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之私奔第二幕以眼还眼下
三色猫系列 三色猫之私奔——第二幕 以眼还眼(下)
“是的。警方不喜欢跟搜查有关系的人随便移动……”
“我听令妹说,那边的县警也派人来了。”
“对,那个刑警姓杉田。怎么提起这个?”片山问。
“听说他对我和义太郎起疑心。”
“什么?”三浦摇头叹息。“警察怎么全是饭桶……啊,对不起,我冒犯了。”三浦慌忙向片山低头赔罪。
“不要紧。”片山笑了。原来警界不仅只有自己是饭桶……
“我要走了。我会再跟你们联络。”片山站起来,掏出钱包。“咖啡和红茶,一共多少钱?”
“不要钱的,就当我们请你喝茶。”三浦晴美压住片山的手。
“不行,生意归生意。”片山在这些小处上很执着。“而且,刑警不能随便接受款待的。”
三浦晴美不由笑起来。“你真好玩。好吧,那就收你三百元咖啡费用,红茶不收钱,算我请小猫咪的客!”
“好的。”片山付了三百元,带福尔摩斯离开晴空咖啡室。警车已经先回去了,他们站在路边等计程车。
“夜深了,不会有客人上门啦。”三浦晴美望望外边说:“打烊了,好不好?”
“还有十五分钟,若是平日客人更多。”三浦真打着哈欠说。
“你这人实在太规矩了。看,困了吧!”三浦晴美睨她丈夫一眼,电话适时响起。
“这里是晴空咖啡室。我是晴美,什么?现在?”
“我有急事想见你。”仓持的声音。
“可是先生,你可以直接来这儿呀!”
“我有些话不能让你丈夫听到。”
“好吧!我马上去,地点就在附近。仓持先生。”
“什么事?”
“你的声音有点奇怪。是不是感冒了?”
“不,空气不好的关系,喉咙很痛……”
“哦。那我马上出来。”
三浦晴美放下话筒,正想告诉丈夫一声,发现三浦坐在柜台里面的椅子上,已经垂下头呼呼入睡了。
“傻瓜!”
“嗯?怎么?”三浦眨眨眼睛醒过来。
“什么怎么了。刚刚仓持先生打电话来,叫我出去公寓旁边的公园一下。”
“公园?他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他说有事找我。”三浦晴美解掉围裙,进到屋后去看正也,肯定他睡熟以后,出来对三浦说:
“我马上回来。小心打瞌睡后被人偷掉钱箱哦!”
三浦晴美说着笑,离开咖啡室,走向刚才片山惊叹的那幢公寓方向。
夜凉如水,快十点钟了。这一带行人已经不多,不过他们还是开店做到晚上十点。由于靠近巴士站,有些客人在等班次少的巴士时,偶而还会进咖啡室去坐坐。
公寓后巷有个小型儿童公园,这个时间当然不会有孩子出来玩。
“先生。”晴美四处望过,试喊一声,没有回音。她走进公园里面,再喊一声。奇怪,应该是在这里的。
再等一会吧!三浦晴美在环绕沙地的栏杆上坐下来。到底仓持找自己有什么事?这么晚了,而且要到公园来……洗过的衣服还没有收呢!晴美担心地眺望快要下雨的云空。
“先生怎么啦?”她自语着,不经意地回头一看……
“那位玲子女士命不长了?”
片山晴美听了哥哥的话,禁不住回问一句。
“这是高度机密!”片山重复地叮咛。他本来答应那个晴美保密,可是敌不过这个晴美的质问,终于泄露出来。加上片山不擅于隐藏心事,而晴美的嗅觉又比常人敏锐。她发现片山守口如瓶,仅仅威胁说: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做饭给你吃!”
片山就把一切原原本本地供出来。
“他们好不容易获得幸福,遇到这种事,太可怜了!”
“在未调查之前不能肯定。明天一早就去医院……”
“也好。不过……”晴美沉思一阵。“那个玲子如此深信自己只有一年命,应该有其他原因。”
“她说得那么具体,一定有原因。”
“不过很怪。”晴美说。“如果医生诊断出玲子只有一年命,通常不会告诉当事人的呀!”
“喂!你以为是我说的?”
“废话!我是说,假若玲子正式接受医生的诊断,通常医生只会告诉她丈夫,而向当事者隐瞒真相。”
“有道理。”
“可是实际却是当事者知道,她丈夫被蒙在鼓里。换句话说……”
“那不是正式诊断的结果,而她本人深信不疑……是不是别人这样告诉她?”
“愈来愈古怪了!”晴美的眼睛开始闪亮。“我们来整理一下事情状况好吗?”
“你又来了。”片山不耐烦地说。“起码要等吃过晚饭再说好不好?”
“一边吃一边谈也可以呀。事情起于片冈家和山波家的先祖世代对立。片冈家的长子义太郎和山波家的长女晴美相爱,然后私奔。日月如梭,不觉过了十二年……”
“你说得太快了。”
“然后,片冈义太郎娶玲子为妻,生下美沙子。另一方面,晴美嫁了给三浦真,生下正也,他们的婚姻都没有正式呈报。接着是片冈家的三男……什么名字?”
“公三郎。”
“对。公三郎和山波家的独生子千造互刺而死。”
“其实是谋杀案,因为刀上没有指纹!”
“二男相争的女主角小烟千惠子,她与这次的事件好像无关,对不对?”
“接着是片冈秀二郎被杀。喂,给我一碗茶饱饭!”
“等一下嘛,他的死因是什么?”
“心脏麻痹。不过平日已是酒精中毒,心脏衰弱之辈。血液检查中找到大量酒精。”
“即是说他喝醉了?”
“烂醉如泥。”
“那一泡水就肯定是令他受到刺激而引起心脏麻痹啦!”
“为他健康着想,他睡的是装满水的水床。为了健康,他应该戒酒才对——喂,茶泡饭……”
“等一下。是谁推荐他用水床的?”
“他的女友田所久子,她承认是她推荐给他的。”
“晤。也许他们两个都湿了。”
“你说什么?”片山睁大双眼。
“听着。凶手先把烂醉的片冈秀二郎放在**,然后割破木床。水像喷泉一般不停地喷到秀二郎身上,他立刻全身湿透……”
“完蛋了。”
“嗯。最可疑的是田所久子!她是他的情人,老早就知道他的心脏不好,对不对?”
“没有杀人动机呀。我们查过,他们并没有闹翻,也没有各自发展找新情人。而且他们还没结婚,即使秀二郎被她杀了,她也得不到遗产。”
“说的也是。总之,片冈公三郎、秀二郎以及山波千造都被谋杀了。”
“其中两个还是问号。喂,茶泡饭!”
“然后是片冈义太郎的妻子遇害,假装是煤气自杀,其实是杀人未遂。”
“实际上不是自杀未遂吗?窗户全部关闭,玄关门下贴着胶带。外人根本办不到!”
“那么动机呢?如果是谋杀,凶手怎样从屋内贴胶带,又怎样逃出去?”
“大概化成烟了。喂,茶泡饭……”片山终于死了心说。“我自己来。”
他盛了一碗饭,用热茶浇在上面。
“结果呢?若是片冈家和山波家发生继承遗产的竞争,存活下来的就只有……”
“片冈义太郎和山波晴美两个。”
“他们不可能是凶手的,对不对?”
“那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突然兴起要钱的**。如果光凭印象就知道凶手是谁的话,我们就轻松了。”
“说的有理。不过,我相信他们两个!”晴美说。
“我吃饱了。”片山放下饭碗。“你的分析完毕了?”
“整理完毕,现在才开始分析!”
“适可而止好不好?我要洗澡了。”
“还没煮水呢!我去点火。”晴美走进浴室,很快就回来。“三十分钟才能煮开。”
“希望这段时间内解决所有问题!”
“痴人说梦!首先,那些关系者到东京来?”
“片冈和山波家的父亲,还有仓持医生。对了,还有那个跟踪你的男人。”
“你说村田吧!他是山波家的仆人。”
“片冈家派来的仆人叫泷川。”
“假如他们两个有所隐瞒,就是候补嫌凶!”
片山在思考着时,门外传来咚咚敲门声。
“片山兄!晴美小姐!”
“是石津!”晴美出去开门。“怎么回事?”
“对不起……”石津的肩上扛着一名失去知觉的男人。当然不是像行李一样扛在肩上,而是扶着对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怎么啦?你又跟人吵架?”
“不是。他喝醉了。”石津皱眉说。
“他是谁?”
“咦?他不就是那个杉田刑警么?”
“啊?”晴美大吃一惊。“你说那个从县警局来的人?据说他一心相信义太郎他们是凶手……”
“就是他。石津,怎会变成这样?”
“唉。请让我进去再说。”
石津呷了一口晴美端上的茶后,叹了一口气说:
“真是好茶,好比玉露!”
“别贫嘴了,快说!”
“事情是这样的。他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找上目黑警署来,说要见我,又跟主任说想借用我一阵子。”
“你挂上‘不准外借’的牌子不就行了?”
“可不是吗?主任本来以为他说一阵子是一两小时,就答应了。谁知一问之下是借两三个礼拜,吓了一跳。可是一旦答应又不能反悔,不过叫我尽量提早逃出来!”
“他不叫你不用回来已经够了!”片山大笑,马上严肃地说:“然后呢?怎会变成这样?”
“然后他提议喝酒庆祝我们相识,就去喝酒了。我的酒量不错倒无所谓,但他酒量不行,偏偏又装豪饮。喝着的时候,他向我问起你们的事。”
“我们的事?”
“对,片山兄和晴美小姐的事。又问你们几岁啦、月薪多少啦……”
“这些事你怎知道?”
“我很恰当地回答了。”
片山和晴美不安地对望一眼,石津自顾自地说下去。
“他还问,你们有没有古怪的地方。”
“古怪的地方?什么意思?”
“别生气嘛,又不是我说的。”石津没好气地说。“我很诚恳地告诉他,你们都是好人。尤其晴美更好……”
“多管闲事!”
“总而言之,他好像误信你们是那两个私奔者!”
“什么?还有人这么以为?”
“听他的口气,好像是的。”
“这个人行动慢了一拍!”晴美说。
“可不是吗?当我想再问时,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好古怪的刑警,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请你们收留他一晚吧!”
“我们不代收行李。”
“那就摆进储物箱里……”
“没法子啦。”晴美耸耸肩说:“让他在这里过夜好了。”
“在这里过夜?”片山吓一跳。
“他终归是刑警,你们的同行啊!总不得让他露宿街头!”
“石津!你想办法带他去别的地方吧!”片山苦口苦脸地说。
“饶了我!他很重啊!”
“算啦。看样子,他睡到天亮都不会醒的了。”晴美说。那个杉田已像特别快车过隧道似的打着鼻鼾呼呼入睡了。
“就让他睡这个房间好了。石津,太晚了,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过夜?”晴美问。
“可是……”石津害怕地望望片山,片山禁不住笑起来。
“今晚我跟晴美睡,你陪这位大爷睡!”
“知道了!”石津不好意思地说。
片山突然醒过来。很暗。望望枕边的钟,半夜两点半。为何醒来?片山悄悄偷看晴美的模样,晴美发出平静的呼吸声。今晚,石津并没有潜进来的动静。
片山翻了个身,蓦地听到什么响声。也许自己是被这个声音弄醒的。咯嗒咯嗒,来自石津他们睡的房间,像是开关抽屉的声音。
难道是小偷?片山顿时紧张起来。三名刑警凑巧睡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候闯进来,这个小偷的运气未免太坏。
石津当然天塌下来也不会醒,福尔摩斯呢?通常一有声音就会醒,过来通知片山的了。看来大侦探也有失威的一刻!——好吧!且让本人空手擒贼!
片山悄悄爬出棉被,来到隔门处,贴耳静听。不是那种咯嗒咯嗒的声响。
可惜自己住的是破公寓,难保拉隔门时不发出声音。无可奈何,只好一口气拉开冲过去。
万一对方拿着刃物呢?总不能在妹妹和石津面前出丑!这么一想,顿时信心大打折扣。
片山决定拉开隔门,一阵嘎啦声响后,片山怒喝:“什么人?”
同时朝那个站在幽暗中的人影扑过去,把对方压倒。
“石津,开灯!好家伙,不准乱动!”
“怎么回事?”晴美的声音响起,同时亮了灯。
在片山的拳头殴打之下呻吟的,赫然是杉田刑警!
“原来你假装喝醉?”晴美惊讶地问。
“是的。那点儿酒才不能摆平我哩!”杉田一边用湿毛巾敷着肿成一块的脸颊,一边叹息。
“这个有什么好神气?”片山沉着脸说。“你用骗人的手段混进来睡觉,深夜偷偷翻抽屉……不是君子所为!”
“我承认自己不对。可是,你几乎杀了我!”杉田说。
“说得太夸张了吧!”片山没好气地说。
“你们到底是不是片冈义太郎和山波晴美?从实招来!”杉田气呼呼地说。
片山叹一口气,看着石津。
“喂!这个人是不是你的亲戚?”
“我跟他非亲非故……”石津睡眼惺松地说。
“总之,我一定可以揭发你们的真面目!”杉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真是无可救药!石津,你干嘛带他回来?”
“哥哥,不要责怪他啦。好好跟你的主任解释清楚,推掉这份差事吧!”晴美笑道。
片山摇头叹息。“已经四点了,快要天亮啦!”
这时,电话朗朗响起。片山皱起眉头,半夜三更有电话,八成不是好现象。
“片山家。”晴美接的电话。“请等一下。”然后喊片山。
“哥哥,根本先生找你。”
“我就知道没好事。”片山唠叨着接过电话筒。
“片山!你睡醒啦?正好。又是命案!”
“什么人被……”
“你知道三浦晴美的咖啡室吗?她的丈夫被杀了!”
片山愣愣地放下话筒。那个小胖子、好好先生……
“晴美好可怜……”晴美喃喃自语。
“石津,你也跟我来。”片山开始准备出动。
“可是,我还没得到上司的许可……”
“算是做副业当我的助手吧!”
“知道了。”石津不情不愿地打着哈欠站起来时,有一样东西从大腿掉下来。什么东西?好象暧洋洋的……
福尔摩斯在他脚底下伸懒腰。石津哇一声惨叫,跳起三尺高。
晴空咖啡室前面停着几部警车。入口处的门上垂挂着“预备中”的告示牌。
片山他们一进去,见到根本站在里面。
“根本兄!现场在哪儿?”
“这里。”根本闪过一边去。
三浦真坐在正面柜台的对面,从他后面的架子上直垂一条绳子下来,先端的环套在三浦的脖子上。三浦的喉咙有血溢出,染红整个胸膛。
见到这么凄惨的光景,片山有如冻僵了似的呆立不动。
“喂,你没事吧!看你脸都青了!”根本喊他说。
“啊,是吗?我刚刚吃过菠菜的关系!”
“没出息的大力水手!你出去外边休息一下好了!”
片山很单纯地欣然接受。做了一阵深呼吸,贫血现象减轻了。石津也走出来。
“好可怕的血!咦,你怎么啦?”
“我在做暖身运动!”片山说完走回店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片山问。根本用手指一指套在三浦真脖子上的绳子。
“那条绳子的环状部分,对着脖子的地方,被人用黏接剂固定了一把利刃!”他指指连接到架子上面的绳子继续说:“绳子沿着架子的背侧去到大冰箱对面,看来被害人当时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凶手悄悄用绳圈套到他的脖子上,绑紧之后,垂到架子和冰箱的另一边去。只要从对面用力拉,刃物就吃进喉咙去了。”
“为何采用这种杀人方法?故意让人流血,真是大逆不道的坏嗜好!”石津愤愤不平地说。
“杀人本来就是一种坏嗜好!”根本率直地说。“怎么南田还不来?我们等了好久啦。”
屋里传来婴儿的哭声。片山的头脑开始正常运作。
“根本先生!三浦太太呢?”出现了一名刑警。
“不知道。她不在!”
婴儿的哭声更响亮了。片山想,早知道带晴美一起来。
“什么人替孩子换换尿片吧!”
“我不会换尿片!”
“我也不会……”
最后推出片山做代表。他哭丧着脸,把哭个不停的三浦正也抱起来,尝试哄他。然而婴儿哭得更响,也许是担心被片山鸡手鸭脚的抱法弄跌在地吧!
“石津过来,轮到你了!”
“不行!我还独身未娶哩!”
“我知道。你来抱抱看嘛!将来你总要跟睛美结婚的,现在就趁机会学学抱孩子不好吗?”
石津的眼睛发光,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改变。
“真的?好,交给我吧!”
石津天性容易受哄。他人高马大,双手也大,被他抱在怀里反而有安全感吧!正也马上不哭了。
“片山兄,你看我,不错吧!”石津心花怒放地说。
“拜托了。我担心孩子的母亲!”
片山从屋后回到前面的店铺,刚好南田验尸官赶到。
“这个世界怎么充满杀气?”南田嘟囔不休。“又是你们这班冤家,是不是想跟葬仪社合作提携业务?”
“啰嗦什么?赶快验尸吧!”根本不吃他那套。
“根本先生!”管区内的刑警过来说:“发现者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回家了。”
“哦。片山,你去问问话吧!”
“知道。”
片山走出外边。天色逐渐变浅蓝,开始清晨的气氛。
发现尸体的人是早上才回家的上班族。领带歪了,衬衣最上面的一粒钮扣松掉,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装束。
“我还不能回家吗?”对方气鼓鼓地说。
“有点话想问你,很快就问完的。”
“快点好吗?我还要赶在早上九点以前上班!”
“当你发现尸体时,情形是怎样的?”
“我昨晚做通宵工作,跟别人同坐一部计程车回家,到这附近下车,然后慢步走过来,看到晴空的门还开着,挂着‘营业中’的告示牌。已经凌晨四点钟了,我以为是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室,心想不妨进来喝杯咖啡再回去,于是进来张望。里面很暗,可是柜台那边却有光亮,隐约看到有人坐在那儿。我就走上前去看罗,不料——哇!”男人大叫一声,片山吓得跳起来。
“就是这么个情形。”男人不经意地说。
“明白了。”片山瞪他一眼。“请把你的姓名、地址和电话告诉我。”
“我姓丹下,名左膳,住在……”
“喂!正经一点好不好?”片山气愤地说:“有人死掉了,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好好好,不要生气嘛。是我不对。”男人嘻皮笑睑地说。“我的确是姓丹下,丹下幸男。地址是——喂,你有没有听?”
片山记录到一半,发现三浦晴美从马路上走过来。
“失陪一下。”片山走出去。
三浦晴美有点步履蹒跚地走过来,见到片山大吃一惊。
“晴美小姐,你怎样啦?”
“片山先生,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被人打晕了。”
“打晕了?被谁?”
“不清楚。昨晚十时左右,仓持先生打电话来,叫我到附近的公园去……”
“仓持先生找你?”
“不过,一定是别人,他的声音有点古怪。可是当时我毫不怀疑就出去赴会了。公园里不见人影,我等了一阵,冷不防被人从后头一击,晕了过去。”
“有没有受伤?”
“没什么大碍,顶多肿了一块。不过,我自此晕过去,醒来时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原来这样的呀。”
“片山先生,怎么这个时候……”三浦晴美说到一半,这才发现店前停着的警车,脸色一变。
“发生什么事?”
“哎,实际上是……”片山不知如何开口。就在这时,石津抱着婴孩出来。
“片山兄!他好像睡着了。”
“小正!”三浦晴美奔上去。“对不起,让你抱这孩子……”片山也跑过来。
“晴美小姐,你先生……”
晴美正想伸手抱孩子,听到片山的话停下来。
“外子他……”
“他被人谋杀了!”
“真!”
三浦晴美冲进去,立刻传来凌厉的叫声。接着,根本搀扶她走了出来。
“请你坚强一点!”
“多么……好惨啊!他死得……”
三浦晴美跪倒在马路上,任由泪水直流而不理。片山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婴儿感到气氛不对,马上张开眼睛哇哇大哭。
终于三浦晴美抬起脸站起来。“对不起,让我抱他。”她从石津手上接过婴儿。“肚子饿了吧!乖,妈妈现在就泡奶给你喝!”然后摇摇晃晃地进到屋里。
片山浑身僵硬地望着她的背影,石津噙着眼泪啜泣起来。
“她好可怜。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唉,我也不知道。当前之务是……”
可是,实际上她无家可归啊!片山说不下去。
“刑警先生。”那姓丹下的男人走过来说:“刚才那位是不是死者的太太?好漂亮啊!”
“是又怎样?”片山不悦地说:“说出你的地址吧!”
“这么年轻就做寡妇,太可怜了。”丹下**笑着说:“再过两三个月就会开始想男人。那时喊她一声,她马上投怀送抱哩!”
“混蛋!你在胡说什么!”片山不由大怒,握紧拳头,准备殴他一顿消气。
有一个人比他更沉不住气。片山还在准备摆架势时,石津的拳头已经打中丹下的下巴,使他跌个人仰马翻晕在地上。
“做得好!”片山拍拍石津的肩膀。“进去吧!”
三浦真的尸体已被抬上担架,用布盖着。
“死因不言而喻,好残忍的杀手!”南田说。
“死亡推定时刻呢?”根本问。
“昨晚时间十一点至十二点前后。”
“当场即刻死亡吗?”片山问。
“对。死者本身几乎没有感到痛苦就死了!”
大家不由心里一宽。
“那么,那条绳子是否拉得很紧?”
“嗯,吃进肌肉去了。虽然刀很利,还是需要相当力道才行。”
“片山,你有什么想法?”根本问。
“我在想,凶手为何用这么费事的办法杀人?”
“好坏参半啦。”南田说。“对凶手而言,最大的好处是不怕喷上满身血。如果那把刀割断喉咙,一定大量喷血。那时凶手只要走远一点就行了。”
“坏处是什么?”
“就是不知被害人几时会醒过来,而且设计上做得那么复杂,足以留下行凶证据。”
那时,店后面的房间传来三浦晴美的声音。
“吃饱啦?好乖,快睡吧……”
“大家要留意那位太太!”南田说。
“为什么?”片山等人面面相觑。
“她受到太大的刺激,反而冷静下来。不过,恐怕突然承受不住。必须派人监视,小心她自寻短见!”
“这点不在我们工作范围内。我们人手不够!”根本说。南田知道多说无谓,于是沉默着走了出去。
“多事的老头!”根本苦笑一下。“片山!这个女人交给你管啦!”
“交给我?”
“你好像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要推辞啦!”
根本提出的理由相当无力,不过片山也没有拒绝。
“咦?福尔摩斯呢?”忙了一阵,才发现不见福尔摩斯的踪影。然而善解人意的它,立刻从后面的房间探出头来,短促地叫了一声。
“你在那儿干什么?那里有什么?”
福尔摩斯走到大冰箱前面站着。三浦晴美正抱着孩子茫茫然地站着不动。片山难过得移开视线。
从冰箱上面往下垂着一条绳子,离地大约一公尺。
福尔摩斯望着片山,似乎有话要说。片山发现绳子这一端也做成环状,看起来比另一端套在三浦脖子上的形状小。如果用力一扯……片山不解地摇摇头。如果凶手当时是用手去扯,何必做成环状?
“怎么样?”根本走过来。
“这条绳子有没人移动过?”
“没有。除了把它从死者脖子上解开之外,一直保持原状。为何这样问?”
“不……那边的情形我明白,这边我就不懂了。你看!”片山走去后头,根本跟着。“这边也是结成环状。用意何在?绳子并不太滑,用手去拉足够有余。”
“有道理。”
“即使把绳子做成环状来拉,位置未免太低了。如果这样的话,必须蹲下来才拉得动。”
“原来如此,那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不懂。”片山摇摇头。回头见三浦晴美把孩子轻放到棉被里安睡,不由问道:“你没事吧!”
“嗯。他睡着了。”
片山本来是问她,她似乎有意回避。接着自语着说:
“不晓得还有没有牛奶?”
三浦晴美走到冰箱前面,随随便便地把那条夺去她丈夫生命的绳子拨开,顺手把冰箱的门打开。片山觉得不寒而栗,开始明白南田吩咐他们留心晴美的含意。
“快喝完啦,该买一点了。”三浦晴美望望内部的情形,一边不经意地把冰箱的门用力带上。奇怪的是,门扉半开着。并没有关好。
“咦?奇怪。平日好好关上的。”晴美自言自语。
福尔摩斯叫了一声。用前肢去碰冰箱的脚部。
“晴美小姐。这个门平日都很快的关好么?”片山问。
“是的。我们故意把前面的部分垫高,随手一推就自然关起来了。”
片山再把半开的门轻轻一压,又是到了离二三公分的地方停着,没有关上。片山蹲下去检查冰箱的脚部,发现下面可以用螺丝调整高度。
“根本兄,你看。”片山抬起头来。“前面两只脚好像放意弄低了。”
根本趴在地上比较一下。“唔。好像是的。”
“螺丝不会自己随便移动,一定有理由。”
片山和根本一同蹲着思索。
“请问……我可以把门关上了吗?”三浦晴美怯生生地问。
“啊,请!对不起!”二人同时站起来。
“喂,福尔摩斯呢?”片山东张西望。
“它在头顶上。”根本说。
不知几时,福尔摩斯爬到冰箱顶上坐着。
“下来吧!”片山说。福尔摩斯伸出前肢的脚尖去拉冷藏格的门。
“什么?你要我打开它?”
冰箱有两个门,上面是冷藏格。片山把门拉开,除了制冰盒之外,旁边摆着一些冷冻食品,中间是空的。
“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呀。”片山说。
“怎么会?”三浦晴美说。“应该有一大块冰的。”
对了。昨天进冰块的把一块几公斤重的大冰块搬来过……
“是不是用光了?”片山问。
“不。几乎没什么客人要冻饮,应该还留着。”
“那就怪了。”
“什么冰块?”石津好奇地问。
“等一等。”片山用手触摸一下下垂的绳圈。“根本兄,这条绳子是湿的。”
“哦?对。好像浸过水的样子。”
“浸水……”片山喃喃自语。“如果这头的绳子绑在冰块上面……”
“绑冰块?”
“是的。那块冰起码三公斤重,如果利用它的重量去拉……我懂了!冰箱是为此才倾斜的!”
“为何这么费事?对,我也懂了!”根本仰着去望福尔摩斯。“你是否想说这个?绳子绑着冰块摆在冰箱顶上!”
“起初是这样放着,等冰块一点一点溶解之后,冰块就会滑向前。如果三公斤重的冰块一下子跌下来,它的力量就足以……”片山把话中断,三浦晴美一直倾耳细听。
“他就是这样被杀的吧!”她静静地说。
“恐怕是的。”
“不过有可疑之处。”根本说。“在冰块溶解以前,被害人随时有可能醒过来的呀!”
“那就不是确实的办法了,是可能性的谋杀吧!”
片山不想在三浦晴美面前提到谋杀一事,他把石津拉出店外面。
“石津,有事拜托。”
“怎么?又要我替孩子换尿片?”
“孩子的事交给他母亲就行了,我要你替我把晴美叫来。”
石津的脸像六千瓦的灯泡似的顿时明亮。
“你快去。我要晴美照顾她!”
“知道了!我马上飞去找她!”
“喂!不必跑去公寓……”
打电话叫晴美来就可以了!石津真是个冒失鬼!
片山发现福尔摩斯走到脚边。
“这些事件是怎么回事?”片山叹息连连:“片冈公三郎、山波千造、片冈秀二郎……我愈来愈搞不懂了。然后是片冈玲子自杀未遂、三浦真的死……怎么想都没办法扯上关系。”
片山找一张椅子坐下来,福尔摩斯跳到柜台上面去。
“我想这些事件不是连贯性的。不过,片冈和山波家死掉三个,然后两边都剩下一个。他们的配偶,有一个命都丢了,一个差点丧命。这么一想,又不能说完全没有关连……”
是否单纯的争夺财产?但从三浦真惨死的情形看,似乎除了金钱以外又卷入什么漩涡的样子。
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是晴美的浪漫想法。其实,世间的事哪有可能如此纯情无垢?就以义太郎和晴美两个私奔者为例,当初排除万难夺死逃亡,结果却各自男婚女嫁,不是太奇特了么?片山认为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美丽……
两对夫妇之中,有一边成为新寡文君——片山觉得,有必要重新调查他们的生活状况!
“对不起!”管区内的刑警走过来。
“什么事?”
“刚才有人到派出所投诉,说他被一名刑警敲破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