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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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火灵星(一)

    当桑红还在若有所思的时候,子鱼冷不防地开了门。灯光的光线与她一身淡雅的素装以及脸庞肌肤的光彩一齐照射了过来,桑红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而实际上,屋外的黑夜,在桑红附近的黑夜,也变得亮堂了。这便是一种悲伤无法摧垮的美丽,永远的光彩照人,子鱼就是这样一个姑娘。

    “云远?!”子鱼难以置信地大睁着惊讶的眼睛,但很快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旋。

    “子鱼!”云远失声喊道。

    子鱼忍不住扑进了桑红的怀里,像一只轻盈地乳燕回到了巢窠。

    子鱼低声啜泣,口中喃喃念叨:“云远,自从与你天子城一别,辗转月余。此中失魂落魄,有如雨中浮萍,深知没了心上人依靠,便如断线风筝。情何凄凄,心何怛怛!独行踽踽,左盼右顾。走遍荒山野岭,只恨肋下无双翼,不能奋飞,于一时间窥到蛛丝马迹。‘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到最后心灰意冷,回到家中,彻夜难免。不得已只好永夜观看电影,以托思念。”

    桑红搂紧了子鱼,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道:“别哭了,不过虚惊一场,权且看作是做了一个梦吧!”

    子鱼恋恋不舍地靠在桑红怀中,此时传来了揶揄的声音道:“世间有女美如此,奈何飘零已半世。神仙愁来亦华发,我辈叹之在何地?”子鱼与桑红闻声方松开了彼此。循声望去,说话之人已到了跟前,朦胧地月光下依然看得出正是鹤发童颜的艾伯特。

    子鱼见状禁不住问道:“法师,你不是已经回了火灵星吗?”

    桑红闻言方猛然醒悟,霎时想到了百里兰与古龙蝶,环视了左右,未见二人,正欲询问艾伯特。艾伯特已然开口道:“我是趁着夜色,用通星诀刚从火灵星上下来的。现在情况十分不妙。”

    桑红闻言忙道:“此话怎讲?”

    艾伯特一捋胡须道:“百里兰与古龙蝶两位公主现在正藏匿于双月谷。那是火灵星上唯一没有被黑火魔君的黑暗吞噬的地方,因为那是火灵星守护神所在的地方。火灵星先知告诉我,云远再度出现在了地球上,而且已经突破了影魔的境界,到了影帝的境界了。这令我们喜上眉梢,因为影帝已是影者膜拜的对象了。我来是希望你前往火灵星,召唤出火灵星上沉睡的影者,影士,影师,影魔,组建成一只军队,对抗黑火魔君。火灵星国王过去的军队已经覆没了。国王仍然被囚禁着。”

    桑红闻言,已知端倪。但想起曾经在地球上的黑火魔煞,遂问道:“过去在地球上逞凶作恶尚未收服的黑火魔煞呢?仍在地球上吗?”

    “已经不在地球上了,悉数回了老巢无日魔影宫。”艾伯特回复道。

    桑红闻言道:“既是如此,事不宜迟,我便随法师一同去火灵星便了。”

    “我也要跟你们一同前往火灵星。”子鱼闻言忙道。

    “不可!火灵星如今凶险异常,此去凶多吉少,子鱼还是留在地球上为好!”艾伯特闻言道。

    子鱼闻言面有愁容道:“我与云远刚刚见面,如今又做离别,于心何忍?况且云远去了火灵星,一日见不到他,内心便如坠入了万丈深渊。不如同去火灵星,是福是祸,终究每天都知根知底,岂不强过在地球上提心吊胆!”

    桑红闻言,不知作何回复,只是以征询得眼神望着艾伯特。

    艾伯特依旧摇了摇头道:“如今在火灵星上人人自危,古龙蝶与百里兰公主尚无人能够保证其不出意外。子鱼姑娘再去岂不是让我徒增烦恼。”

    子鱼闻言,气急道:“死老头!”

    桑红显露出勉为其难得神色。

    艾伯特好言相劝道:“不是我不安好心,拆散你们一对活鸳鸯。此去火灵星当真是九死一生,请云远前去相助,我已经是心有愧疚与不安了,若是你也跟着上去,有个什么意外,我岂不是罪加一等了。所以我说子鱼姑娘还是待在地球为好。”

    子鱼闻言眼睛再度湿润道:“要是云远一去不回呢?”

    云远闻言道:“你放心吧!我福大命大,魔劫都已渡过了,应该会相安无事,你就静候佳音吧!”

    “是啊,是啊!”艾伯特吹胡子瞪眼睛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云远你在战争胜利后,却贪恋火灵星的温柔之乡,却不肯回地球了。”子鱼低声说道。

    云远闻言愣了一下道:“天上地下,原本只有一处是家,我怎么会不回自己的家园呢?要不我对天发个毒誓,要是我凯旋后不归来,就——”

    子鱼闻言忙止住了云远道:“我不要你发毒誓,你肯回来就好!”

    艾伯特一听忙道:“子鱼姑娘,此事你大可放心,战争胜利后,我一定毫发无损地将云远送回来,包在我身上。”

    子鱼未做言语,云远道:“我魔化的日子在九阳荒原降服了一只白虎,如今它是我的坐骑兼宠物,通灵性,会人言。我去火灵星之后,你可以找它玩,它可以告诉你我最近的不少故事。现在它就在我家里。”

    子鱼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艾伯特已不再言语,拉上云远,祭出通星诀,两人化作两道流星,划破夜空,直往火灵星而去。

    翌日,子鱼晨起后洗漱完毕即去找了云远家找石虎。云远的父母见到子鱼喜上眉梢,只是没有见到云远,不禁显露出忧色。子鱼即告诉了云远父母云远的去向,并说了番安慰的话语,云远的父母稍稍宽慰了些。旋即石虎来到了子鱼跟前,用头蹭着子鱼的小腿。子鱼甚是欢喜,用手轻轻摩挲着它的脑门。石虎舒服得闭上了眼睛,众人不禁莞尔。

    夏天的早晨异常明亮,天空一碧如洗,还可以看见没有彻底下落的下弦月,此时太阳尚未彻底升起。草叶间的露珠闪着璀璨的光芒,摇摇欲坠,一切都显得湿漉漉的。子鱼一面感到担忧,一面又感到自己的心柔软了。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万物是此番祥和而且清凉,每一片草叶都披着神圣的天外之光,光怪陆离的虫子,就像划破天空的流星,从你身旁飞过,带着喜悦的音响,仿佛是无忧无虑的精灵。这一切显得此地就是天上人间。石虎紧跟这子鱼,在林荫小径上散步。它不时嗅探着各种野花野草,显露出永不疲倦的精力。仁者乐山,花草树木总能给人以安宁之感。忽然见到了一株野生的栀子,盛开了洁白的花朵,清香四溢,子鱼一看甚是欢喜,摘了一朵插在乌云般的头发上。黑白相映,宛若仙子。她又闭上眼睛嗅了一阵花香,睁开眼睛看着地上的些许已经残落的花瓣,不禁又悲从中来。想到曾经在学校的花坛里看到的那一排热闹的栀子花,不禁起了苍凉之感。喃喃念道:“碧绿枝头雨沥沥,繁花落地犹带泣。人生如花花如夏,几经炎热入秋季。秋季天凉已无花,待到果实灿若霞。艳艳果实落深山,不知他乡客如麻。”栀子花结的种子十分鲜艳,像天边的云霞,可以用来做染料。但似此处的栀子,待到果实成熟却也无人问津,只能默默地烂掉。想到此处又联想到了王维的《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又落。暗想诗人之美,不仅在于发现了美,而且能够将这种美介绍到世人欣赏程度。如果没有王维的《辛夷坞》,这在深山盛开的芙蓉花即使是美的,却又寂寞的遗憾。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如果缺少了他人的欣赏与热恋,都是可惜的。但有人似乎不这样认为,因为常有人说自己才不稀罕某些人喜不喜欢自己,这样的人其实是自欺欺人的。即使有帝王之心,也会求贤若渴。即使身如雄鹰,也不会一直形单影只。关关雎鸠,比翼双飞会成为诗,而一意孤行,唯我独尊则会成为众矢之的。我不是要所有人都看到我的美,我的好,但是我要云远看到,子鱼这样想到。但是他真的对我没有想法吗?我已经被魔鬼奸污了,而且火灵星上还有令他如痴如狂的两位女子,尽管他在我的面前不曾显山露水。但是从他一口答应前往火灵星得举动来看,难道他没有这些心理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可能我已经不是曾在他心中那么洁白的栀子花了,或许他给我更多的是怜悯而已,这不是男女间的情爱。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而他却一口答应前往火灵星,不顾生死,似乎离开我是一种解脱。完全是我自寻烦恼的这样想吗?我想肯定也不尽然。想到此处,子鱼止不住泪水扑簌簌地落下了。

    石虎正玩得兴高采烈,忽然见到子鱼立在一地良久未动,禁不住小跑过来。一见子鱼正泪水涟涟,虎头虎脑的石虎忍不住开口问道:“主人,你怎么哭了?”

    子鱼闻声忙拭了拭泪水道:“我没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石虎一见纳闷道:“刚才还看到你流眼泪呢?”

    “胡说,那我流的眼泪呢?你把她找出来。”

    石虎闻言当真前前后后看了一遍,但是它确实找不出眼泪去了哪里,只好不知所措地看着子鱼。子鱼一看它憨态可掬地样子,忍不住笑到:“虎头虎脑。”当下也不再做理会,领着石虎,一同回家去了。快到家的时候,正好碰上公玉。

    “公玉,上学呀!”公玉点头道:“子鱼姐,像你多好呀,我不想上学呀!”

    “胡说!不读书咋行呢?要用功啊!”子鱼道。

    “咦!你身边怎么有只大老虎啊!”公玉吃惊地问道。

    “这是云远哥的宠物!”子鱼道。

    “咬人吗?不咬人的话我要跟他一起玩。”公玉道。

    “放学回家后我们再一起玩吧!”子鱼道。

    “我现在就要玩。”

    子鱼一听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倒是石虎开口道:“我不咬人,但专门吃小孩!”

    公玉一见石虎开口说话了,吓得转身就跑,口中大喊道:“老师,救命啊!”

    子鱼见状,方松了一口气。

    云远与艾伯特到了火灵星上的时候,火灵星上刚好天亮,通星诀只有在有星星的夜晚在能够发挥力量。艾伯特告诉云远,火灵星的太阳是凯龙星。但是现在凯龙星已因黑火魔君的气焰而蒙尘,故而看上去凯龙星得光线苍白无力,像没有血色的脸庞,火灵星上也变得异常阴冷。

    艾伯特将云远最先带去见了先知,先知有三只眼睛,第三只眼睛是被称为“慧眼”。像北欧神话中的最高天神奥丁一样,先知的慧眼在火灵星得圣泉中浸泡过,能够洞悉一切。而且先知的慧眼要每隔三十年在圣泉中浸泡三天,这样才能发挥它的魔力。但是现在圣泉已经被黑火魔君的气焰污染了,而且现在正好到了要再度浸泡慧眼的时候。所以现在是祸不单行,先知甚至开始失去占卜预测的灵通了。但是先知依然有着巨大的智慧,他对艾伯特说道:“决定战争胜败的大抵不过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现在前两者已被黑火魔君占据,而且本身敌强我弱,虽然在火灵星上尚有拥护国王的人,但是已算是到了强弩之末,无力回天了。为今之计,是要找到一个能照亮火灵星黑暗的法宝,打击黑或魔君的气焰,如此才可以鼓舞士气,东山再起,才能使人们看到曙光。然后这个年轻人可以召唤出火灵星上沉睡的影者,重新组建一只为国王效力的军队。或许,天见可怜,胜利最终属于我们。”

    艾伯特闻言若有所思道:“未曾想到黑火魔君短时间内气焰便如日中天,只是如今到哪里去找一件能够驱散阴霾的法宝?”

    云远闻言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在地球上的西方大陆,有一个玄仙谷,谷中有一玄仙,专门守护一件宝贝,便是燧人氏的千炎燧魂,用此物驱散火灵星上的阴霾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只是……”

    “只是什么?”艾伯特与先知原本大喜过望,现在闻言不禁又紧张起来,异口同声地问道。

    “只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求玄仙将此物送给我,而且玄仙本身是千炎燧魂的守护者,千炎燧魂每千年才出现一次。我上次与其在玄仙谷邂逅,正值千炎燧魂出现的时候。但是玄仙错过了捕获他的时机。”云远据实回道。

    先知闻言,提高了声音道:“如此正巧,天上一天,地上千年,看来又到了千炎燧魂现身的时候了。事不宜迟,我与你们一同前往玄仙谷。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艾伯特闻言点头称是,只是云远却现出很艰难的神色。到底没说什么,只答应翌日晚上与两人一同回地球。先知已经推算出,第二天晚上也将是个有星星的好夜晚。果然到了第二天晚上,依然是月明星稀,晚风习习,这对驾驭通星诀已绰绰有余了。到了地球上,只子夜十分,但见人间灯火璀璨,虽夜间依旧热闹非凡,空气中混合着各种各样的冲天气味,让人不知作何形容。艾伯特与先知无心顾及这些,催促云远直接带他们去玄仙谷。于是三人纵着晚风,呼啸着往玄仙谷而去。很快到了玄仙谷出口附近的石山,云远遂告知艾伯特与先知,自己并不知道如何进入。当下两人又一道犯急,云远虽不急迫,却忐忑不安。三人并无良策,只唉声叹气地等到了天边的晨曦出现。然后天色渐渐大亮了,周围忽然飞出了几只蝴蝶,停歇在进入玄仙谷的石门上。然后蝴蝶飞得越来越多,都千篇一律的是凤尾蝶。那些蝴蝶聚集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太极的图案。先知一看,恍然大悟道:“快用日月经天术。”

    艾伯特闻言顿时明白,祭起法术。但见他左手托着一个银光熠熠的弯月,右手托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太阳。两个天体各自射出一道光芒,到了蝴蝶组成的图案上汇聚到了一起。过了片刻,果然出现了奇迹。洞天石扉,訇然而起,那些蝴蝶,也在此时变成了数十个妖娆多姿,令人眼花缭乱的蝴蝶仙子。翩翩起舞,欢声笑语一阵后,缓缓落地,却依旧摇曳生姿。原来这些蝴蝶经过了九阳荒原烈火的千锤百炼,又吸附了玄仙谷的仙气,加上吸取了大量的日月精华,竟然都在此时脱胎换骨,拔宅飞升了。紧接着洞口出现了越来越浓烈的黑色光芒,一串影子出现在了洞外,影子迅速重合到一起,露出了真容,原来正是玄仙天缁。

    云远禁不住上前一步,语气中透着惭愧地说道:“仙子,原来依然在这里啊?”说罢,神色又变得踧踖起来。

    天缁一见道:“公子不必如此,想来此行定然是有重要事情了。”

    先知闻言道:“仙子,老朽这厢有礼了。诚如仙子所言,无事不敢前来打扰。只因家园遭难,生灵涂炭,日月蒙尘,白壁青蝇。火灵星现今岌岌可危,故而前来借千炎燧魂一用,以祛除乌烟瘴气,还我火灵星日月新天。”

    天缁闻言道:“那火灵星是何等妖魔统治,竟使先知以束手无策,亲临凡尘?”

    “仙子过谦了,这玄仙谷是洞天福地,怎会有‘凡尘’之说?”先知道。

    天缁闻言,内心十分难过,只是脸上已不显山露水。平静地说道:“既是先知屈尊相求,小女子敢不双手奉上。今天正好是千炎燧魂出现之日,先知可从玄仙谷通至地幔层。千炎燧魂会从地幔出来,而能否被先知捕获,我不得而知,可能这一切要看机缘了。”

    先知闻言,心下甚喜,忙道谢道:“多谢仙子成全,此恩此得,没齿不忘!”

    “事不宜迟,就请几位进谷吧!”天缁道。

    说罢,一行人即入了了凡隧道。洞天石扉,缓缓落下。只是那些蝴蝶仙子,却依然在附近嬉戏,并无离开的意思。荒山秃岭,且无百花开放,蝴蝶游戏于此,倒令人费解。诗云:缥缈青虫脱壳微,不堪烟重雨霏霏。一枝秾艳留教住,几处春风借与飞。防患每忧鸡雀口,怜香偏绕绮罗衣。无情岂解关魂梦,莫信庄周说是非。拂绿穿红丽日长,一生心事住春光。最嫌神女来行雨,爱伴西施去采香。风定只应攒蕊粉,夜寒长是宿花房。鸣蝉性分殊迂阔,空解三秋噪夕阳。原来此地无春光,蝴蝶便无心事。又兼此地无鸡雀,蝴蝶自是无忧无虑了。又有诗云:苒苒双双拂画栏,佳人偷眼再三看。莫欺翼短飞长近,试就花间扑已难。只是天缁出谷,为何对众蝴蝶仙子多看一眼呢?想来是蝴蝶仙子只是妖仙,不入仙流了。不过这只是笔者的揣测,至于这许多蝴蝶仙子何去何从,且要等到山高月小,水落石出了。

    通过了凡隧道时,云远想起天缁曾经说过可以在回来的途中从迷心惑神八字图中看到自己的前世,云远这回止不住留意了。但见过了一阵,果然从壁画中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原来自己前世居然是一道闪光的影子,难怪自己会是天生的影者,云远焕然大悟了。但是这道影子的主人是谁呢?云远却不得而知。难道这道影子的主人死了,只留下了徒有的虚影。但这又不符合常理,影子往往是伴随实体而存在的,就好像虚无来自真实,哪有无中生有的虚无?若有无中生有的虚无,又总会被常人看到,因为本是虚无啊!难道我也是虚无的,这个世界是虚无的,我所看到的一切皆是假象?云远忽然起了这层奇怪的心思,但他迅速地摇了摇头,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细看眼前的一切,却又都历历在目。于是云远决计强制自己不再留意那迷心惑神八字图了,这样果然相安无事,心绪也平静起来。艾伯特与先知因为初始看到壁画是春宫图,便都不再看,也不多想,一行人遂顺利到了玄仙谷。

    玄仙谷依旧是往日容貌,百花争妍,只是没有虫鱼鸟兽。先知与艾伯特无心这谷中奇异景致,只要天缁即时引导他们入地幔层。天缁知道先知心绪不宁,害怕错失良机,遂直接引导众人入了地幔层。地幔层并不黑暗,地核层的烈焰映红了地幔层。也映红了人的脸庞,天缁此时看上去像地狱的曼珠沙华。千炎燧魂尚未现身,天缁却先行告退了。她已讲明,能否获得千炎燧魂,便要看造化了,是以自己留在此处已是无关紧要。先知也以为然,便由天缁先行离开了地幔层,只与艾伯特何云远苦苦守候,以待千炎燧魂出现。云远见天缁先离去了,却很想追上去,似乎自己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诉说。但是看到天缁飘然而去的背影,云远又迟疑了,只是喉结动了一下。到底静了下来,一心守候在先知与魔法师身边。

    火热的地幔层,像猩红的穹庐,覆盖着岩浆般翻滚的心。一眼望不穿天空,一眼望去依旧是烈焰翻腾。在这咆哮的火海中,藏匿着什么样的灵魂?那力量是如此巨大与震撼,原来这才是地球的真容,或者是一半的真容。燃烧的火海,可是燧人氏的血液在沸腾。终于怒吼的火海出现了异常的平静,仿佛是雨过要天晴。雷声停止了,燧人氏的血液冰凉了,是什么力量让他这般安宁?火海中盛开的花朵合拢了,像蜗牛缩回了触角,原来这是零落,是回归到了大地的怀抱。明亮的火球缓缓从平静的火海中升起,像透明的太阳,却也光芒万丈。只是这光芒飘忽不定,显然这是一种生命,是一颗灵魂。最终千炎燧魂彻底出了火海,在空中飞舞,像往返穿梭的星辰,在空中画出了美丽的花朵。他究竟有何诉求?难道就是这样漫无目的地飞翔,而这是飞给谁看?聪明的人,身临其境的人皆没有答案。或许只有在遥远处遐想才有方向。难道这火的灵魂也感到了虚空,翻来覆去地不知何去何从?先知与艾伯特一筹莫展,只看到千炎燧魂在火海上绕来绕去,像一只无与伦比的萤火虫令人眼花缭乱。面前是火海,再度飞腾的火海,火焰就像翻江倒海的水蟒,有着缠绕一切的力量。就算从此堕入地狱,我也将义无反顾,先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已经愤怒了。艾伯特本来想要制止先知,但是先知已经抢先一步飞进了火海。他像一只追逐着流星的时空猎人,与千炎燧魂作者不知疲倦的周旋。但是千炎燧魂就像指缝间的水流,怎么也抓不住。一会儿千炎燧魂远在天边,一会他又近在眼前,先知的预测已成枉然。命运,生死,成败皆可以被先知预料,只是先知却无法预料这一颗灵魂,就像他无法预测自己是否欢乐与开心。因为欢乐是随机的,被预料的开心可以发生在人与人之间,而当一个人预测自己是否开心,这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预测已经违背了欢乐的逻辑。真正得欢乐是一种不自觉的状态。现在先知就在这样一种不自觉的状态之中,但是他不是欢乐,而是紧张与激动,甚至还有疯狂。对于这样一位历经沧海桑田的老者而言,出现这种心情是令人难于置信的,因为老者多好安静。

    艾伯特在火海岸边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一面害怕千炎燧魂忽然隐没入了火海之中,一面又担心先知最终法体不支,坠入火海之中,所以他在心中祈祷,祈祷先知就在下一秒抓住千炎燧魂。只有云远看出了玄机,他感觉先知就要阻火入魔了。对于一颗强大的灵魂,要看蛮力去制伏,往往只会适得其反,甚至自尝苦果。有些灵魂十分刚强,而这样的灵魂需要被感动,只有感动他,才能撼动他,甚至拥有他。

    “先知,快上岸来!”云远驾驭“西风咽”的法术,将声音吹到了先知的耳畔。即时所经过之地的火焰都朝一个方向倾倒。这道景象仿佛是拨云见月。先知大吃一惊,骤然梦醒,原来自己一路追逐千炎燧魂不过是缘木求鱼而已,有那颗强大的灵魂会心甘情愿被暴力所俘获。火海无边,回头是岸,先知终于不再追逐千炎燧魂,无奈飞回了原地。

    云远不禁说道:“我们一起祈求千炎燧魂吧!或许这样才是真正打开他灵魂的必由之路,因为千炎燧魂中是火祖燧人氏的灵魂。当年燧人氏钻木取火,靠得是一股坚持不懈的意志,只要我们也有虔诚的心,一定能够打动他的。”

    于是三人跪在火海边祈祷,诉说了此行的目的,就像是信徒在向神灵祷告。这样三人一共跪了三天三夜,纹丝不动,仿佛入定的高僧一般。千炎燧魂终于像有了感应一般,飞到了三人的面前,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像萤火虫一样闪烁着光芒。一切都沉静了下来。先知的嘴唇微微抽搐着,艰难地从地上直起身子,双手靠在一起,结成了一个花瓣张开的手势,欲要轻轻托住千炎燧魂。但是千炎燧魂绕着先知的手转了一圈,却忽然飞离,钻进火海中去了。先知睁着难以置信的眼神,几乎有着要晕厥的感觉,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艾伯特见状忙搀扶着先知,慰藉道:“或许他只是在考验我们,考验我们到底有多虔诚。毕竟此行是要他离开他的梦乡,他的火焰。”

    “既是这样,我们就继续等待下去吧!”先知叹了一口气道。

    于是三人继续等待。又过了三天三夜,千炎燧魂终于再度出现了。他就像海上升起的朝阳,给第一眼看到他的人满是惊喜与希望。那是平静中的心跳,是新生的启示,是神的庇佑之光。三人满怀着惊喜,虔诚地祈祷。千炎燧魂没有再度逃避,缓缓飞到了先知面前,落在先知做绽放状的双手之中。先知高兴得老泪纵横,双手呵护着千炎燧魂,似乎害怕他融化了一般。千炎燧魂很有频率地闪着光芒,像一个人在眨着眼睛,传递着友善的讯息。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赶往火灵星。”先知开口道,言语中一扫数日来的忧愁。

    艾伯特点头称好。云远开口道:“离谷之前,我还想和玄仙说几句话。”

    先知点头应允了。三人一同回到了玄仙谷,云远在谷中找寻了一遍,并无天缁的踪影。不禁悲从中来,耿耿于怀。艾伯特便提醒道:“如果玄仙出了谷,最可能去什么地方?要不你继续找寻,我与先知先回火灵星。事后我再来接你。”

    云远闻言摇头道:“想来是天缁预知千炎燧魂终于重见天日,可堪大用了。而她的守护职责也告以段落,她可能一心找她的情人去了。也可能不是,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终于不用一个人守护在这里,或许从此她将变得快乐。”

    “她的情人,还有谁?”艾伯特问道,因为云远已经把关于自己与天缁的关系告诉过艾伯特与先知。

    “神农炎帝。”云远郑重地说道。

    “原来如此。”艾伯特恍然大悟道,只有先知静默无语。他似乎在等候什么,或许在等候云远那悠远的心绪回到面前。

    “凉风已袅袅,露重木兰枝。独上高楼望,行人远不知。轻寒入洞户,明月满秋池。燕去鸿方至,年年是别离。”云远吟完了姚系的《古离别》,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抛开了一切的感觉,轻松说道:“先知,我们出发吧。”

    通向外界依旧要过了凡隧道,只是隧道上已无壁画,只显露出了岩石的本来沟壑与面貌,有一种古老而苍凉的意境。面对物非人非,云远心下一凛,却已决计不去想她。无法预计,玄仙谷还有什么大的变动呢,且随风而去吧。

    三人出了隧道,但见那些蝴蝶仙子还在。蝴蝶一见三人,顿时笑靥如花,翩翩起舞,似乎是一场欢迎舞会。见数十美女在身旁缭绕,先知与艾伯特都有些不知所措,难不成她们把自己当成鲜花了。正在一行人六神无主之际,但闻一素衣蝴蝶仙子开口道:“先知,可知我们从何而来?”

    先知如实答道:“我过去多能预测自己所在星球之事,而此地是地球,我实在不知仙子从何而来,失敬。”

    素衣蝴蝶仙子又问艾伯特道:“魔法师,可知我们从何而来呀?”

    艾伯特一捋长须道:“不知。可是你怎知我是魔法师?”

    素衣蝴蝶仙子并不回答,却转向云远道:“公子,想来你能猜出我们从何而来了。”

    云远闻言,只觉蝴蝶仙子随风送来一股令人懒洋洋的异香,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地说道:“想必是从百花丛中来的。”

    素衣蝴蝶仙子闻言不禁有些恼怒地说道:“再猜不出,就叫你们三人回不去火灵星。”

    其余的蝴蝶仙子闻言异口同声道:“叫你们回不到火灵星。”

    先知与魔法师闻言,顿时紧张起来。艾伯特与先知都把目光投向了云远,云远看着二人的眼神,心中顿时感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重,顿时通了已被颜色迷住的心窍。无意中数了一阵蝴蝶仙子的数目,齐整整四十有二。顿时若有所悟,想到曾经看过的《佛说四十二章经》,莫非与此有渊源。遂有心无心地说道:“莫非众仙子从佛经中而来,从那《四十二章经》中而来。”

    素衣仙子闻言眼中顿时放出异样的光彩,高兴地说道:“姐妹们,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云远闻言满头雾水道:“此话从何说起?”

    素衣仙子闻言道:“昔日迦叶摩腾初译出《四十二章经》,于每章经首页皆印有一蝴蝶。而后迦叶摩腾成了尊者,其所译出的佛经亦具有了灵气。我们众姐妹日日受佛经点化,天长日久已具有了灵性。迦叶摩腾在前往西天之时,悉数把我们释放了出来,而且告诫我们到了这个地方。我们问尊者是何因由,原本我们一心要追随尊者去西天。尊者告诫我们,西天佛光普照,不适合我们这些光怪陆离的花花蝴蝶。而且尊者说在《来世救业经》中,佛预言有个叫火零星的星球将要生出战乱.佛不忍生灵涂炭,派遣我等来此地守候,守候那个能拯救火灵星的人。此地本名破月林,我与众姐妹已在此修炼已经有两千多年了。”

    话到此处,云远不禁问道:“尊者的意思是谁能猜出你们的来历谁就是那个能拯救火灵星的人吗?”

    “正是如此。”素衣仙子继续说道:“原本在此相安无事,只是后来此地燃起了千里火海,人们称之‘九阳荒原’。我们初始于火中淬炼,但火海受到了阴毒之气的污染,我们没有得到彻底的升华。遂隐匿于火海附近一处石洞中,静观其变。后来我们知道了此地有一神通颇广的玄仙,也知道你和她的故事,只是我们一直没有料定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此次你们来玄仙谷,一时无法进入。我们众姐妹知道进入需要阴阳二气结合成的太极才能开启石门,是以以身体作为图案提示你们。同时我见有人使出了日月精华,所以我们便趁机吸取。没想到此次真的大功告成了,如今我们众姐妹都已脱胎换骨,飞升成仙了。说来,还真要感谢你们。”

    先知听完了蝴蝶仙子一番言语,顿时如释重负道:“原来冥冥之中早有天意,尊者既然在两千多年以前就已知悉我火灵星将有厄难,而且做出了预言,看来我火灵星终究是有苍天眷顾啊!”

    艾伯特闻言,忍不住想开怀大笑,但终究没有放浪形骸。

    云远开口说道:“闻仙子一言,如醍醐灌顶,原来众仙子当真是佛派来帮助我们的。”

    “这个自然,只是醍醐灌顶从何说起?”众仙女众有几个不解地问道。

    云远回道:“昔日天神献玉女于佛,欲坏佛意。佛言:革囊众秽,而来何为?去,吾不用。天神愈敬,因问道意。佛为解说,即得须陀洹果。原来佛与道当真不同的地方,佛图清静,道求飞升后将凡心欲望发挥到极致,比如长生不老,福乐安康,因而道家甚至催生出了福禄寿星。还有很多证据,就不用一一例举了。”

    众仙子初始听闻了云远言语,皆粉脸泛红,面露愠色,似乎云远说的既是她们革囊众秽,不要众仙子跟随他一般。随后明白了云远所讲原是佛道两家的不同,便都收敛了容颜。

    先知听了云远的话语说道:“公子不必执拗于此。佛是远大的理想国度,《阿弥陀佛经》中说得很详细,而道是要无拘无束,为所欲为,是以庄子有《逍遥游》。一种是幸福,一种是自由。前者讲求普渡,后者更专注于个体。道的境界是没有佛伟大的,但是他们也有相似得地方,比如因果报应。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两者本质都是向善的,但佛显然更庄重。”

    “先知所言极为在理。只是地球上有个叫做梦入神机的作家写了本《佛本是道》的小说。我看这个书名令人反感,你说‘道本是佛’我或许还高兴一点。”

    素衣仙子闻言道:“在我看来,此书名也没什么不妥。世间万物皆有相通之处。从某些角度看来,佛道皆产生于苦难、悲悯与无奈。”

    云远闻言疑惑地看向了素衣仙子,仙子不禁说道:“公子勿要以这等眼神看我。我虽从虫身而来,如今却已了道。”

    云远闻言忙陪不是道:“仙子误会了,在下只是钦佩而已。”

    仙子闻言喜道:“如此,公子是不嫌弃我等跟随在身边了?”

    云远闻言道:“不知仙子何出此言,小生从未有过此念,而且求之不得。”

    其余仙子闻言皆娇笑起来,有几个大胆口快地径直说道:“好色之徒。”

    云远闻言窘迫不已,但忽然打圆场道:“秀色可餐。有众仙子跟随左右,我就省去食人间烟火的烦恼了。”

    众仙子闻云远夸赞自己美貌,便也不好意思继续讥笑了。

    艾伯特趁机说道:“如今已得千炎燧魂,我们速速赶回火灵星吧!要不,迟则生变啦。”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此时夜幕正好降临,天空中已有稀疏的星辰在闪烁。艾伯特遂使出通星诀,蝴蝶仙子自行御风而行,一行人流光溢彩,飘飘荡荡前往火灵星而去。

    黑云翻墨,日月蒙尘,火灵星一片昏暗。劫难已来,妖孽横行,末日似乎也为期不远。火灵星实已人心惶惶,但凭着宁为玉碎的气概在做最后一轮抵抗。身旁的星辰熠熠生辉,而火灵星黯然失色。那些似乎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星辰映衬着这一切,似乎预示着这就是命运。硝烟与战火在升腾,而流光溢彩的星辰就在附近。它们都似乎因硝烟而黯淡了。如果要给邪恶的战争下个定义,那就是天地不容,因为他破坏了天体的美丽,破坏了上帝的旨意。而当千炎燧魂与四十二位蝴蝶仙子来到了火灵星时,火灵星顿时有蓬荜生辉的感觉。当然,这个比喻不甚恰当。我所要说的,是她们的光芒与光彩。

    先知托着千炎燧魂,他知道如何使用这一颗灵魂。现在这颗灵魂已决计燃烧了。先知对空做了一阵祷告,然后运用法力将它送入空中。伴随着千炎燧魂中传来惊天动地破空之声,燧人氏的真容出现了。那是一只毛发还没有完全脱落的猿猴,而这并不影响他是神灵。随后,千炎燧魂燃烧了,他像一颗人造的太阳一样光明与耀眼。在地面仰望的众人,不禁发出了惊叹之光。大地开始震颤,那是魔鬼的悸动。昏暗开始消退,那是魔鬼在退缩。但是好梦不长,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千炎燧魂碎裂了。碎裂成了无数闪烁的火星,漫天飞舞。每一点火星都像一个光明使者,使得火灵星上的乌烟瘴气退了回去,一直退到了黑火魔君的老巢无日魔影宫,黑火魔君在宫殿中吐了一口黑血,这是光明的震慑。但是邪恶与阴暗从来不知道惧怕,因为邪恶与阴暗是制造恐惧的力量,他们唯一的归宿只有被消亡。否则,便会有恃无恐,继续扩张。黑火魔君明白,真正的战争要开始了。

    燧人氏死了,但这是神祇的死亡。死亡对神祇而言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另一种奉献,庇佑与无奈,因为神祇本该是永生的。像还珠楼主在《蜀山剑侠传》中所描写的一种南明离火一样,是一种精神火焰。而精神火焰也有熄灭的时候,因为神祇也有绝望之时。先知告诉众人,这些化作了星火的光明使者只有七七四十九天的光明。他们就像萤火虫一样美丽与短暂,但却不是弱不禁风。只要没到限期,他们就是黑暗的克星,因为这是燧人氏的灵魂,一颗强大的灵魂。

    但是这漫天的火星到了无日魔影宫的附近的空中,却不能扩散了,因为这里有最浓烈的黑暗力量。每一种力量都有生存的土壤,黑暗又怎会例外?先知的意思是,如果火灵星众人不能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战胜黑火魔君,可能燧人氏的牺牲就是无谓的了。因为当火星灰冷的时候,黑暗会卷土重来。除了云远不能召唤影者,(因为影者数量最多,相当于普通士兵,但影者尚不能在黑暗中存有影子)本身与魔鬼在黑暗中战斗,这已经失去了地利。因而战斗迫在眉睫。

    双月谷有两个月亮悬在空中,中间闪耀着雷电,据说这即是神的所在。但是双月谷并没有神,所存在的,可能是神的精神,神死亡后化身。为何神也会死亡,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绝望。花有开有落,月有圆有缺,也许死亡只是一种幻象,是人看到了花落与月缺,而且看到正是时候,是一种巧合。兴许现在双月古的神灵并没有死亡,而是到了落花时节,月缺时分。神是什么?神是万物中一种普遍的存在。看花我是花,观云我是云,近水我是水,诸心为我心。万物有灵,万物有神,只是到此神境,需要经过大修持,大修心。云远现在是影帝等级,等到遇到了花开月圆的时候,便是神出现之时。倘若这是神的旨意,那云远便会找回前身,与神合为一体,是为影神。云远便自这道影子中而来。这正好印证了,从某个时候,事物必然从无到有,因为影子是虚无的。所以云远不疑惑先知的话语。双月谷作为影界,历来是影者出生与休眠的归宿,这里有的只是夜晚。为什么没有太阳?因为有两个月亮。为什么有两个月亮?只有天知道。但正是这样的环境,才造就了这里成为影界。能够触动人们灵魂的影子,往往要在清冷的长夜里。诗仙李白有诗为证: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影,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影徒随我身。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穷游,相期邈云汉。诗人林逋也有言: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诗神苏轼有诗为证:影孤怜夜永,永夜怜孤影。伟人***有诗为证: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夜长天色总难明,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晓来百念都灰烬,剩有离人影。一沟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就连清代文学家张潮写的随笔文集也取名《幽梦影》。可见夜、梦、月、影原有不解之缘。双月谷永远是夜晚,又有两个月亮,自然与影子更是有不解之缘了。

    先知带云远一行人等到了双月谷。双月谷静谧、清凉,闪烁着如梦如幻的光。古龙蝶与百里兰伫立在夜空下,拉着清冷的影子,让人在远处看了就感到楚楚可怜。这一种梦幻的场景静谧得如同涟漪,似乎没有人胆敢打破。而事实上,双月谷的静谧也无法被打破。人们在行走的时候听不到脚步声,每一声足音都是影子。双月谷四周被山峦环绕,分别是风山,花山、雪山、月山,双月谷的风来自风山,双月谷的花山盛开着百花,其中有一种花名叫月中仙,是数量最多的花。花色鲜红,亭亭玉立,在微风中婀娜多姿,清香四溢。雪山不同于云远在西方大陆见到的雪恋山。雪山也飘荡着雪花,但是这些雪花却只在空中舞蹈,而不坠落下来,因而雪山皑皑一片,却没有被积雪覆没。月山就是双月谷两个月亮悬挂的山头,月亮始终没有移出月山。云远无心欣赏双月谷的夜景,移动着无声的步伐,带着灵魂出窍的神情,像月光下移动的花影一般到了古龙蝶与百里兰的面前。百里兰与古龙蝶脸上容颜微变,像水面散开了涟漪,可见彼此的心弦都波动了。终于百里兰打破了平静道:“公子,那日你成魔而去,一别数月,不知历经多少千辛万苦。我与蝶妹日日忧心,未想今夜终得展眉!”

    古龙蝶闻言道:“云远,这些日子以来,你到了哪些地方?”

    云远闻言心中一阵剧痛,内心瞬息万变,雪恋城景象历历在目。但是云远淡然一笑道:“我也未能记全,似乎飞跃了万水千山,然后到了天堂,最后在玄仙谷附近逗留了一段时间。我便是在玄仙谷附近幡然醒悟,记起了你们。当时不知你们的情况,竟然有种心如刀绞的痛楚。如是我匆匆回到东方大陆,寻觅你们的踪迹。后来在风雷村遇到了魔法师,方知你们业已回了火灵星。”云远对雪恋城之事只字未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