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奇女鱼玄机
满城儒生皆缟素，只为吊念一个平凡的名字‘陈老二’。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儒首一直以来都自称陈家老二，世人也尊称这个名字，肯定他在儒学中的地位。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个时代能记住几个人。枫林小酒馆，茶楼雅阁，寻常街巷，在这一时刻不断叨念出陈老二的名字。燕国三公休沐假三日，洗礼换衣，在太庙恭送这位天下儒生的导师，京都禁荤腥风月三日。
安静的小院，唐念奴怀里抱着一壶青竹酒，斜卧桂树下，这种儒生文人最爱好的君子酒，在九曲肠胃中婉转三日已久。酒不醉人人自醉，醉时更比醒时明。
唐念奴是真正意义上最后一个见过儒首的人，这个与自己相识不足一年的‘腐儒’，在最后的余热时，想的不是自己，而是百万儒生，亿万生民。唐念奴已经不去猜测儒首九索占卜的结果，它能让养气一生，喜怒不露于色的儒首丧失希望，就完全说明利害。
回想起儒首近乎乞求的语气，唐念奴胸中越是压抑。伸出右手，在手中明显可见三道青白气韵，沿着手臂蔓延到胸口，这是儒首一生蕴养的浩然正气，至正至刚，被儒首毫无保留的赠与自己，只为自己空口一诺。
唐念奴仰头喝下一口清苦味的竹酒，醉眼朦胧的走进小院旁的书房。
外部硕大的书房，屋里却仅仅能容下一张书桌，两排书架，三五桌椅而已。这里布置下重重暗格防廊，诡术机关，走错一步引来的都是杀身之祸。
整个唐王府不久之前仅有唐王父子可以踏进，鱼玄机来到唐王府后，这座大燕最保密的书房变成三人之物。唐念奴一身酒气地走进，趴在卧榻上，看着书桌旁审阅一封封密信奏书的鱼玄机，心中才有一丝安宁。
当朝大相公曾评价过，鱼玄机，鬼谷之女，胸中纵横捭阖天下，脑中诡诈算计世人，倾腹中笔墨灌满三江五湖，非女子之身，文可与吾齐肩，武不输唐国忠，惜哉，惜哉。
世人闻鱼玄机之名，重在沉鱼落雁的好皮囊，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能看到内在的波澜。
眉头紧锁的玉面，看着手中的书信沉思，俨然没有发现不速之客。三寸柳叶弯眉锁住世间烦恼，也锁住白衫少年的一颗凡心。
一股热息沾染润红的耳尖，引来一声娇叱。
“熏死了，小姨说的真没错，你长大了就是一个坏胚子。”
“不休息休息，你做的这么多，教我拿什么还你啊。”
“还不清就娶我啊。”
“好。”
“我可不像某个小小姑娘，让你三言两语就拐走芳心，想骗我啊，你还要再长几岁喽。”
“再长几岁，黄花姑娘都熬成老太婆了，谁去娶豆腐渣当婆娘。”
“唐念奴，还有心思娶美娇娘？看看这个，你还能笑出来？”
唐念奴接过来一沓厚厚的笔记，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能要了你小脑袋的东西，也是你唐家的亡命书。”
唐念奴瞬间清醒过来，看着纸上娟细的小字，一行行的记录分析，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区区百里县令，家财千万，包养美姬数十人，蓄养恶奴。又有一城之主，上吞公财，下养私军，已然是自成一国。小小都尉，贪腐军饷，以至手下士兵食不如猪，马瘦如羊。如此等等，大官小官多如繁星，仅仅二十几年的安逸，在唐家滋生出如此多蛀虫。
唐念奴仅仅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提刀把这些家臣砍得一干二净。他们有多少表面上正气不阿，对唐家俯首帖耳，暗地里阴臭独自生。
“这些只是三个月整理出来的，真正还有多少腐恶之事，怕是已经数不清了。”
“这些东西，老家伙知不知道？”
“在我来之前，所有书信只有唐伯父一人看过，你说呢？”
“那他还留着这些狗东西作甚？”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人活一辈子，不过人情世故，这些家臣近将，哪一个不是随唐伯父打天下的旧人，人家卖命给你唐家，你唐家就欠他们一个后半生的活计。唐伯父又不是你那宇文叔叔，就会一手驱狼吞虎、卸磨杀驴。”
“接着说。”
“唐伯父留着这些人，其实是给你当磨刀石，用他们的罪行和大好头颅，成就你一个威严刚正的世子的名声，和北地四百万百姓的民心。”
“说的不错。”
“最后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任主人一代臣，等你把这些人清理完的时候，也就是你唐大世子正式接替唐王候位的时候了。”
唐念奴看着鱼玄机美艳的芳容正色道：“辛亏你是我唐家的人，不然我一定把你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装有几多浆糊，如此看透人情世故。”
鱼玄机给了唐念奴一个大大的白眼。“哼，小人心思，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这些，还想拿来考教我？”
被道破小心思的唐念奴，毫不变色，用唐国忠的话来说，人活一世，要面皮何用？一个人人生道路的长度取决于面皮的厚度，越是不要面皮才能得到面子。
“我的鱼大谋士有何应对之策？”
“很简单。一二三四五六七即可。”
“欧？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个身份，二个奇人，三军军心，四百万民心，五条遍通天下的驰道，六场必须要赢的战争，七年时间做完这些。这些要求之中，只需你做第一个，其余的我来做。”
“我要做什么？”
“你要在七年时间内，有一个能震慑江湖的身份。”
“唐王世子的身份还不够?”
“当大燕丧失统御江湖的威信和能力，你的世子身份只会带来无尽的杀祸。所以你要有另一个身份，五年后，天道山的兵器谱排名战，你要进入前十，最好前五。”
“做到怎样？做不到又怎样？”
“做到自然是清风拂过湖面，点点涟漪小事，唐家即便没有大燕，依旧是那个唐家；如果做不到，站多高就摔多惨，甚至摔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儒首服丧，京都禁荤食风月三日，禁令在今夜取消。作为京都最大的享乐处‘同乐楼’，今晚满坑满谷，出入其中的无不是大燕文武官宦。
同乐楼是皇室所开，取名与民同乐楼，养着美貌歌姬数百人，吹拉弹唱曲的技艺横贯四方。虽是与民同乐楼，谈笑其中无有白丁，往来之间非富即贵，成了官宦明目张胆享乐的地方。
唐念奴肩上背着一杆九转白银抢，大步迈进同乐楼，今天他要还儒首一点恩情。覆巢之下无完卵，大燕多存在一天，唐家就安稳一天，同乐楼这颗毒瘤必将毁在今夜。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个时代能记住几个人。枫林小酒馆，茶楼雅阁，寻常街巷，在这一时刻不断叨念出陈老二的名字。燕国三公休沐假三日，洗礼换衣，在太庙恭送这位天下儒生的导师，京都禁荤腥风月三日。
安静的小院，唐念奴怀里抱着一壶青竹酒，斜卧桂树下，这种儒生文人最爱好的君子酒，在九曲肠胃中婉转三日已久。酒不醉人人自醉，醉时更比醒时明。
唐念奴是真正意义上最后一个见过儒首的人，这个与自己相识不足一年的‘腐儒’，在最后的余热时，想的不是自己，而是百万儒生，亿万生民。唐念奴已经不去猜测儒首九索占卜的结果，它能让养气一生，喜怒不露于色的儒首丧失希望，就完全说明利害。
回想起儒首近乎乞求的语气，唐念奴胸中越是压抑。伸出右手，在手中明显可见三道青白气韵，沿着手臂蔓延到胸口，这是儒首一生蕴养的浩然正气，至正至刚，被儒首毫无保留的赠与自己，只为自己空口一诺。
唐念奴仰头喝下一口清苦味的竹酒，醉眼朦胧的走进小院旁的书房。
外部硕大的书房，屋里却仅仅能容下一张书桌，两排书架，三五桌椅而已。这里布置下重重暗格防廊，诡术机关，走错一步引来的都是杀身之祸。
整个唐王府不久之前仅有唐王父子可以踏进，鱼玄机来到唐王府后，这座大燕最保密的书房变成三人之物。唐念奴一身酒气地走进，趴在卧榻上，看着书桌旁审阅一封封密信奏书的鱼玄机，心中才有一丝安宁。
当朝大相公曾评价过，鱼玄机，鬼谷之女，胸中纵横捭阖天下，脑中诡诈算计世人，倾腹中笔墨灌满三江五湖，非女子之身，文可与吾齐肩，武不输唐国忠，惜哉，惜哉。
世人闻鱼玄机之名，重在沉鱼落雁的好皮囊，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能看到内在的波澜。
眉头紧锁的玉面，看着手中的书信沉思，俨然没有发现不速之客。三寸柳叶弯眉锁住世间烦恼，也锁住白衫少年的一颗凡心。
一股热息沾染润红的耳尖，引来一声娇叱。
“熏死了，小姨说的真没错，你长大了就是一个坏胚子。”
“不休息休息，你做的这么多，教我拿什么还你啊。”
“还不清就娶我啊。”
“好。”
“我可不像某个小小姑娘，让你三言两语就拐走芳心，想骗我啊，你还要再长几岁喽。”
“再长几岁，黄花姑娘都熬成老太婆了，谁去娶豆腐渣当婆娘。”
“唐念奴，还有心思娶美娇娘？看看这个，你还能笑出来？”
唐念奴接过来一沓厚厚的笔记，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能要了你小脑袋的东西，也是你唐家的亡命书。”
唐念奴瞬间清醒过来，看着纸上娟细的小字，一行行的记录分析，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区区百里县令，家财千万，包养美姬数十人，蓄养恶奴。又有一城之主，上吞公财，下养私军，已然是自成一国。小小都尉，贪腐军饷，以至手下士兵食不如猪，马瘦如羊。如此等等，大官小官多如繁星，仅仅二十几年的安逸，在唐家滋生出如此多蛀虫。
唐念奴仅仅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提刀把这些家臣砍得一干二净。他们有多少表面上正气不阿，对唐家俯首帖耳，暗地里阴臭独自生。
“这些只是三个月整理出来的，真正还有多少腐恶之事，怕是已经数不清了。”
“这些东西，老家伙知不知道？”
“在我来之前，所有书信只有唐伯父一人看过，你说呢？”
“那他还留着这些狗东西作甚？”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人活一辈子，不过人情世故，这些家臣近将，哪一个不是随唐伯父打天下的旧人，人家卖命给你唐家，你唐家就欠他们一个后半生的活计。唐伯父又不是你那宇文叔叔，就会一手驱狼吞虎、卸磨杀驴。”
“接着说。”
“唐伯父留着这些人，其实是给你当磨刀石，用他们的罪行和大好头颅，成就你一个威严刚正的世子的名声，和北地四百万百姓的民心。”
“说的不错。”
“最后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任主人一代臣，等你把这些人清理完的时候，也就是你唐大世子正式接替唐王候位的时候了。”
唐念奴看着鱼玄机美艳的芳容正色道：“辛亏你是我唐家的人，不然我一定把你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装有几多浆糊，如此看透人情世故。”
鱼玄机给了唐念奴一个大大的白眼。“哼，小人心思，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这些，还想拿来考教我？”
被道破小心思的唐念奴，毫不变色，用唐国忠的话来说，人活一世，要面皮何用？一个人人生道路的长度取决于面皮的厚度，越是不要面皮才能得到面子。
“我的鱼大谋士有何应对之策？”
“很简单。一二三四五六七即可。”
“欧？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个身份，二个奇人，三军军心，四百万民心，五条遍通天下的驰道，六场必须要赢的战争，七年时间做完这些。这些要求之中，只需你做第一个，其余的我来做。”
“我要做什么？”
“你要在七年时间内，有一个能震慑江湖的身份。”
“唐王世子的身份还不够?”
“当大燕丧失统御江湖的威信和能力，你的世子身份只会带来无尽的杀祸。所以你要有另一个身份，五年后，天道山的兵器谱排名战，你要进入前十，最好前五。”
“做到怎样？做不到又怎样？”
“做到自然是清风拂过湖面，点点涟漪小事，唐家即便没有大燕，依旧是那个唐家；如果做不到，站多高就摔多惨，甚至摔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儒首服丧，京都禁荤食风月三日，禁令在今夜取消。作为京都最大的享乐处‘同乐楼’，今晚满坑满谷，出入其中的无不是大燕文武官宦。
同乐楼是皇室所开，取名与民同乐楼，养着美貌歌姬数百人，吹拉弹唱曲的技艺横贯四方。虽是与民同乐楼，谈笑其中无有白丁，往来之间非富即贵，成了官宦明目张胆享乐的地方。
唐念奴肩上背着一杆九转白银抢，大步迈进同乐楼，今天他要还儒首一点恩情。覆巢之下无完卵，大燕多存在一天，唐家就安稳一天，同乐楼这颗毒瘤必将毁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