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经天行——水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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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玲珑酒壶八方酒

    “大家不要着急,喝酒的时候朋友越多越好,就不要争个先后了!”谭宗楼赶紧出来打圆场,说罢他托着酒壶的右手五指翻飞,左手食指指向酒壶。

    “宗楼学艺不精,还请各位拿出酒杯来接好了!”话音刚落,走酒壶口里面同时飞出来六股细细的水流,往六个方向而去。众人哪里肯示弱,纷纷各显神通,祭出手中的白瓷杯,去接那六股酒水。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倒显得悦耳得很。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孔珞佩,他是用铁尺的一端垫在杯子下面,那杯子就像黏在铁尺的下方一样,任凭他怎么翻飞都没有落下。孟丹超、徐海渭、任秋枫显然是在炫技,直接用内力控着杯子在空中撞击,一边还在等着掉下的酒水,一滴都不肯洒落。秦松陵自忖没有这个内力控制杯子在空中飞舞,只能看准了一股酒水落下的方向,将杯子用手指的力量精准弹到这股酒水的下面,等这股酒水落下。那个一直不动如山的管成依旧一脸平淡,他竟然是站起来双手持杯,也没有见他运气,离他最近的一股酒水便像认得他的杯子一样,自动自觉的进来了,一滴都没有撒。

    秦松陵将酒喝到嘴里,却发现根本不是刚龚林凯所说的女儿红,带着一股清冽,明显是汾酒,而且肯定有年份了。其他人的神情有带着疑惑,似乎都喝到了不同的酒。

    “哈哈哈,各位不必多疑,我这转心玲珑壶里面是八种不同的酒。西域苦寒,聚得各种好酒谭某也是下了不少工夫,但是还是有参差。哪位喝到了三十七年的花雕?这可是太祖开国之年绍兴府的庆功酒,当时留了几坛子埋在地下,被谭某辗转寻得,今日方才舍得拿出来分享。”谭宗楼一边笑着,一边催发了最后一股酒,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面前的白瓷杯中。谭宗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嗯,这葡萄酒着实不错。”谭宗楼似笑非笑的看着孟丹超,嘴角带着一股子戏谑的神情。“孟公子,我这花雕味道如何?”

    “哼,可惜不是四十年的,不够劲。”孟丹超一脸不忿。南济开国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他一个北涂的皇爷,喝下南济的开国酒,心里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多少还有一些悲壮的意味。

    “喝不惯试试我等所饮的董酒、郎酒、汾酒等等,不惯那种总比北边带些酸味又带些辣味的好上许多。”任秋枫说道,这话明显带刺。

    “孟公子不会是北人,喝不惯南酒吧?”徐海渭应和道。

    孟丹超不说话,闷头又要了一杯,再闷头喝下。

    “诸位觉得今日先饮什么酒最好?刚已经让各位都尝过了!谭某正好带了八坛子!”谭宗楼又说到。

    “当然是今天第一杯的女儿红,红红火火,好得很。”龚林凯慢慢发话,不带一点牵强。

    “最烈的西王酒是哪位兄弟喝到的,请问是多少年的,我都闻到味道了。这么冷的天,当然来点喝了能暖和的。”说话的是徐海渭。

    “不才正是饮的西王酒!这杯至少十五年!”管成一字一句说到。

    “这酒好,我们有些馋酒了!”任秋枫当然会附和。

    无形之间徐海渭把管成拉到了他跟任秋枫的一边,他自然有算计。孟丹超已经被孤立,秦松陵不足为惧,孔姓少年只要防着他不用遁甲之术就行,武功应该一般。除了捉摸不透的谭宗楼,他们赢面是最大的。

    “在座各位可有其他建议?”谭宗楼说道,一边用内力把放在身后的一个酒坛子吸了过来。环顾四周,似乎没人想伤和气,谭宗楼便打开了酒坛盖子。一股酒香立马就溢出来,随着轻风在回荡。

    “来,倒酒!”谭宗楼对身后的侍从说道。

    “这个酒坛子就是普通的酒坛子了,谭某就不炫技了,为了避免伤到和气,各位,谭某再敬各位一杯!”待酒倒好,谭宗楼再拱手,众人一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对于不怎么喝烈酒的秦松陵来说,这就辣喉咙得厉害,但是好在下肚了暖洋洋的。再看他旁边的萨拉齐,一饮而尽之后神色如常,再咂咂嘴。徐海渭跟任秋枫的表情,让人觉得他们在喝过以后激爽无比。倒是孔珞佩的表情,在秦松陵看来有些异常。

    秦松陵听一个带他的师傅说过,遁甲高手各有各的忌讳。遁甲不像武功可以通过日益修炼来不断精进,天资即使再笨拙练武几十年也不至于一事无成。遁甲是讲究“功力”的,讲究的顿悟,若没有机缘不能顿悟,即使耗费几十年的工夫也是一事无成。而且一旦顿悟后,有许多事情要注意,比如吃东西必须忌口,否则会暂时或者永久损耗功力,直至功力尽失。烈酒便是其中一个忌讳,显然这位孔姓少年着了道。不管是花雕还是女儿红都是清米酒,米对他们而言是很重要的媒介,遁甲高手是不忌讳米酒的。

    “这中南二侠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瞬间又削弱了一个对手!”秦松陵想到这里,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了这句话,又暗暗觉得这二人是不是也会对他不利。

    “谭城主,酒也喝过了,可以谈正事没?”任秋枫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很有信心。

    “对,有好酒当然得有好菜!来!上菜!”谭宗楼对着后面的侍从说道。

    八道凉菜上来,众人似乎有点饿了,也没有顾得着多客气,直接吃了起来,一边不免客套的敬酒。当然首先都是敬谭宗楼,这谭城主倒好,神态自若,来者不拒。一会会已经十几杯下肚,脸上甚至连一点红晕都没有。

    “秦兄弟你似乎喝不惯这西王酒啊?对我们草原上来说简直就是兑了水的马奶酒,没劲。”孟丹超一边说着,一边在给秦松陵敬酒。刚刚连续失势的他,这会找到了不少自信。

    “孟老板好酒量,松陵一向不敢多饮酒,酒量也不济得很。”秦松陵也已经七八杯下肚,这会整个身上都燥热了起来。孟丹超看出来秦松陵这酒喝得有些忸怩,便又用腹语说到:“秦兄弟莫要害怕,我教你几招,过会就能把酒气逼出来,只留下酒的劲道!这法门会的人不多,但是这谭城主肯定是会的,我这会已经看出来了!”

    秦松陵听罢,又敬了这孟丹超一杯。他也想到了孟老板有些失势,虽然自己可能确实是最弱的那一个,但是也没有那么不堪,多少也能照应。紧接着两人一起敬了谭宗楼一杯。“孟公子不仅好酒量更是好度量,谭某村野匹夫,能得公子赏光实在荣幸之至!”谭宗楼的话依旧客套,似乎也道出来他看出来孟丹超不仅是涂族,而且身份尊贵。“城主客气,要不是今天这场合,孟某一定陪你喝最烈的酒,喝个痛快!”孟丹超说到。

    “只是不知道孟公子这顿酒想跟谭某在哪边喝?谭某在西北待惯了,不太习惯南方是湿热。”谭宗楼又是似笑非笑。

    “哈哈哈,谭城主不要担心,总有地方喝的!”孟丹超朗声笑到。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再聚集这么多英雄了!”

    “那要看城主你对英雄的认同度了,正所谓时势造英雄。缺的是时势,从来不缺英雄!我看来谭城主不仅武功了得,谋略也不是凡夫俗子所比,孟某是真心钦佩!”

    “沙城只是个流民聚集之所,何足挂齿,谭某只求平安就行。”谭宗楼这话说得一脸真诚,表情中也有落寞。

    孟丹超见势又敬了谭宗楼一杯,然后两人便同时在运功逼出酒气,很快就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孟公子你也看到了,谭某都是雕虫小技!”这一说,两人的距离似乎又拉近了一些,至少孟丹超看起来确实是这样。一旁还算清醒的秦松陵看了看谭宗楼捉摸不透的眼神,总觉得还是有些蹊跷。

    “诸位,这边离长江千里之遥,但是离黄河河套倒只有百里。江刀鱼肯定吃不到新鲜的,但是黄河大鲤鱼还是可以吃到的。今天早上刚捞出来,已经快马送到了这里!大家尝尝!”

    说着话的工夫,侍从把一条大鲤鱼给端了上来。龚林凯算有眼界的,又当起了解说:

    “这条至少十五斤,可遇不可求。要放在开封府,一两个月才能吃一次,至少要几千两银子。早就听说谭城主富甲一方,果然阔绰!”

    “哈哈,龚大人过誉。只是谭某手下正好有熟悉黄河水性跟鱼性之人,谭某特地差他去的,碰巧罢了!”谭宗楼笑道。

    龚林凯没有想到谭宗楼酒后居然会直接说出他是朝廷的人,但是却不好回什么:“既在江湖,何分大小,都是弟兄!”多少有点生硬,却让徐海渭跟任秋枫稍稍起了一点芥蒂。

    “不分大小的,只有流民,但是却让谭城主给分出来了。城主,我敬你!”说这话的确是管成。

    “谭某这边不是收容所。要是事无巨细、来者不拒、雨露均沾,沙城早就散了!”谭宗楼只说这么多,便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座中人似乎都有些模糊,看神情,真听懂这话的,似乎只有那孔姓少年跟管成。

    秦松陵再看那孔珞佩,以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孔珞佩显然没有喝多,却焦躁得很。

    “他的武功在这许多人中间绝对不属于上乘,毕竟还太年轻,到底在焦躁什么?”秦松陵想不明白了。

    但是桌子上的热闹让他不能再去多想,因为他也遇到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