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婢当家:公子,别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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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王妃

夜。

漆黑。

吱吱呀呀,马车车轮碾过长长的宫道。

郑逢奕闪身躲进一只高大的水缸后,将自己隐藏起来,看着那些晃动的人影,把一只只木箱抬进一间很大的宫殿。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浓郁的血腥气息,郑逢奕不由挑了挑眉。

好难闻。

那群人一直忙碌了整整一天,使得郑逢奕根本没有办法执行自己的计划,他不得不捺住性子等,直到夜晚再一次来临,才从水缸后闪出,沿着宫殿来回了几圈,只见殿门深锁,内里不闻人声,唯有几许灯光在幽幽地闪烁。

郑逢奕左思右想,正不得计,殿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个人来,郑逢奕一看,顿时喜上心头,等对方走得稍远,上去一个手刀,半对方劈晕在地,然后三五两下脱掉对方的外袍,穿在自己身上,快步进殿,合上殿门。

举目环视,但见这是一座极大的殿阁,两侧的壁台上,竖着几十支明晃晃的蜡烛,将整个大殿照得一清二楚。

郑逢奕正在努力搜寻那些孩子的踪迹,忽听前方一道幽沉的声线传来:“我要的东西呢?”

郑逢奕一瞬怔愣,正想着如何面对这情景,忽然一道掌风扑面而至:“你是谁?”

郑逢奕闪身后退,在大殿中开始与对方交手,然而对方武功之高,超乎他的想象,几个照面间,郑逢奕便被逼得连连后退,眼见着藏无可藏,郑逢奕从腰间摸出一物,劈面扔出去:“看招!”

对方侧身一闪,郑逢奕借着这功夫,跃上窗台,一掌劈开窗扇,遁了出去,片刻,便听得身后喊声大作:“抓刺客,有刺客啊!”

宫中所有的侍卫都惊乱起来,纷纷包抄向宫殿的方向,郑逢奕心中暗暗叫苦,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走廊里有女子说话的声音传来,郑逢奕心内一动,轻轻一跃跳过去,单手擒住一名女子,那女子手里拿着个漆盘,看模样是往某处送东西,冷不防一人跃出,花容失色:“啊——”

“不要叫,”郑逢奕将她托到暗处,压低声音道,“告诉我,哪里可以出去。”

“出,出去?”女子双瞳微微放大。

“是,出去。”

“从,从那里——”女子抬手指向前方。

郑逢奕却有些不放心,押着她走过去,要她带自己出宫,女子战战兢兢,将他引至角门处,郑逢奕这才说了声“得罪”,一指戳在她的脑后,闪身飞奔而出。

到得大街上,却见四处清寂无人,唯有天边淡淡一轮明月,郑逢奕不敢耽搁,只朝那繁华处而处,眼瞅着天渐渐地亮了起来,街上行人渐多,郑逢奕方转进一处茅厕,仔细将自己收拾了一下,等他再出来时,已经全然是另一番模样,任谁也瞧不出来,他这才四平八稳地走到街边一个小店里,向伙计要了碗羊肉汤面,坐在桌边慢慢地吃着,不多时,听得外边哗啦啦一阵响,接着行人们争相走避,伙计探头看了看,脸上变色:“是宫的侍卫,也不知出了什么事,竟出来一大群。”

郑逢奕忖度,定然是因为昨夜宫中发生之事,看来,这王都中只怕要乱上一阵子,宫中定然也加强了戒备,自己再要下手,却是难如登天。

他略一沉吟,放下几枚铜钱起身离去,寻了个客栈住下,默默等待,接下来三天里,王宫的侍卫搜寻了好几遭,仍然一无所获,只得作罢,郑逢奕忧心着宫里的那些孩子,也是坐立不安,他也没有闲着,一直在观察王宫周围的动静,最后将目标确定在几名负责采买的宫侍上,故伎重施,打晕一名宫侍后,化妆成他的样子,

潜进王宫中,郑逢奕一面走,一面仔细观察着王宫的地形,从什么地方进,什么地方出,什么地方可以隐身,他都一一记在心头。

穿过长长的走廊时,他再次看见了那座神秘的宫殿,果然防守甚严,门外全是卫兵,要想强闯根本绝无可能,郑逢奕正想细看,后面一人推推他,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看什么看?快走!”

郑逢奕“哦”了一声,继续迈步朝前走,最后在一座十分普通的院落前停住,抬头看时,却见那院门上有一块匾,匾上写着一排弯弯扭扭的字,他却不认得。

和他一起的宫侍进了院子,把采买来的货物一一放好,又兑证了腰牌,复又出了院子,回到住处,却是一排木头房子,被分搁成很多小间,郑逢奕走进“自己”那间,四下看了看,屋中陈设一目了然,没有丝毫出奇之处,他从怀中摸出纸笔,将王宫的地图画下来,然后苦苦思索,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救出那些孩子。

“波德,波德。”

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郑逢奕一怔,随即打开房门,却见一个高眉深目的男人站在外面。

“去,主殿。”

对方说了一句,郑逢奕跟着他一起走出,去库房取了两个金漆盒子,捧在手里,一同向主殿走去。

王宫实在太大,一条长廊接着一条长廊,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在一座极其辉煌的大殿前,两人停了下来,郑逢奕微微抬头,目光穿过敞开的殿门,看见里头的王椅之上,坐了一个满腮胡子的男人,怀中横抱着一个身穿紫色纱衣的女子。

郑逢奕两世为人,也算见过不少的绝色女子,可谓过尽千红而无动于衷,然此际瞧清那女子面容,却不由一怔——好个姿容绝世的女子,完美得就像梦幻中人,白皙脸庞上一点朱唇,宛然若画。

男子看着自己的爱妃,也是心痛得不成模样,手掌一下下摩娑着她的头顶,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女子儇在他怀中,不停地哼哼。

“药呢?药呢?”男子拍案大叫。

一名宫侍手托玉盒,快步走进,将玉盒放在案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男子也不多看,将手伸进玉盒里,用银叉叉了一块红色的肉片,递到女子唇边,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噬咽下。

“爱妃,怎么样?”

女子蹙紧的眉头微微松开,看着男子嫣然一笑,那一瞬间整个殿阁里像是开满了妖娆的昙花。

男人快活起了,哪里顾得其它,打横抱起女子,快步转过殿侧,朝内帏走去。

立于案边的宫侍这才松了口气,捧起玉匣退开,郑逢奕看着这一切,深觉诡异,他本来想找个人仔细打听,不过看这些人的模样,肯定是不会说的。

这时一个戴着高帽的男人走到他们跟前,声音冰冷地道:“把东西放下,你们可以回去了。”

郑逢奕跟着身旁之人一起行礼,放下漆盒退出大殿,走下最后一级石阶的刹那,他不禁回头朝后看了一眼,却被同伴一把扯住:“你不要命了?”

郑逢奕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故此紧走几步,压低声音道:“刚刚那个美人,就是王妃吗?”

同伴嗤了一声,拿眼睛瞄他一眼:“你是不是也被迷住了?”

郑逢奕不说话,只是吭吭地咳,那同伴却来了兴致:“其实,也难怪你被她迷住,这宫里上下人等,哪个看了王妃不是心潮涌动?否则咱们大王又岂会如此宠她?为了她宁肯花重金去做那等伤天害理之事?都说这世间从无完美之人,果然不假,王妃美则美矣,却有一桩怪病,每日须得啖食小儿

心肝,方能活命,否则便会五脏绞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每日啖食小儿心肝?”郑逢奕佯作大惊状,“真是这般,那一年下来得吃多少?”

“可不是这话,幸而她是大王宠妃,不然早就没命了。”

两人一路说着,一路已经回到小木屋前,郑逢奕仍然进了自己的屋子,他在床榻上躺下,想着这世间之事,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可,也不能因为那王妃,就枉送如许多稚子的性命啊!

接下来几天,郑逢奕一直寻机在宫里走动,但却始终没有任何契机,一则宫中等级森严,纵然侍卫与宫女之间也是壁垒分明,绝对不能私相授受,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部庞大的机器,而他们不过是这机器上一个零件。

看来,自己得改变思路了。

夕阳缓缓地落下去,天边的火烧云将宫中的一切涂染得如诗如画,郑逢奕脚步轻敲地穿过长廊,直至一间华丽的殿阁前,透过四围垂落的轻纱,他隐约瞧见那横躺在榻上的女子,玉骨冰肌,楚楚动人。

郑逢奕一颗心忽然怦怦乱跳起来,按说他不是二十来岁情窦初开的少年,但身临其境,却仍然难免失了控制。

就在郑逢奕犹豫不绝之时,轻纱忽然被一只纤纤玉手撩起,露出王妃那张姿容倾世的脸。

唇角微微勾起,绝代风姿缭乱人心,郑逢奕一阵头晕目眩,不知怎地便走了上去,他感觉自己脚下像是踩着棉絮,浑身酸软无力,四肢百赅都是暖融融的。

然而,不等他靠近那妖娆的女子,身畔忽然冲出来数十名侍卫,个个手执长戟,对准他的身体。

郑逢奕一激灵,整个人终于清醒了。

月光如洗,女子的笑靥仍然像开得最美的雨中芍药,让人疼惜。

“把他带下去。”男人冰冷的声音就像一柄利剑,破开夜色。

郑逢奕但觉身子一紧,已然被一条绳子紧紧缚住,推着搡着朝外走去,虽然如此,他仍不忘频频回头看着那女子,心中竟有无限眷恋。

是痴,是缠,是痛苦,是期待,是他从来不曾熟悉的奢望。

纵然当初逢着董小南,也从来没有这样的百般纠结,心痛如绞,只可意会,难以言传,像是有一把烈火,从脚一直烧上头顶,将他整个焚成灰烬。

那女人仍旧妖娆地笑着,就像那云海中的海市蜃楼,永远可见而不可及。

直到被投进冰冷的大狱,郑逢奕才从自己那可笑的梦中醒来,他甚至无法记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突兀地,就那样发生了。

却让你生不出半分悔意,还十分地心甘情愿。

“又来了一个。”

黑暗里一声嗤笑响起,郑逢奕定睛看时,却见草丛里坐起来一个头发蓬乱,但五官却很是俊秀的男人。

郑逢奕没有搭理他,自己走到一旁,靠着冰冷的铁栅栏缓缓地坐下,阖上眼眸,脑海里清晰浮出的,却仍然是那女子的一颦一笑。

郑逢奕觉得,自己定然是疯了,为何临老却还犯这般花痴的病?怔怔然只是念着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

就因为她长得倾国倾城?

或许这世上真有一种人,纵然他(她)害了你,甚至让你丢掉性命,你却仍然对他(她)死心踏地,生不出半分恨意,甚至觉得幸福。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嗳。”一个人爬到他身边,用满是污垢的手,碰碰他的胳膊,“你看到王妃了,是不是?”

郑逢奕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