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金镖之御骧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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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倾巢出穷途末路 金雕总舵震玄门

    2、一波三折

    柳云桥拉着南宫翎沿着河谷奔跑,那河谷幽深,泉瀑飞泻,崖树斜逸,异草遍被。

    好一阵飞奔疾走,足足一个时辰跑出十几里地,依然是蜿蜒曲折的河道,时而开阔,时而狭窄。这可真是深山老林,尽管二人轻功上佳脚力富足,大概是逃亡的紧张,都累的气喘吁吁。

    南宫翎弯下腰,喘着气说道:“这是,这是什么破地方,跑,跑都跑不出去。刚才在贼窝玄龙顶,是不是吃的有点饱,跑的肚子,肚子疼。要是有匹马就好了。”他大口喘着气,柳云桥停下来,帮助他拍了拍脊背。

    “来,坐下歇会儿,跑了二十里地还在林子里,连个人家都寻不见。只要我们顺着河道就一定能看见人家,山里至少会有猎户。”柳云桥爬到河谷里喝了几口山泉,然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南宫翎也是渴的两眼冒青烟,却不敢喝凉水。柳云桥以为他肚子疼,安慰道:“贤弟莫慌,要是到了晚上好走不出山林,我们就生堆火哦,等会我飞石头打些野味,晚上吃个烤大雁。”

    南宫翎笑道:“呵呵,我说你这人呀,也没啥优点。就是每次就算是厄运降临、死到临到,却总是笑呵呵的,还尽想些美事。”

    柳云桥苦笑道:“假如你无论怎么努力也不能改变结局,扭转厄运,与其悲天悯人顾影自怜,不如给自己一个笑容。记得我小时候,家中遭遇变故,父亲一度被同僚挤兑下野赋闲在家,又被抄家革职。而我家中人丁又多衣食无着。我娘每天都积极鼓励我爹不要放弃,哄着我们兄弟三人开心,带着我们三人去茶山挖野菜采果实。即使吃的是野菜汤羹喝的稀粥,我娘也会做的有滋有味,还会取上优雅的名字,野菜汤叫珍珠翡翠汤、南瓜粥叫三宝白露黄金羹。她总是面带微笑,教会了我,人生再难也要乐观。”

    南宫翎颇为动容:“看来令堂真是个心胸豁达、乐观积极之人。”

    柳云桥道:“是啊,刚才下来的时候我也十分犹豫。我上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救她,母子连心,我已经感觉到她就在山上,离我不远。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她依旧那么和蔼友善。可是我们母子却是咫尺天涯不得相见!总有一日,我会在上安龙坡玄龙谷,救出她老人家!”

    南宫翎安慰他道:“云哥哥莫要伤感,救助伯母之心我非常理解。只是眼下形势所迫,这魔窟了恶魔成堆、魔影纵横。合你我之力亦是蚍蜉撼树,蚂蚁战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待时机成熟,我一定陪你卷土重来,不仅要救出伯母,更要铲除魔窟。”

    “好,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传来一阵犬吠声音,那不像是一只狗在叫,而是狗群在吠叫。

    接着是一阵狼啸,最后是连续最可怕的虎啸在山谷里回响,河谷颤抖,山林摇晃,惊起一群飞鸟仓皇飞去。

    动物的吼叫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越来越令人惶恐不安。

    柳云桥大惊:“不好,他们追上来了,还带着兽群!”

    南宫翎慌忙问道:“怎么办,找个地方躲起来吧。”他们四下里找寻,希望能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

    这河谷里除了流水、石头和树林,几乎找不到非常隐秘的地方。只能朝着相反的方向没命的奔跑了,希望摆脱玄圭盟的追兵。

    柳云桥情急之下打开了师叔慕神医的最后一个锦囊:“不悲不喜,五志不明。”

    可是一切都晚了,一群大狼狗夹着灰狼早已追了上来,狗群和狼群之间用铁链子连在一起。狗群冲着他们疯狂吠叫,过来一会儿一群甲士也追了上来,他们驾着两辆骡车,骡车上是一只大铁笼子,笼子里赫然两只华南虎!

    一群豺狼和数不尽的狗,外加几只饥饿的猛虎。即使是武二郎再世,也不敢造次,柳云桥和南宫翎无奈,只得束手就擒。

    玄圭门戒备森严,不仅在深山老林,四面临着绝壁,更有大量甲士和野兽守卫,这帮甲士运用猎狗的嗅觉和速度,轻而易举就将他们抓获。

    早有人用黑布将他们眼睛蒙住,再用绳索捆绑,顺着背山的河谷抄着近路返回了山顶。

    原先看守的两名小道士已经被正法,奇门老祖这回加强的守卫,撤掉了天梯,加固了门窗。在山顶悬崖之上铜墙铁壁一般的石头屋,柳云桥和南宫翎纵然是插翅也难逃。

    星象法师冲玄道长奉奇门老祖之命,沐浴祈祷,三甲六钱。以他最擅长的龟甲灼卜为他的主子卜定了黄道吉日。

    这一天天晴晴朗,万里无云万里天。六月的山里依旧凉爽,前几日杨梅雨来得神奇,也来得急骤。一阵杨梅雨,一阵热烘烘的太阳,便把满山满坡的杨梅催红了。

    瘗情阁前搭建了一方高台,高台正中矗立一根原木柱子,高台之下横列一方供桌上有烛台祭盘,正中间放着一个铁疙瘩,正是天机包函。

    柳云桥被扒光了上衣,双手围抱着柱子牢牢绑缚,双膝跪在高台之上,露出光光的脊背。

    高台旁便是一个低矮的方形台子,南宫翎双手反绑跪在台前。两名道姑拖着一个托盘,其中一个托盘上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另一个托盘则是一块红布。

    为了确保时间精确,除了日晷之外,冲玄道长还准备另一个滴漏计时。

    距离吉日吉时尚有一个时辰,奇门老祖带领众部下严阵以待,整个玄圭盟的成员神情肃穆,高度紧张。为了等待这一刻,奇门老祖带着玄圭盟的人苦苦追寻了二十多年。

    这时候,有个小道士跑了进来:“启禀教主圣父,前方战报,雅砻江、嘉陵江、汉江分舵堂口失守,镖局联盟大军攻破水寨,寨主被擒,金银被劫,堂口兄弟全都散了。”

    奇门老祖脸上闪过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他依旧神情庄严地站在那里。头也不回淡淡说一句:“知道了!”

    对于他和玄圭盟来说,丢了几个水寨分舵和漕运堂口都是小事,只要有了《河图洛书》,天下武林不都是在自己掌控当中吗?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太阳爬过了高山之巅烈日当空,仲夏的炎热的威力接近午时越发显现了。穿着宽袍大袖的教众们个个汗流浃背。

    柳云桥被晒的口干舌燥,被捆绑着固定姿势令浑身僵硬。不时有小道士给他喂水,被他依然坚决地拒绝。

    慕师叔的锦囊里写的很清楚:不悲不喜,五志不明。这个时候必须要保持心如止水,胸有静气。不得有情绪波动和感情起伏,只要有半点的不对付就会让马贼得手,也是自己没命的时刻。

    这时候,又有一名小道士来报:“启禀教主圣父,前方战报,洞庭湖水系澧水、沅水、湘江分舵失守,鄱阳湖水系修河、赣江失守,巢湖水系青弋江失守,只有巢湖青弋江分舵寨主逃跑,其他舵主全部被擒,请求援兵。”

    尽管他内心焦虑,但是奇门老祖还是无暇顾及,他的心思全在那张图上。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柳云桥的脊背,眼巴巴等着那张图早点显现出来。

    日晷上的影子越来越短,骄阳似火烈日中天。距离冲玄道长推测的午时一刻越来越近了,众人瞩目的河图依旧毫无迹象。

    大概是天气炎热,再或是心情紧张复杂,即使是有两名道姑为他打扇子降温,奇门老祖的额头上还是冒出大颗汗珠。

    冲玄道长小步跑了过来,伏在奇门老祖得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奇门老祖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按照他说的办。

    南宫翎心疼地看着柳云桥,心如刀割。这短短一个月居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旁人半辈子也遇不到的奇异遭遇。

    眼前这个男人虽是新朋友,却像旧相识,见不得离不开一样的亲,有时候别别扭扭的却从未往心里去。总是想着他的乐观洒脱和睿智。殊不知,他的境遇竟如此不堪困厄。

    自己归为天下镖门总舵使者,如今却也落入了魔窟,哎,爱莫能助啊。金雕老爹,你不是会千里传音么,你不是会分身术么。这会能听到我的心声和诉求吗?

    南宫翎内心的煎熬无法改变场面的局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时候,四名道姑押着一名中年妇人出来,那妇人,仪态端方,肤如凝脂,绰约多姿。

    那妇人便是虞美人朱四娘,大名朱婧宸,柳云桥久未谋面的母亲,奇门老祖年轻时候的恋人。

    远远的,她第一眼就看见了高台上的背影,那个熟悉的背影正是她日思夜念的儿子——柳星虹(柳云桥的字)!

    虹儿——她快步跑上前去,那一声喊的撕心裂肺,母亲对儿子的思念摄人魂魄。看到儿子这样的场景,她的心碎了一地。

    “虹儿,娘想死你了,你怎么在这儿呀,你让娘一番好想啊?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她捶足顿胸,抚摸着儿子的脸和胳膊,双手颤抖。

    柳云桥见到自己的母亲,心中悲喜交加,心上如同千万根钢针扎了一半巨痛,泪如雨下。虞美人朱四娘一见儿子被绑缚,脊背裸露在外立即明白了奇门老祖的狠毒阴谋。

    柳云桥见到快两年都不曾谋面、日思夜想的娘,撕心裂肺连喊了三声:“娘!娘!娘!”

    她一把夺过了那把刀子就要割开捆绑儿子的绳索,奇门老祖远远一招仙人指路便击中她的手腕,那把西洋手书刀咣当掉在地上。

    虞美人朱四娘心如刀绞,情绪失控:“西门化雨,你个老贼!你要干什么,你要把我儿子怎么样?告诉你,你休想得逞,我不会放过你的!虹儿,我可怜的儿子!都是为娘害了你呀!,呜呜呜。”她不是个软弱的女人,此刻她却爱莫能助。

    柳云桥失声痛哭,高声喊道:“老贼,快放下我娘!这个图给你,来撕吧,归你了!扒我的皮都行,别伤害我娘!”

    冲玄道长赶紧抓起了那把西洋手术刀上了高台。这时候,奇迹出现了!他的背上开始变颜色,不一会儿一张图浮现了出来——那正是河图。

    奇门老祖一见河图显现,十分激动和慌乱地吩咐冲玄道长:“快,快下手!”冲玄道长不管他,用一块布子塞进柳云桥的嘴里。手里的刀子扎进了柳云桥的后背上部分,沿着那河图的边沿划了一道口子。

    刀子划过居然没有一滴鲜血!

    母子连心,伤害儿子是对母亲最大的折磨,这无疑是尖刀划在虞美人朱四娘的心上,她的悲痛已经无法形容刺激过度晕了过去。

    柳云桥失声痛哭,高声喊道:“娘,娘,等我来救你!”

    被捆绑的南宫翎喊道:“住手,快住手,云哥哥。”冲玄道长哪里肯停手呢,他的刀子已经划完了一个完整的正方形。

    柳云桥感到一种切肤的疼痛,额头上大颗汗珠滚落。此时,他的意识格外清醒,只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悲不喜、不嗔不恨、安之若素,马贼的阴谋便不会得逞。

    心中默念《高上玉皇心印妙经》:

    上药三品,神与气精,恍恍惚惚,杳杳冥冥。

    存无守有,顷刻而成,回风混合,百日功灵。

    默朝上帝,一纪飞升,智者易悟,昧者难行。

    履践天光,呼吸育清,出玄入牝,若亡若存。

    奇迹再次出现了,昙花一现的河图再次不见了踪迹!柳云桥背上的正方形伤口自然愈合额,没有学籍,没有伤口!他的膀子上长出了鳞片——麒麟臂。

    这时候凌空传来一阵狂笑:“亡灵宝藏,德者可享,泄露天机,无端暴毙。”那个声音越來越近,仿佛发自苍穹之上,天堂之中。

    接着,一只金雕横空掠过,那金雕张开的翅膀足有一丈多宽。二道金光闪过,捆绑柳云桥和南宫翎的绳索被切断。那金雕两只爪子张开,停留在高台之上。南宫翎一把扯过柳云桥飞身坐上了金雕的背上,那金雕一声凄厉的嘶鸣划破山谷,鹰擎长空展翅高翔,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柳云桥放不下母亲,扯掉嘴里的布子依旧喊着:娘,娘,娘。可是金雕一眨眼便冲向了云霄。

    没错,那千里传音之声正是天下镖门金雕总舵南宫剑。其时,眼前的一切实在过于突然和神奇,玄圭门所有的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奇门老祖过了老半天才缓过劲来恍然大悟: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一切努力付之东流。再强的隐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和侮辱,他恨得咬牙切齿,苍老的脸上瞬间撕裂变形:南宫剑!柳云桥!走着瞧。

    奇门老祖是个喜怒无常睚眦杀人的暴徒,这个时候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可能丢掉性命。所有的教众都被这一切吓得战战兢兢,个个垂头丧气大气不敢出。

    他对着冲玄道长训斥:“练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慢,我看你是真老吧。让你快,让你快,你磨磨蹭蹭。来人,关起来面壁思过。”

    上来两名道士将冲玄道长押走,关进了一个只有三尺见方(不到一米)的黑屋里。

    唯有一人悄悄地走了过来,小心说道:“启禀教主圣父,小道留了个心,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小道将那副河图画了下来。不知能否助教主一臂之力,解教主之忧。”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玄圭三君之一的阵法法师应玄道长。他平日里演习排兵布阵,更是丹青好手,过目不忘的本是。

    奇门老祖喜出望外,阴沉的脸上阴转晴。他接过了应玄道长手里白板子上画的河图,脑子里迅速回想起柳云桥背上昙花一现的图案.

    看那线条和布局,点线分布丝丝入扣,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居然过目不忘快速记在脑子里并呈现在画板上,真如灯下取影分毫不差,真乃神手也!

    奇门老祖心下惊叹暗喜,更欣赏的是这个部下的心思缜密和未雨绸缪。他表面上依旧平静,举起了那张画板:“看看,看看,曹孟德有郭奉孝、荀文若;朱洪武有刘伯温;明成祖有姚广孝,我有应玄啊。真乃天助我也!”

    刚才还是紧张的令人窒息,这张图却令奇门老祖立即变得和颜悦色。玄圭盟的门徒顺势跪下:“穷奇神威,无上玄圭,号令天下,一统江湖!”

    奇门老祖收起画板:“好,很好,非常好!今儿个算是一波三折,总算是大功告成,接下来几位道长抓紧时间研习,参透玄机,破解《河图洛书》。”

    柳云桥和南宫翎此时坐在金雕的背上,凌空翱翔,柳云桥在后,南宫翎在前。

    柳云桥抱着南宫翎的腰,忽然他看见南宫翎的耳垂子上有个细密的孔,一阵风过掀起他的头巾,露出了一头瀑布般的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