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荒野古庙 （上）
羽薇沿河跑出好远，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她晃了晃脑，放慢步子。不明白自己怎会如此失控。时间还长，肯定能找到破解封印的法子，不能着急……
少年跟在羽薇身后，油然道：“你是不是想哭鼻子。”
“啊？”羽薇愣然，自己居然表现这么失态，连这野人都看得出来？平时哪像这般，昆仑掌门都看不出自己藏着心事。
少年笑道：“洪荒里的母猴子，每次被公猴子打了屁股，就是你这模样，再揍一下保准会哭出来。”
羽薇翻了一记白眼，没好气道：“谁想哭鼻子，我老羽薇现在开心得不得了。哈、哈、哈！”
西瓜八八凑上前来，“捞鱼味是什么？”
“不是捞鱼味，是羽薇。”羽薇解释道，“羽薇是我的名字。”
羽薇伸出左手在八八面前晃了晃，盯着自己的无名指，奇道：“怎会没有反应，奇怪。”
羽薇左手无名指骨髓里有大乘佛师的“佛国之血”，每当身边出现妖兽鬼魅，便会自发抖动。不知为何在怎么看都是妖兽的八八面前，无名指却全无反应。
八八看着羽薇的手在眼前直晃，茫然道：“你在干嘛？”
羽薇收回手，大千世界，生灵无数，看来佛国之血也不能识别天下万物。羽薇怕解释起来麻烦，转移话题道：“你们有名字吗？”
八八放出青藤，指着少年道：“哒叫捞阿破，我叫捞八八。”
“是他，不是哒。”羽薇苦笑道，看来这哥俩真的来自洪荒，不然发音不会这么奇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说话。
“你们姓捞？”羽薇心里纳闷，还有这么奇怪的姓。
八八道：“难道不是名字前面都要加捞吗，羽薇是捞羽薇，八八是捞八八，阿破是捞阿破。”
羽薇苦笑道：“别学我。”
羽薇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坐在阿破肩头的八八，西瓜上长出鼻子、眼睛、嘴巴，可真是难得一见。羽薇好奇道：“你是从妖兽修炼成西瓜，还是从西瓜修炼成妖兽。”
八八闻言怒道：“我不是妖兽，我是西瓜，正常的西瓜！”
羽薇见八八横眉竖目，一副小孩生气的模样，顿时乐不可支，笑道：“正常西瓜？你见过哪个正常西瓜会说话。”心里的阴霾总算被驱走一些。
八八像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表情一怔，将从瓜蒂中冒出的青藤伸到口中咬着，思考了一会，相当笃定地啐道，“那些不说话的西瓜，一定的怪胎。”
“你才是怪胎吧。”羽薇笑得花枝乱颤，顿时牵动膝盖上的磕伤，走起路来变得一拐一拐。
见羽薇嘲笑八八，阿破愤愤不平地道：“八八不是怪胎，哒是我兄弟。”
羽薇忍着腿疼，认输道：“行行，哒是你兄弟。咱快往前走，找个地方歇歇吧。”
※
※
两人沿河走了数里，从一架木桥上过河，再走没多远，便发现一间破庙。
破庙规模不小，估计从前香火鼎盛。两人推开庙门，通过立满青石灯柱的庭院，才进到殿堂。
庙堂已经荒废许久。满地都是杂乱的干草，祭台与庙中央破败的大石佛上也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木架、屋角全是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腐木霉板的味道。
羽薇将破庙内的干草干柴集中起来，用火刀火石点燃，升起一个火堆。
见柴火，阿破两眼发亮，立马凑上来，哇哇大叫道：“火，火，原来你也会用火。”
阿破两兄弟倒也机灵，羽薇路上纠正了一下两人的发音，两人很快学了过去，虽然有时说话还会含糊，但交流已无障碍。
羽薇从水绣锦袋中取出干净衣服，躲到佛像后换好。才回到火堆边将湿透的衣服拿搭在木棍上，借火烘烤。忙完这一切，见阿破仍旧目光灼灼地盯着火堆，得意道：“怎么样，山里没这么容易点火吧。”
“嗯嗯，我还是第一次见别人点燃的火。”阿破蹲在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焰，表情亲切，像是遇到久违的老朋友。
羽薇没太留心阿破的话，注意力放到反常的八八身上。八八此刻虽然仍在阿破肩上，但却背对着火堆，两眼望着庙外天空，眼角含着泪水。
“他怎么了？”羽薇问道。
阿破道：“你方才说他不是正常西瓜，他有些难受。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的西瓜。”
“普通西瓜。”羽薇差点喷笑出来。但看看着八八一副忧伤不已的模样，不像是刻意假装，羽薇只得强自咽下笑意。没想到，自己无意中一句话，居然伤害了这只单纯的西瓜，颠覆了他对自己的认识。
羽薇连忙补救道：“普通西瓜有什么好，长在地上，等到瓜熟蒂落，只能任人采摘，剁于案头。会说话的西瓜才难得，嬉笑怒骂，全凭自我意气。”
“我不要做怪胎。”八八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阿破，我以后不要讲话了。不讲话，就是正常西瓜。”
阿破骇然道：“你不说话，那我怎么办，我以后岂不要闷死！”
八八闭口不答。
阿破将八八从肩头抱下，捧在怀里，摇了摇，道：“喂，你不许这样，爹说的，要我们相互照顾，你不说话，怎么照顾我。”
八八还是咬着嘴唇，死活不肯张口。任凭阿破如何劝导、恐吓，八八始终抿着嘴巴，不发一言。阿破气乎乎地瞪了羽薇一眼，似乎在责备她胡乱说话。
羽薇哪料到这西瓜性子如此刚烈，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瞧见一只飞蛾扑向火堆，羽薇心生一计，装模作样地从锦袋中掏出一根木棍，道：“西瓜，噢不，八八。你听我说，其实西瓜跟人一样，有高矮胖瘦、聪明愚钝之分。你之所以会说话，不是因为你不是正常西瓜，而是因为你比普通西瓜聪明，天分高那么一些。”
八八将目光转向羽薇，神色稍缓。
羽薇暗道有戏，继续胡诌道：“你久居山上，是不知道。这山下面的人啊，厉害的能说会道，还会飞天遁地。可笨的呢，不会说话，手脚都不利索，我们管这类人叫哑巴、傻子。你看，这人都分会说话和不会说话的。西瓜当中有会说话的和不会说话的，又有什么奇怪。”
羽薇常年走南闯北，何等老练。跟阿破八八相处没一会，就发现两人心思单纯，涉世未深。要是引经据典，道理说得深奥，两人肯定听不明白。话越说得浅显，两人越是能理解。
八八闻言，动摇道：“是这样吗，阿破？”
阿破跟八八半斤八两，哪能分辨羽薇说得对是错。只是见一直赌气的八八，终于松口说话，忙不迭道：“是是是，就是这样。”
羽薇举起木棍道：“不信，你看。”
羽薇捉住一只飞蛾，握在掌心，松开手掌时，掌心的飞蛾变成了一个馒头。
羽薇道：“我这个宝贝叫除魔杖，任何妖魔鬼怪，只要敲一下就会显出原型。现在，我把这只飞蛾变成馒头，你们看。”
羽薇举起木棍往手中馒头上一敲，再高举起木棍，张开手心，馒头又变回飞蛾，慢慢从掌心飞走。
阿破和八八瞪大眼睛看着羽薇，四只眼睛里全是崇拜。
羽薇暗叫惭愧，这种低级的街头戏法，也就只能骗骗这两个愣小子。她方才是借用变戏法的技巧，利用高举木棍的夸张动作转移两人的注意力，趁机将馒头和飞蛾掉包。
羽薇再伸出木棍敲了敲自己和阿破，道：“看，敲馒头就能变飞蛾，敲我们就没作用。八八，这根除魔杖送给你，你不信敲敲自己，只要没有变成其他模样，你就是个正常的西瓜。”
八八伸出青藤颤颤巍巍地捧过木棍，道：“真么厉害的宝贝，真的送给我吗？”
羽薇大方道：“没关系，我们一见如故，投缘嘛。”
阿破也分不清真假，也觉得这棍子是神奇的宝物。不过棍子神奇与否他并不在意，他只想快快解除八八的心障，催促道：“你快试试。”
“嗯。”八八吞了口唾沫，用青藤高举木棍，神色肃穆地朝自己头顶敲去。
“一根普通木棍而已，还能敲出个大头佛来？”羽薇心中笑道。
(本章完)
少年跟在羽薇身后，油然道：“你是不是想哭鼻子。”
“啊？”羽薇愣然，自己居然表现这么失态，连这野人都看得出来？平时哪像这般，昆仑掌门都看不出自己藏着心事。
少年笑道：“洪荒里的母猴子，每次被公猴子打了屁股，就是你这模样，再揍一下保准会哭出来。”
羽薇翻了一记白眼，没好气道：“谁想哭鼻子，我老羽薇现在开心得不得了。哈、哈、哈！”
西瓜八八凑上前来，“捞鱼味是什么？”
“不是捞鱼味，是羽薇。”羽薇解释道，“羽薇是我的名字。”
羽薇伸出左手在八八面前晃了晃，盯着自己的无名指，奇道：“怎会没有反应，奇怪。”
羽薇左手无名指骨髓里有大乘佛师的“佛国之血”，每当身边出现妖兽鬼魅，便会自发抖动。不知为何在怎么看都是妖兽的八八面前，无名指却全无反应。
八八看着羽薇的手在眼前直晃，茫然道：“你在干嘛？”
羽薇收回手，大千世界，生灵无数，看来佛国之血也不能识别天下万物。羽薇怕解释起来麻烦，转移话题道：“你们有名字吗？”
八八放出青藤，指着少年道：“哒叫捞阿破，我叫捞八八。”
“是他，不是哒。”羽薇苦笑道，看来这哥俩真的来自洪荒，不然发音不会这么奇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说话。
“你们姓捞？”羽薇心里纳闷，还有这么奇怪的姓。
八八道：“难道不是名字前面都要加捞吗，羽薇是捞羽薇，八八是捞八八，阿破是捞阿破。”
羽薇苦笑道：“别学我。”
羽薇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坐在阿破肩头的八八，西瓜上长出鼻子、眼睛、嘴巴，可真是难得一见。羽薇好奇道：“你是从妖兽修炼成西瓜，还是从西瓜修炼成妖兽。”
八八闻言怒道：“我不是妖兽，我是西瓜，正常的西瓜！”
羽薇见八八横眉竖目，一副小孩生气的模样，顿时乐不可支，笑道：“正常西瓜？你见过哪个正常西瓜会说话。”心里的阴霾总算被驱走一些。
八八像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表情一怔，将从瓜蒂中冒出的青藤伸到口中咬着，思考了一会，相当笃定地啐道，“那些不说话的西瓜，一定的怪胎。”
“你才是怪胎吧。”羽薇笑得花枝乱颤，顿时牵动膝盖上的磕伤，走起路来变得一拐一拐。
见羽薇嘲笑八八，阿破愤愤不平地道：“八八不是怪胎，哒是我兄弟。”
羽薇忍着腿疼，认输道：“行行，哒是你兄弟。咱快往前走，找个地方歇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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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河走了数里，从一架木桥上过河，再走没多远，便发现一间破庙。
破庙规模不小，估计从前香火鼎盛。两人推开庙门，通过立满青石灯柱的庭院，才进到殿堂。
庙堂已经荒废许久。满地都是杂乱的干草，祭台与庙中央破败的大石佛上也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木架、屋角全是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腐木霉板的味道。
羽薇将破庙内的干草干柴集中起来，用火刀火石点燃，升起一个火堆。
见柴火，阿破两眼发亮，立马凑上来，哇哇大叫道：“火，火，原来你也会用火。”
阿破两兄弟倒也机灵，羽薇路上纠正了一下两人的发音，两人很快学了过去，虽然有时说话还会含糊，但交流已无障碍。
羽薇从水绣锦袋中取出干净衣服，躲到佛像后换好。才回到火堆边将湿透的衣服拿搭在木棍上，借火烘烤。忙完这一切，见阿破仍旧目光灼灼地盯着火堆，得意道：“怎么样，山里没这么容易点火吧。”
“嗯嗯，我还是第一次见别人点燃的火。”阿破蹲在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焰，表情亲切，像是遇到久违的老朋友。
羽薇没太留心阿破的话，注意力放到反常的八八身上。八八此刻虽然仍在阿破肩上，但却背对着火堆，两眼望着庙外天空，眼角含着泪水。
“他怎么了？”羽薇问道。
阿破道：“你方才说他不是正常西瓜，他有些难受。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的西瓜。”
“普通西瓜。”羽薇差点喷笑出来。但看看着八八一副忧伤不已的模样，不像是刻意假装，羽薇只得强自咽下笑意。没想到，自己无意中一句话，居然伤害了这只单纯的西瓜，颠覆了他对自己的认识。
羽薇连忙补救道：“普通西瓜有什么好，长在地上，等到瓜熟蒂落，只能任人采摘，剁于案头。会说话的西瓜才难得，嬉笑怒骂，全凭自我意气。”
“我不要做怪胎。”八八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阿破，我以后不要讲话了。不讲话，就是正常西瓜。”
阿破骇然道：“你不说话，那我怎么办，我以后岂不要闷死！”
八八闭口不答。
阿破将八八从肩头抱下，捧在怀里，摇了摇，道：“喂，你不许这样，爹说的，要我们相互照顾，你不说话，怎么照顾我。”
八八还是咬着嘴唇，死活不肯张口。任凭阿破如何劝导、恐吓，八八始终抿着嘴巴，不发一言。阿破气乎乎地瞪了羽薇一眼，似乎在责备她胡乱说话。
羽薇哪料到这西瓜性子如此刚烈，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瞧见一只飞蛾扑向火堆，羽薇心生一计，装模作样地从锦袋中掏出一根木棍，道：“西瓜，噢不，八八。你听我说，其实西瓜跟人一样，有高矮胖瘦、聪明愚钝之分。你之所以会说话，不是因为你不是正常西瓜，而是因为你比普通西瓜聪明，天分高那么一些。”
八八将目光转向羽薇，神色稍缓。
羽薇暗道有戏，继续胡诌道：“你久居山上，是不知道。这山下面的人啊，厉害的能说会道，还会飞天遁地。可笨的呢，不会说话，手脚都不利索，我们管这类人叫哑巴、傻子。你看，这人都分会说话和不会说话的。西瓜当中有会说话的和不会说话的，又有什么奇怪。”
羽薇常年走南闯北，何等老练。跟阿破八八相处没一会，就发现两人心思单纯，涉世未深。要是引经据典，道理说得深奥，两人肯定听不明白。话越说得浅显，两人越是能理解。
八八闻言，动摇道：“是这样吗，阿破？”
阿破跟八八半斤八两，哪能分辨羽薇说得对是错。只是见一直赌气的八八，终于松口说话，忙不迭道：“是是是，就是这样。”
羽薇举起木棍道：“不信，你看。”
羽薇捉住一只飞蛾，握在掌心，松开手掌时，掌心的飞蛾变成了一个馒头。
羽薇道：“我这个宝贝叫除魔杖，任何妖魔鬼怪，只要敲一下就会显出原型。现在，我把这只飞蛾变成馒头，你们看。”
羽薇举起木棍往手中馒头上一敲，再高举起木棍，张开手心，馒头又变回飞蛾，慢慢从掌心飞走。
阿破和八八瞪大眼睛看着羽薇，四只眼睛里全是崇拜。
羽薇暗叫惭愧，这种低级的街头戏法，也就只能骗骗这两个愣小子。她方才是借用变戏法的技巧，利用高举木棍的夸张动作转移两人的注意力，趁机将馒头和飞蛾掉包。
羽薇再伸出木棍敲了敲自己和阿破，道：“看，敲馒头就能变飞蛾，敲我们就没作用。八八，这根除魔杖送给你，你不信敲敲自己，只要没有变成其他模样，你就是个正常的西瓜。”
八八伸出青藤颤颤巍巍地捧过木棍，道：“真么厉害的宝贝，真的送给我吗？”
羽薇大方道：“没关系，我们一见如故，投缘嘛。”
阿破也分不清真假，也觉得这棍子是神奇的宝物。不过棍子神奇与否他并不在意，他只想快快解除八八的心障，催促道：“你快试试。”
“嗯。”八八吞了口唾沫，用青藤高举木棍，神色肃穆地朝自己头顶敲去。
“一根普通木棍而已，还能敲出个大头佛来？”羽薇心中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