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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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凰图——姻缘千年 以命换子

虽然我是皇后,但在这宫里我也难得用一次“本宫”这个自谓。一般来说,当我用到了这个词,那就说明我是在警告。

不过惠妃她肯定想不到,她派到我身边的眼线根本就是我的人。这才真是充满了讽刺。

我坐着继续喝茶,产房中的林昭华痛苦的嚎叫还在继续。惠妃现在也已经完全镇静下来,安分地坐在一边。

然而这时,满头大汗的王克行突然在我面前跪下——

“皇后娘娘,昭华娘娘难产,您看……”

“王克行,我可记得你曾经说过‘必不负娘娘所望’。”我的话中微有些嘲讽的意味。

王克行满面涨红地微微抬了抬头,“可是昭华娘娘身子本就弱——”

“母子都给我保住!”

我“咔”一声盖上茶碗盖子。虽然我明白当时王克行所说的“必不负娘娘所望”指的是保证皇嗣平安诞生。这一点他应该能做到,至于孩子的母亲……那还真要听天由命。

但若我刚刚只说“保孩子”,那这帮人恐怕就真的不会去管母亲的死活了!

想到这里,我疲惫地闭上眼。这就是宫廷,残忍而又冰冷的地方。

“皇后娘娘!臣……”

王克行再一次在我面前跪下。我看他卑微地伏在地上,终是无奈地说:“罢了,以社稷为重,听天由命吧!”

“谢娘娘!”

王克行重重叩首,而后又重新站到产房门外。

我闭着眼睛等了约有一炷香,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刺穿了我的耳膜!我的心蓦地一缩,有针扎般的刺痛蔓延开来。原来,不管再怎么欺骗自己,在内心深处,我还是难以原谅他。

“皇后娘娘,昭华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一个小宫女从产房中冲出来欢喜的喊道。紧接着,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朝我跪下齐声道:“恭喜娘娘!”

但听到这声“恭喜”的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不等众人起身,甚至不等我说“免礼”,一个满手是血的宫女从产房中冲出来,惊恐地叫道:“不好了!见大红了!”

她这么一叫,屋中的众人愣了愣,而后竟然集体沉默了。看着如此冷漠的一群人,我忽然间怒上心头,猛一拍桌子——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救人!”

此话一出口,屋中景象瞬间大变。上到惠妃,下到最低一级的宫女太监又重新忙碌起来。但只有王克行依旧以最卑微的姿态跪在我的面前。

我站起来走过去,蹲下身,“王克行,你说,你尽力了吗?”

王克行慢慢抬头看着我,用力地点点头。

“我信你。”我看着他湿润的眼睛,“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血崩根本就没法治。你起来吧。”

我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而后转向一旁的春兰,“去把皇上叫来,让他见林昭华最后一面吧,别留下什么遗憾不是。”

“是。”

春兰转身的瞬间我微微皱起眉。春兰刚刚一瞬即逝的眼神……那种像是什么得逞了一般的邪恶。不,也许是我看错了。

春兰走了之后,我抬脚往产房走。但刚走没几步就被拦下——

“娘娘,血房不吉!”

我仰着下巴看看拦住我的女官,“你们这是在说本宫不吉祥吗?”

“奴婢不敢!”

那两个女官立即跪下。

“让开!”

我上前一步,这两个女官犹犹豫豫地退到一边。

切,血房不吉,我才不信那一套!

推门进去,产房中异常安静,连孩子的哭声都没有。所有人都静静地站立着,像是在等待林昭华的死去。我的心头忽然间被一种罪恶感笼罩。

林昭华并没有错,她只是这个社会这个国家的牺牲品,而我,也是凶手中的一员。

我走到林昭华身边,这个垂死的女人吃力地睁开眼。她的嘴唇因为失血过多,已呈现出一种灰白的颜色,原本白皙的脸也变成蜡色。

“皇、皇后…

…娘娘……”

她的嘴唇抖动着,我几乎听不到她微弱的声音。只是凭着她的口型判断她是在叫我。

一个产婆抱着已经被清理过的婴儿走过来,那婴儿被一个金黄色的小被包裹着。在我看向那婴儿时,他刚好睁开眼,一双纯黑的眼睛,像他的父亲。

我禁不住皱起眉头,看着那皱巴巴像是小怪物一样的婴儿一阵厌恶。

“小姐,皇上正在和中丞大人议政,抽不出空。”

春兰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身后传过来。她的声音很大,大得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当然也包括林昭华。我甚至怀疑春兰这话就是要说给林昭华听的。

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林昭华都要死了,怎么还要刺激她。

于是我回头,冷冷地看了春兰一眼,春兰却像是还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有些忿忿地盯着产婆怀里的婴儿。或许春兰只是在为我不平,是我多想了。

“皇、皇上……”

林昭华的脸上扭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进她的鬓发中。

我看着她这样,心中又生起一股怜悯,便扭头问道:“春兰,皇上有没有说什么?”

春兰看向我的眼神转为柔和,“皇上说,这个孩子就叫‘炎’吧。”

“南宫炎……”

我轻轻念出声,心中对这个孩子的厌恶之感慢慢变淡。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罪的。林昭华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她担忧地望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面有哀求。

我第一次对她露出真心的微笑,转身对产婆说:“炎儿,来给母后抱抱。”

虽然我并不怎么会抱孩子,但林昭华终于在嘴角撕裂出一抹薄薄的笑意,闭上了她满是疲惫的眼睛。

大临宫城·寿安宫

南宫炎出生半个月后,曹淑媛顺利地诞下一个女婴。南宫天翔给自己的大女儿起名为“莹”。

曹淑媛本一心想要个皇子,可没想到却生了个公主,所以心里一直都不高兴。因此大临的第一个公主南宫莹在她娘亲那里并不受宠,一开始连个乳母都没有。后来还是我发话,曹淑媛才不至于太过分。

对我而言,皇子和公主都一样,反正都是南宫天翔的,反正都不是我的。

现在想到这些事情,我都有些麻木了。看着一旁正仔细端详花草的太后,我无奈地叹口气。

就在这时,外面宫人传报道:“贤妃娘娘到!”

紧接着便听到奶声奶气的声音——

“儿臣给母后请安。”

我笑着回头,蹲下身张开手臂,“恪儿,快来给母后抱抱。”

小小的南宫恪欢喜地跑过来扑进我怀里。在林昭华死后我也检讨了自己的管理方式。之前我做的的确是太过冷漠了,这皇宫中是残忍,但如果能让它变得温馨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是愿意做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些新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没有罪,他们不该承担这个世界的黑暗。而那些宫妃们,哪怕她们还有一丝慈悲之心,我也愿意让她们远离宫廷斗争。

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南宫天翔绝对不能和她们平分,所以我只好搞些其他的东西来转移宫妃们的注意力。比如说,很经典的游戏,纸牌;比如说,中国的国粹,麻将。不过事实证明,我的措施还真有那么点作用。

现在是乾和三年,距离南宫炎和南宫莹出生已经有一年了,南宫恪也已过了五岁生日。二皇子南宫炎的养母惠妃刚刚生了个小皇子,取名为南宫毅。

除了惠妃,乾和元年入宫的研燕现在也怀孕两个月了,被晋封为淑媛。而同年进宫那剩下的五个秀女,除了艾蓉晋升昭仪,汪桃桃晋升婕妤外,余留的两个至今依然是贵人。

总的来说,宫里现在有三个皇子,一个公主,目前还有一个不知是男是女。

我抱着南宫恪在他嫩嫩的小脸上亲一口问道:“今天有没有好好念书。”

“臣妾给太后请安,给娘娘请安。”

南宫恪还没有回答

,他的母妃就表情柔和地给我和太后请安。

我让贤妃起身后,南宫恪就搂着我的脖子向我汇报他今天上午都学了些什么。或许是因为联想到南宫天翔悲惨的童年,我开始真心希望这些皇家的孩子能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幼年教育做好,将来即使他们长大,应该也不会出现手足相残的事情。

我抱着南宫恪玩了一会儿,庄妃就带着女儿来了。庄妃是过去的曹淑媛,现在她和女儿一起住在仁和宫。

随着母亲一起来的南宫莹一见到我就向我伸出胖胖的小手。我把南宫恪放下又去抱南宫莹。南宫莹和我亲近更甚于她的生母。庄妃向来不待见自己这个女儿,甚至连抱都很少抱,就算今天来请安,南宫莹也是被乳母抱着的。

庄妃在寿安宫停了不久就带着女儿回去了。刚生完孩子的惠妃还在坐月子,而住在晴安宫的研淑媛怀孕不用来请安。除了她们两人,其他宫妃都陆陆续续的来请安。

贤妃本来想请过安就带儿子回去,但南宫恪却不愿走,所以贤妃也只好留下来。我和太后说话的时间,南宫恪就在寿安宫里到处乱跑,上官云珠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十分无奈,索性就不管了。

和太后聊了一会儿进来兴京的潮流,太后忽然小声问我道:“皇后,昨天哀家让人送去的……你用了没?”

我在心里翻个白眼,笑眯眯的说:“用了。”

说完这句话,如果不是太后在这儿,我估计我会立马抓狂。老天,这老太太送给我的补药我现在只是想想就有吐的冲动!

话说从今年的二月份开始,太后就整天找些稀奇古怪的补药让我喝,说什么保证让我给她添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我快疯了——!!!

奶奶的,南宫天翔又不是没有儿子,太后她老人家真的就缺我的这一个吗?!

“——啪!”

一声脆响让我从半抓狂中清醒过来。回头一看却是南宫恪不小心把太后的瓷瓶给打碎了。另外……那瓶子,我看着怎么像是太后最喜欢的那只粉彩九桃瓶。

这时贤妃已变了脸色,她低声呵斥道:“恪儿!不是说了不让你乱碰的吗?!”

而南宫恪这时也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眼里聚集起泪花。眼看他有嚎啕大哭的倾向,我起身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恪儿不哭,没关系的。”

虽然我这么说了,但南宫恪还是开始“掉金豆”。而两个宫女马上拿了东西过来收拾,我伸手挡住那两个宫女对南宫恪说:“恪儿,过来把这些碎片捡起来。”

我说着把那两个宫女手中的托盘拿过来。南宫恪见我没有怪他的意思,吸了吸鼻子乖乖地蹲下来捡瓶子的碎片。

“小子,下次要小心,知道吗?”

“嗯。”

“以后干什么都要想想会造成什么后果,知道——”

我的话顿住,瞅瞅自己的手指头……光顾着说话了,一不小心手指就被划了一下。

南宫恪看到我手指上冒出来的血珠,蹭过来抓住我的手指含嘴里。我愣了愣,随后他张开嘴我把指头缩回来便听他说:“母妃被针扎了手就这样的。”

这时太后在那边问道:“皇后划着手了?芸水。”

我回头对太后笑笑,“不用了母后,我这儿有。”

我说着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止血膏。我把止血膏递给南宫恪,“来,你给我上药,我可是因为你才把手划伤的。”

南宫恪接过止血膏,仔仔细细地给我上了药,然后小声说:“母后,对不起。”

我摸摸他的头站起来牵着他的手走到太后面前道:“下回儿臣再看着给您挑个好看的瓶子吧。”

“对不起。”

南宫恪又像只蚊子似的说了一声,太后怜爱地拍拍他,“回你母妃那儿去吧。”

随后贤妃带着南宫恪跪了安就走了。但在贤妃临走之前,我却没有将她眼中的那抹不甘和恨意忽略掉。真不知贤妃她是怎么想的,怎么就不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