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谁在放歌纵酒
sat jul 02 16:11:28 cst 2016
早年有人在锦水河畔种了许多黄柳，第二天的夕阳又垂钓下来，柳树显得老气横秋，姿态傲慢。
剑影与风中的倒影洒落在河心，别有一番风味。
还是那把长剑，还是那个白衣少年。
舞剑的少年不累，枯黄的柳树更不觉得乏然无味。
师傅还没有给长剑赠名，少年难免有些伤心。
他已经在锦水停留了十一天。“看来师傅是真的不要我了……”
想起欢娱的过往，难免让人悲伤。
他只是故里的天才少年，也仅仅才十九岁罢了。暮然间离开了自己最为亲切的人，哪能不失落呢？
他在风烟里等了又等，他在枯柳下一停再停，再也看不到故里的身影，再也没能等到那个满怀心事的男人。
他又背上破旧的行囊，拾起破碎一地的悲伤，踏上漫无目的的旅途。
既然决定踏剑行走人间，首先得去长安看看。八百里冰川处于西域地界，出了故里，路过锦水，有一间闻名客栈。
客栈的外观与宏伟大气的名头落差极大，显得分外破旧寒酸。黄木制作的脊梁，青瓦遮掩的屋檐，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在夕阳下缭缭生辉，夺目刺眼。
李白叮嘱跑堂的小二照料好青鬃马，这才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坐。
他温柔的放下悬挂的长剑与破旧的行囊，白衣胜雪，稚嫩的面庞埋没不了雍容华贵。
与客栈里的嘈杂喧嚣比起来，故里实在冷清得让人绝望。李白微微皱眉，他又念起了那个布衣男人平日里对自己的宠溺爱惜，大风载着思绪远去。
“客官，要不给您上点好酒好菜吧？”
酒，师傅是从来不允许自己沾酒的，他说那样会污浊空灵的剑心。看那些人一脸陶醉的模样，味道应该很好吧……
“你这里都有些什么好酒？”
“哎呦客官，这您可对问对人了，我们闻名客栈天下闻名，藏酒那可是数一数二的，有来自帝都的琼瑶，云浆，兰生，还有南方的千里，桑落，月华……”
那小二抖抖肩上的抹布，说得很是兴起，眉飞色舞，一脸兴奋。
李白听得不耐，挥挥手打断小二的演讲。
“你就给我来一壶上等的桑落，然后炒几个下酒菜就好。”
店家小二有些尴尬，看着李白寒酸的包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没有桑落酒？还是不愿卖与我吃？”
“上等的桑落酒倒是有的，只是……”
李白随手甩出二十两纹银，却发现那小二依旧不肯离去，反而像看着白痴一样盯着自己。
他被看得有些郁闷恼火。“怎么，客栈里那么多人买得酒喝，偏偏就不卖我？”
那小二嘲讽的伸出一根指头，“桑落酒，千金一壶。”
客栈里的众人也一脸细虐的转身看着李白，看得他心里发烫，俊俏的脸庞有些发红。
他全身的家当不过百两纹银，他好像明白了师傅不让他饮酒的真正原因……
正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候，一个病殃殃的书生走了进来。
“他的酒钱，我付了。”
他刚从青山上打马而归，回到自家的客栈里，不经意看到窗边那白衣少年。只是一眼，他再也没舍得挪开眼神。
黄沙中的客栈叫闻名，因病书生而闻名，病书生有个古怪的名字叫闻问切。他是个古怪的人，妙手回春，治好了无数疑难杂症。自己却终日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若是心病，拿什么治呢？”
小二并没有撒谎，客栈天下闻名，掌柜一言九鼎。于是他一脸恭敬的带着歉意与不可思议告退，吆喝着取酒炒菜。
病书生也不讲究的走到窗边坐下，他很自然的和李白对坐，丝毫没有把自己当作外人。
“小友，可愿陪我痛饮一回？”
李白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个病殃殃的书生，他好像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骨子里又透露出冰冷嚣张的气息，甚至他在行走中，也带来了无尽的绝望与悲伤。
“他和师傅一样，都是有故事的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来自传说中的大唐，谢谢您出手解围。能陪您共饮桑落，是晚辈的荣幸。”
声音里满是感激，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病书生微微有些诧异，他不曾听闻故里的天才少年有这般本事，于是更加来了兴致。这兴致不再是片面的对于那位冰川归隐的剑圣，白衣少年的气质让他很是新奇。
客栈里的喧嚣不复存在，落针可闻。大家都在好奇病书生的言行，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他以抱病之身守着大唐的入口，所有的尊重与敬佩都值得却之不恭。
这次小二直接毫不吝啬的抱上两坛桑落酒，然后神色谦卑的离去。
李白落落大方的启开封泥，客栈里顿时酒香弥漫。
好酒当对好人，病书生更加大方的斟了满杯，一饮而尽。
李白也学着痛饮了一口，酒香迷人，酒味呛鼻。
不过在外人面前终究不能弱了故里的声势，他也痛快的将杯中剩酒一饮而尽。
哪怕这是他第一次饮酒，也不能弱了故里的名头。酒很昂贵，也很迷人。
“好好好，不愧是故里的天才少年，今日当不醉不归！”
看得出病书生是真的很开心。
他笑得很开怀，他喝得更痛快。
夕阳已经走远，晚霞还停留在天边。有风起了，小二不知何时取出一件狐裘大衣为他披上。
“咳咳……”
“掌柜的，您的身体……”
“下去吧，不碍事。”
不知何故，李白有些敬佩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因为他是闻名的掌柜，因为他是大唐的闻名。
“前辈，您的身体……”
“让小友见笑了，故疾而已，不碍事，来来来，继续饮酒。”
那两人喝完了两坛桑落又换上三壶千里，客栈里依旧静静的没有人说话。不但是闻问切的阔绰豪迈让人敬畏，他们的酒量，也实在有些吓人……
“如此尽兴，何不赋诗图醉以归？”
众人跟着追捧喝彩，李白自然也无法拒绝。
病书生借着酒兴登台绝唱，又揭开了忧伤的过往。
“借酒与君歌一曲，可怜病死无知己。”
满境荒凉，满屋哀伤。众人沉默不语，原来他们只听闻了病书生傲视古今的风采，不曾知晓大唐的掌柜背地里竟是如此的忧郁……
酒很可口，也很醉人。李白第一次对第二件事上了心，有九分醉了。
想到心中的抱负与世道的黑暗，想到自己于故里哭红的双眼，他已然醉了十分。
“一剑收来十四州，六军将士皆白头。”
他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诉说自己的藏了很久的抱负，众人不禁佩服这个少年的胸襟与气度，不由得心生好感。
出了故里，有诗有酒。病书生带着自己的心事赋诗，少年带着他的傲慢从八百里冰川走来……
后来，闻名客栈多了一行字，传说是酒剑仙初入人间所留。
“我和我的剑，到此一游。”
早年有人在锦水河畔种了许多黄柳，第二天的夕阳又垂钓下来，柳树显得老气横秋，姿态傲慢。
剑影与风中的倒影洒落在河心，别有一番风味。
还是那把长剑，还是那个白衣少年。
舞剑的少年不累，枯黄的柳树更不觉得乏然无味。
师傅还没有给长剑赠名，少年难免有些伤心。
他已经在锦水停留了十一天。“看来师傅是真的不要我了……”
想起欢娱的过往，难免让人悲伤。
他只是故里的天才少年，也仅仅才十九岁罢了。暮然间离开了自己最为亲切的人，哪能不失落呢？
他在风烟里等了又等，他在枯柳下一停再停，再也看不到故里的身影，再也没能等到那个满怀心事的男人。
他又背上破旧的行囊，拾起破碎一地的悲伤，踏上漫无目的的旅途。
既然决定踏剑行走人间，首先得去长安看看。八百里冰川处于西域地界，出了故里，路过锦水，有一间闻名客栈。
客栈的外观与宏伟大气的名头落差极大，显得分外破旧寒酸。黄木制作的脊梁，青瓦遮掩的屋檐，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在夕阳下缭缭生辉，夺目刺眼。
李白叮嘱跑堂的小二照料好青鬃马，这才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坐。
他温柔的放下悬挂的长剑与破旧的行囊，白衣胜雪，稚嫩的面庞埋没不了雍容华贵。
与客栈里的嘈杂喧嚣比起来，故里实在冷清得让人绝望。李白微微皱眉，他又念起了那个布衣男人平日里对自己的宠溺爱惜，大风载着思绪远去。
“客官，要不给您上点好酒好菜吧？”
酒，师傅是从来不允许自己沾酒的，他说那样会污浊空灵的剑心。看那些人一脸陶醉的模样，味道应该很好吧……
“你这里都有些什么好酒？”
“哎呦客官，这您可对问对人了，我们闻名客栈天下闻名，藏酒那可是数一数二的，有来自帝都的琼瑶，云浆，兰生，还有南方的千里，桑落，月华……”
那小二抖抖肩上的抹布，说得很是兴起，眉飞色舞，一脸兴奋。
李白听得不耐，挥挥手打断小二的演讲。
“你就给我来一壶上等的桑落，然后炒几个下酒菜就好。”
店家小二有些尴尬，看着李白寒酸的包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没有桑落酒？还是不愿卖与我吃？”
“上等的桑落酒倒是有的，只是……”
李白随手甩出二十两纹银，却发现那小二依旧不肯离去，反而像看着白痴一样盯着自己。
他被看得有些郁闷恼火。“怎么，客栈里那么多人买得酒喝，偏偏就不卖我？”
那小二嘲讽的伸出一根指头，“桑落酒，千金一壶。”
客栈里的众人也一脸细虐的转身看着李白，看得他心里发烫，俊俏的脸庞有些发红。
他全身的家当不过百两纹银，他好像明白了师傅不让他饮酒的真正原因……
正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候，一个病殃殃的书生走了进来。
“他的酒钱，我付了。”
他刚从青山上打马而归，回到自家的客栈里，不经意看到窗边那白衣少年。只是一眼，他再也没舍得挪开眼神。
黄沙中的客栈叫闻名，因病书生而闻名，病书生有个古怪的名字叫闻问切。他是个古怪的人，妙手回春，治好了无数疑难杂症。自己却终日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若是心病，拿什么治呢？”
小二并没有撒谎，客栈天下闻名，掌柜一言九鼎。于是他一脸恭敬的带着歉意与不可思议告退，吆喝着取酒炒菜。
病书生也不讲究的走到窗边坐下，他很自然的和李白对坐，丝毫没有把自己当作外人。
“小友，可愿陪我痛饮一回？”
李白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个病殃殃的书生，他好像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骨子里又透露出冰冷嚣张的气息，甚至他在行走中，也带来了无尽的绝望与悲伤。
“他和师傅一样，都是有故事的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来自传说中的大唐，谢谢您出手解围。能陪您共饮桑落，是晚辈的荣幸。”
声音里满是感激，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病书生微微有些诧异，他不曾听闻故里的天才少年有这般本事，于是更加来了兴致。这兴致不再是片面的对于那位冰川归隐的剑圣，白衣少年的气质让他很是新奇。
客栈里的喧嚣不复存在，落针可闻。大家都在好奇病书生的言行，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他以抱病之身守着大唐的入口，所有的尊重与敬佩都值得却之不恭。
这次小二直接毫不吝啬的抱上两坛桑落酒，然后神色谦卑的离去。
李白落落大方的启开封泥，客栈里顿时酒香弥漫。
好酒当对好人，病书生更加大方的斟了满杯，一饮而尽。
李白也学着痛饮了一口，酒香迷人，酒味呛鼻。
不过在外人面前终究不能弱了故里的声势，他也痛快的将杯中剩酒一饮而尽。
哪怕这是他第一次饮酒，也不能弱了故里的名头。酒很昂贵，也很迷人。
“好好好，不愧是故里的天才少年，今日当不醉不归！”
看得出病书生是真的很开心。
他笑得很开怀，他喝得更痛快。
夕阳已经走远，晚霞还停留在天边。有风起了，小二不知何时取出一件狐裘大衣为他披上。
“咳咳……”
“掌柜的，您的身体……”
“下去吧，不碍事。”
不知何故，李白有些敬佩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因为他是闻名的掌柜，因为他是大唐的闻名。
“前辈，您的身体……”
“让小友见笑了，故疾而已，不碍事，来来来，继续饮酒。”
那两人喝完了两坛桑落又换上三壶千里，客栈里依旧静静的没有人说话。不但是闻问切的阔绰豪迈让人敬畏，他们的酒量，也实在有些吓人……
“如此尽兴，何不赋诗图醉以归？”
众人跟着追捧喝彩，李白自然也无法拒绝。
病书生借着酒兴登台绝唱，又揭开了忧伤的过往。
“借酒与君歌一曲，可怜病死无知己。”
满境荒凉，满屋哀伤。众人沉默不语，原来他们只听闻了病书生傲视古今的风采，不曾知晓大唐的掌柜背地里竟是如此的忧郁……
酒很可口，也很醉人。李白第一次对第二件事上了心，有九分醉了。
想到心中的抱负与世道的黑暗，想到自己于故里哭红的双眼，他已然醉了十分。
“一剑收来十四州，六军将士皆白头。”
他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诉说自己的藏了很久的抱负，众人不禁佩服这个少年的胸襟与气度，不由得心生好感。
出了故里，有诗有酒。病书生带着自己的心事赋诗，少年带着他的傲慢从八百里冰川走来……
后来，闻名客栈多了一行字，传说是酒剑仙初入人间所留。
“我和我的剑，到此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