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金镖之御骧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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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二兄弟侥脱魔窟 洛阳镖行大地震

    1、命悬一线

    转眼又过去了十天,奇门老祖很快便忘记被铁豆子打伤的疼痛,连日来沉浸在极度兴奋当中。

    一个人对某一件事物占有欲望达到极致,几十年如一日的幻想、渴望,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不择手段却一无所获。

    那会是一种疯魔一般的狂热、变态、癫疯感觉。而一旦到手之后除了狂喜、激动,还会有一丝不安和慌乱。

    虽然柳云桥成了猎物,该如何获得《河图洛书》,他却拿不定主意。这一天,奇门老祖又召集玄圭盟得力骨干,商议该如何进行得手和破译。

    他手里捧着天机宝函,把玩了半天。全然不顾堂下一群手下眼睁睁盯着他。

    过了许久才说道:“造化弄人!现实跟我们开了个玩笑。我一直天真的认为那《河图洛书》是一本线装古籍,或者是上古竹简,甚至是羊皮图文,再不行就是金石铭刻。不成想老天居然将这惊天武林秘籍和绝世武功,镌刻到一匹天马的背上,拖生转世到这个小子身上。这几日,某颇费思虑,那该当如何,把这小子背上的皮揭下来吧就有了河图,解开这铁疙瘩便大功告成。诸位,有何高见?”

    星象法师冲玄道长道:《河图洛书》乃是文化源头、武林秘籍。《易·系辞上》有云: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始祖伏羲时,有龙马从黄河出现,背负“河图”;有神龟从洛水出现,背负“洛书”。伏羲根据“图”、“书”演画八卦,文王又依据伏羲八卦研究成文王八卦和六十四卦。三十年前孟津禹神庙中神龟背上洛书神奇失踪,依此推断便是云盘教主命人拓片之后铲除真迹,连同绝世武功和惊天宝藏藏匿宝函当中。洛书神迹从此人间绝迹。云盘教主参透天机,算定元始天尊点化天马背负河图转世之时,便是那《河图洛书》双璧合一,天机洞开之时。”

    奇门老祖不耐烦说道:“哎呀呀,抖什么书袋子,那一通来龙去脉大家都晓得。就说怎么办,该谁来动手,什么时候动手。”

    炼丹法师灵玄道长赶紧补充道:“圣父教主容禀,《易·武经略》有云,龙马背负河图,纳七情、断六欲、适五志。七情分属五脏,以喜、怒、思、悲、恐为代表,乃五志也。五志之时,河图始现。”

    金獾寨主司马啸林道:“灵玄道长所云,可是说那河图只有在这小子喜、怒、思、悲、恐五种情绪之下,才会显现。其他时刻是隐藏不可视,即使揭下了人皮也是无济于事?”

    炼丹法师灵玄道长拱手鞠躬道:“正是!”

    奇门老祖一听眉头紧锁,这世界上最难控制的是的心情。该如何才能让那小子“适五志”呢?座下弟子也都是一筹莫展,人人都做沉思状。

    这时候,黑衣面具右使道:“圣父教主,属下有一妙计不知妥否。”

    奇门老祖头也不抬,挥了挥手:“讲啊!”

    黑衣面具右使道:“唯有一人可令他百感交集、五志过极!尤其以悲伤为甚。只需将其绑缚在高台粗柱上,再以一人与其面对,刀斧手立于其背后以待时机。只需要河图显现便以迷花引将其迷麻翻,便可揭下背皮。”

    众人都急切问道:“此人是谁?”

    他瓮声瓮气地说道:“此人便是那小子他娘虞美人朱四娘。母子一年未曾见面,见面比喜极而泣百感交集也。”

    奇门老祖大手一拍金丝楠木圈椅的扶手:“妙哉妙哉,冲玄听令!”

    冲玄道长立即跪地:“贫道在!”

    奇门老祖吩咐道:“占卜问相,择黄道吉日!承天之道,取河图圣典!”

    众手下人齐声喊道:“恭喜盟主贺喜盟主!穷奇神威,无上玄圭,号令天下,一统江湖!

    众人散去之后各自分头行动,玄门三奇却十分焦虑。按照原先合计的计划,便合计着去了后厨,见四名小道士一前以后抬着两个大的木桶,前面木桶里是一桶白米饭,后面的木桶里是一桶素烧白菜。

    楚天宦呵住了小道士:“站住!这是送到哪个岗哨的饭?”

    那小道士吓得赶紧停住了脚步,低头回道:“回禀中使大人,这是送到玄龙顶关押那两个犯人,还有看管的道友们吃的晚饭。”

    三人对视一番微微点头。瘦猴子侯展飞道:“好了,你们回去吧,把饭菜交给我们就行了。”

    那四名小道士不敢违抗,立即放下了饭桶便低着头返回了厨房。

    三人便抬着饭桶上了玄龙顶,爬上一段陡坡,再飞跃一面悬崖峭壁,再绕过一片竹海,从竹子扎的天梯下道了一个山洞里,这山洞便是玄龙顶。

    柳云桥和南宫翎便关押在这里,洞口安排了四名小道士守卫。三人把饭桶放到了门口,便招手令那看守小道士过来,黑衣面具右使在他们的耳畔耳语了一番,小道士不住点头。

    小道士进去之后推开一扇窗子,解开了柳云桥和南宫翎手脚上的粗铁镣铐,然后将桶里的饭菜盛到盘子里,又舀了两大碗白米饭。小道士又将手伸进了木桶深处,居然还有一壶美酒。

    柳云桥受伤后,一直没有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只有清水菜汤和黑馍馍。这次居然还有鸡腿、鲜鱼、腊肉和美酒。

    肚子里浮上了的一群馋虫,食物的香味扑鼻刺激下,大口咽下了口水。柳云桥忽然想起自己那次在通州大营蹲班房时候,号子里要是突然来了一顿美酒美食,便是送行酒。

    小道士指着美食美酒冷冷说道:“两位,好好享用吧。以后就吃不上了。”

    柳云桥和南宫翎相互对视一番,苦笑了一下。

    南宫翎苦笑道:“云哥哥,既然这是此生最后一顿酒,天命如此,你我不妨一醉方休。来生还做,做知己!”

    柳云桥斟满了两杯酒:“贤弟,你我既已义结金兰,此番行走江湖又屡经生死考验。芸芸众生,茫茫人海,你我兄弟过命之交,来,我们连干三杯,敬你我兄弟三生有幸!”

    南宫翎眼眶湿润:“云哥哥情深义重,贤弟却之不恭。假如今日你我死在这玄龙顶,你可有话要说与贤弟?”

    柳云桥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喝完之后又倒了一杯。三大杯酒下肚,肚子里火烧火燎,辣爽至极。

    他撕了一只鸡腿啃着一边说道:“贤弟,你我相识不足一月。贤弟嫉恶如仇、快人快语、性情中人。要说话吗可是有很多,千言万语化作一句: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有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南宫翎道:“假如有来生,云哥哥可愿意继续与我做往生知己,牧马天河,阅尽春光?”

    柳云桥又倒了两杯酒:“贤弟一直快人快语,今日何故儿女情长如此伤感。慷慨歌燕赵,坦然做楚囚。就算是死了,二十年后你我依旧是人生知己,春风十里。今生最大遗憾便是大仇未报、壮志未酬也。”

    南宫翎举杯,强作笑颜:“哥哥好洒脱,天马行空,风骨凌然,愚弟好生折服。只是遗恨不能与哥哥鲜衣怒马、仗剑天涯。难得双剑合璧却要共赴黄泉,呵呵,难道是你我宿命使然。”

    柳云桥心中一阵伤感惆怅,他站了起来,修长的身躯伟岸挺拔,静如空谷青松。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他豪情吟诵一首《鹊桥仙》:湛湛长空,乱云飞度,吹尽繁红无数.正当年,紫金空铸,万里黄沙无觅处.沉江望极,狂涛乍起,惊飞一滩鸥鹭.鲜衣怒马少年时,能堪那金贼南渡?

    南宫翎抚掌而笑:“哥哥豪情英气直逼武翼郎,只是那最后一句‘金贼南渡’改成‘长毛北顾’更为应时贴切。”

    柳云桥哈哈一笑,俯身端起酒杯:“贤弟真是博古通今,学识渊博。再来一杯,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才是生死与共、患难之交啊。遥想前朝鲲鹏散士金圣叹,开刀问斩前还要慷慨豪饮,砍头痛事也,喝酒快事也,喝酒砍头痛快事也。”

    南宫翎闻之唏嘘慨叹,忽又伤感:“孔雀因为翠羽被捕,云豹由于斑纹被杀,陆地之王大象也是因为象牙而死于非命。云哥哥,你若真是赴死,那走之前到底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柳云桥道:“最大遗憾就是没有为我爹和两个弟弟报仇,没有见到我娘。没有救住玉儿亲眼看着她悲惨死去,没有保住师父的镖局。最大的欣慰是在死之前认识你这样有情义的兄弟,只不过你是翩翩公子,血统高贵,本不该身陷此绝境,都是我连累了你。贤弟,假如我有两条命一定送你一条,如果能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哥哥愿意死两次而保全你,报答你对哥哥的情义!”

    南宫翎泪如雨下,他扭过头偷偷擦拭了眼泪,起身走到了那扇狭小的窗户前。他看见窗户外面是悬崖绝壁,绝壁之下便是一片河谷密林,竟然有一架天梯一直通到谷底!

    他心中暗喜:天,这十几天都是给云哥哥疗伤养伤了,二人居然从未想过寻找逃跑的出路和方法。

    南宫翎用食指朝天勾了几勾:“云哥哥,来,过来!”柳云桥应声而至,同样是一阵惊喜:有救了!

    他们下意识转身一看,奇怪,刚才立在门口的两名小道士居然不见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手铐脚镣均被打开。

    或许小道士这会儿正在吃饭吧,真是天赐良机!此时再不溜之大吉更待何时?

    柳云桥立即关上了屋子唯一的木门,挂上了门闩。二人一上一下登上了天梯。天梯是用楠竹辅以桐油浸泡的麻绳捆扎,结实坚固。

    那悬崖足有百丈之高,绝壁之上寸草不生,只有几棵零星的岩耳和鸟窝。

    高空风大,一阵斜风卷来,那天梯被风力掀了起来。柳云桥和南宫翎像是坐上了一个巨大无比、高耸人云的秋千,在风中大幅度摇摆。适才饮酒薄熏微醉的感觉,一阵风过便完全清醒。

    南宫翎朝脚下看了一眼,绝壁悬崖,头晕眼花,禁不住两腿打颤。风中的柳云桥赶紧提醒脚下的南宫翎:“南宫贤弟,抓紧了,这会儿风大别动!”

    他从小就恐高,这样的高空极致体验真的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硬着头皮咬着牙,胆战心惊一步步往下走。

    人最没有安全感便是高悬空中的时候,这次深深体会到了。即使是在一片汪洋之中,也不至于那样的没有依附感。

    还好,风渐渐住了,天梯经过一阵剧烈的晃动、摇摆、磕碰之后,逐渐平稳下来,挂在石壁之上。极度的恐惧之后,二人机械地一步一步挪动着脚步下探。

    还好,原本十分渺小的树越拉越大,离脚尖越来越近,眼见着距离地面近了。

    总算征服了这百丈悬崖,下到河谷里。落地之后,二人舒了一口气,坐到地上歇息了一会。

    南宫翎情不自禁再抬头看了一眼这百丈悬崖,心中一股征服之后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不就是天梯,不就是悬崖吗,死都不怕这算什么呢。

    “你怎么样,从天而降的感觉爽吧,这就是让你知道什么是上天入地。”柳云桥打趣道。

    “那是,太刺激了。脚接了地气,立马踏实和舒坦了,从神仙到人间啊。特别是半空中刮来一阵风,真是飘飘欲仙啊。”南宫翎忘却了恐惧,回味十足。

    柳云桥笑道:“哟呵,这会儿反倒又不害怕了,要不再来一趟?”

    南宫翎道:“刚才还生离死别,这会儿刚逃出魔窟又贫嘴。快逃命!等我们安全了,你要玩我奉陪到底。”

    二人不再插科打诨,短暂休息调整了一下就顺着河谷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