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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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如歌——金戈铁马 走进月军

今天来军营视察,我并没有通知许文希。许文希站在高处看到我们一行人,连忙扔了鞭子带着几个将领来到我面前单膝点地——

“末将拜见元帅!”

“免礼。”

许文希是大华人,还是按照大华习惯,称我为“元帅”,而南齐人则称我为“大帅”。这也算是文化差异。

“许文希,已经过了一个月,兵练得怎么样了?”

我一边说,一边走上许文希刚刚站的高地。

许文希摇摇头,“看着倒还像样,就是没有那份血气。”

他说到这里便顿住了,似乎有些顾虑,我一脸平静,淡淡地道:“说下去。”

许文希似是不经意地往北望了一眼,“当年南宫将军的玄甲军您也见过。若是在战场上和那样一支军队撞上……去多少死多少。”

“啊?!我军真的有那么不堪一击?将军言过其实了吧!”

谢波看了一眼那些体格剽悍的士兵有些诧异。他是锦州本地人,自然有些不相信许文希这个外来人的话,也不相信自家军人的战力如此低下。

但我却点点头,“许文希说的没错。”

这话多少有些打击人,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而不少军中将领脸色都有些难看。

“大帅,在下倒有个主意。”在我身边担任护卫之责的月云突然打破静默道,“您记不记得当初是怎么训练花殇宫弟子的?”

众人听月云提到我的昔日,脸上都有几分好奇之色。

我对月云点点头,她便继续说道:“训练还是平日的训练,但关键是——实战!一开始姐妹们还有些怕,但到了后来就不怕了,剑术也是越来越高超,互相之间的配合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谢波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大帅,臣记得您在东去刺杀钟昂逆贼之前曾用那几只义军剿灭锦州叛军,臣听说后来言州宵小进犯时,那几支没有接受正规训练的义军倒是很英勇。依臣之见,不如就把兵放到战场上洗炼一番。”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我说着看向魏越,“你怎么看?”

“臣以为……乱世当用重典。行军打仗虽说有别于治国,但‘重典’二字不妨拿来一用。”

魏越说完,许文希摸摸自己泛青的下巴,“也对,严惩之下,不怕这群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一上战场就往回缩。”

“除了严惩,还要重赏。”我接着许文希的话说,“不如我们就来个以战练兵,以战养战。”

毕竟锦州元气还未恢复,就算我想要重赏,也拿不出东西来赏,所以也只能以战养战。这样还能减轻后方供给压力。

谢波的语气一变,“以战养战?!那不是要……”

“兵匪兵匪,对咱们的百姓来讲是兵,对敌人来说,杀人之人不是匪那是什么?眼下为了让他们有些当兵的硬气也管不了那么许多。”

我说着眼中冷芒一闪而过。

“元帅这话说得有趣。”许文希一咧嘴笑道,“就像是在毛驴头顶悬了一束草,它不想往前走都不行!”

我一挑眉稍,“就是要把那份敢杀敢怒的胆气引出来,待时机成熟后,再加以约束也不迟。用上这招,再有严酷刑罚为辅,我就不信这群绵羊变不成猛虎!”

就在说话的时候,我不经意间发现士兵们使用的兵器规格不尽相同,于是便问道:“许文希,我看士兵们用的兵器怎么参差不齐的?”

“这个……”

许文希说着看向一旁的副将。这副将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站在我面前立刻就遮去了大片阳光。

他似乎很不屑地一垂眼皮,抱拳道:“大帅有所不知,前几年朝廷连粮饷都发不下来,更何况是兵器?”

他说到这里便不再开口。我仔细看了看那些兵器也明白了几分。当初我在锦州曾剿灭了两支忠于钟昂的卫军,那两支卫军曾是边军,所用武器十分

精良,规格也和其他卫军有所不同。

那两支卫军覆灭后所用兵器流入起义军之手,而现在我又把起义军和剩余卫军混编……再加上原有卫军所用兵器的制造年代和规格也有所不同,这其中的原因则是旧朝廷军备衰败造成的。

而这一切所造成的结果就是我现在所看到的景况。

站在我面前这个高大副将一看就是个桀骜之人。见他似乎对我十分不满,我向他逼近一步,“以前有所不知,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

紧接着我又问道:“魏越,我们不是招来了许多能工巧匠吗?难道你把他们都给我养成猪了?”

“这……”

魏越也不知道是被太阳晒得热了,还是听我说话听热了。额头上亮晶晶油光光的,估计能湿透一打吸油面纸。

我看他年龄也不小了,在一群后辈面前也不能太丢面子,便又问,“那群工匠整天都无所事事的闲着吗?”

找到了台阶,魏越立马赶驴下坡——

“哪儿能啊,大帅您招来的那批工匠,臣都把他们安置在锦城城西,还建了几间作坊,让他们研究兵器制法来着。”

“那就好,明天我去看看,你顺便把锦祥坊的老板娘俞晴也叫上。”

锦祥坊是罗裳坊在锦城的分店,我和琅环还曾经去过那里“挑嫁衣”。但明天我要俞晴作陪可不是为了衣服。

忽然间觉得眼前挡住阳光的黑脸副将有些眼熟,我一挑下巴,“你叫什么?”

“邢飞。”

他看着我脖子又拉直了些,一脸的狷狂。我过了片刻才想起他是原锦州某卫军将领,昨天在名将速成堂好像也见过他。

既然他本就是军中将领,就算现在我对军队进行了混编,他邢飞也理应是一军主将。可他却只是副将……如果这样说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运气太不好了,正巧碰上许文希,所以才被迫退居二线捞了个副将。

也难怪他对我意见那么大。

想明白这一点,我扭头对众人笑道:“咱们兵马不是不少吗,怎么连个将军都没地方安置?”

邢飞听出我是在取笑他,刚想开口辩驳,我却又道:“你也别呆在这儿了,太憋屈人不是?先在我身边跟两天,有合适的位置就给你。”

听我这么说,邢飞顿时大喜过望,但还是别别扭扭地行军礼道:“谢大帅!”

我广招天下能工巧匠,最后经统计造册,招来了差不多有五六千人。由于招人时注明了精于兵器制造的工匠优先录用,所以其中精于兵器制造者数量最多,约有三千人。

这些匠人按照兵工制造和民用制造分为了两大类,被魏越安置在锦城城西的几间大型作坊里。

我刻意没有让魏越事先通知这些工匠,所以当我领着一帮人来到作坊时,作坊中的工匠大多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仍旧沉迷于自己手头制作的器具。

我在作坊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见一个老者被一个官员领着走出来。

这头发花白的老者一见到我激动的不能自已,来到我面前便泪流满面地拜道:“小民还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大慈大悲的白发仙子,想不到小民还有这等福气……”

我一听这话不禁有些晕,“大慈大悲”,那不是观世音的专用形容词吗?我怎么好意思同她老人家争?

看着老者的样子,活像是我的骨灰级粉丝,不过他说话的口音听着却像是贺州的。这么一想我就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了。

花殇宫的旧址在镜霞山,而镜霞山不就是在贺州嘛。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我月华出名的时候还是花殇宫宫主,所以世人就理所当然的把我当成了贺州人。

虽然与我交往的人都知道我的口音根本就不是贺州乡音。可问题是大部分人都已经认定我就是贺州人,就连贺州本地百姓也都把我当成他们自己人,所以解释也只能是无用功。

在贺州的时候,我带

领花殇宫弟子剿灭了不少山贼匪盗,名声本就很好。而后我更是杀了人神共愤的钟昂,于是乎,贺州百姓都把我当成了他们的英雄。

所以眼前这个贺州老汉见到我之后有以上种种反应也就不难理解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更何况我还是“老乡”中的名人。

待月云把贺州老汉扶起后,我亲切地说:“老人家,我想看一下工匠们在作坊里都忙些什么,你引我到处走走吧。”

老者有些受宠若惊,但可能是触及到的是他擅长的领域,所以没多久就放松下来,每到一处都侃侃而谈,将实际情况介绍得十分详细。

而经他自我介绍我才知,他竟然是南朝时期兵工制造局的大师傅!这一来我简直乐坏了,“家乡”人民果然有才啊!“家乡”人民果然有义啊!

靠着这么一身兵器制造的高超技艺,在这年代,老人家走到哪里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可老人家居然肯为了投奔我,不惜横跨大半个南齐,走了将近四个月来到我的面前。

其实此刻,我很想紧握老人家的双手以表达一下我的感动,只可惜这个时代的男女之防不允许我这么做。

当我问起老人家的名字时,老人家却豁达一笑道:“小民不求名留青史,敝姓刘,乡亲们都叫我‘刘老汉’。”

我刚被感动了一把,现在又听他这么说,实在很想为他批语,曰:刘老汉是个好同志!

在刘老汉的带领下,我在各个军工作坊中都转了一圈,发现有不少工匠在各个作坊之间拿着制作材料跑来跑去。不用说,每一件兵器基本上都由一名工匠单独制作而成。

陪同而来的锦祥坊总管俞晴无疑也看出了这个弊端。在我们快要参观完毕之时,俞晴就向刘老汉提议道:“大帅正在考虑建立完整统一的兵器作坊,但你们这样的制作速度会不会太慢了?何不尝试下流水作业和标准化作业?”

“流水?”

刘老汉显然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我顺手拿起一支箭,“就比如这支箭矢。原本是一个人从头到尾把它完成,而现在我们把它的制作过程分为几部分。一批人专门制作箭头,一批人专门制作箭杆,一批人专门制作箭羽,还有一批人专门负责拼装。这就是流水作业。”

刘老汉一边听我说,一边连连点头。我伸手又拿起另一支规格不同的箭矢,“另外兵器制作要标准化作业。所谓标准化就是兵器制作出来都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比如我手中拿的这两支箭就不能称作‘标准化’。”

我解释得十分清楚,随从的众人好像也都明白了流水作业和标准化作业的含义,于是我接着说:“如此工匠们就不需要精通一整套的兵器制作过程,大大降低了兵器制造难度。而且工匠们长期只做一个部件,必定会日趋熟练,制造速度也会大大加快。这就相当于在同样的财力和时间的投入内制造更多的成品。”

邢飞站在我身边皱着眉头一脸怀疑,刘老汉笑呵呵地瞅他一眼,“小伙子可别不信,我老汉一听就觉得有门。”

“那自然,我锦祥坊能成为锦州第一号的铺子,就多亏了这两个法子。今日大帅把民妇叫来想必就是为了这两个法子。”

刘老汉听了这话有些感激地看看俞晴。我看着手中的两支箭笑道:“不用替她担心秘方外泄,锦祥坊亏不了本。”

说到这儿我又指着箭矢说:“不过你们还是要多想办法改良武器。还说箭矢吧,我看你们制作出的箭头大多是三棱形,这样是有益于飞行平稳。但为了杀伤敌人,何不把箭头制成带倒钩的?这样在箭矢射入人体后造成伤者大量失血且难以拔出进行救治。另外还可以在箭杆上开一条血槽,另伤者流血不止,若抢救不及时,也可以让敌人失血过量而死。”

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四周的工匠纷纷围上来,一个个眼睛晶亮。而邢飞和几个随从武将神态各异,有的甚至像是想象到了未来战场上运用这种箭矢所造成的后果,表情暗爽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