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魅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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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九曲干沟

好不容易逃出白杨沟,众人身心疲惫,头领却命令驼队取道干沟。干沟地势险峻,仅有一条鸟道盘旋前行,向导极力反对,最终无果。

我和豆子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看他们窝里斗,却发现石头在身后若有所思地看我。

豆子对石头向来没好感,见石头有意回避我的目光讥讽道:“大老爷儿们,整天像小媳妇儿似的,想说啥爽快点,别扭扭捏捏在身后捣鬼,也不嫌渗得慌。”

石头把头扭向一边装作没听见,我站起身想过去和他聊几句,却看见头领和向导向我们走来。

头领眉头微蹙,说:“等天黑之后我会先进入干沟,这段盘山道路加快脚程只需要四个小时,如果我能安然通过,就放一颗信号弹,如果到明天天亮的时候我还没有给出信号,那就是我遇难了,你们再取道冰达坂吧。”

向导完全放弃自己的想法,平静地说:“驼队不能离了你,晚上还是让我带着羊头、老爹和小西安一起过干沟吧,你再派其他几个人跟着我们。”

我暗骂一声老狐狸,石头却突然说:“小西安留下替老爹喂骆驼,我和羊头跟你去吧。”

豆子有点愤懑,想抢白石头几句,头领却点了点头。头领的反应让我很吃惊,向导的安排看似无意,却阴狠歹毒。豆子和石头不和,小西安能力有限,他刻意分散开我们四个,让我们难以互通消息,又要顾虑同伴的安全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种安排是钳制我们最好的办法,我以为石头插话一定会挨头领训斥,没想到头领竟答应了。

豆子和我在逃亡路上配合默契,对于石头故意接近我十分反感,乘头领不注意悄悄问我:“羊头?那块狼臂石你还戴着吗?”

“狼臂石?”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什么狼臂石?”

豆子哭笑不得,“就是当初你要下雪坑救黄毛子时我给你的那块黑石头。那可是我的传家宝,最能辟邪。”

豆子一提醒我才想起那块黑乎乎戴着腥臭的石头,赶紧从衣领里掏出来递给他说:“既然是你祖传的,你小子还是自己留着辟邪吧,别被我搞丢了。”

豆子“呸”了一口,说:“我看这干沟上空的瘴气不同寻常,估计里面不太干净,所以才提醒你。头领不知道在整啥幺蛾子,你自己小心点。”

浮动在干沟上空的瘴气在月光下像一团浓雾,向导提着马灯走在最前面,我和豆子紧随其后,身后是老爹和其他三人,我们的脸上都蒙着被水打湿的黑布。

走到谷口我停下来从衣领里掏出狼臂石递给石头,“把这个戴上,豆子说能辟邪。”

“狼臂石?”石头低声问道:“豆子给你的?”

我笑道:

“你还挺有见识,这个都认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透,赶紧戴上吧,省的咱们走不过去我还得把你背出来。”

石头也不推辞,将狼臂石戴在颈上,说:“狼臂石是沙漠里最好的辟邪物,有经验的猎人都会在身上佩戴狼臂石,这样既不会被狼群袭击,还不容易在沙漠中迷离。”

我对这些传闻从来都不相信,石头也不勉强,边和我说着话,边往前走。

这谷中聚集着数不胜数的行人和动物尸体,经过长年累月的腐败变质,在强烈的阳光和高原缺氧的稀薄空气中产生了一种剧毒的气体,将本身就令人胆寒的干沟完全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中。

七个人并排行走是不可能的,这狭窄的小道仅够一个人贴着山壁前行,突兀其来的拐弯让人猝不及防地会失足踏出路面跌进谷底。我们七个人用一根粗绳索捆在腰间相互连接,一旦有人失足摔下去,可以被同伴迅速拉上来。

风沙和雨水的冲刷让身边的山体变得疏松,偶尔会有山体滑坡残留下的石块和泥土挡住去路。我们小心翼翼地走着,整个山谷中静悄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瘴气为干沟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所以这山谷不但没有野兽的气息,连飞鸟和昆虫的声音都听不到,除了顽强的骆驼刺,这里根本不能存活任何东西。

黑夜行走在这样陡峭的小道上简直是玩命,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石头在后面说了些什么没仔细听。平时石头很少说话,今天话却很多,大概是说话分了心,他脚底一滑,失去重心一头撞在我背上,我的身体像子弹一样朝着黑乎乎的山谷直扑下去。

石头反应很快,几乎是同一刻,他的手腰间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但是由于惯性,他的身体被连带着扑倒在地,半个身体悬挂在外。

我的身体像块抹布般在空中不停地来回晃动,如果换做豆子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能把我拉上去,可对于枪伤未愈的石头,想拽我上去是不可能的。

石头的身体被我拽着往下滑动,撑不了多久,我们俩就会一起掉下去。我喊道:“石头,放手!”石头却紧紧抓着我的手腕不放。

我的脚踝猛地被人握住,腿上一紧,便有更多手拉住我的腿使劲往下拽。众所周知干沟陡峭异常,除了骆驼刺没有生命,握住我脚踝的显然不是人的手。我不敢低头往下看,石头的而手臂扯得“卡啦啦”作响,咬着牙大喊:“羊头,抓紧!”我被扯得身体左右打颤,只能用双脚乱蹬,想把缠在脚上的东西蹬掉。脚上一凉,一只马靴被扯掉了,我能感觉到已经攀附上我小腿的手臂还在继续往上延伸,身体被拽得又往下沉了沉。

石头的半个身子都被我拽出路面,我喊道

:“石头,我的脚被拽住了。”

我的喊声让鸟道上手忙脚乱的人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大伙儿顾不上山谷里到底有什么,全都扑倒在地,试图把我拽上去。可道路太窄,大伙儿不能同时伸出援手,所以只能使劲拽住腰间的绳子,防止巨大的惯性将第二个人拖下去。

向导和老爹趴在道路上,探出小半截身体,手忙脚乱地帮石头拽住我。以我一个人的体重,就算山势再陡峭也被他们拖上去了,但局面就这么僵住了,仿佛一场紧张的拔河比赛,上面的人紧紧拽着,下面的手拼命扯着,势均力敌,谁也无法取胜。

我大腿上的筋都快被吊断了,屏住呼吸,左手猛地拔出牛角刀,狠狠向自己的小腿划去。伴随着沉闷的哀嚎,抱在我腿上的东西终于掉下去了。

被石头等人硬拖上鸟道,我浑身都散了架,众人见我没事都松了口气。

向导接过马灯往我腿上照了照,突然问道:“知道是什么袭击你的吗?”

我摇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腿。我的手臂仅被山体擦破了块皮,两条腿上缠满了柔软的藤条,藤条已被牛角刀割断,我并没有受伤。可是我的双腿却诡异得让人不敢相信,仿佛刚从血水中捞出来般鲜血淋漓。这些血显然和我的不同,散发着与瘴气同样的恶臭。

众所周知干沟里除了骆驼刺没有生命,那这些血是谁的?

石头的脸色铁青,一寸寸检查我的双腿,直到确定血迹不是我的才松了口气。

老爹战战兢兢地说:“向导!我们往回走吧!你看看羊头的腿,这谷里一定有不干净的东西。这样下去我们还没有走出山谷就会天亮的,一旦太阳升起来我们就再也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向导冷哼一声,脸色阴晴不定,其余六人看着他的脸色谁也不敢说话。

五分钟之后,向导让众人检查绳索继续赶路,石头突然皱眉说:“老爹说的有道理,这谷里山体滑坡太厉害,道路狭窄得无法行走,继续走下去,万一再有人失足,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我替石头捏了把汗,自从取道干沟,这小子就像吃错了药。驼队本来就对我们处处提防,背后又有数不清的暗箭,他不收敛,反而越来越嚣张。如果向导想现在除掉我们,我俩只能等死。

向导盯着石头足足看了两分钟,才阴霾地说:“后队变前队,返回。”

头领见我们返回并不吃惊,淡淡地命令就地休息,天亮后翻越冰达坂。

豆子和小西安见我们安然返回显得很高兴,凑到我身边询问情况。我见没人注意,把干沟里的情况简单告诉他们。石头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闷声不响地坐着,对我们不理不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