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无情到此也销魂_第119章 小帽子的心事
一旁的姚太医见状，忙咳嗽了几声，总算是将失神的几个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小帽子以及那年轻的后生的脸上，都有略微的尴尬的羞涩的红晕。
免了那姚太医向她行礼的规矩之后，东雨梨不由的开口问道：“姚太医，你身边的这个年纪轻轻的太医不知是谁？本宫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即使不用回头，她也可以感觉到一旁的小帽子神色间明显的一紧。
便见那姚太医似乎犹疑了一瞬，然后回话道：“启禀娘娘，这个后生乃是微臣新收的徒弟，名唤姜余安。”顿了顿，向身侧的徒儿吩咐道：“余安，还不赶快向皇后娘娘请安。”
便见那唤作姜余安的男子，微微的向东雨梨行了一礼，开口道：“姜余安参见皇后娘娘。”语调倒是温润清和、不卑不亢的。
东雨梨不由的细细的打量起面前的男子。但见他一双浓眉大眼中，镇定自若的目光间透露着坦然而无愧的神色，高高的鼻梁下，是一张即使不笑也仿佛带着温和清淡的弧度的嘴唇，挺拔的身材，干净而利落。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好看的男人。尤其是从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那种类似于正义和温润的气质，让人不觉间便对他产生好感。
东雨梨能感觉到身旁的小帽子那因为自己打量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姜余安身上之时，那每一次的紧张的呼吸。
东雨梨听到自己开口问那姜余安道：“不知姜太医家乡何处？又怎么会到这宫里来呢？”
便听他回道：“微臣家乡是在泗州，自小跟随父亲习医，因家父与姚太医早年间有些渊源，承蒙师父不弃，便收了微臣做徒儿……”
东雨梨看到他坦然谦和的回着她的话，清亮的目光却是不自觉的望向她身旁的小帽子。
东雨梨只作不察，微微一笑，然后道：“姜太医过谦了。你的师父姚太医医术高明，兼且仁心仁术，他既能收你做徒儿，必是有你的可取之处。本宫很相信姚太医看人的眼光。”
便见那姚太医听得此言，倒有些汗颜，一揖道：“娘娘谬赞了。”顿了顿，继而道：“不过，微臣这个徒儿，虽然年纪轻轻，但医术却有乃父之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明明是称赞之语，他说来却不禁有些叹息的意味。望望那眼睛落在旁处的后生，只能暗暗慨叹：只可惜他志不在此，否则的话，这太医院里便真的会多一个好太医了。
却听那姜余安突然开口道：“其实，余安天性淡薄，胸无大志，习医的目的，也并非争名逐利，成就所谓的大器，只为治病救人而已……最大的希望，惟愿此生此世能与心中挚爱的女子相扶相持，白头偕老，那便一世再无所求，于愿足矣。”
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灼灼的落到小帽子的眼中，那样炽热的情感，烧的她的脸，她的心，都一片火辣辣的。
东雨梨的心头，也是不由的一恍。喃喃的重复道：“相扶相持，白头偕老……这俗世的看似最平淡简单的生活，要真的走到那一步又谈何容易？……”曾经，她以为最刻骨铭心的爱情，一定要轰轰烈烈、要生要死，而现在，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天崩地裂、撕心裂肺之后，才突然醒觉，这样的爱情会让人受伤，会让人辛苦，会让人痛不欲生……而那些平淡的琐碎的柴米夫妻，此刻才是最令人艳羡的。也许只因为这样的幸福，或许永远不会发生在她与秋月白身上，才一时之间有的感触吧？
却听姜余安突然接过她的话头道：“我相信，只要有心……只要两个人都坚定不移的将对方认定为一生一
世……我想，两个人一定可以相扶相持、白头偕老的。”
他充满希冀、充满信心的坚定，让东雨梨与小帽子同时心中一跳。
东雨梨望向他近乎明目张胆的看着小帽子的眼眸，然后道：“那姜太医可有找到那个想要跟她白头偕老的人儿？”
得到他毫不迟疑的点头。垂首的小帽子又是欢喜，又是甜蜜，却又不由的哀伤不已。不敢看她家小姐的面色。
一旁的姚太医，眼见着这诡异的气氛，心中暗自叫苦不迭，遂咳嗽了几声，总算是将各怀心事的几个人飘忽的思绪给拉了回来。然后这才得以进入正题的为东雨梨换药以及重新包扎。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便再也没有理由继续待下去了。姚太医又叮嘱了一遍平日里需要注意的事项，约定明天此时再来为皇后娘娘诊治，言语间透露着她的伤势过不了多久便会痊愈的消息之后，便带着他的徒儿姜余安告辞而去。
临走之时，姜余安仍是不由自主的深深望了小帽子一眼，害得她稍稍平复的心跳，又一下子紊乱起来。
直到那挺拔俊朗的身姿，消失于梨落宫，小帽子那随着他游走的眼神，还是没有从门口收回来。
东雨梨纵使未明前因后果，却也看了个清清楚楚。心中却是不由的一动，还有一丝丝莫名的哀伤。冲着那神思游荡、不知所踪的小丫鬟唤道：“小帽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便见回过神来的小帽子，晶莹的小圆脸上，瞬间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像极了秋天满树熟透的红苹果般娇艳可人。东雨梨突然醒觉到，眼前的小妮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长大了。
东雨梨突然开口道：“小帽子，你比我小两岁，今年也有十七了吧？”可不是，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已经十九岁了，距离她初初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过去了整整两年的时间。不到二十岁的年华，就算镜中的人儿仍是如花美眷，却也抵不过内心的苍老。
还沉浸在适才的一切中，没有缓过来神的小帽子，听得她家小姐这没头没脑的询问，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道：“是啊，小姐。……怎么了？”
看着她略带懵懂的眼神，东雨梨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是“没事”两个字。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犹疑什么，又或是纠结什么。眼光落于那不知是因为有意，还是无心，遗落在梨落宫的针灸的袋子，东雨梨心中一动，然后道：“小帽子，姚太医他俩好像落下了东西，你去送给他们吧。”
小帽子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脸上便又是不由自主的一红。轻轻的似嗔的抱怨道：“真是粗心大意。”话虽这么说，还是不由的拿起了那檀香木桌子上的针袋，出了梨落宫，追那两个身影去了。
东雨梨看着那一抹鹅黄的衣衫，难掩兴冲冲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左手腕，那被重重的细纱缠绕着的伤口，已经在渐渐的好转，不痛，却带着痊愈必然经过的麻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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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不远处那缓缓行着的两个身影，小帽子蓦地止住了脚步，压抑住那不知是奔跑，还是仅仅因为那人的一个背影，而油然而生的气喘吁吁的心跳。张了张嘴，细细的声音吐出来的名字却是：“姚太医……请等一下，你的东西落下了……”
伴随着这熟悉而轻巧的声音，姜余安已经迫不及待的转过了身子，脚下更是快于他的心，向那小跑着往这边而来的女子迎去。
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两个
人却同时停住了脚步。直直的望向彼此，一个欣喜若狂，一个略略尴尬，却同样的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那姚太医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个人，不由的暗暗摇了摇头，然后开口道：“这针灸的袋子是小徒的，姑娘你还给他就是。”瞅了一眼他俩脸上不自觉的羞红，顿了顿，继而道：“太医院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余安，你稍后再回去，也不迟。”
姜余安恭谨而感激的道：“多谢师父成全。”目送着姚太医往太医院的方向远去。灼然的目光重新望向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儿。
下一瞬，已经情不自禁的开口唤道：“小帽子……”细长干净的仿佛带着药香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想要为她抚平那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的鬓角。
这熟悉的亲昵的举止，小帽子心中甜甜的之余，却仿佛突然醒觉了什么似的，下意识的尴尬的避开他的触碰，看到他失落的眼神，自己也跟着深深的难过，却还是故作镇定的道：“姜太医……你的针袋还给你……”
姜余安没有伸手去接，执拗的眼神追逐着她的躲藏，带着一丝丝的黯然的声音开口道：“姜太医……不过短短的数日未见，你便与我生分了……”
那样的语调揪的小帽子的心疼疼的，却还是要硬下心肠来道：“姜……”
生生的压下那几欲脱口而出的称呼，小帽子像含了一记黄连般苦涩的喉咙，喃喃续道：“宫里不比宫外……宫外的称呼又怎能带到宫里来呢？”顿了顿，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急急的问道：“姜大哥……你怎么会到宫里来呢？你不是说姜伯父因为从前宫里发生的事情，不许他的儿子再到宫里当太医吗？”
看着她为他焦切担心的模样，姜余安黯然的心绪，不由的好了起来，低低的声音如同私语一般的开口道：“你知道我来这里是为着什么……”
小帽子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击中了一般，柔柔的软软的，仿佛要融化了的感觉。理智却在沦陷之前，紧紧的拉回她的思绪，喃喃的道：“姜大哥……这里是皇宫……”
姜余安定定的看着她，伤感的语声不由道：“所以你连带着将宫外发生的一切事情也都忘了吗？”
望着他失落的样子，小帽子不由的冲口而出道：“怎么会？姜大哥，我永远都是感激你救了我的性命的……”下意识的看着手中的针袋，当日他便是用这里面的银针，为她针灸，才解了她背上所中的暗器之毒的。
虽然当时她意识模糊，却也清楚的感觉到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在为未着上半身衣衫的她施针解毒……她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脸，但是从那一刻起，那个男人便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中了吧？
想到当日的旖旎，小帽子仍是不由的红了脸颊。在欲落未落的夕阳的映射下，娇艳动人如同熟透的亟待采撷的樱桃。
姜余安情不自禁的再次伸出手去，轻轻的抓牢眼前的女子，急切的声音，开口说道：“小帽子……你知道我从来不是要你的感激……我要的是……”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小帽子急急的打断，因为她怕听到他接下来的话中，有她不能回应的东西。就连那被他灼热的大掌紧紧包裹住的小手，都迫不及待的抽了出来，唯恐再被他握一会儿，那样温暖的掌心，她此生此世便会舍不得松开了一般。
微微避开他被失落的风灌满的眼眸，小帽子苦苦涩涩的声音开口道：“姜大哥，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不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