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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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扑朔迷离

    “哦?就凭你?我如果没记错,你如今神魂不全,能够取得这豫州鼎的认可,利用它强大的防护结界,救回你这帮虾兵蟹将已经是万分侥幸强弩之末。还想强行激发这鼎的法力镇压我,你有那个本事吗?要不试试?”帝元圣不怒反笑,戏谑的看着藏锋。

    “你!”果不其然,藏锋被他这话气得一个踉跄,只觉喉头一甜,急怒攻心之下,吐出一大口血来。

    “义父!”“大人!”操戈与手下部将连忙将他扶住。

    藏锋勉强站住,见手中青铜鼎青光越来越淡,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不敢耽搁,急忙默念口诀,一道青光闪过,将这豫州鼎送回了城主府地下龙脉处滋养。

    人间乃三界根基,人虽为万物之灵,却天生脆弱,资质更是参差不齐。自武王伐纣以周代商,并将天下分为九州之后,每一州皆有一尊三界共铸的九州山河鼎镇压气运龙脉。并由三教圣人设下强大禁制,用以保护州城不受法术法宝攻击。从而护住相对脆弱的凡人,维护住人间秩序,不受神仙妖怪仗着法力无端欺凌。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这鼎必须留在各州城龙脉最要紧的龙穴之处,日日受这龙脉地气滋养,方可释放强大结界法力,自然不可轻动。如果强行移动,鼎的威力将迅速大减不说,离开龙脉时间太长,还会失去作用成为一尊破铜烂铁。

    想来这也是当初三教圣人为了避免人间出现当年巫族那般超强之人,利用这九州鼎行专横跋扈祸乱人间的不义之事,从而两相约束的布置。

    此次前来中土之前,妖师鲲鹏已早将这些要紧之事细细告知了帝元圣,因此他才胸有成竹,有恃无恐。

    “小小一只金雕,道行低微,也敢在我面前聒噪?如若不是给府中高人一个面子,本座今日定让你比那温琼痛苦十倍,你信么?”帝元圣狠狠盯着藏锋,轻声威吓道。

    “无非就是身死道消而已,我正好去见我那帮芒砀山的弟兄,何惧之有?!”藏锋惨然一笑,并不示弱,依旧拦住不动。见他如此,操戈等人不顾伤痛,皆刀枪并举,将帝元圣等人团团围住,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嘿,那小鬼,别闹了,先生让我来取回温元帅兵器,让你留下藏锋城主的神魂。他说这次给你师父鲲鹏一个面子,若下次再来人间作孽,少不得连累你那师父一起,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莫问姑娘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已经飘然从府门内走出,站在帝元圣的背后,带着厌恶的眼神,正冷冷的看着他。

    “小鬼!?”帝元圣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哪里知道这莫问姑娘天生法眼,已看破他的本相。他确实是一只鬼,不过却是西域百族中,天鬼族族长独子,身份尊贵的一只天鬼。要知这天鬼一族自称天族,乃西域百族之尊,个个实力强大但人数稀少。只因其身有残缺,极难繁育后代。但一旦有小鬼出生,那必定是天生通灵之体资质强大天赋异禀,是修炼法术的极好苗子。不然那妖师鲲鹏堂堂洪荒大妖,岂会无缘无故收他为徒?

    可如今在莫问姑娘眼里,他那自诩英俊神武的形象,其实也就是一只佝偻着身子,全身皮肤泛白,满是褶皱,眼珠巨大獠牙外凸,面容可怖,手脚长着长长尖利黑指甲的怪物。

    “你找死!你…你为何如此叫我?”怒骂一句,回过头来,看见面前站着的莫问,帝元圣霎

    时怒气全消,语气居然有些结巴。

    “那要怎么叫你!?你难道不是一只小鬼?给不给?”莫问姑娘依旧一副淡淡的表情,冷冷的看着他。帝元圣看着眼前这张俏脸,却忽然楞住了。要知道他在西域乃天潢贵胄,无论天鬼族中还是其他百族长老,都是把他捧在手心,时时尊崇庇护,又有鲲鹏妖师做师父,从来就是要什么给什么,无法无天肆意妄为。

    如今在这莫问姑娘面前,竟然生不起半点桀骜之心。

    “不是,本,本座,我名叫帝元圣。给,给你!”手忙脚乱的把温琼的紫金锏递了过去,帝元圣感觉自己脸颊后背有火在烧,仿佛在不停冒汗。

    “藏锋城主的神魂呢?”莫问有些不耐烦的接过那对紫金锏,继续问道。

    “那个,那个,已被我炼化了……”帝元圣不敢正眼看莫问,偷偷瞄了一眼她的表情,说话更加结巴了。天可怜见,这厮堂堂一个天鬼大妖,如今哪里还有半点威风,倒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听到此话,一旁的藏锋面色一苦,默然无语。操戈太保早瞪红了双目,恨不得一戈将这帝元圣刺个透亮。

    “你!”莫问美目一冷,将手中那锏指着帝元圣的脑袋。

    “大胆!”帝元圣身后影卫立即上前护驾,大喝一声。

    “干什么?!下去!滚!都滚!”慌忙喝退手下。帝元圣搓着手,有点不知所措道:“姑娘,可否赐下芳名,那金雕,不是,这位,这城主的魂当日被我拿下就吞掉炼化了,我天鬼族天生就有吞噬神魂修炼的天赋,所以我一时没忍住,就…….”

    “少废话,那温元帅呢?五万天兵呢?在哪儿?”莫问姑娘咬着牙厉声问道。

    “也…也被我吞了……”帝元圣头低得更低了,声音也越来越小。身后一帮手下,何曾见过自家主子这副模样?一个个早傻了眼。

    “你!好啊!好!你这只贪吃鬼!吞得好!堂堂天庭元帅,整整五万天兵!你说吞就吞了??我看你如何收场!”莫问跺了跺脚,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姑,姑娘!”帝元圣被她这一眼瞪得是骨软筋麻,神魂出窍。看她要走,早失了方寸。

    “姑娘还请留下芳名!”帝元圣居然学着中土礼仪,对着莫问背影,一揖到地。

    “我凭什么告诉你?”留下这清清冷冷的一句话,莫问已经拿着那温琼的一对紫金锏,回到了府门内,早已看不见身影。

    看着那空荡荡的府门,帝元圣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心里怅然若失。不知姓名,以后上哪儿找这姑娘?突然又灵机一动,找不到你,你却在那高人身边!我回去问我师父,那鸿蒙钟主人到底是谁!找到他,自然就找到了你!

    想到这里,抖擞精神,哪里还记得这次攻打豫州损兵折将却一无所获的事,急匆匆率领一干手下潮水一般退去。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返回西域,见到鲲鹏妖师,搞清楚鸿蒙钟主人是谁,搞清楚阴阳通判司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最重要的是,他一定要找机会再次踏入中土,找到那个敢指着鼻子骂他堂堂天族太子是个小鬼、贪吃鬼的姑娘!

    哪知刚一飞身而起,却被一股大力生生从空中拉了下来,落在地上正莫名其妙,方才想起这是那豫州鼎归位,法术禁制已开的缘故。这才转身寻那豫州侧门,急速出城而去。

    藏锋操戈等人看着他们离去,一时都有些失神,豫州大战,总算是结束了。可豫州付出的代价并不小,城池受损,将士死伤,城主藏锋也失去了芒砀山一干忠心部下,自己还没了一魂一魄,丢了法力如同凡人。

    见青衣就这么放这帮罪魁祸首走了,心里有不满不忿,更多的是不解。要知以青衣的法力,灭掉这帮妖人,无非弹指一挥间而已。这也正是藏锋当时在城楼之上对操戈说,豫州有的第二张天大的底牌。正因为有青衣在府中坐镇,他才敢冒险动用了豫州鼎去城外救回操戈等人。

    如今这青衣上仙的所为,的确使人不可理喻,心生犹疑。

    想到这些,藏锋交代操戈率军各自回营,奖励有功将士,将伤兵好生医治妥善安顿。又安排众文官颁布官文,让百姓恢复正常生活,再召集工匠打开封死的城门。一应诸事交代完,才心事重重的来见青衣。

    “拜见上仙!”藏锋施礼毕,看着书房内负手而立的青衣。

    “藏锋城主,可是对我放走了那只天鬼,胸有郁结?”青衣笑问道。

    “不敢欺瞒上仙,藏锋确实不解,特来请上仙释疑。”藏锋鼓起勇气如实答道,又是一拜。

    “呵呵,不必拘谨。理不辩不明,疑不解不透嘛。”青衣扶起他。

    “你乃金雕成道,可知那妖师鲲鹏为何人?”青衣问。

    “知道,妖师鲲鹏乃当年东皇太一座下第一人,可称洪荒大妖,离妖族大圣也不过一步之遥。”

    “嗯,既知他的来历,也当听说过此人行事,从来就不问对错,亦正亦邪,全凭个人心情。鲲鹏此人,法力高强自不必说,最关键是他一身所系妖族复兴的重任。当年东皇太一命他出逃,自己孤身大战十二祖巫,天地变色三界震动,结果同归于尽统统陨落。妖族与巫族两败俱伤,巫族几乎灭族,即使逃出幸存,这万年间三界也不曾见到。而妖族却在鲲鹏的带领下去到西域休养生息。此番来攻豫州,他企图用计挑起天庭与人间的战争,可知妖族已有了复苏迹象。”

    “既如此,上仙为何还要放走那帝元圣?不是纵虎归山么?”藏锋更是不解。

    “杀了那天鬼容易,但后果却是必然招来鲲鹏的疯狂报复!你可知西域百族原本情势复杂,各怀鬼胎。而一旦杀了帝元圣,使得百族唇亡齿寒同仇敌忾。便给了鲲鹏机会和借口将这百族力量团结起来,倾巢来攻。不管是天庭还是人间,都没有做好迎接这场大战的准备,你懂吗?”青衣语气沉重。

    藏锋暗暗思考,默然不语。

    “西域妖庭,号称百族,此次攻打豫州,你可知那帝元圣总共只带了熊,虎、狐、狼区区四族人马前来?结果如何?天庭温琼战死!五万兵马片甲不留!你豫州军民虽团结一致拼死作战,可你扪心自问,若不是有九州山河鼎和我在,此刻这豫州城中,是否已经插遍他那黑色天鬼旗?”青衣语气越来越严厉。

    听到此处,藏锋瞬间冷汗直流,总算是明白自己目光太过短浅,只顾眼前成败,却看不见紧跟着而来背后巨大的危机。

    “你可能还在想,那帝元圣胆大包天,居然吞噬了温琼并五万天兵,我这么放了他,天庭那边如何交代?”藏锋默不作声,算是默认。

    “我如今奉阴阳教主之命,提调阴阳通判司,我且问你,你前日还说要随我回去参加阴阳司

    百日大选,你可知这阴阳通判司是个什么所在?”青衣又问。

    “奉鸿均道祖法旨,监察三界,通判阴阳,为三界众生做主,维护三界公平正义!”藏锋抬头朗声答道。

    “嗯,你答得很好,说得对。我再问你,那温琼乃天庭元帅,如今兵败身死,尸骨无存。然天庭犹自不知,还在责难他的家人!我若此时不计后果出手拿了罪魁祸首,将帝元圣交给天庭,那岂不是阴阳通判司替天庭做主,讨回了公平正义?天庭六御天界之尊,煌煌天威!部下神兵天将多如繁星!到头来,却是靠我阴阳通判司拿回公道!而他们自己却得背上残害忠良家眷、不辨忠奸、刻薄寡恩之名!那自此以后,三界众生会如何看天庭?!天庭会如何看我阴阳通判司?!天庭背后的元始天尊会如何看我那阴阳教主??”青衣厉声连续问道。

    如此诛心数问,思之如堕冰窟!藏锋此时已汗湿衣襟,伏地不起。

    当下哪里还有犹疑,忙叩头对着青衣深深三拜,心悦诚服道:“小子无状,狂悖无知!上仙所言如醍醐灌顶,心神皆醒!此时惶恐之至,羞愧难当!”

    长叹一声,青衣缓缓道:“这世间之事,从来就没有容易二字。任你大罗金仙,陷于这三界中事,也不得逍遥。即使三界圣人四教教主,也不是万事随心,为所欲为的。藏锋,你身具道根又胸怀大志,本是一根好苗子,假以时日,未尝不能长成三界一棵参天大树。但凡事不可任性妄为,你的性子,宜缓不宜急,先思而后行,切记!”

    藏锋再拜:“弟子谨记于心!拜谢上仙教诲!”

    青衣笑道:“弟子?你如今可不算我弟子。我再问你,如今,你可还愿意随我回阴阳通判司,同莫问寒山一起,参加那百日大选?”

    藏锋此时岂能不知,这是自己此生最大的机缘,当下坚定答道:“弟子愿意!即使上仙今日不肯将我列入门墙,有生之年,我都将为之不懈努力,勤加修炼!直到先生认下我这个弟子!”

    青衣放声大笑:“孺子可教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