来做些什么呢。”

    张秦逸轻轻地这样问道。

    “陪你度过这个下午。”她收起伞,坐在了张秦逸的旁边,像他一样无精打采地把头倒向地面,两手无力的倚着大腿。

    “喂喂,小孩子这样可不行啊。要变懒惰的。”

    “再说回来今天应该是要去书院读书的吧?”

    “一点关系也没有。反正读不读都是满分。”

    “嗨。”张秦逸叹了口气,“真是什么时候都不缺学霸啊。”

    就像秋那样。

    张秦逸想到了什么。

    沉默良久。

    。。。。。。

    “您遇到过很多学霸吗。”

    “唉。”

    “不过我遇到的那些学霸嘛。。下场都不是很好啊。。”

    “。。。”赵晓雪好像抬起了头看着他。

    “我想要你的剑。”

    她这么说道。

    然后便离开了。

    张秦逸从怀里掏出表看了看,只是三个时辰罢了。

    。。。。。。

    张秦逸今天没有去英灵碑,而是选择躺在这长椅上。可当他一躺下,身旁就有熟悉的轻吟声。张秦逸睁开眼睛,却才知道是幻觉。这样不知道反复了多少次,那个叫“赵晓雪”的小姑娘才浮现在脑海里。

    。。。。。。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他与秋的那一连串的故事。他是如何在书院里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加入剑院,秋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身后支持他。他又是如何被她指导,又是受了多少安又在的照顾,才得以在剑院的英雄榜上青史留名,才能让自己腰间那把剑光彩夺目。被她照顾的太多了,连自己的能力都搞不清了,连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知道了。在辞别的时候,那最后的礼物,只能让他这样颓废。

    张秦逸喜欢秋吗?也许不是。

    “年轻人的话,不要什么事都往恋爱上走啊。”

    掐指一算,这不过是他的第二十二的年头。他好像年轻着,却像老年人那样。

    有什么值得羞耻的呢?

    。。。。。。

    刚过子时,脚步声就已经来了。

    张秦逸竭力想坐的正,想承受住那一顿打。

    但是她没有。安又在今天没有,她驻足的时间比以往来的都要短。桃水联盟正在南岭峡大战,她没有功夫关心身边的人了。现在她人在这里,心在白马坡。她为前线的将士思虑,她在不停地飞书提出建议。只是她手下的兵团惊魂的、失落的、悲伤的人儿太多了,心有余力不足。她何尝不想狠命一个个鞭打过来。

    张秦逸没有拿到他如愿以偿的那串救命钱。傻傻地盯着地面,等着这队人离开。

    如愿离开了。

    “啊?”张秦逸受了点惊。不是因为没有得到那串钱,口袋里也有剩余。而是那个令人伤怀的小姑娘在长椅的另一端静静地睡着。

    “雨天这么胡闹。”张秦逸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盖在了她身上。

    她在干些什么,自己又在做些什么呢?这一种急切想要一个能哭着倾诉一切,能听自己倾诉一肚子的人。为什么向来孤僻的张秦逸这时会如此期望呢?他的目光落下晓雪一张一合的小嘴,呼出白色的气。“今天有这么冷吗。”张秦逸也呵了一口气,“是挺冷呢。没准比北方还冷。”喃喃自语。

    。。。。。。

    “哥,哥?”

    恍惚中,有人似乎这么喊他。我哪是谁的哥哥啊,明明只是个父母早亡的独生子。。

    睁开眼睛,自己又躺在长椅上,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望着自己。

    “秋?”

    不对,是晓雪。

    “嗨,天亮了。”张秦逸坐起身。“您外婆,还是姥姥?不来找你吗?”

    “姥姥去敬老院呢。我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生活了。”

    “那么,我还是正好赶上你的成人礼啊。恭喜你啊。”张秦逸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下意识地去摸背上的两把剑。

    “话说回来,你刚才叫我什么呀?”

    “没有啊,只是摇摇你。”

    “好吧,幻觉。”

    一瞬间,张秦逸觉得有些轻快。从阴影走出来了?有这么简单幼稚吗?可是心情却好像好了不少。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好像自己最熟悉的那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一样。

    “其实呐,我想学怎么握剑。”

    “你这么厉害,那天我都看到啦。一下子把别人打飞,还用得着拿什么剑啊。”

    不经意间就问起了。

    “那些只是简单的防身术呀,只是踢了他们两脚。还是您好久不练武看不清了?”

    好像曾经也有类似的话。

    虽然确实是这样。倒背如流那本厚厚的破教科书,应该是很容易掌握之类的。

    “啊。恩。”

    “所以能把‘凤砚’送给我吗?一个人不必用两把剑的吧?”

    “哎?识货的呀。竟然知道我有‘凤砚’,那你猜猜是哪把?”张秦逸把两把剑鞘拿了下来,递给赵晓雪。

    赵晓雪白了他一眼。就拿起了“凤砚”。剑出鞘,光芒不减;相反,她又提起“龙台”,却是黯淡失色,寂寥无光。

    “不好意思呐,这都是我的宝贝。不可以送人的。”张秦逸插嘴道,好像无比轻快。

    “就凭您现在这样如果剑被抢走了怎么办呢。”赵晓雪一边细细地打量“凤砚”,一边问道。

    “。。。”

    “直说吧,哥。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眼眶莫名湿润了。

    “哎?什么?”张秦逸有些惊讶,收敛起心情。

    “您认识秋姐姐的吧。”

    “。。。”

    “她也是我姐姐。我想拿回她的东西。”

    张秦逸愣了。他心里想笑,笑自己这么蠢。但是不知不觉,自己的眼眶也湿了。

    “像你这样的废柴,不如去死了好。”她突然端坐起来,剑心指向张秦逸的喉咙。而眼眶里的眼泪就一滴滴滴落在了那已经好脏了的连衣裙上。

    “秦逸哥哥,我,打心里瞧不起您。我以后不会再想见您。就此永别。”剑收回了剑鞘。赵晓雪站了起来,偏着头不看他。抚了一下垂到眼前的发缕,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秦逸傻傻的坐在长椅上看着她远去。以往的那些事情,阻挡以往那些事情的堤坝崩溃了,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他也再不想去思虑什么,思考什么,紧握着“龙台”,一头栽在长椅上,好久没有抬起身。

    。。。。。。

    赵晓雪以为再看不见他了,才蹲在墙边大哭起来。隔壁杂货铺主人奇怪出门看这握着长剑大哭的小姑娘,也不知所措。

    赵晓雪也想起了很多事情。她是个小女孩吗,可为什么童年的句号却这样令人厌恶呢。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啊。

    “如果我是冒牌的妹妹,那我现在就是偷来这把剑,那该多好啊。这个蠢蛋,说几句话就随便信了。”赵晓雪一边哭一边笑。笑的店主几许害怕,躲回了铺子里。

    。。。。。。

    次日的凌晨,那条小路上依然鲜有行人。但那条小路上有一条长椅,上面坐着一个青年和一个小姑娘。轻轻,却又明亮的声音,笑着或是哭着,倾吐着说不完的话。

    路的那端仍走来一队人,可这队人这次经过既没有钱财也没有驻足,只有轻轻一声哼笑,扬长在路的尽头。

    。。。。。。

    “秦逸,你知道吗。这个是我小妹,叫晓雪。别看她现在这么小,现在已经读完了书院的课程呢。总有一天,她会像你我这样成为一名超级厉害的剑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