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迦古刃
一阵困意袭来，胡牛半躺在旧皮沙发中沉沉睡去。
他梦见自己带着几名探员站在冰湖畔，漫天雪雾使得周围能见度极低，胡牛小心翼翼带队前行，突然他发现前方被积雪覆盖的石堆中，悄无声息地伸出几张机弩，那弩已上好飞矢，不偏不斜瞄着自己和手下探员……
胡牛大骇，只觉后脊发凉，正准备闪避，却被一声异响从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手本能般摸向腰间迦古刃，同时眼睛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昏暗之中胡牛瞧见有个人，正试图从里屋，用屁股把门撅开。梦中所闻异响便是生锈门轴发出的“吱呀”声！他松了口气，把手慢慢从兵器上移开。
看情形这门久未上油了，见那人折腾了一阵也没成功，而坐在柜台后苦心“研读”的鲸族老者，又对此置若罔闻，胡牛只好撑起疲惫的身躯，前去帮忙。
“这该死的门……万分感激！万分感谢！”
一名迦迪族打扮的瘦弱少年，头顶盛满食物的花釉大瓷盘，一手紧扶盘沿，另只手抱着个水壶，忙不迭道着谢“退”了进来。
那少年身穿巧克力色毛绒蓬松短外套，腿上套着条紧身裤，又细又长，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鸵鸟。
“您的早餐好啦！”
放下盘子的迦迪侍者，忽有所发现，他瞪大眼珠上下打量着胡牛。
“您是高地迦迪族？很少有高地迦迪族来这儿，森林同高原相比，气候差别挺大吧？特别是遇到这种鬼天气……真是难为您了，我们这有缓解水土不服的小偏方，过会拿给您！”
面对迦迪侍者的过分热情，胡牛有些不大适应，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可惜这里没有人会吹短笛，不然我给您跳一段高地舞；据说看着舞蹈吃饭，有助于消化！”见胡牛没有作答，迦迪侍者继续喋喋不休“对了！还没告诉您，我没有名字，人们都叫我小迦迪……”
小迦迪正说得起劲，忽听鲸族老者狠狠咳嗽了一声，他极不情愿地闭上嘴，冲胡牛偷做了个鬼脸。
“请问阁下有没有早餐饮酒的习惯？若有的话，我倒可以陪阁下小酌几杯。”老者晨读过后，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摘下眼镜询问胡牛。
客栈尚未恢复营业，大厅所有窗扉均被木板掩住，看不到外面，不过凭着门缝处隐约透进来的光线，可以判断天色已亮。
胡牛赶紧掏出怀表，一看之下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睡了一个多时辰！对于饱受奔波之苦的人，能躺着做梦，不管美梦还是噩梦，都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经过一个小时的睡眠，胡牛自觉体力恢复不少。
“能喝两杯再好不过！赶了一宿夜路，说实话现在真是浑身酸痛！”胡牛说完伸个懒腰，骨头发出咯咯响声。
老者笑了笑，冲小迦迪摆摆手，后者会意朝里间走去。
“您真走运！本店珍藏的沙果酒，可是远近闻名啊！”路过胡牛身边时，小迦迪忽压低声音道。
鲸族老者虽然看见，却未加理会，他从大厅角落又搬出一张椅子，放在圆桌旁，接着邀请胡牛就座。
“看您腰间所佩，像是船务公司制式兵器，莫非阁下……”老者坐定后，从怀中拿出一根象牙色烟管，边上烟丝边问“为船务公司安全部侦探？”
胡牛点头称是，暗想被人看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迦古刃把手上醒目的密纳尔塔标识，很容易暴露佩戴者的身份。
平时胡牛都是把兵器用布卷好，藏在随身背囊内，只有走夜路或者置身危险境地时，才会取出佩在腰间；因赶了整宿夜路太过疲惫，以至于到客栈后，忘记把迦古刃收好。
“可否借在下一观？”鲸族老者请求。
胡牛听到这话略有迟疑，不过还是解了下来；迦古刃递过去时，他并未采取通常递刀时，刀把正对接者的握姿，而是故意刀尖朝向对方，
“听说鲸族才是使迦古刃的真正行家？”见鲸族老者十分别扭地接过兵器，脸上却未现出任何不快，胡牛放下心来，笑着问道。
迦古刃长有尺余，单面开刃，插于鞘中时，外形看上去就像一根铜笛。此种兵器传说出现于达古尔王时代，鲸族作为达古尔王的后裔，多有习练佩带迦古刃的传统，其中不乏精通迦古刃术的高手。
迦古刃术奥义无穷，一些高级刃术匪夷所思的境界，甚至超出了格斗的范畴！
临界点事件后，鲸族遭遇灭顶之灾，迦古刃术几近失传，好在船务公司安全部，把其列为探员必修之格斗课程，重金聘请鲸族武士担任教官，才使迦古刃术得以保全。
作为船务公司制式兵器，迦古刃经过了诸多改良，不仅刀刃由千层钢冷锻而成，锋利无比，并且还加入了机关铰链，在把手位置，更是镶有船务公司黑魁斯晶石标识。
制式迦古刃与传统迦古刃相比，外观虽接近，内部却暗藏玄机，未受过船务公司安全部训练之人，一般不懂如何使用。
尽管如此，当胡牛把随身兵器交给外人，特别是对方为鲸族长老时，多少还是心存忌惮，因此才会出现之前试探一幕。
鲸族老者仅把迦古刃在手上略一掂量，甚至未及细看，便完璧归赵，还给了胡牛。
“说得没错！只可惜任何族群中都会存在异类，如同阁下，虽身为高地族，却在森林中长大。这些玩意我年轻时很喜欢，不过现在……”鲸族老者拿起烟管慢悠悠吸了一口，接着递向胡牛，见后者婉拒，独自抽了起来“刚才只是一时好奇，教阁下见笑了。”
胡牛好奇对方怎知自己幼年在森林中度过，转念一想或许是玛雅谈及，遂点点头把兵器收入背囊，室内原本便弥散着炉烟，又加上坐在对面的老者，不停喷云吐雾，使得他本就困倦的大脑，愈发昏沉起来。
昨日冰湖之畔大难不死，按说应当庆幸，可事后胡牛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飞矢像雨点般，横穿雪雾迎面射来时，他同几名探员匍匐在地，心中一个劲祈祷自己能够活下去，千万不要死在这寒冷的雪地中……如果有人恰巧路过，看到船务公司干探这副狼狈相，不知会作何感想？
当时所有探员包括胡牛在内，都似乎忘了向上天祈求，能够英勇，或者体面死去这件事。在那个瞬间，动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烟雾缭绕之下，胡牛有些恍惚，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活着，或许当日已被飞矢射死，现在只是一个孤魂野鬼，游走在森林雪野当中。倘若这样，坐在面前的鲸族老者又是什么？难道是幻觉？如果与自己一样同是死人，那么对方会不会也不知道自己死了？
“人怎么能够判断，自己是否活着？”胡牛情不自禁发问。
鲸族老者正在抽烟，闻言一愣，隔着烟雾沉思起来。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能像阁下这般胡言乱语的，十有八九应该还是活物。”过了良久，老者缓缓说道。
胡牛苦笑一声，暗思老者所言不差，自己应该是个“活物”！想到这，顿觉腹中饥肠辘辘，除了头天下午与手下探员分别前，一起胡乱吞了些干粮，直到现在还未进食任何东西。就在他望着满桌饭菜，犹豫立刻开始用餐，还是等酒上来之后再说时，忽听走廊门“吱呀”一声打开，端着盘子的小迦迪再度出现在眼前！
和上回不同，这次只有一个木托盘，所以小迦迪可以腾出手来推门。
盘中放着一瓶酒，两盏杯。
他梦见自己带着几名探员站在冰湖畔，漫天雪雾使得周围能见度极低，胡牛小心翼翼带队前行，突然他发现前方被积雪覆盖的石堆中，悄无声息地伸出几张机弩，那弩已上好飞矢，不偏不斜瞄着自己和手下探员……
胡牛大骇，只觉后脊发凉，正准备闪避，却被一声异响从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手本能般摸向腰间迦古刃，同时眼睛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昏暗之中胡牛瞧见有个人，正试图从里屋，用屁股把门撅开。梦中所闻异响便是生锈门轴发出的“吱呀”声！他松了口气，把手慢慢从兵器上移开。
看情形这门久未上油了，见那人折腾了一阵也没成功，而坐在柜台后苦心“研读”的鲸族老者，又对此置若罔闻，胡牛只好撑起疲惫的身躯，前去帮忙。
“这该死的门……万分感激！万分感谢！”
一名迦迪族打扮的瘦弱少年，头顶盛满食物的花釉大瓷盘，一手紧扶盘沿，另只手抱着个水壶，忙不迭道着谢“退”了进来。
那少年身穿巧克力色毛绒蓬松短外套，腿上套着条紧身裤，又细又长，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鸵鸟。
“您的早餐好啦！”
放下盘子的迦迪侍者，忽有所发现，他瞪大眼珠上下打量着胡牛。
“您是高地迦迪族？很少有高地迦迪族来这儿，森林同高原相比，气候差别挺大吧？特别是遇到这种鬼天气……真是难为您了，我们这有缓解水土不服的小偏方，过会拿给您！”
面对迦迪侍者的过分热情，胡牛有些不大适应，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可惜这里没有人会吹短笛，不然我给您跳一段高地舞；据说看着舞蹈吃饭，有助于消化！”见胡牛没有作答，迦迪侍者继续喋喋不休“对了！还没告诉您，我没有名字，人们都叫我小迦迪……”
小迦迪正说得起劲，忽听鲸族老者狠狠咳嗽了一声，他极不情愿地闭上嘴，冲胡牛偷做了个鬼脸。
“请问阁下有没有早餐饮酒的习惯？若有的话，我倒可以陪阁下小酌几杯。”老者晨读过后，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摘下眼镜询问胡牛。
客栈尚未恢复营业，大厅所有窗扉均被木板掩住，看不到外面，不过凭着门缝处隐约透进来的光线，可以判断天色已亮。
胡牛赶紧掏出怀表，一看之下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睡了一个多时辰！对于饱受奔波之苦的人，能躺着做梦，不管美梦还是噩梦，都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经过一个小时的睡眠，胡牛自觉体力恢复不少。
“能喝两杯再好不过！赶了一宿夜路，说实话现在真是浑身酸痛！”胡牛说完伸个懒腰，骨头发出咯咯响声。
老者笑了笑，冲小迦迪摆摆手，后者会意朝里间走去。
“您真走运！本店珍藏的沙果酒，可是远近闻名啊！”路过胡牛身边时，小迦迪忽压低声音道。
鲸族老者虽然看见，却未加理会，他从大厅角落又搬出一张椅子，放在圆桌旁，接着邀请胡牛就座。
“看您腰间所佩，像是船务公司制式兵器，莫非阁下……”老者坐定后，从怀中拿出一根象牙色烟管，边上烟丝边问“为船务公司安全部侦探？”
胡牛点头称是，暗想被人看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迦古刃把手上醒目的密纳尔塔标识，很容易暴露佩戴者的身份。
平时胡牛都是把兵器用布卷好，藏在随身背囊内，只有走夜路或者置身危险境地时，才会取出佩在腰间；因赶了整宿夜路太过疲惫，以至于到客栈后，忘记把迦古刃收好。
“可否借在下一观？”鲸族老者请求。
胡牛听到这话略有迟疑，不过还是解了下来；迦古刃递过去时，他并未采取通常递刀时，刀把正对接者的握姿，而是故意刀尖朝向对方，
“听说鲸族才是使迦古刃的真正行家？”见鲸族老者十分别扭地接过兵器，脸上却未现出任何不快，胡牛放下心来，笑着问道。
迦古刃长有尺余，单面开刃，插于鞘中时，外形看上去就像一根铜笛。此种兵器传说出现于达古尔王时代，鲸族作为达古尔王的后裔，多有习练佩带迦古刃的传统，其中不乏精通迦古刃术的高手。
迦古刃术奥义无穷，一些高级刃术匪夷所思的境界，甚至超出了格斗的范畴！
临界点事件后，鲸族遭遇灭顶之灾，迦古刃术几近失传，好在船务公司安全部，把其列为探员必修之格斗课程，重金聘请鲸族武士担任教官，才使迦古刃术得以保全。
作为船务公司制式兵器，迦古刃经过了诸多改良，不仅刀刃由千层钢冷锻而成，锋利无比，并且还加入了机关铰链，在把手位置，更是镶有船务公司黑魁斯晶石标识。
制式迦古刃与传统迦古刃相比，外观虽接近，内部却暗藏玄机，未受过船务公司安全部训练之人，一般不懂如何使用。
尽管如此，当胡牛把随身兵器交给外人，特别是对方为鲸族长老时，多少还是心存忌惮，因此才会出现之前试探一幕。
鲸族老者仅把迦古刃在手上略一掂量，甚至未及细看，便完璧归赵，还给了胡牛。
“说得没错！只可惜任何族群中都会存在异类，如同阁下，虽身为高地族，却在森林中长大。这些玩意我年轻时很喜欢，不过现在……”鲸族老者拿起烟管慢悠悠吸了一口，接着递向胡牛，见后者婉拒，独自抽了起来“刚才只是一时好奇，教阁下见笑了。”
胡牛好奇对方怎知自己幼年在森林中度过，转念一想或许是玛雅谈及，遂点点头把兵器收入背囊，室内原本便弥散着炉烟，又加上坐在对面的老者，不停喷云吐雾，使得他本就困倦的大脑，愈发昏沉起来。
昨日冰湖之畔大难不死，按说应当庆幸，可事后胡牛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飞矢像雨点般，横穿雪雾迎面射来时，他同几名探员匍匐在地，心中一个劲祈祷自己能够活下去，千万不要死在这寒冷的雪地中……如果有人恰巧路过，看到船务公司干探这副狼狈相，不知会作何感想？
当时所有探员包括胡牛在内，都似乎忘了向上天祈求，能够英勇，或者体面死去这件事。在那个瞬间，动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烟雾缭绕之下，胡牛有些恍惚，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活着，或许当日已被飞矢射死，现在只是一个孤魂野鬼，游走在森林雪野当中。倘若这样，坐在面前的鲸族老者又是什么？难道是幻觉？如果与自己一样同是死人，那么对方会不会也不知道自己死了？
“人怎么能够判断，自己是否活着？”胡牛情不自禁发问。
鲸族老者正在抽烟，闻言一愣，隔着烟雾沉思起来。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能像阁下这般胡言乱语的，十有八九应该还是活物。”过了良久，老者缓缓说道。
胡牛苦笑一声，暗思老者所言不差，自己应该是个“活物”！想到这，顿觉腹中饥肠辘辘，除了头天下午与手下探员分别前，一起胡乱吞了些干粮，直到现在还未进食任何东西。就在他望着满桌饭菜，犹豫立刻开始用餐，还是等酒上来之后再说时，忽听走廊门“吱呀”一声打开，端着盘子的小迦迪再度出现在眼前！
和上回不同，这次只有一个木托盘，所以小迦迪可以腾出手来推门。
盘中放着一瓶酒，两盏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