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月之血
平清岚拔起插在地上的刀，缓缓收进刀鞘，宛如清脆的龙吟。凌晨的落叶依稀落在平清岚的淡青色素麻衣上，清冷的眼眸像极了在每个夜晚重生的星星，在山路边看着灯火稀落的平安京，一人往下山的路走起。凌晨的山风像是未经世事女孩最清纯的笑容，没有一点苦涩，像是夏天里清甜的一碗精致的甜品；又像是喝得八分醉的女孩似有似无朦胧的笑，吹过来像是有点温柔眷恋的抚摸。虫鸣声三三两两，时长时段，飞过秦山的寒鸦又叫了几声。
平常的喧闹让凌晨的平安京显得安静，几声狗吠在夜里飘向远方。在这样的夜里，清醒是让人可怕的，寂静的夜会让人不安的思绪在夜空飘个不停。平青岚听着由远及近的车马声再渐渐远去，整个人像是有了裂缝的水杯一点一点滴着水，却不知什么时候会完。旧石板路有时候会回应平青岚的脚步几声，让他感觉到自己还在一直走，不久他闻到一阵食物香气，是浓厚的酱香。再走几步平清岚已经能听见隐约的铲与锅摩擦的声音。每个人半夜醒着的人都是饿的，平清岚也不例外。他顺着方向来到一个偏僻的小摊，小摊只摆一张桌子，两张长凳，一大壶酒，还有一盘不知是花是草的小盆栽。在一棵老树下的一道老墙边，树下的落叶在爆炒的火光里被微风吹起，像是为这深夜的香气起舞。走近了平清岚才发现，这个厨师异常壮实，挽起的袖子的手臂线条明显，翻起锅中食物的时候整个身体扎的很稳，像是旁边的老树。
再走近些，厨师已经发现了他。“公子来得巧啊，新鲜出炉的爆炒北海大章鱼，来尝尝。”厨师拿出个大碟子，把锅里的爆炒章鱼倒出来，食物实在太多了，在碟子上堆得老高，够平常四五个人的分量了，随着厨师倒出食物，食物的香气更加浓郁，扑鼻而来。
“真有点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平清岚没有推却，夜晚会让孤独的陌生人更加靠近。厨师往平清岚的碗里倒了一碗酒后，往自己的碗里倒了小半碗然后撒在盆栽上，再给自己倒了一碗。平清岚举起大碗向他敬酒，厨师拿起碗示意，喝了一大口。
“是平公子吧，我在平安京等你几天了。”
“怎么会有人在三更半夜等人？”平清岚没有回答他。夹起大章鱼开始吃起来，一口咬下去汁水溢出来和酱混在一起的感觉让平清岚态度柔和了一点。
“因为妖很少白天出来活动，所以我在晚上等你。”厨师很淡定“我叫夜十五。”
“我只杀伤人的妖。”平清岚说道，吃着东西声音不是很清楚。
“我知道，我这次来想请你去西边原始森林附近杀一个妖，传送中不死不灭的白月之血。”夜十五大口嚼着大章鱼，满嘴都是酱汁，喝了一口酒。
“愿闻其详。”
“说来可笑，我是一个妖兽猎人。”
“我知道。”平清岚夹起一块大章鱼向他示意。“这是北海的巨妖章鱼。”
“我想你也很了解，无论是阴阳师还是妖兽猎人，常人的情感在我们苛刻的修炼环境和更漫长的生命里都会变得更加寡淡，随着我们的亲人朋友逝去，感情大部分就只存在记忆里。纵是我们永远保存着年轻的模样，或许也只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被某个厉鬼或者妖兽撕开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血液里感情炽热的温度。”
“大约在两年前，我猎杀一只白纹剑齿虎，我一路追着它原始森林的山里，就在我和它都精疲力尽的时候，恰巧在半山腰遇到一个附近山村进山采草药的女子，情急之下我失去了猎人的耐心，提剑用尽最后的力气跳过去插在了他的背上，听到它一声凄厉的咆哮和女孩子的尖叫，我被它后腿一拍像林子里的飞散的鸟兽一般撞在树上昏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我睁开双眼的时候感觉到了摇曳的烛火，然后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收拾着什么。我心里居然有一种久违的温馨的感觉。然后我就顺理成章得跟她在一起了。她叫云锦，是村里的医生。”
“我是在一年后才知道白月之血的事，很久以前为了封禁白月之血，游历到山村里的阴阳师炼制了一种对白月之血有毒的药物让一个女子在七月十五的前几天持续服下，这种药物对人体并无害处。他计划在七月十五白月之血吸食少女血液时出手封禁白月之血，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救下做诱饵的女子。”
“计划很顺利，白月之血在七月十五月圆时刻对血的渴望几乎让她失去了理智。在他看到山脚附近独行的少女时她就冲了上去，等他吸食的时候，等候已久的阴阳师雷霆出手，发觉中计的白月之血奋力抵抗，在药物完全发挥出来时，白月之血最终被擒。”
“最后，阴阳师割开白月之血身上血管，把它的血全部流入早已准备好的祭坛里，封印了起来。当年做诱饵的女生便是云锦的母亲，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与白月之血接触后，体内的药物对人体产生了毒性，云锦的母亲在生下她不久后便离世了。而她的父亲，当年的阴阳师，由于愧疚以自尽的方式回归了'黄泉之门'。”
“你居然连'黄泉之门'也知道.”平清岚有点惊讶。“这是阴阳家很禁忌的地方，每个阴阳师死后，他的遗体都会被找回来。而每个阴阳家门派都会有一眼温泉，他们的血会被撒在温泉附近的土上，在训练的时候我们每天都要泡那个温泉。一个名门正派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实在是过于阴暗，所以鲜有人知。通过‘黄泉之门’是我们与先辈血液里的诛邪记忆，准确地说是求生的本能，产生共鸣的过程。本能对我们在刀尖上走的人很重要，一代又一代的传承我们的死亡率已经变得很低。”
“我想这也是我们变得自负的原因，所以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彻底杀了白月之血，云锦或许能活下来。”
(本章完)
平常的喧闹让凌晨的平安京显得安静，几声狗吠在夜里飘向远方。在这样的夜里，清醒是让人可怕的，寂静的夜会让人不安的思绪在夜空飘个不停。平青岚听着由远及近的车马声再渐渐远去，整个人像是有了裂缝的水杯一点一点滴着水，却不知什么时候会完。旧石板路有时候会回应平青岚的脚步几声，让他感觉到自己还在一直走，不久他闻到一阵食物香气，是浓厚的酱香。再走几步平清岚已经能听见隐约的铲与锅摩擦的声音。每个人半夜醒着的人都是饿的，平清岚也不例外。他顺着方向来到一个偏僻的小摊，小摊只摆一张桌子，两张长凳，一大壶酒，还有一盘不知是花是草的小盆栽。在一棵老树下的一道老墙边，树下的落叶在爆炒的火光里被微风吹起，像是为这深夜的香气起舞。走近了平清岚才发现，这个厨师异常壮实，挽起的袖子的手臂线条明显，翻起锅中食物的时候整个身体扎的很稳，像是旁边的老树。
再走近些，厨师已经发现了他。“公子来得巧啊，新鲜出炉的爆炒北海大章鱼，来尝尝。”厨师拿出个大碟子，把锅里的爆炒章鱼倒出来，食物实在太多了，在碟子上堆得老高，够平常四五个人的分量了，随着厨师倒出食物，食物的香气更加浓郁，扑鼻而来。
“真有点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平清岚没有推却，夜晚会让孤独的陌生人更加靠近。厨师往平清岚的碗里倒了一碗酒后，往自己的碗里倒了小半碗然后撒在盆栽上，再给自己倒了一碗。平清岚举起大碗向他敬酒，厨师拿起碗示意，喝了一大口。
“是平公子吧，我在平安京等你几天了。”
“怎么会有人在三更半夜等人？”平清岚没有回答他。夹起大章鱼开始吃起来，一口咬下去汁水溢出来和酱混在一起的感觉让平清岚态度柔和了一点。
“因为妖很少白天出来活动，所以我在晚上等你。”厨师很淡定“我叫夜十五。”
“我只杀伤人的妖。”平清岚说道，吃着东西声音不是很清楚。
“我知道，我这次来想请你去西边原始森林附近杀一个妖，传送中不死不灭的白月之血。”夜十五大口嚼着大章鱼，满嘴都是酱汁，喝了一口酒。
“愿闻其详。”
“说来可笑，我是一个妖兽猎人。”
“我知道。”平清岚夹起一块大章鱼向他示意。“这是北海的巨妖章鱼。”
“我想你也很了解，无论是阴阳师还是妖兽猎人，常人的情感在我们苛刻的修炼环境和更漫长的生命里都会变得更加寡淡，随着我们的亲人朋友逝去，感情大部分就只存在记忆里。纵是我们永远保存着年轻的模样，或许也只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被某个厉鬼或者妖兽撕开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血液里感情炽热的温度。”
“大约在两年前，我猎杀一只白纹剑齿虎，我一路追着它原始森林的山里，就在我和它都精疲力尽的时候，恰巧在半山腰遇到一个附近山村进山采草药的女子，情急之下我失去了猎人的耐心，提剑用尽最后的力气跳过去插在了他的背上，听到它一声凄厉的咆哮和女孩子的尖叫，我被它后腿一拍像林子里的飞散的鸟兽一般撞在树上昏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我睁开双眼的时候感觉到了摇曳的烛火，然后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收拾着什么。我心里居然有一种久违的温馨的感觉。然后我就顺理成章得跟她在一起了。她叫云锦，是村里的医生。”
“我是在一年后才知道白月之血的事，很久以前为了封禁白月之血，游历到山村里的阴阳师炼制了一种对白月之血有毒的药物让一个女子在七月十五的前几天持续服下，这种药物对人体并无害处。他计划在七月十五白月之血吸食少女血液时出手封禁白月之血，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救下做诱饵的女子。”
“计划很顺利，白月之血在七月十五月圆时刻对血的渴望几乎让她失去了理智。在他看到山脚附近独行的少女时她就冲了上去，等他吸食的时候，等候已久的阴阳师雷霆出手，发觉中计的白月之血奋力抵抗，在药物完全发挥出来时，白月之血最终被擒。”
“最后，阴阳师割开白月之血身上血管，把它的血全部流入早已准备好的祭坛里，封印了起来。当年做诱饵的女生便是云锦的母亲，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与白月之血接触后，体内的药物对人体产生了毒性，云锦的母亲在生下她不久后便离世了。而她的父亲，当年的阴阳师，由于愧疚以自尽的方式回归了'黄泉之门'。”
“你居然连'黄泉之门'也知道.”平清岚有点惊讶。“这是阴阳家很禁忌的地方，每个阴阳师死后，他的遗体都会被找回来。而每个阴阳家门派都会有一眼温泉，他们的血会被撒在温泉附近的土上，在训练的时候我们每天都要泡那个温泉。一个名门正派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实在是过于阴暗，所以鲜有人知。通过‘黄泉之门’是我们与先辈血液里的诛邪记忆，准确地说是求生的本能，产生共鸣的过程。本能对我们在刀尖上走的人很重要，一代又一代的传承我们的死亡率已经变得很低。”
“我想这也是我们变得自负的原因，所以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彻底杀了白月之血，云锦或许能活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