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刀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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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进城

    大梁皇宫,金碧辉煌。

    梁皇坐在舒适的龙椅上,靠着椅背,阖着双眼,也不管此时正有人跪在殿前。

    “陛···陛下,臣该死。”

    暗卫程昱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额角流着几滴汗水。也不知是刚刚急匆匆跑进大殿所致还是受梁皇的威严所迫。

    “一个月了······你们都是饭桶吗?”梁皇没有睁眼,只是低沉着声音询问道。

    “陛下息怒,只是王爷癔症发作,行迹莫测,臣等已经竭力在找,请陛下······”程昱只觉得自己小腿上的筋直打转,明明已经竭力压制,但声音依然难免颤抖。

    “行迹莫测?一个王爷?还是自幼体弱多病的四弟?”梁皇眉毛轻挑,微微睁眼,看着殿下跪着的程昱,语气里尽是不满。

    “回陛下,消息已经散出去了,现在每个州府都在协力寻找,我们已经有了线索······”

    “嘭!”

    梁皇一掌排在龙椅的扶手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程昱的身子随着这声巨响猛地抖了抖。平时的梁皇并不是一个喜欢对臣子发怒的人,但这次事关皇家颜面。

    “一个月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你当朕是好糊弄的吗!”梁皇大喝,“整个大梁都传了消息,朕还特意给了你调动各州府军力的特权,结果呢?你每天回报的除了有线索就是有线索!人呢?人呢!”

    “陛下息怒!”

    不止程昱,大殿内的內侍也都全部跪下,双手伏地请梁皇息怒。

    “哼!”

    梁皇一甩袖袍,金丝缝制的龙袍映着阳光,晃得耀眼。

    明日便是大梁太后的大寿,理应普天同庆。梁皇为了为太后庆贺,甚至大赦天下,只要没有大不逆的罪状,都会被赦免。

    然而,就是这么重要的喜庆的日子。梁国秦王还在失踪,找了一月有余依然没有结果。秦王是最重要的王爷,太后最喜欢的王爷,梁皇唯一还活着的兄弟,尽管是堂兄弟,但依然无法改变他是皇帝唯一手足的事实。

    “陛下······您消消气。”跪在龙椅旁的內侍宦官冯元一扭动略显肥硕的身子,贴近梁皇的脚面,轻声劝道。

    “都起来!”

    “谢陛下!”大殿内响起整齐的谢恩。

    冯元一也起身,把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小心翼翼地替梁皇掸了掸袖子。作为皇帝的贴身侍臣,他无疑是世上最了解梁皇的人之一。

    梁皇天性仁慈,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更不会无缘无故给臣子难堪。若不是王爷失踪这种大事,梁皇也不会一时来了急火。

    “陛下您息怒。程统领也已经尽心尽力了,秦王失踪您也不能气坏了身子。”冯元一看着梁皇的表情,低声低气地说。

    身为皇帝內侍,他的任务就是让皇帝高兴,必要的时候委婉切圆滑地提醒皇帝有所遗漏的地方。

    王爷失踪是全国的大事,况且失踪的还是皇帝仅剩的兄弟。不论是不是巧合,都要尽快解决。

    “秦王身患癔症,之前王府的人说王爷认不得府里的人,甚至连快要成亲的王妃都识不得。王爷失踪之前就有多次离府的行动,但都被侍卫请了回来,王府又加强了守卫,可之后王爷又莫名习得武功,悄悄打晕了暗中的侍卫才得以出府······臣斗胆多嘴,王爷怕是······中了什么邪术啊。”冯元一恭着腰,在梁皇耳边说道。

    “邪术······你是说玄地那些人的玄术方术?”梁皇想起之前从秦王封地传来的消息,说秦王得了癔症,不仅认不得人,还成天讲胡话。他还特意派了御医去封地专门为秦王问诊,可依然不见成效,直到亲王失踪,太医院依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这···只是奴才的猜测,可是奴才觉着,王爷做事向来有分寸,也断然没有突发癔症的道理,而且玄地中一些宗门······早已对陛下不满。”冯元一发觉自己有些多嘴了,但面对皇帝的询问,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听了冯元一的话,梁皇沉默片刻。

    这些年,大梁风调雨顺,民生强盛,许多玄地宗门失去了对大梁的把握。如此一来,皇家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也不无可能。

    “混账!”梁皇怒喊一声,“程昱。”

    “臣在。”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尽快找到四弟然后把他安安全全的带回来,若是办不到······你就提着脑袋来见我!”梁皇狠狠地说。

    “遵旨。”程昱打着寒颤咽了一口口水,不敢有异议。

    ······

    李诲并不知道自己的离开在皇城中造成了多大的震荡,他此时只是觉得云州城不愧是大梁仅次于都城的繁华大城。高耸的城墙一眼不见边际,单单只是站在城脚下,就会有一种切实的压迫感。城门处来往之人络绎不绝,上到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俨然是忙碌的众生相。

    李诲牵着一路上生出些许默契的毛驴,随着人群前进,排了不知有多久的队伍,才在黄昏之前来到了有士兵把守检查包裹行李的地方。遥记得上一次他这样子排长队还是在大学三食堂二楼的煎饼果子窗口。

    “行书。”把守的士兵表情严肃,吊起来的三白眼盯着人仿佛谁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

    这也不怪他,前些日子梁皇大赦天下,不少不讲规矩的“江湖人士”全部脱离了管控。里面确实有改过自新的,但更多的是不满朝廷之前的抓捕转而进程捣乱报复的。

    云州城这样的大城有不下是个城门,每个都要严格把守,稍有差池就是一场骚乱。

    李诲是逃家出来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行书,但他并不慌张,甚至对摆着出丧脸的守卫亲切地笑笑。

    他从怀中逃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白纸,默默运行起《题西林壁》功法,坦然地把白纸递给士兵。

    “······”粗略地在白纸上扫过两眼,士兵点点头,把白纸有递回给李诲,“包裹打开检查。”

    李诲依然配合。

    “过。”守城士兵不耐烦地对李诲挥挥手,示意可以进城。一天的排查下来,极耗精力,临近黄昏他感到自己突然头晕脑胀。

    李诲礼貌一笑,大方进城。

    只是没人发现,他牵着毛驴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而且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匆匆寻了条没有人的小巷子,李诲这才停下脚步。他一手扶着毛驴,一手脱下自己的鞋子。

    “硌死老子了。”

    只见他从黑色的长筒鞋里倒出了一块令牌,正是那块秦王府的令牌。接着,他又换了只脚,从另一只鞋里倒出了刻有“李诲”二字的玉佩。

    《题西林壁》的第二大功能是让人产生幻觉,李诲能够让守卫士兵看白纸如看行书。可他依然火候不到家,他可不敢赌一赌能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玉佩什么的也变没。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不得见人的东西藏在鞋里,就算是城门口的检查也不至于让人脱下鞋子。过程艰辛,但好歹还是蒙混过关,只是脚上可能多出几个水泡。

    “终于到了······”

    重新牵着毛驴走进大街,李诲环顾着周围的繁华景象,心中没来由地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