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刀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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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木剑

    人一旦忙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明明才是夏末秋初的燥热,转眼间就已是初晨微凉。夏虫的鸣叫早已不见,就连太阳也来的很晚。

    李诲不是一个喜欢早起的人,但最近的一个月,他每天都是天一亮就起床。作息健康的一点也看不出曾经是个学计算机的人。

    有了姜人秋的指导,李诲对于武学的认识渐渐明了。,也进一步地认识到那本《古诗文精选》的奇妙之处。

    现在的他,虽然还算不上是有章法,但和之前比起来也不是那么的不堪了。

    今日李诲依然起了大早,吃过了早饭,就一个人待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姜人秋经过一个月的修养,恢复不少,不再每天都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去。他也起了个大早,闷在房间里快一个月,也亏得他耐性好,不然总会出些毛病。

    他打算出去走走,也想出去打听打听消息。上月寨杀了他全家,他每天都会提醒自己不能懈怠,所以身体稍稍好一些,他就打算开始行动。

    “沙——沙——”

    姜人秋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奇怪的声响。

    心中好奇,也就加快了脚步。推开门,院子里一片美景,清湖假山,黄叶微风,要是没有奇怪的声音,那就是令人忘我的美丽。

    皱皱眉头,他寻声看去。

    声音的尽头是湖畔的小亭子,一个人影坐在亭中,双臂摆动。

    “李兄?”姜人秋愣了愣。

    他倒是知道李诲最近总是早起练武,但从没像今天这样发出奇怪的声音。平时在屋内他能感受到一阵阵莫名浩大的天地元气,而且还有隐隐的流水声。当时还觉得李诲果然不是普通人,问自己武功看来是试探。

    可今天李诲并没有在院子的空地上舞剑练拳,而是坐在亭子里发出奇怪的动静。

    带着疑惑,姜人秋驱步上前,慢慢靠近李诲。

    “你醒了?”李诲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就在姜人秋还在靠近的途中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没回头,简单的打了声招呼。

    “呃。”姜人秋没想到李诲发现了自己,被惊了一下。

    李诲把手里的东西搁在小亭中的桌上,然后才站起身转过头,上下看了看身穿白衣的姜人秋。

    衣服是他之前去隔壁的成衣铺子买得,当时只是觉得给姜人秋找几件换洗的衣服而已,实在没想到他穿起来竟然多了几分仙气。脸长得好看,穿什么合适,姜人秋的外貌理论上近乎完美,唯一可惜的是他是个男人。

    “你怎么出来了?”李诲倚在亭子的栏杆上,耷拉着眉眼,整个人懒洋洋的。起得早不代表他是清醒的,实际上他每天练武都带着困意。

    姜人秋笑了笑,活动活动身体,说道:“多亏李兄的照顾,伤好得很快,在屋子里待得太久了,出来走走。”

    李诲无所谓地耸耸肩。觉得闷很正常,他可没心思给姜人秋买个轮椅然后带他每天散步。反正也快一个月了,再重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李兄这是在干什么?”姜人秋走到亭子边,好奇地问。

    李诲扭头看了看桌上的东西,随意的回道:“没什么,做把防身的木剑而已。”

    姜人秋偏过头,顺着李诲的视线看去——桌上果然是一把即将完成的木剑还有磨剑用的砂纸。

    大赦天下后乱子多,那把剑防身没什么问题。可姜人秋不能理解李诲为什么要削一把木剑,云州城铁匠铺很多,手艺好得铁匠更是数不过来。街上随便花些钱就能买到不错的剑,自己在家削木剑算是怎么回事?

    “这······”

    与李诲一个月的相处下来,姜人秋发现不能用常理衡量李诲这个人。他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习惯,有时做事也并不和规矩,但好在他还是一个善良且有底线的人。顶多是在小事上有些奇怪,道德是非上并不差错。

    “李兄为什么要削木剑?是看不上城中的刀剑吗?”姜人秋忍不住好奇,出声询问。问完就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愚蠢,就算是再看不上城中铁铺的刀剑,那也总比随便找木头削的木剑强吧。

    “不是。”

    不出姜人秋的意料,李诲立刻否认。

    “那是······”

    “开锋的刀剑看人会出血,我觉得不太好。而且我怕挥剑的时候砍到自己。”李诲很坦然,他是一个在法治社会长大的人,拿刀把人砍出血那种画面只是想想他就起鸡皮疙瘩,更别说万一砍到自己不是血亏。

    姜人秋听了瞪大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砍人出血觉得不好?怕伤到自己?虽然他觉得李诲发神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还是觉得荒谬。

    怕砍伤人那还用什么武器?出个拳头还容易把人打出内伤呢!

    姜人秋觉得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心里就像是压了块石头一样难受。

    “李兄,你是在说笑?”他不确定地询问。李诲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这一点毫无疑问,所以姜人秋希望这是一次玩笑。

    李诲奇怪地看了姜人秋一眼,说道:“没有啊,我之前用树枝代剑的时候就经常打到自己。而且把对手弄得血肉模糊真的很恶心。”

    好好一把剑,刺了人之后就会变得血淋淋,不仅会恶心,还会甩到脸上,李诲觉得除非以命相搏,不然平时切磋或是保命就不必弄得自己不舒服了。

    “······”曾在一个晚上砍死了十几个上月寨土匪的姜人秋眉头紧皱,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

    他觉得李诲说得不对,但有找不出什么破绽。血肉横飞真的很恶心,李诲说得很有道理。而且很久不练剑的他也开始担心起会不会划到自己,尽管表现得很淡然,但那些刀伤真的很痛。

    李诲揉了揉自己酸涩的肩膀,重新拿起桌上的木剑和砂纸,慢慢地摩擦起来。

    “上月寨的人不见了,说是刑捕司差到他们和白龙寺的失窃案有关系,他们带人去搜索山寨的时候,那些土匪都不见了。”李诲磨着剑,随口说了一句。

    “······”姜人秋没说话,但紧紧攥着的双拳却显露出他心中并不平静。

    “等等吧。”李诲擦擦木剑,然后丢下砂纸,握住木剑的剑柄,左右挥舞两下,“他们会出现的,上月林那么好的地利,他们舍不得的。”

    姜人秋胸膛起伏,但还是压抑住了怒火:“好。”

    “你就在我这里帮工吧,总能打探到消息的。”李诲放下剑,看着姜人秋,神情严肃。

    “好。”姜人秋又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向外走。

    “你去哪?”李诲问。

    “出去看看爹娘和妹妹,不知道有没有人帮忙收敛尸身。”姜人秋声音变得低沉,隐隐有些哽咽。

    “就在姜家村外,是新的村正帮忙收拾的。”李诲又道。

    不知是出于怜悯还是同情,这些天他暗暗关注了姜家村的消息,得知了不少事。

    “嗯。”

    姜人秋迈开步子,离开院子。

    “对了,李兄想好什么营生了吗?”

    走到商铺的后门,姜人秋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问道。

    而李诲被提醒后也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你先走吧,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