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玄侠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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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暗室祭师祖 比试解疑团

    原以为三人进了内室会在哪面摆放神龛或牌位的墙面处止步祭拜,哪知内室除了床榻、矮炕外,四周墙壁别无长物?三人脚步径自走到入门左转墙壁处,待余三、五步距离方纔驻足止步;那老妇二话不说,迅即从腰带抽出一条轻薄软韧的物事,定睛一看,原来是条弯曲自如的软条钢刃,待老妇挥动手中钢刃往墙面处挥去,只听得尉迟无妄说道:「让我来。」

    尉迟无妄撑着虚弱的身体,扬起手中的「雷霆怒」往墙角边一道不起眼的砖石裂缝处插去,跟着左掌一扬往墙面缓缓推去,只听得「隆隆」声响,眼前这面墙壁跟着慢慢开启,这内室墙壁竟是一道不起眼的机关暗门!

    尉迟无妄跟着反手拔出「雷霆怒」,三人快速闪身入内,只听得那道石壁暗门又「隆隆」声响,自动地关了起来;三人转身,眼前一片漆黑,老妇目盲不受影响,移动身形步伐,飞甩手中软条钢刃,只听得四周「啪、啪、啪、啪」数道声响,四面墙壁各有几盏火把,随着声响,顿时亮了起来。

    眼前所见竟是一间肃穆庄严的密室,那密室内部如同外面大厅一样烟雾瀰漫,所不同者:外面铁铺大厅的烟雾充满煤炭铁屑火燎味,这密室所缭绕的乃千年贡木所闷烧出来的檀香味......

    随着檀香在空气中动荡飘扬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布幔中间摆放高矮两座上下交叠的紫檀供桌,上层供桌竖立着一座常人身高的神龛,红底金边,雄伟肃然,藻饰华丽,作工精巧,上头左右两处刻着「钦敕」两个大字,在「钦敕」两字正中,从头至尾依序刻着「玄-甲-门-历-代-祖-师-神-位」几个大字,这几个字虽然照着描画的笔墨字迹刻镂上去,但依旧可见其刀工遒劲,精雕细琢的工夫。

    那神龛底座两侧摆放着两座巨烛,熊熊火焰随着适才老妇钢刃飞甩的节奏,正自吞吐燃烧;火光闪耀处又见神龛底座正中,下层的紫檀供桌摆放着一座尺来高的牌位,上头以本朝「颜鲁公」字法书写着「玄甲宗主先师长孙敬仁神位」几个大字。

    尉迟无妄待室内光照明亮后看见「玄甲门历代祖师神位」的神龛时兀自肃然站立;待目光触及「玄甲宗主先师长孙敬仁神位」几个大字时,立马趋前将师门神器「雷霆怒」恭敬地横立呈放在牌位之前,跟着身子一矮,扑身下跪,「咚、咚、咚」磕起头来。

    那老者在一旁见状,以断臂轻轻推着那老妇,两人也跟着跪地磕起头来。

    只见尉迟无妄前额磕的微现血迹,红着眼眶,仰望着牌位,喊道:「玄甲门不肖弟子尉迟无妄叩见历代祖师及师尊......」顿了一会,续道:「弟子无能,耗尽十几年的光阴,只求玄甲神器『雷霆怒』得以开刃显威,入世除魔,清理门户;不料因弟子的一念之仁坏了大事,让我『玄甲门』的这笔血海深仇少了几分雪恨报仇的把握.....」跟着又「咚、咚、咚」磕起头来。

    那老者见尉迟无妄自责过深,额头见血,心中不忍,也对着牌位说道:「玄甲门不肖弟子崔无畏叩见历代祖师及师尊,无畏身为师门首徒却未能身先士卒,清理门户,为师报仇,深以为耻;可怜我留此断臂残躯,苟延偷生,竟让同门手足负起这千斤重担的责任,实在可耻!可耻!」也跟着「咚、咚、咚」死命磕起头来......

    那老妇听见两人各自责难自己,心头一热,再也忍耐不住,说道:「这一切只能怪那弒师灭祖的叛徒-危无咎,我姬无邪这双眼珠让危无咎给挖了去,倒一点也不冤啊!哈......哈......当初掌门师尊考虑是否要收这叛徒入门时,是我......是我独排众议,劝说师尊让这叛徒入门的......」跟着啜泣哭了起来,空洞的眼眶望向牌位,皱着眉头,口中呼喊着:「玄甲门......玄甲门......当年那叱咤八方,雄视武林的玄甲门气数竟尽至此么?玄甲门啊......」姬无邪的哭喊声虽不甚大,但凄厉哀惨的声调却暗暗触动了崔无畏与尉迟无妄两人的心弦;只见供桌上两座巨烛的熊熊火焰随着姬无邪的哭喊声摇晃颤抖的更加剧烈......

    崔无畏望着自己随着灯火摇摆不定的影子,缓缓站了起来,闭起双目,凝神守一,胸腹真气吞吐间,只见一股气流自肩头衣挂处鼓荡了起来,接着双臂一扬,原本卷在断臂上的衣袖褪了开来,随着断臂的摆动,伸展飘扬!

    崔无畏瞇着双眼望着正自起身的尉迟无妄,说道:「师弟,如你先前所说,你以此『雷霆怒』力战朝廷大内高手,最后因心智丧乱兼以控制不住『雷霆怒』而斩杀敌人无数......到底这『雷霆怒』的开刃程度已到达何种境界?抑或开刃后就此会反控使刀者的神智?咱玄甲门历代祖师对此并无留下只字片语......我就以这对断臂袍袖跟你的神刀过过招如何?」说着袍袖挥动,密室内隐然有气旋鼓动声响。

    尉迟无妄向来熟知大师兄崔无畏的个性,身为「玄甲门」首座弟子的他,说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适才这句话虽是询问商量,但他人绝对没有拒绝转圜的余地,心想崔无畏不过想在历代祖师及师尊面前印证这「雷霆怒」的威力与解开自己心智丧乱的谜团而已,当下点头,又恭敬地自供桌上捧起「雷霆怒」跟着持刀下场。

    崔无畏道:「好,让我领教领教十余年来师门『雷霆怒』究竟被『钦命阳血』炼制到何种程度?」转头对着姬无邪道:「师妹,妳且后退至供桌旁,可别被这无情的刀风袖影给波及到啦。」

    姬无邪听崔无畏说得如此紧张,不禁好笑,她心中熟知这师兄弟两人性格:崔无畏向来以尊长自恃,纵然现今武功已不如当年肢体完好时,但考虑尉迟无妄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出手当不至于狠疾凌厉;而尉迟无妄向来敬重师长,考虑到崔无畏断臂后,功力已大大不如自己,出刀互对也必当点到为止!当下慢慢地走向供桌旁,嘴中喃喃自语:「可惜我那对眼珠......现在倒便宜了这两扇耳朵来欣赏你们的比试了。」

    崔无畏不理姬无邪说话,袍袖挥起往尉迟无妄面门袭去;尉迟无妄顿时感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手腕翻处,「雷霆怒」随势扬起,毫不理会袖风攻势,直迎挺进,也往崔无畏面门处攻去;两人使的竟是玄甲门中一模一样的起手招式,只是崔无畏化刀招为袖功,将内力真气灌入袍袖中而已。

    只见姬无邪侧耳倾听,远远传来喝采声:「好一招『博台对奕』,往而不来非君子也!咱『玄甲起手式』也只有你们兄弟俩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炉火纯青!」

    但见崔无畏跟着斜身略过「雷霆怒」,振起两条飞袖轻点尉迟无妄后背;尉迟无妄丝毫不敢大意,倒转刀锋,拧腰旋身,反手便削,纵使大伤初愈,出手的时机位置掌握得分毫不差,正是玄甲门中的「浪子回头」,只见崔无畏右袖前缘被削了一片,自半空中缓缓飘落,若不是他的一双前臂早已断截,这一刀旋削而来,只怕腕臂上的肌肤便如刀削梨皮一般剥落!

    尉迟无妄见师兄的袍袖被自己削去一片,急道:「小弟多有得罪了!」崔无畏双眼一翻,哼道:「是袍袖自己迎上去的,怪得了谁!」不理袍袖遭削,臂上使劲,双袖急速扭动,直将袍袖扭结成两条布棍,夹击尉迟无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