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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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藏锋持鼎

    一万出城袭扰攻城敌军的豫州骑,在反复冲杀了十余次之后,付出了伤亡近四成的代价换来对方一万以上的战损。从伤亡比可以看出,多罗吒的黑熊军,要一面攻打城门,两翼侧面要应对两支骑兵不停的骚扰,以步对骑,三面对敌还能给豫州骑造成不小的杀伤,战斗力很是强悍。

    而如今由于这支骑兵的牵制,用几千条生命为代价,为城内工匠争取到了无比宝贵的时间,此时城门已从内部牢牢封死,多罗吒的黑熊军纵使骁勇善战,也没了办法。咒骂声中,只得顶着头上一刻未停的箭矢落石,缓缓退出,集结归营。

    战场之上,此时只剩下不愿退去的六千余人马俱疲的豫州骑兵,对阵对方养精蓄锐多时的两万精锐狼骑。

    看着身后这些并肩作战不愿独活的袍泽,有正在帮身旁战友包扎伤口的,有自己用牙打结固定断臂的,有用绑带将武器牢牢缠在手上的,还有用水壶为战马冲洗伤口的。没有人叫苦,没有人呻吟,默默做着自己该做的事,眼神中只有坦然和坚定。

    操戈太保苦笑一声,刚刚让你们趁敌军未至,从侧门回城,你们都不走。如今敌军已杀到面前,想走也走不掉了。这可是整整一万条人命,义无反顾跟着自己冲出城来,如今自己却再也不能带他们回去了。

    既然不能同生,那就去共死吧!临死前,让对手看看,豫州骑兵,没有孬种!中土大地,没有屈服!

    “结阵!”长戈当空,马跃如龙。操戈一声令下,豫州骑兵已顷刻间以他为箭头,结成一个锋矢之阵。前锋所指,正是那两万狼骑主将,天狼军大统领娑罗华。

    一夹马腹,娑罗华一人纵马前行,在离操戈百米处站定。冷冷的问道:“小娃娃,当真不怕死?”

    “你们这些妖人,怎么都那么多废话,要打便打,不打小爷我可回去了!”操戈带着蔑笑答道。

    “哦,我们可不是妖人,我们乃天庭温元帅麾下天兵,奉玉帝钧旨前来你们豫州收妖的!”娑罗华微笑着说。

    “一派胡言,我豫州如今朗朗青天太平盛世,城主大人爱民如子,百姓安居乐业,哪里来的妖怪?你们这帮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妖人,不分青红皂白,大动干戈,还敢假冒天兵之名,亵渎温元帅,就不怕遭来天谴么?”操戈怒斥道。

    “天谴?呜哈哈哈…”娑罗华一声尖笑,生如狼啸。“我看你领兵有方,又长得一副好皮囊,原本还想活捉了你,带回去献给老祖宗们玩耍。要是你侍候得好,得了老祖宗恩宠抬举,搞不好以后咱们还能并肩作战。眼下看你如此不识抬举,也罢,那就等着被我狼骑大军乱刀分尸吧!”一席话说完,策马回阵,顿时一声声高昂尖锐的号声传出。两万狼骑,以鹤翼之势迅速包围中间这六千人马组成的箭头。

    敌军大帐,帝元圣听见这号声,自言自语道:“狼吃肉,狗吃屎。这一帮子饿狼,这回怕是吃不太饱。”

    “将军,娑罗华这厮,贻误军机,见死不救,害得我部损失过半,城门也没拿下来!我有罪,自当请将军责罚!但娑罗华,当与我同罪!”多罗吒早已回到大营,浑身是血,也顾不得冲洗,跪在帝元圣面前俯首请罪。

    “你给我闭嘴!他是他,你是你!小小一座豫州城,前后损了我几万人马,你们是不是都在西域闲散惯了,如今已经忘了自己天生的使命?我问你,你们熊族究竟还会不会上阵杀人?倘若已经没了那嗜血的本能,要不要我送你回天族血池再修炼几百年,找回祖宗赐予你的血脉??”

    帝元圣先怒后笑,只那语气,越来越冷。

    多罗吒听得这番话,庞大的身躯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天族血池之威,西域百族敬畏。要是被扔在那里几百年,还真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回将军,打下中土,奴役人族,攻下天庭,一统三界。末将岂敢忘了先祖使命!若得将军宽恕!多罗吒合族上下,从今往后,都是将军的奴仆!但凭将军驱使!”

    “好,记住你说的话,以后要是反悔,你知道我的手段。”帝元圣抬起一只脚,踩在多罗吒那宽厚的后背上,轻笑着说道。

    “末将不敢!”多罗吒那健硕的身躯,又伏得低了些。

    “呼…”喘着粗气,杀退第四波狼骑,操戈身上已经又多了几条伤口,身后的将士,也越来越少,如今已经不到四千人。兵者诡道也,这娑罗华,用兵极其狡诈无耻。本来以两万对六千,已是碾压之局。可他偏偏不逞血气之勇,反而用刚才豫州骑袭扰多罗吒步兵大军的方法来对付如今这支豫州残兵。敌方养精蓄锐,兵力占优,体力也占优,还分成几个梯队依次冲杀,交替上阵。就在豫州兵阵外围收割,掠阵即走,一波刚杀退,一波又杀到。豫州骑兵本就疲惫不堪,如今更是丝毫没有喘息之机。

    豫州城头之上,城主藏锋将战场上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眼见得操戈所部骑兵放弃了最后的回城机会,也是长叹一声。感动有之,更多的却是气愤。战场之上,可不是凭血气之勇讲意气之争的地方。袍泽之情固然可贵,可军令如山,服从将令保住豫州有限的有生力量,才是最重要的。操戈太保毕竟年少,如今看来,这方面确实还有待磨炼。

    如今这一支残兵陷入绝境,豫州大门已封,城内守城步兵不可轻动,也再无骑兵可以增援。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藏锋心下打定主意,默默念起口诀,霎时已从城头消失,下一刻一团青光出现在了战场之上,将操戈等众将士,笼罩其中。

    看着眼前出现的异景,娑罗华长刀一举,麾下狼骑齐齐勒马而立,回归本阵,不再向前。

    紧接着一声厉啸,划破长空,两万狼骑也跟着仰天长啸,声势骇人。

    听到此声传来,敌军大帐之中,帝元圣哈哈大笑,划出一道黑影,冲出大帐,身后多罗吒与无数黑影跟随,直取豫州而去。

    这边操戈等人正在用尽最后一口气,拼死苦战。只见一道青光闪过,城主藏锋已出现在阵前,手中托着一尊小小的青铜鼎,正不断旋转,放出清气,将己方人马都笼罩起来。周边的狼骑,已经全都消失在视野之内。

    “还不速速回城!”藏锋当先前行,一声断喝,操戈等人方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上,绕向豫州侧门。

    “九州山河鼎的豫州鼎一出,这豫州城可就成了我囊中之物!哈哈哈!”帝元圣带着他天族影卫,施展法力,直扑豫州城内。镇压气运保护豫州的九州山河鼎此时已被藏锋祭出去救那操戈等人,豫州城已没有了法力结界,在帝元圣看来就像是案上鱼肉而已。

    顷刻间,众妖族就已经越过城墙,到了城主府附近,显出身形。帝元圣此刻已取下面甲,露出一张英俊异常雌雄难辨却又惨白得不似人类的脸,左手中提着的,正是那温琼元帅的三尺紫金锏。右手用那漆黑的指甲在那紫金锏上挂出一道道火星,他回头吩咐道:“多罗吒,你立功的机会到了,去拿下城主府,城主府地下,正是这中土九条龙脉气运柱之一。到时我要用这天庭元帅的兵器,去毁了这豫州的气运,把这豫州变成一座死城。看看到时候人间天庭,会发生点什么好玩的事!”

    “遵命!”多罗吒狞笑一声,提起铜锤,率领自己的手下亲兵,泼风一般撞府而去。到了府门,只见中门大开,一个守兵也不见。多罗吒顾不上许多,抬脚就要冲进府去。刚到门口,就被一团软绵绵的东西给弹了回来,眼前却什么也没有。

    迟疑之间,手下对他说:“统领,这里有古怪!”

    “废话!管它有甚古怪,今天我非进去不可!”多罗吒怒骂一声,扬起那巨锤,用尽力气,狠狠砸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那锤直接反弹回来,砸在了多罗吒自己的脑袋上。这一下用力太猛,顿时头破血流,竟晕死了过去。众手下吓得够呛,连忙将他抬回到帝元圣跟前。

    帝元圣眯着双眼,吩咐将这没用的东西抬回大营去,别在这碍手碍脚。自己来到大门前,看了半天,也看不出端倪,于是朝里面叫道:“里面是何方高人,可敢出来与我一见?”

    “你能进来,自然就能见到。”一个好听的女声传了出来,正是那莫问姑娘的声音。

    “阿弥陀佛,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这声音,不是那寒山和尚又是谁来。

    “哦?又有和尚又有姑娘,有趣有趣,这人间中土,什么时候这么好玩了?哈哈。”帝元圣面若寒霜一边嗤笑,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件法宝来。

    只见那宝贝黑漆漆一块,像是一种鳞片,可鳞片之中又凸起一角,尖锐异常,放着毫光。

    帝元圣默默念道:“齐摩那史,摩言极刹,呲弥那嚯,俾彻悉卜!”

    念毕,只见那鳞上之角,发出一道白光,夺人眼球,十分耀目,直冲那府门而去。那光刚与门中一接触,居然烧出一阵青烟,而后消失不见。帝元圣再看手中这宝贝,光华尽散,像是成了废物一般,心里暗暗慌乱。希望只是损耗极大,回去求师父重新试炼便是,要是就这么毁了,还不知道会被师父如何惩罚。要知道那位祖宗最大的忌讳就是说他法宝不济。

    一时间这众妖人在这府门之前竟然望空门而不得入,又想不到任何办法,急得跳脚。帝元圣一张白脸如今都气得泛青了。正要发飙殃及周围民宅,伤害城中百姓。只听府中传来一个中正平和的声音:“尔等且慢造孽,当真不怕天谴么?”

    帝元圣停下脚步,冷冷道:“你究竟是何人?”

    青衣笑道:“我是何人,你不用知道,你那师父肯定知道。”

    帝元圣更是诧异:“你知道我师父是谁?”

    “这有何难?令师可是那鲲鹏妖师?”

    “你!你如何得知?”帝元圣大吃一惊。

    “哈哈,想那鲲鹏,得道多年,好歹也是洪荒大妖,当年东皇座下第一人。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连一件像样的法宝都拿不出,你刚才所用,可是他那头上角鳞所化?你是他弟子,他却只能送一鳞片于你,岂不好笑?”

    “尊驾究竟是谁?我好回禀家师,定当回访!”帝元圣被道破行藏,脸色铁青,羞怒交加。

    “鲲鹏此人,最是心窄,斤斤计较,受不得丁点委屈。想不到他教出的徒弟也是一样。也罢,我却不用告诉你我的名号,你应该知你妖族圣物东皇钟,那可曾听说过鸿蒙钟?你回去告诉鲲鹏,就说我乃鸿蒙钟之主便是,他自知晓。”

    帝元圣听闻此话,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当然知道那东皇钟为何物,当年妖族大圣除了女蜗,还有东皇太一,他哥哥正是当时天帝帝俊,两兄弟绝代天骄法力高强。在女蜗娘娘的帮助下入主天庭,座下三百六十妖仙共治三界,当时乃是妖族最兴盛之时。那东皇钟乃东皇太一本命法宝,威力巨大有毁天灭地之能,煞气深重。

    天道有轮回,后来巫族崛起,巫妖两族爆发大战,结果两败俱伤,这才有了后来的人族兴盛。那场大战之中妖族损失惨重,东皇陨落,那东皇钟也随之不知去向消失无踪。自此之后,妖族没落,小一部分拜在截教通天教主门下求得庇护,剩余零散各部族流落西域,苟延残喘休养生息。

    听到此人自称什么鸿蒙钟之主,而眼前这局面,自己肯定也破不了人家的结界,这豫州府衙近在咫尺却无法进去。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咽,只得回去好好问问师父,摸清对方底细,再做打算。

    想罢正要离开,又听那人说道:“你等异族,本就天性嗜杀,喜造无端杀孽,这才有当年的惨败而退。如今这中土三界,更不是你们胡来之地,限你们一个时辰之内,离开豫州,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回去告诉你师父,纵使你们瞒过了天庭,需知道如今还有阴阳通判司行走三界,查遗补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等是没有机会作乱的。好好在西域修身养性,皈依正道,才是正途。”

    “你!”帝元圣乃妖族贵胄,师父又是那妖师鲲鹏,在西域身份尊贵无法无天,如今无端被教训一通,却发作不得。气得跺一跺脚,只好率众手下离去。

    “慢!”一群人飞奔而来,将帝元圣等人团团围住,为首正是藏锋城主与操戈太保。原来此时,他们已在九州山河鼎的庇护下,回到了城里。见帝元圣等人要走,哪里肯依,连忙拦住。

    “上仙,此人无端攻打豫州,害我军民损伤无数,还害了天庭温元帅,不可轻纵啊!否则以后天庭知晓,怪罪下来,我等如何承担得起?”藏锋手捧青铜鼎,眼中满是怒火。

    “你要如何?”帝元圣奈何不了府中之人,正在气头之上。见眼前这城主不依不饶,正是发泄的机会。于是冷笑一声,将那温琼元帅的紫金锏横在胸前,指甲一弹,铮的一声发出金石之鸣。

    “放下温元帅的兵器,束手就擒!不然,我定将你镇压在这铜鼎之下!”藏锋怒目而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