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行之残剑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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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1-4

    自打官府结了案,田家已经着手办理丧事,田府里里外外挂上了白色的纱帐,田家没了什么亲属,田丰在外十几年更没什么亲朋好友前来吊唁,整个院子里除了几个长工和田家叔侄再无其他人显得冷冷清清。田丰的棺材放在正堂,杨逸和鹤君瑶上前行礼上了一炷香,田博回礼满脸感激,“杨捕头,谢谢你。”田胜则是懒洋洋的瘫坐在地上,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和田丰确实没什么父子感情。

    “田掌柜的节哀。”杨逸宽慰田博。田博的那双红肿的双眼证实田博对田丰的死还是十分的伤心,虽然两人十几年没有见面,但兄弟间的感情还是十分的深厚。

    “没事,没事。”田博连说了两个没事,脸上难得的挤出一丝笑容,“人老了,最容易多愁善感,回想过去,这一想起来眼泪就止不住,让二位笑话了。”

    “田掌柜的,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希望田掌柜的能够告知。”杨逸试探性的问道。

    “杨捕头请问,老朽知道一定告知。”田博示意两人入座,挥了挥手让下人备上茶水。

    “请问您大哥他是不是信佛?”

    田博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大人应该已经查过大哥他的档案了吧,是有这事,那还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们田家是多年前逃难流落到这洛州的,我和大哥小时候家里穷,养不活我们两个孩子,家里就将大哥送到了大慈恩寺当了一个小沙弥,一直到二十年前,大慈恩寺发生了一件案子,寺里的师傅们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个离奇的死去,闹得人心惶惶,有人说是恶鬼索命,做了好多场法事仍不见起色,后来寺院中的师傅为了活命一个个都还了俗,大哥就是那时候回的家,虽然还了俗大哥还是每天坚持焚香念经,诚心礼佛,过了两年大哥就出远门做生意去了。”

    “田掌柜可知道令兄胸口有一道刀伤?”杨逸想起昨天王淳一说过田丰胸口有一道贯穿的刀伤。

    田博思考了一会说道:“老朽不记得家兄胸口有一道刀伤。”

    “能问下做的是什么生意吗?”鹤君瑶问道。

    “我大哥原先在大慈恩寺做的就是管理钱粮的活计,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做的事米粮的生意,再后来和家里断了联系,我就不知道做的事什么生意了,这次他回来也没有提及。”

    杨逸突然想到昨日让何潇核实田丰的情况,后来因为王如安突然的出现说出现了追债人导致这事没有追查下去,现在看来田丰这些年的行踪完全是个谜,要查也无从查起,倒是昨日那个追债的人可能是唯一已知的田丰这些年踪迹的人了。

    “您可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件案子是怎么回事?”鹤君瑶问道。

    田博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案子后来成了无头公案了,官府查了半年也没有查出半点的线索,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鹤君瑶转头看向杨逸示意自己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杨逸也没了什么要问的了起身告辞,田博将二人送出府。

    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息的意思,鹤君瑶撑起纸伞问道:“下面我们去哪里?”

    “昨天王如安大人说有人到城安司状告田丰欠债潜逃,我想去趟王大人府中问下情况。”杨逸回答。

    “你是怀疑那个人有问题?”

    杨逸点了点头:“我们现在知道田丰这十几年的行踪完全是个谜,他是刻意这么做还是无心现在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是刻意这么做的话那么别人也就不会知道他是洛州人,而王大人昨天说这个人指明田丰就是洛州洛云城的人。”

    “如果他是无心的呢?”

    杨逸摇了摇头说道:“从田博的反应看他们两人的感情不浅,而且他还有一个儿子,父子亲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所以我觉得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你还记得我说田丰的胸口有一处刀伤吗,那是旧伤,贯穿伤,足以致死,但是田博却不知道这道伤,要么这道伤是这十多年间才有的,要么就是田丰隐瞒了这道伤口。”杨逸说着把自己的令牌递给鹤君瑶,“我需要你帮我去下王淳一老先生的草庐,能不能问出这道伤口是多少年前造成的。”

    鹤君瑶接过令牌问道:“我们在哪里会合?”

    “到我家会合,我怕齐林一个人没事做又要去内务府偷彩羽鸡回来做醉酒鸡了。”

    鹤君瑶点了点头转身向城外走去,王淳一老先生的草庐在城外的落泉山上。

    落泉山在洛云城的北面,整个洛云城背靠落泉山而建,这落泉山只有一百多丈的高度,却终年云雾缭绕,即使中午十分山上也有一层淡淡的云雾,宛如人间仙境;山顶处有一处泉眼,常年流出清澈甘甜的泉水,有人说这山有神仙居住,所以慕名而来的隐士道人纷纷在山中建了草庐修行,只是人多了,矛盾也随之而来,最后官府不得不出面将山上的隐士道人驱逐了一大半,而这王淳一原是十年前兖州调任的城安司司承,只是他这人参禅悟道,无心官场,到了洛云城,见到这落泉山认定这就是自己最理想的道场,索性辞了官一心修道,只在城安司领了个仵作的活,这也是为什么王如安对他恭敬有加的原因。

    王淳一的草庐建在一片竹林当中,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连接着外界,鹤君瑶撑着油纸伞拾阶而上,雨水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偶尔有几只出来觅食的鸟雀发出几声鸣啼,清澈悦耳,穿过竹林,不远的处草庐升起袅袅炊烟,徐徐散开在烟雨中;草庐的长廊上趴着一条黄狗在打盹,听到脚步声立刻惊起,口中发出威胁的呼声,阻止来人继续往前走。

    “大黄!”王淳一从屋内走了出来阻止大黄。“晚辈鹤君瑶拜见王老先生。”鹤君瑶对着王淳一行礼。王淳一打量了一眼鹤君瑶说道:“外面雨大,鹤姑娘进屋说吧。”

    进入草庐,鹤君瑶四下打量了一眼,屋中陈设简陋,一张床,一张书桌,桌上备着笔墨纸砚,一旁放着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入门的位置摆着一张桌子和三张竹椅,“鹤姑娘今天可是有口福了,大黄今天早上在林子里抓了一些野味,都被我下了锅,这些东西可是你平常吃不到的。”说着走进厨房,一会的工夫端上三大盆菜肴,“红烧狍子肉,红烧兔子肉,还有这道野鸡煲汤,这里面我可是加了山里特有的鲜菇,尝尝。”说着给鹤君瑶盛了一碗,鹤君瑶尝了一口,甘甜鲜香,让人胃口大开,不禁多喝了两口。

    王淳一又给大黄盛了一大碗的肉递到大黄跟前,“今天你功劳最大,多吃些肉。”大黄摇着尾巴叫唤两声,似乎很是得意。

    “姑娘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王淳一坐回桌上给自己也盛了一万鸡汤,尝了两口很是满意。

    鹤君瑶从怀中取出杨逸的令牌递给王淳一:“受杨捕头委托想请教下关于田丰的案子。”

    “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杨逸他还有什么疑惑吗?”王淳一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又将令牌还给鹤君瑶。

    鹤君瑶便将杨逸的怀疑和今天在田府的调查说了出来,王淳一听完,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么一说杨逸那小子的怀疑到不是没有道理,那道伤口据我的推测至少也是有十八九年的光景,要是这样的话杨逸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王淳一说着给鹤君瑶夹了一块兔肉示意她尝尝,鹤君瑶夹起兔肉,一股特有的香蜜味道传来,兔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先生在这山中参禅?”鹤君瑶问道。

    王淳一呵呵一笑,摸着胡须说道:“只不过是参的野狐禅而已,参禅最要生死心切,和发长远心,我这人最没那个恒心毅力,只不过随心随性,在这山里求一隅安宁,况且这山中野味颇多,我也爱这口。”王淳一说着又夹起一块狍子肉放入嘴中细细品尝。

    “姑娘你煞气盈身,最是执念,这世间虽生灵万万,却个中有别,何不明心明性,逍遥自在。”王淳一说的随意,鹤君瑶心中却泛起了波澜,她又何尝不想逍遥自在,可惜她现在就只能是一个木偶,身后的牵丝让她无力反抗。“谢谢先生指点,君瑶记住了。”

    王淳一叹了一口气说道:“很多人总是感叹自己没的选择,其实并不是没有选择,只是他们的性格决定了他们没的选择。”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鹤君瑶一眼,似乎另有所指。

    杨逸的院子中齐林冒着雨采了一些流苏花倒入锅中,用小火慢慢烘烤成花干,找来药杵碾成粉末,装入瓷瓶中,看着手中的成果满意一笑,想起昨天在内务衙门的那些彩羽鸡旁还饲养着几只奇形怪状的动物,准备动身抓一只过来,一只鹦鹉在雨中扑腾而来,落在院中石桌上,嘴中叫唤着:“下雨了,下雨了……”

    “下雨了,下雨了……”石桌上的鹦鹉一直重复着这句话,齐林愣了一下,脸色瞬间暗淡下来,随手一挥石桌上的鹦鹉瞬间断了气息,齐林长呼了一口气将胸中的不快尽数突出,环顾院落凄然一笑走进偏房。

    一炷香后,齐林换了一身行头走出偏房,再次环视四周后捡起石桌上死去的鹦鹉往城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