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系列
字体: 16 + -

第2章 基克尔医生与海德先生上

第二章 基克尔医生与海德先生(上)

“看来搜查工作很顺利嘛。”栗原科长愉快地交叠着双手,望着片山的脸。

“对不起。”

“那么,野田惠子的恋人是谁?”

“呃,那个多半……我想是‘奇情俱乐部’四个高三学生其中的一个……”

“哦。刺伤桥本信代的是谁?为何她要逃离医院?”

“由于她什么也不说的关系……”

“是谁要杀荻野邦子?”

“大概……是杀野田惠子的凶手吧……”

“原来如此!”栗原夸张地叹一口气。“看样子搜查有大幅进展哪。”

这个挖苦专家!片山很想咬他一口。可能感染到福尔摩斯的习惯了。

“呃,勉强说来,有个叫明石一郎的学生可能有古怪。”片山尽量用理性的声音说:“因他吸大麻烟,他杀野田惠子的事很有可能。”┊米┊花┊在┊线┊书┊库┊?h

不太合逻辑哪,片山暗忖。

“科长。”走过来的是鉴证人员。“那支香烟分析出来了……”

“喔,辛苦啦。怎样?有强烈到令人错乱的程度吗?”

“是的。如果继续吸几十年下去的话,可能会得肺癌。”

片山问:“什么呢?”

“那是普通的温性‘七星’呀。”

“不会的!因为……”

“留在他裤袋底下的叶子碎渣也检验过了,全是烟酒公卖局的制品。以年龄来说是早了点,但他尽了纳税人的义务吧。”

那王八蛋!在取笑人!片山脸都红了。

“啊,了不起!”栗原感慨地说:“你信任人的心情值得尊敬哪。”

被人嘲笑到这个地步,片山也按捺不住了。

“科长,让我再重复一次。很早以前我就递了辞职信,是科长把它收进抽屉里──”

“别胡说。我怎会做那种事?那封辞职信在地下仓库。”

片山说不出话来。栗原叹息。

“真是麻烦的案件。凶手的目的是什么,毫无头绪。说不定又有另一宗案件发生了……”

搜查第一科科长作出如此发言,若是传出新闻界就变大问题了。盖因栗原的外貌温厚,却很认真地说这些事,所以份外可怕。

“那么,当前你准备怎么做?”

“集中调查‘奇情俱乐部’那四个干事。他们当中和野田惠子有关系的是谁,应该有人更清楚才是。”片山说。

“唔。那是常识的线索吧。”栗原表示没兴趣的样子。“总之,先把乱七八糟的事件整理成一个,因为不可能彼此无关系的。”

这点片山也知道,不然就省事了。

“对了,你和那个被刺伤的女孩──什么荻野邦子的,是不是订婚了?”

“科长!是谁这样说──”

“不是吗?好像是你的姑妈什么的这样说的。还问能不能申请婚假哪。”

对于儿岛光枝的好管闲事,片山是愈来愈厌烦了。

回到位子,正准备外出时,电话响了。

“哥哥?”

“晴美吗?你在哪儿?”

“医院。你快来!”

“哪里不舒服?”

“傻瓜。是桥本信代呀。”

“又不见了?”

“病危了。好像有性命危险。”

“知道。我马上去!”

片山急不及待地放下话筒,冲出搜查第一科。

不寻常。

从聚集在病房前的桥本家属的苍白而僵硬的脸色上,片山也直觉到情况并不简单。

“哥哥。”离远而站的晴美走过来低声说。

“怎么啦?”

“很危险。大概……不行了。”

晴美的眼里闪着泪光。

片山盯着病房的门──不知为何而向自己表示爱慕的少女。然后在自己的公寓附近被刺伤。现在她快死了……

传来“呱哒呱哒”的脚步声,不必回头已猜到是谁。

“石津,安静地走!”

“对不起。”石津的表情也少有地严肃。

“信代跑出医院的理由揭晓啦。”晴美说。

“是她说的?”

“不,医院查到的──她跑去堕胎了。”

片山一时语塞。

“即是说……她那副身子……”

“对呀。被刺伤后的体力已经很虚弱了。这里的医生说,她一定是跑去找无牌医生做堕胎手术……”

“岂有此理!”

“对呀。太虚弱了……撑不住啊。”

“跑出医院去做手术吗?她怕医院查出她怀孕的事吧。”

“她想自己处理,不让家人知道吧。我了解她的心情。”晴美喃喃地说。

“是我害她的。”石津也抽泣起来。“假如我好好地看守着她的话……”

“已经过去了。更重要的是──野田惠子也是怀孕时被杀的。信代有说出对方的名字么?”

晴美摇摇头。

“不管怎么问,她也不肯说啊。”

这时候,不知跑去哪儿的福尔摩斯走来,用沙哑的声音叫着,朝向病房的门坐下。

房门打开,医生出来了。

“医生,怎么样?”信代的父亲用红肿了的眼睛凝视医生。

“进去吧。”医生用无动于衷的声音说:“很不幸,是时间问题了。”

“信代!”桥本康夫冲进病房,双亲跟着。片山等人也静悄悄地走进病房中。只有福尔摩斯宛如雕像般一直坐着不动。

“信代!是谁把你搞成这样的!”桥本康夫的声音颤抖,弯身在妹妹旁边。

信代的脸已了无生气。

“康夫,安静点。”父亲说。

“可是,爸爸──”

“她想说就自然会说的。现在怪责她,太可怜了。”父亲的眼里已有泪水溢出。

信代的头动了一下,张开眼睛。

“信代,大家都在这里哦。”父亲握着女儿的手说。

“为什么搞成这样……”信代的母亲现在已无教师的影子,回复一个母亲的脸孔。

“抱歉哦……”信代用出奇地清晰的声音说。

“没事了。赶快好起来吧。”

“给花浇水。别忘了。”

“你自己来做不就好了?”

信代深叹一声。“我……累了。”她喃喃地说:“是我的错……不关别人的事……”

“不要说那种话了。”

信代的视线游移着。然后,认出了站在门边的片山。她微笑了。

“哥哥。”晴美捅捅片山,推他向前。片山来到床边,说了一声“嗨”。

他想说点稍微像样的话,但说不出来。

“片山先生……手……”信代摇动一下她的手。

“哥哥,握住她的手呀。”晴美哭着说。

片山迟疑地拿起信代的手。那只手已完全失去气力,仅仅交到片山手里而已。

“就这样……握住吧。”

“嗯,好哇。”

“好困……好……”

信代的眼睛合上。她的手突然往下滑,片山用两手按住。

“医生──”父亲回头望着医生。医生叫片山退到一边,把量她的脉搏,打开信代的眼睑用小小的灯来照。

不知哪儿响起报十二点的铃声。

“好像守灵似的。”石津说。

片山狠狠地瞪他一眼。他不认为那句话适合用在真正的守灵场合。

桥本家沉重而郁闷。信代的遗照在俯视片山等人。照片拍得很好,从那开朗的笑脸彷若随时会跑出奔放的笑声。

片山、晴美和石津三人并肩坐在角落里。片山和石津打黑领带,晴美穿着黑色洋装。旁边是福尔摩斯,它还是三色的。最边端坐着的是妞儿。它是黑猫,十分配合这个场面。

访客也似乎不知如何安慰似的,三言两语地哀悼一番就走了。

信代的双亲无言地忍受悲恸的样子。桥本康夫仿佛在内心隐藏某种要爆炸的东西似地一直盯若空中,眼中无泪。片山看得出,他那在膝头上握紧的拳头轻微发抖着。

片山的心情也很沉重。怎么说都好,信代是来造访片山时被刺伤的。即使不能防止事情发生,但是未能和信代好好交谈便变成这种局面的事令他深感遗憾……

“爱上片山兄的女性好像都有悲哀的命运似的。”石津以演戏的台词说出那句话,又被片山瞪白眼。

──他想说,我比谁都伤心。

“对不起……”来到门口的是个个子高大、运动员型的高中生。

“长沼君,多谢你特地跑来。”信代的父亲鞠躬。

长沼吗?那个“奇情俱乐部”的四个干事之一。桥本康夫是委员长,长沼是副委员长。

他之所以给人意外的印象,是因大为认为喜欢奇情电影的都是有点不健康的学生所致。

长沼以怪异的表情烧了香后,在信代的双亲面前行个礼。

“信代好可怜哪──”他对桥本康夫说。

“嗯。”桥本康夫简短地回答,仍旧低着头。大概什么也不想听吧。长沼走到房间的墙边盘腿而坐。

“怎么看都不像男友型哪。”晴美悄声说。

“嗯。这个感觉不对。不过,别人说人不可以貌相……”片山也低声回答。

长沼看起来是被女人骗而不是骗女人的类型。不过,片山没什么自信,因他不懂男女间微妙的相处之道……

“失礼了。”又有一个年龄相仿的高中生在门口致意。

“关谷君。谢谢你来。”

关谷──也是那四人中的一个。他的个子当然比不上长沼,也比桥本矮小。他有一张娃娃脸。不过,样子时髦,头发也梳得服服贴贴的。长沼是深蓝色毛衣装扮;他则穿次色西装,打黑领带。

他到信代的双亲面前坐下来,说了一番吊慰的话。“真的深感遗憾──”

十分周到,的确无懈可击。反过来说,有点冷漠。

“以高中生来说,不是太正式了吗?”晴美说。

“有同感。”片山也点点头。

──俊俏的轮廓,相当吸引女孩子。片山想,这个似乎有调查的必要。

烧完香后,关谷在桥本康夫旁边坐下。

“很不幸哪,信代君──提起精神来吧。”

“谢谢。”桥本康夫冷淡地回答。

关谷说话吞吞吐吐的,因为他正说着刺伤信代的凶手,以及使信代怀孕的男人两方面的关系。

桥本康夫似乎也听出关谷的问法之巧妙语意。

“你怎知道?”他问关谷。

“呀?你指……信代君的事?大家都在谈呀。”

“畜牲!从哪儿听来的──”桥本康夫的脸顿泛起红晕。

“人嘴是封不住的。”父亲静静地说。

“可是,爸爸──”

“谁也不能再伤害信代了。”父亲转向关谷。“关谷君,关于信代交往的对象,你有头绪吗?”

“呃……很遗憾,我完全没头绪。”关谷摇摇头。顿了一会,他问桥本康夫:“明石还没来吗?”

“嗯,还没来……”

莫名地一阵生硬的沉默。在谈信代的恋人是谁之后,马上提起不见明石一郎的话题,任谁都会产生明石就是那个恋人的印象。

片山想,假如这是关谷的意图的话,他是了不起的心理学家了。

信代怀孕的事尚未公开,却已街知巷闻。恐怕是当事人把谣言传出去的吧?一旦传了出去,就不知道最初说出来的是谁了。纵使当事人不小心说了出口,也不必担心被怀疑。

片山也认识明石一郎。可是,在“奇情俱乐部”的房间听到信代的消息时,明石大受刺激。假如那是演戏的话,那可了不起了。

福尔摩斯突然站起来,轻轻用前肢碰了一下晴美的脚。

“嗯?什么?”

仿佛在说跟我来似的,福尔摩斯走了出去。晴美悄然起身跟了出去。

“──到哪儿去呀?”

见福尔摩斯走出玄关,晴美侧侧头。她穿上鞋,替它打开玄关的门。福尔摩斯快步走到马路去。

马路并没有大到可让大型汽车通行的地步,尤其到了晚上这个时间更是寂静一片。

“什么嘛,福尔摩斯?”晴美也走到马路上张望四周。

正要说什么也看不见之际,她发觉了那个人影。有人靠着幽暗的篱笆而站──她对那个轮廓多少有印象。

福尔摩斯率先走上前去。

“是你呀……”传来明石一郎的声音。“噢,是刑警养的猫吧。”

福尔摩斯发出抗议的叫声。

“不是被人养,是我给他面子留下来的。翻译出来就是这个意思。”说话的当然是晴美。

“怎么,是你……”明石走到明亮处。

“你是来上香的吧?为何不进去?”

“多管闲事。”明石耸耸肩膀。

“你喝醉了?尚未成年吧。”

“有啥不对?我可不怕女警哦!”

“我怕呀。因我不是女警。”

“不是吗?”

“是特别顾问罢了。”晴美擅自称封。“不进去?”

“如果进去了,信代会起死回生吗?”明石的脸抽搐着笑了。“露出悲伤的表情,说点哀悼的话,然后让双脚跪到麻痹?我才不干哪。”

“这样强硬有什么用?你很会喝?”

“嗯,不输给大人哦。”

“那就去喝酒吧!”

明石瞪眼看着晴美。

“──你很奇怪哪。”

“对呀。不过,我知道你真的很伤心。”

明石突然移开视线不看晴美。

“──我和她曾经是情侣。”

“你和信代?”

“嗯。她把我这种饭桶诗人当天才一般尊敬。”

“你太年轻了吧──那么,信代打掉的是你的孩子?”

“不是!”明石激动地说:“我连信代的手也没碰过!真的!我老爸不信任我。他想我疏远信代。你从医院打来的电话,是我老爸接的。他没告诉我什么。”

“知道啦。那么是谁使信代──”

“假如我知道的话,我一定杀了他!”明石凶巴巴地说。

“好像有内情。”晴美说:“不要责备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明石震惊了一下。他直直地望着晴美。

“你真的不是女警。”他喃喃地说:“女警不会用这种方式说话的。”

“如果有话要说,说吧。”

明石把两手插进裤袋里说话。

“没啥大不了。只是──最近,我一直没理信代。别的女孩的事占满了脑袋嘛。没法子,太在意了。”

“别的女孩是谁?”

“竹林明呀。”

“哦,她……”

“自从她出现之后,什么都变怪了。”

“变怪了?”

“我们四个──‘奇情俱乐部’的,大家本来相处得很好。桥本很严肃,爱挑剔;关谷人缘好;长沼是单细胞,无可救药。不过,彼此彼此嘛,我们四个的感情相当不错的。”

“然后竹林明……”

“嗯。她加入后,大家之间开始有磨擦。长沼对她着了迷,被大家取笑而不自知。桥本那种人嘛,表面上一本正经,内心却为她颠狂。在集会时见长沼和她表现亲匿,他就用凌厉的眼神看他们。关谷我不晓得,因他总是对一切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然后是我。我也爱上了她。无药可救地爱上了她。所以,我一直把信代丢在一边。可能她也想和我商量的……”

晴美发现明石在哭。尽管有点不羁,却是个善良的少年。

“你的心情我是明白的,但你不进去的话,我不知信代的父母怎么想……去上香吧。也许很傻,但以形式来表示心情也很重要。”

明石沉默片刻,终于微笑了。

“好。就这么办。”

“一起进去吧。”

“我一个人进去好了。”

“好吧。那我待会进去。”

目送明石走进桥本家的玄关后,晴美有点莫名地寂寞又似爽朗的复杂心情。

“来,走吧,福尔摩斯。”走了又止步。“你不走?”

福尔摩斯继续站着,回头去望后面。

晴美也转向那个方向。刚才一直没察觉她站在那儿,是因她全身黑色服装的关系。

竹林明站在那里。

“一言以蔽之,怎么回事?”片山说。

怪怪的日语,却能充份表达当场的气氛。

这里是片山家的公寓──已经是半夜一点钟了。

片山和石津仍然是打着黑领带,晴美在弄消夜──即把现有的急冻食品放进微波炉去解冻而已。福尔摩斯进入半睡眠状态,像地震般左摇右摆地坐着。黑猫妞儿似乎不是深夜族,在房间角落的坐垫上卷成一团而睡,看上去像个黑色的皮球。

“──什么怎么回事?”

晴美把冒蒸气的肉包碟子放下来。石津那双惺忪睡眼突然清醒过来。

“完全一头雾水的事件呀。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而杀了谁……喂,吃慢一点好不好?”

片山最后那句话是对石津说的。石津把热腾腾的肉包塞进嘴里,边翻白眼边说:“好吃……极了……晴美小姐用微波炉煮的食物,味道也不一样!”

“怎会呢?”晴美笑着,她也拿了一个肉包,撕碎了分给福尔摩斯。怕烫的福尔摩斯一直蹲着等肉包凉下来。

“事件起自野田惠子。那个肯定吧?有人使她怀孕,杀了她。是上志高校‘奇情俱乐部’四个高三学生其中一个──”

“慢着。”晴美说:“虽然说野田惠子的男朋友可能是那四人中的一个,但不一定是那个人使她怀孕并杀了她呀。”

“说的……也有道理。若是那样,他为何不自报姓名?”

福尔摩斯“喵”了一声,有点取笑人的叫法,这种时候表示“好好想想看”之意。

“对了。有没有向那四个人问过野田惠子的事?”

“──还没问。”片山用拳头敲一下头。

“那当然没人会说什么吧。”

“唉,又要被科长挖苦啦。”

“常有的事。说不定可实现你的心愿,革职哦。”石津说。

“只有我,退休年日无限期延长,一定是。不过,我为那件事问过荻野邦子,她说是个戴上‘剧院之鬼’面罩的人想杀她。毕竟是那四个人可疑。”

“尽管如此,不是有点奇怪么?因为凶手是偶然听见那个校长和荻野邦子说话的吧?那是分秒必争的情形哦。即是我和哥哥之所以不在会客室,是因碰巧妞儿不见了的关系。是偶然的呀。如此仓促的情形下,何以凶手特地跑去拿那种面罩和斗篷呢?”

福尔摩斯又“喵”了一声。这回是催人注意的叫法。

“喔,尖刀的事。”片山拍膝头。“──尚未找到出处。不管是怎样的杀人犯,也不可能随时带刀在身上吧。”

“假如是在那个俱乐部的房间找到的话呢?”

“这样想就合理了。他赶着去拿尖刀,然后见到面罩和斗篷……”

“用来藏起脸孔恰恰好哪。不过──”

“有什么令你在意了?”

“有必要作那种打扮吗?等于故意宣传说凶手是‘奇情俱乐部’的人似的。”

“说的也是。”

“还有,即使荻野邦子知道野田惠子的男朋友是谁,也不能单凭那个就断定对方是凶手吧。如果作为杀荻野邦子的动机,未免太弱了些。”晴美说。

不晓得谁才是刑警了。

“唔──总之,那个问题先摆在一边。桥本信代这一边又如何?”

“是我不好。”石津又沮丧起来。

“好自为之──喂……”片山瞪圆了眼,盖因碟子上的肉包完全消失所致。

“从某个层面来说,信代事件满是谜团哪。”晴美不理片山,继续说下去。

“我才吃了一个……”

“为何信代要写情信给哥哥?”

“为何那是谜团?”片山生气。

“唷,哥哥也是的,一照镜子就明白啦,不是吗?”

晴美不经意地说严肃的话。石津大笑──然后察觉片山的眼神,顿时停止笑声。

“信代的情形也是,谁使她怀孕,然后去杀她?那个也是问题。”

“严格来说,是杀人未遂哦。”片山说。

“但她终究死了,等于谋杀啦。如果是同一人干的话。”

“那件事完全没线索啊。”

“真无耻啊──那四人中,假如有人使信代怀孕并行刺她的话,我觉得那个叫关谷的最可疑。”

“不要过度依赖直觉的好。”

“男人的直觉嘛,跟女人的直觉属不同次元(dimension)哦。”

“是吗……”片山幽怨地望着空碟子。“我才吃了一个……”

“目前的问题点大概就这么多吧。”晴美看看片山和石津的脸。“──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你呀,愈来愈像科长了。”片山叹息。“还有一个问题。”

“唷,什么?”

“我还想多吃两个肉包。”片山说。

当晴美再把剩余的肉包弄热并端来时,片山立刻将两个分到自己的碟子上。

“这次的比上次的看起来更好吃咧。”石津又若无其事地伸手出去。

“──怎样呢?会不会是同一个凶手?”晴美说:“桥本信代、野田惠子……倘若是同一个人使她们怀孕并杀害的话──”

“不同的人也可以吧!”片山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些。“有可能杀野田惠子的其中一人是桥本哦。信代是他妹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现在这年代,那可不稀奇哦。高中女生怀孕的事。”说着,晴美突然沉思。“说来也很怪。不管是信代或野田惠子都好,居然谁也不知道她们的‘经手人’是何人哪。”

“她们隐瞒了吧。”

“哥哥有所不知了。”晴美摇头。“懂吗?高中女生之间呀,不可能不知道同学那种事的。女生对那些是很**的。”

“可是,查访时什么也没说出来呀。”

“那是因为令人害怕的刑警带着笔记本到处问的关系,当然不说啦。”

“那应该怎办才对?”

“扮女装如何?穿上水手校服之类。”

“嘲笑人也要有个限度吧!”片山瞪眼。

“假如谁也不知道的话,表示对方不是学生。”

“什么意思?”

“例如有妻室的中年男人之类……不想被世人知道的男人。”

“结果,凶手的范围愈来愈广,不是更复杂了吗?”

“总之,我想先决问题是叫人潜入她们两个的学校去,从女生的谈话中问出东西来。然后──”

“可是,没有高中生女警呀。”

“有人选!”石津拍手。

“谁?”

“晴美小姐。”

片山瞠目。石津接下去:“晴美小姐当高中生不成问题哦。以她的清纯、年轻、皮光肉滑……”

“多谢。”晴美苦笑。“毕竟太勉强了吧。”

“是吗?我倒认为晴美小姐穿校服的打扮绝对受落哪。如果印成照片来卖肯定赚大钱。”

“认真一点好不好?不如由你来扮女学生好了。女拳击手会来找你。”

“两个都别讲傻话了,认真地想一想如何?”晴美瞪片山和石津一眼。福尔摩斯也“喵”一声表示同感似地跑到晴美身边。

“做那种事,怎样升级呀。假如哥哥升级的话,警视厅可能倒闭就是了。”

“你还不是在讲傻话?”

毫无成果的乏味讨论。

“我倒有个心水人选。”晴美得意洋洋地说。

“如果有就早点说嘛。”

“应该快到了的。”晴美看看时钟。

“是谁?已经一点多啦。”

就像在等片山这样说似的,玄关传来脚步声,门钟作响。

“来啦来啦。一定是‘心水人选’。来啦,等一下。”

晴美喊着跑向玄关去了。片山和石津面面相觑。那段期间,石津的手还是极自然地伸向碟子上的最后一个肉包。

“在等着哪。”晴美闪过一边。

“打搅啦。”

进来的是一身黑衣打扮的竹林明。

“这么说──”片山边喝茶边说:“你是野田惠子的表姐啰。”

“是的。虽是远亲,但我们小时候一起住过,情同姐妹一样。”

竹林明在喝晴美泡的黑咖啡──看来她相当喜欢“黑”的样子。

“对于杀害野田惠子的凶手有头绪吗?”

“那个不清楚。在那之前一年左右,我在忙着准备比赛……”

“比赛?”

“竹林小姐呀,”晴美插口。“今年的学生音乐比赛,得了高校部第二名哪。”

片山瞪大了眼。“你怎知──”

“听竹林小姐说的。”

竹林明噗哧一笑,说:“片山先生兄妹,简直就像感情很好的小夫妻一样。”

石津脸色一变。“请不要乱讲!”

“开玩笑罢了。”片山连忙说,因为以前有过一次被石津误会而闭口的经验。

“总之,为了准备那场比赛,我有一年多没旅行,连假日也不外出。惠子也只是偶尔打电话来,没机会碰面。”竹林明顿了一下。“而且,我爸妈去年因工作关系去了名古屋,我到亲戚家借宿,不能用长途电话,更加和惠子疏远了。”

“没有写信吗?”

“现在的女孩哪会写信呢?全是用电话谈事情的──大概出事前十天的事。惠子给我电话了。”竹林明仿佛很难受似地摇摇头。“如今想起来,当时我应该好好听她说话才是。但……三天后的比赛逼近了,我很烦躁。奇怪的是,到了当天反而镇定下来,大概豁出去了吧。但两天前最没自信,神经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