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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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相馆二

三色猫系列 照相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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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快起来!”

被晴美叫醒,片山嘀咕地说:

“什么呀……让我再睡一会……”

片山睁开眼,吓一跳,怎么看都日上三竿了。

“几点了?”

“快中午啦。早饭都冷掉了——起来洗个澡吧。”

“像老妈子呀你。”

片山埋怨着爬起来,为了醒脑而走向大澡堂。

唉……变成荒诞的温泉旅行了。

片山并非偷懒而睡至中午。昨晚因竹泽刑警遇害一事,在跟东京不停地联络期间,不知不觉到了半夜——将近天明。

结果,竹泽没留下任何准备告诉片山什么的东西。凶器是从这间旅馆的厨房偷来的菜刀,入夜以后没人进厨房。任谁都能进去偷。

至于刀上是否找到指纹,详情要等中田他们鉴证以后才知道。

而谷内先生则不见踪影,不可能是对他妻子的失踪觉得绝望吧,大致上,警方已决定天亮以后寻找他。

片山走进无人的大澡堂,舒畅地泡在水里。

这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早”,吓了片山一跳。

是安土弘子的声音。正当片山东张西望之际,那声音接着说:

“别担心,我在你隔邻。因我见到你进来了。”

“啊,你好,昨晚给你好大的麻烦。”

女性澡堂传来的声音,透过天花板附近的隙缝传过来。

“不,劳累你们才真。”安士弘子说。“我喜欢自己的温泉,每天泡上好几回啊.也许不应该这种事吧。”

“没有那样的事。泡得肌肤滑溜溜的,很舒服吧。”

确实,见到安士弘子时,觉得她容光焕发。

“好像被片山先生看透似的,怪难为情的。”对方在娇笑。

片山径自难为情,心里卜卜跳。

“不,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要出发的客人已经离开了,今天会来的人还没到。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为你做向导,到附近走走。”

“啊……那真谢谢了。”说完,片山的肚子“咕”了一声,他连忙说:“等我吃过中饭以后。”

“哥哥和她约会期间,我们去拿照片好了。”晴美边更衣边说。

“不是约会!我去看看,竹泽先生在哪一带走过而已。”片山强调。

“是啦是啦,慢慢来好了。”

晴美把片山推出房间。

玄关已打扫干净,安士弘子穿上和服在等着。

“那就拜托了。”片山说。“我想看看竹泽先生可能走过的地方。”

“嗯。这一带可供散步的地点有限,因为是个小市镇嘛。”

出到外面,木屐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啪嗒啪嗒”地响。

“去后山的路走走吧。”弘子说。“上去高一点的地方,可以看到整个市镇的模样。”

空气清澄而冰凉,树木都染上颜色了。

片山沿着稍斜的上坡道边走边说:

“你在这儿住很久了吗?”

“也不是。我本来一直住在东京,后来有了一笔钱,恰好知道那间旅馆要顶让出去……五年多吧,我开始接手经营的。”

“原来如此。”

“好不容易才习惯的。以服务客人为对手的生意不容易做啊。”弘子微笑。“不过,片山先生看起来人很好,一点也不像刑警。”

“是先父的遗命,没法子才做的。”片山说。“那对面是什么?”

“悬崖,小心失足。”

片山沿着树丛中的蜿蜒道路往前。

“哗!”

他之所以惊叫,是因眼前突然开展,下面是耸立的峭崖。

并不太高,却是几乎垂直的峭壁,万一掉下去就没命了。

“好危险呀。”片山连忙后退。

“你怕高?”

“还好,不太喜欢就是了。”

两人俯望镇上的风景,然后沿着人家的房子并肩而行。

“从这里一直走,就出到市郊了。从那儿穿过市镇就能回到旅馆。我想竹泽先生也是这么走的。”

“这么看来,他并没有到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怎样呢?不过,刑警先生不都是好奇心旺盛的人吗?”

“那也不能一概而论。”

弘子突然停步。

“片山先生,你的头发有毛虫……”

弘子伸手——冷不防拉过片山的头,嘴唇印上去。

片山大吃一惊,来不及激动。

对方终于松离了。

“是不是认错人?”他问。

弘子笑了一下,说:

“片山先生,有没有意思跟我一起经营那间旅舍?”

“你说真的?”片山瞪圆了眼。

弘子注视片山一会。

“当然,是开玩笑的。”她掏出手帕,揩拭片山的唇。“会被你妹妹骂的。”

“你……一直独身?”

“嗯。总是没缘分。”她轻叹。“来,走吧。”

片山用手按着现在才蹦蹦跳的胸口(节奏稍慢了些),跟在弘子后面。

“拍得很好哇,是不是?”

晴美满意地看着小宫为他们拍摄的照片,石津却不甚喜悦的样子。

“我……拍照不上镜。”

“这是拍摄费。”晴美付帐。“昨晚旅馆那边好多事情啊。”

“听说了。”小宫点点头。“少有的事。这个市镇跟案件素来无缘的。”

“所以,也许隐藏着外表看不见的秘密呀。”

晴美接过了装了照片的信封,跟石津一起出到外面。

“咦,福尔摩斯,你也来啦。”

福尔摩斯一直在注视橱窗上装饰着的照片。

“没有你的照片啊。”晴美打趣地说。

“喵。”福尔摩斯抬眼望晴美。

“你对哪个有兴趣?”

晴美抱起福尔摩斯的身体,自己也一起观看那些陈列着的照片。

“好象没什么特别的呀。”

福尔摩斯入神地盯着其中一张照片。

那是非常普通的家庭照,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什么嘛,福尔摩斯?”晴美说。“这张照片怎么啦?”

“咪噢。”

“不是?那是什么呢?”晴美皱皱眉——“对,说不定,这张照片……”

石津说:“片山兄来了。”

片山和安士弘子走过来。

“咦,有照片?”弘子向晴美走上前去。“晴美小姐的照片也应该挂在这里装饰才是。”

小宫从屋里出现,向弘子打招呼。

“嗨。你好。”

“这位小姐在热心地欣赏着呢。”

“是?全是旧照片。”小宫微笑。

“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这张全家福,拍得十分自然呢。”晴美说。

“谢谢。我也很喜欢。”

“哦,那张照片呀。”弘子窥视了一下。“它一直摆在那儿,好久了吧,小宫先生。”

“嗯。就是一直不想换下来。下次还有机会到小镇来玩的话,务必到舍下坐坐。”小宫轻握晴美的手说。

片山和晴美等人一同走回旅馆的路上,问:“有什么有趣的事?”

“不是我,是福尔摩斯发现的。不过——”

“对了,谷内还不见影子。”

晴美飞快地望望他哥哥,说:

“对呀,难道丢下太太不理,自己跑了?”

“留下行李跑了?”

“不晓得呀,因他有点神经官能症。”晴美耸耸肩。“哥哥那边掌握到什么?”

“没有……只是走走而已。这样走走就能破案的话就好了。”

石津突然想起什么,说:“片山兄,你的肚子饿不饿?”

“令人厌烦的猫。”小宫说。“懂吗?一直以来,我都是凭自己的直觉办事的。那个告诉我,这次有危险。”

小宫叹一声。

“但又不能逃跑,对不对?不管胜数多微,我们也只有搏一搏了。”

他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动,等候外面暗下来。

夜会替他隐藏一切——拜托了。

不久,天就完全漆黑了。他希望今晚更加黑得彻底,看来不可能了。

小宫站起来,出去外面看一看。

对小市镇来说,现在已是“深夜”的时间。

“好,干吧。”

他希望尽早收拾一切。

一旦下了决心,就要干到底。

这个信念一直坚持到今天。

回到屋内。他关上门,上了锁,拉上窗帘。这样一来,照相馆中形同密室一般。

小宫走进深处,轻轻关上纸门。

没问题。那女子——阿录,被药物弄睡了。起初不知道分量,弄少了些,使她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

好了,另外一个怎么办?

小宫打开用来储物的小房间。

谷内初被绑在里面,睡得很熟。

好悠闲的家伙,听说妻子不见了时,他想寻死,是真的吗?

昨晚他走进澡堂,可能是睡着了。

电话作响。

“喂?”

“是我。”

“怎样?”

“依计划行事。你那边呢?”

“那位刑警待会要跟县警的中田出去。”安土弘子压低声音说。

“噢?那么恰恰好。半夜行动,反而引人思疑。趁早收拾吧!”

对方有点沉默。

“喂,弘子。听见没有?”

“听见了。真的没问题?”

“不要问。”

“是的。对不起。”

“反正非干不可的了。与其担心这个那个的,倒不如有自信地干到底。”

“嗯,知道了。”弘子说。“那么,一小时后,我去。”

“等你了。”

挂了线,小宫突然觉得忘了交代一句:“那猫不要紧吗?”

他觉得自己有点傻,可那真的不是普通的猫。它用仿佛知道一切似的眼神看自己。

对——要叫弘子肯定一下。

传来呻吟声,走去一看,谷内张开眼睛。

“嘿,你醒啦。”小宫说。

“怎么回事?帮我解开绳子!”

“你好悠闲呀。假如听你的话说解就解开的话,我就不会绑住你啦。暂时忍耐一下吧。”

“你想怎么做?”

“她——你太太在那边睡着了。她和你是一对合衬的夫妻,你们一定很幸福的。不过——”小宫坐在榻榻米上。“蜜月旅行,你们偏偏选中这里,算是倒霉吧。当然,并非你们谁错了,就当运气不好吧。”

“什么运气不好……”

“在我店外的橱窗里装饰的其中一张照片,婴儿在中间,双亲在两旁露出温馨的笑脸,拍得真好哇,我一直挂着……没想到,那婴孩本人真的出现了。”

“本人……你说阿录?”

“嗯。你知道吗?她双亲是怎样死的。”

“听说被杀……被上门抢劫的强盗所杀的。”

“说得没错。当时小孩也在,他们吵闹着想求救,笨蛋!假如乖乖不作声的话,我什么也不做的。”

谷内瞠目而视。

“那么……”

“那个强盗就是我。”小宫说。“在这种乡下地方开照相馆,有何兴趣可言?连钱都没得赚。但又不能丢下祖业不管,为了赚钱,所以有时就去东京干活啦。”

小宫望着脸色苍白的谷内。

“当时那小孩才十岁左右吧,她没看到我的脸,我也不想伤害小女孩,就没对她下手。”

然后,小宫的眼睛转向旁边的照片。

“真是的。不管怎样喜欢摄影都好,我怎会把这种东西带走——当我准备逃跑时,突然看到架子上摆着的这张照片,不知怎么搞的就想拿走。然后——忘了几时的事了,有一天,突然拿了出来,装饰在外面。做梦也想不到,照片中的女孩会跑来这里。”

“你想对阿录怎样?”

小宫看看谷内。

“你们不是想永远在一起么?那女孩想救你,因此写了那封信。可是,发生了许多事,结果不能不那么做。”

小宫的眼底藏着冷酷的光。

“我会让你们因爱死去。”

传来“咚咚”的叩门声。

小宫走过去应门,马上跟安士弘子一起回来。

“来,逐个运到那个悬崖,抛下去。没事的。大家会以为他们一起自杀。”

“对呀,不要怪我们。”弘子对谷内说。

“弘子是我女儿。”小宫说。“关于若无其事地做坏事这方面,也许更在我之上。”

“这话好难听呀。”弘子笑了。“谁先?”

“女的。”小宫说。“我想尽早摆平那件事。”

“那就不要拖时间了。行动吧!”弘子这样催促。

“小心脚畔。”弘子用手电筒一面照小宫的脚畔一面说。

由于小宫背着阿录,步履有点不稳。

“还没到吗?”小宫气喘喘的。

“前面不远就是了。没关系吗?连谷内也要干掉吗?”

“不干掉就后患无穷了。总有办法的。”

“喏,这儿——从这里跌下去的话,准死。”弘子说。

“好——我先把她放下来。”

把阿录放在地上后,小宫吸一口气。

“快动手吧。”

“嗯。愿你成佛。”小宫双手合十。

“喵。”

黑暗中,传来猫叫声。

“喂!刚才是——”小宫回头。

“抱歉!”弘子突然猛推小宫的身体。小宫来不及出声,已被悬崖下的黑暗吞噬掉。

“喂!”片山等人手拿灯火跑上前来。

“家父在悬崖底下。”

“怎会这样……”

“家父已六十六岁。”弘子说。“与其让他长期在拘留所或监狱受苦,不如这样比较……”

中田立刻说:“我去下面查查看。”然后跑开了。

“你们怎会知道的?”弘子问片山。

“其一是照片被调换的事。”晴美说。“当时福尔摩斯想说的是,留在橱窗上的照片痕迹,跟现在的位置挪移了些。即是另外不同的照片。你当时亲切地说出:‘它一直摆在那儿’……于是我们开始怀疑你们。”

“不光如此。”片山说。“我们找不到你画给竹泽先生的地图。那是你行刺竹泽先生后,从他房间拿走了的。还有——”他望着石津,他在抱起阿录。“竹泽先生是刑警的事,我和他只在澡堂中谈话时说起。男性澡堂里谁也不在,如果有人听见的话,只可能是女性澡堂那里面已。当我知悉那里可以彼此听见声音时,真的吓一大跳。”

“是这样的吗?”弘子垂下脸去。“我婚姻失败后,家父为了使我重新振作起来,他收购了那间旅馆。可是起先生意一直做不起来,为了填补赤字,有时家父就会东京‘干活’。”

“竹泽先生是为调查小宫的事而来的。他拿了假期,一个人跑来这里,准备暗中调查……你做了一件残忍的事啊!”

“事出突然,我只想保护自己父亲。没想过去动手刺死人……”弘子低头不语。

“来,让谷内早点安心吧。”

片山说,抓起弘子的手腕。

弘子没有反抗。

“片山先生。”

“什么呢?”

“那件事将成为美好的回忆,我会记住的。”弘子垂着眼说。

“捡回小命啦。”谷内鞠躬不已。

“真的不知如何道谢是好。”阿录开朗地说。“父母的仇也报了。”

“非常惊险呀。”晴美说。“幸好吉人天相,两位有惊无险地平安度过了。”

“对呀。以后不准吵架啊。”

被阿录捅了一下,谷内皱眉呼痛……

“这间旅馆怎么办?”石津穷担心。

“我们担心也没用的呀。”

“可是……对了!主人不在,可以不必付帐啦!”

“怎么可以。那点钱总是要给的。”

“当然当然——只是大概会算便宜一点吧。”

“怎么说?”

“听说添饭五碗以上就要另外付钱的关系……”

片山和晴美无话可说。唯有福尔摩斯“喵”一声取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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