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庶女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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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刘夫人的惩罚

郑若对于王明说的话,总有一种掩耳盗铃的感觉,似乎他拉拉杂杂的说了那么多,是企图在掩饰什么。比如,王缙之之所以站在这里,并不是偶然为之,而是在这里等她许久。她自忖自己已经活过了一世,不再是表面上十三岁的年龄。王明说的话,却是不信的。可是,王缙之究竟是为了什么出现在那个脏乱不堪的地方呢?

她没有自大到以为王缙之真的喜欢上了她。

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没有想明白,决定放弃。

她没有拒绝王缙之的好意,依旧是上了他的马车。诚如李赟所说,她身上带了那么多的金叶子,孤身一人回府确实不方便。如今流民涌进了凤凰城中,有了王缙之的护送,安全了许多。

王缙之再一次泡了一壶碧螺春递给她,她也毫不客气的喝了起来。探身去拿玉杯的时候,放在怀中的珊瑚手串掉了出来。她捡起来,想了想,还是套在了手上。如此贵重的东西若是丢了,倒是可惜。

白皙皓腕上夺目的红色,流转着唯美的光华。王缙之的眸色随之沉了沉。

两人没有说话。自从王缙之问出“利用他”的话之后,郑若觉得再做出以往那副钦慕于他的样子,自己都有些恶心。王九郎确实是个敏锐至极的人,可前世他害了自己,这一世又连续救了自己两次。郑若心中十分复杂,到现在又不知道该用什么面目去面对他了。

王缙之也没有开口,双眼总是有意无意的飘过她手上的那串珊瑚

马车在两人的沉默中到了郑府的坞堡之外,此时已经日薄西山了。郑若和王缙之整整出去了一天。马车停稳,王缙之率先下了车,偶后对车里的她伸出了手,依旧是浅笑着看她。她坐在马车阴影中,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像是犹豫了片刻,她才慢慢的出了马车。这时,柳絮已经得了她回来的消息,快步走过来。王缙之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许,颇有些无奈的收回了手。

郑若这才扶着柳絮的手下了马车。出来才知道,外面围了一圈的人。对着马车还有王缙之指指点点,大都脸上带有笑容。见郑若看过来,有些人露出了讨好的脸色。族里人近乎巴结的笑,郑若在上一世的时候,也见得多,不过那是石越做了大官之后。在之前,他们大都是看不起她一个孤女的,还为她嫁了一个非胡非汉的人而耻笑不已。

她的眉微微一蹙。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族里人的那种笑容都是因为她身边的男人。

这样的笑容,让她有些恶心。

王缙之见她将蓝色包袱抱在怀里紧紧的,觉得她有些好笑。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却被她躲了过去。悻悻的放下手,看着她道,“最近几日,恐有要事缠身,不能来看你了……”他居然说得有些惆怅。

郑若眨巴着黑漆漆的眼眸看着他,觉得他说的很好笑。看他说的那么缠绵,彷佛两人还有热热闹闹的以后可以走。可是,这人生不过是一程一时,哪里来那么多以后?更何况,她和他之间,有着一个怎么也打不开的死结。从一开始,她就是利用他。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在利用他。那么,如今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两人还有再见的可能吗?

有个小人在她心里说,怎么会没有可能?若是不再见他,这仇该怎么报?前世受的屈辱,该找谁去申冤?该找谁来洗刷?

于是,王缙之又看见她掩藏在眼底的那一簇小火苗,恨不得立刻扑过来将他烧成灰烬的火苗。她的目光在此刻,变得如同一个老妪一般,布满了死一般的灰色。暮然间,让他的心为之一颤。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让她如此痛恨自己?或者说,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让她恨不得杀了自己才甘心?

明知道,一开始,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利用,或者说是一种复仇,他仍然没有办法不去探究这一切的起源

。对她的好奇越浓,他发现自己越发没有办法抽身。

“唉……”他无奈的叹息,用手横在她的双目前,不愿看见她眼里的那种光。让他心悸,让他想不顾一切,去探究,去化解。

郑若低下头来,双眸闪了闪,继而抬起头来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王缙之在心中哀叹,真是个多变的小姑子。她怎么有这么多面?

“你且回去歇着吧,”他指了指她手里的包袱,“小心些……”

郑若眉头微挑,他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缙之说完之后,上了马车,慢慢走远。最后融入了夕阳中。

“阿若,和王九郎出去一天了?”

“阿若,那王九郎看起来对你很好呢?”

“阿若,你和王九郎做了些什么呀?”

王缙之一走,族里的人立即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眼中闪着好奇的光,也有人不屑的。郑若一律笑着胡乱应了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郑元义喝了药还在屋里睡着,郑瑾潇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脸色发沉的看着门口,石越就坐在他对面,一样看着门口。

郑若推了门进来,石越双眼一亮,想起身去迎,想到王九郎又怏怏的坐了回去。

“大兄。”郑若行了礼,打过招呼后在郑瑾潇开口之前,匆匆上了小楼。

看着她有些仓惶的背影,郑瑾潇不明白了。当初明明听见她对王九郎恨得牙痒痒的,怎么现在她又如此的欢天喜地了呢?

小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晚膳是在屋内用的,柳絮备好了热汤,郑若脱下了衣服,跨进了浴桶中,那一闪而过的美景,让柳絮失神了片刻。女郎的肌肤真真是如那牛乳一般白皙啊……

沐浴完毕,长长的湿发披在身后,郑若穿了一件宽大的黑色裳服,跪坐在屋檐下

。月华如练,铺了满满一地,郑若拿了一只埙,放在嘴边。银霜般的月光里,埙“呜呜”的响起。石越站在楼下,目光痴痴的看着楼上,少女不似在人间。她的恬静,怡然,让他误以为自己不小心来到了仙境,窥见了仙女。

美……

他脑中只有这么一个字。

两人都没有注意,在屋顶的一角,有一只修长的腿垂挂下来,另一只屈膝放在屋檐上。它们的主人,嘴里嚼着一截草根,一手随意的横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自然的垂在身侧。额前有一小撮发垂下来遮住了他如同野兽一般的光芒,他看着下面那个少女,微湿的发垂挂在身后,他甚至还能看见发梢滴落的水珠儿。宽大的袍袖滑下来,白皙的手臂在月光里蒙了一层珍珠一般的光泽。在看见那一串珊瑚手串静静的戴在她的皓腕上,男子垂挂下来的脚,晃了起来,就是他周边原本冻结的空气,也活跃了几分。

少女在下面吹了多久,他就在屋顶上坐了多久。

“女郎,夜深,小心着凉。”柳絮走过来催促道。

“嗯。”郑若应着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进了屋。

听见下面的门一开一合发出的声音,厢房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之后,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几只虫儿不甘寂寞的叫了几声。少年站起来,嘴角微微勾起。

想起下晌的时候,有人好奇到他面前打听郑若是谁。还说,前几天郑若似乎被刘夫人送进了郡守府,又被王九郎用无数珍宝和二十个少男少女才将她换出来。

少年李赟的目光微闪,血色流光在眸底一闪而过。忽的,他身影一闪,人已经在十米之外。再看时,他的人已经进了郑府坞堡最豪华的一处院子。他摸黑进了正屋,手中闪过一道寒光,片刻之后,响起了一阵尖叫声。在外值夜的湘橘立即点了灯进来,却见刘夫人缩在墙角,眉毛头发全都被剃光。嘴里还不断的说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错愕间,湘橘用手拦着灯火,快步走过去,问道:“夫人,怎么了?夫人,怎么了?”

刘夫人尖叫着挥开了湘橘的手

。正在小妾屋中的郑元顺得了消息,披着衣服赶了过来。见状气急败坏的大叫,“抓贼,抓贼!”

李赟冷笑着看着下面的混乱,不一会,屋顶下只洒下了如银一般的月光,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夜中。

主院里抓贼的声音喊了一整夜,只是根本就连贼子的半根头发都没有抓住。刘夫人和郑元顺虽然极力隐瞒,可是一夜之间,她的眉毛,头发全都被剃的精光的留言还是被人当成笑话一样流传在坞堡里。刘夫人趁机对外宣称生了病,不再外出。

有人说刘夫人得罪了一些大人物,是以给她小惩大诫,也有人说,刘夫人做了缺德事,所以菩萨降下惩罚、不管是什么样的说法,这件事不仅在坞堡里流传,还在凤凰城里流传着。每日都有人借故上门探病,只为了看看刘夫人的丑样,笑话一番。还听说,原本有人想要与那双胞胎结亲,听了刘夫人的事情之后,都歇了这些心事。双胞胎也成了凤凰城里被人嘲笑的对象。

郑若在第二天听到消息的时候,嘴角只是微微的弯了一下,刘夫人经此一事,也是遭了报应!自从那日与王缙之分别之后,她再也没有出去过。每日呆在家中,为自己老爹侍奉汤药。倒是许一,天天往外跑的很勤。

郑瑾潇也呆在院中每日读一些书,隔几日便去一趟白鹿书院,摔断的腿也在一日一日的好起来,慢慢的丢了拐杖。

由于郑元义病了,大半时间都在昏睡中将养身子,对石越的教导就耽搁了下来。他呆在小院里,主不主,仆不仆的,有些尴尬。只是,他难得遇到有人愿意收留他,又是个士族,自是不肯离开。服侍起郑元义来更加用心,每日最开心的,莫过于见到郑若了。有一次,无意中听见,天热她没了胃口。就钻进了小厨房,想起以前自己琢磨的吃食,偷偷的烧了一次,混进她的膳食中送了过去。见她吃了个干净,心中甚是欢喜,整日里总在琢磨着吃食,讨她欢心。

太阳依旧灼热高挂当空,凤凰城中的粮食越来越吃紧,凤凰城城门紧闭,只准出不准进。城墙周围或躺,或坐,或站着,密密麻麻的都是逃荒而来的流民。

“咯吱咯吱”吊桥缓缓的降下来,“嘭”的一声,城门大开。还有力气活动的流民们“呼啦”一声涌了上去。

“走开,走开!”有人用鞭子狠狠的抽着。

“谁敢挡郡守车驾

!”几个孔武有力的护卫,将手中的大刀毫不留情的砍向流民。

一时间,鲜血四溅,腥味冲天,惨叫声连连不绝。流民们有片刻的退缩,退了开去,远远的看着。郡守车队此刻如箭一般冲了出去。车上垂挂而下的车帘随风扬起,可见里面或坐或倚的,大约有六七个少男少女,众星拱月一般将中间的男子围着。

马车内有美酒,有新鲜的蔬果。护卫们身上都挂有水囊,后面跟着的马车上堆满了粮食,肉食,水。

流民们的双眼大放异彩,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前跟着。

马车上的少男少女们见了他们垂涎三尺的目光,优越感油然而生,都嬉笑着指着流民们不断的和司马楚说着什么,脸上极尽嘲讽。

流民们中有一人抬起了乱糟糟的发,冷笑着看了司马楚的马车一眼,悄悄的对人群中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人接应。片刻后,他消失在臭气熏天的流民中。

马车行走在官道上,因为干旱,四周的草木都已经枯死,目之所及之处,一片荒凉。见有马车行来,许多躺在路边的流民们,只要能动的都站了起来。

越是往前,跟着马车的流民们越多。虽然只是远远的跟着,并不上前。可是,人数太多,他们身上的臭气,即便隔了数米之远,也能闻见。

“大人,太臭了——”司马楚怀里的金发女郎捂着鼻子软软的说道。

这时一个护卫头领模样的人走上前来,有些担忧的说道,“大人,流民跟着我们太多,恐有生变。”

“不过是面黄肌瘦,手无寸铁的流民,你们个个都是军士里百里挑一的好手,难道还会怕了不成?”金发女郎对他说的话嗤之以鼻。

护卫头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不敢随意发作,只好看着司马楚。

“没听见卿卿说的吗?流民上来,砍杀了便是。有什么好怕的?继续往前走!”司马楚懒懒的话传出来。

护卫头领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领命而去。让人加强了戒备,打起十二万精神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