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江湖却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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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郡主

    1

    郡主在旁疾呼:“不可伤她。”

    一来有郡主的话,二来顾思广也想抓活的,因而两把飞刀出手,攻的只是陈莹的鞭子。这两把飞刀劲力十足,若非陈莹的腾蛇鞭经过特制浸炼,只怕已被削断。虽如此,也感臂腕发麻,只此一迟滞,两名侍卫已扑到近前。

    陈莹左手挥掌,右手挥鞭,却又听得背后风气,这劲风非刚才劲风所比。她急晃身形,顾不得两名侍卫,已把右腕一翻,腾蛇鞭转向背后。但听得“啪”一声,击中一物。她是在慌乱中急出一招,能挡住这一袭击倒也不易。

    那两个侍卫若要趁此攻击,只怕陈莹已受伤。皆因那郡主有话在先,两名侍卫虽在近前,却只是挥刀虚晃了两下。陈莹回身看那袭击之人,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手里握着一只铁手,正是郑飞生。

    郑飞生铁手被陈莹抵挡开来,待他看清对方只不过是个十七八的姑娘时,颇感意外,道:“女娃儿,你胆子不小,竟敢夜闯王府。”

    陈莹冷声道:“王府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是龙潭虎穴,本姑娘也要闯一闯。”话虽这样说,心里却万分着急,她对王府的情况并不了解,虽然知道王府免不了有护卫,却没料到会有如此高手。她和顾思广、郑飞生一接手便知这二人武功不弱,若单打独斗,自尚或能自保,若二人联手,只怕顷刻就要败了。

    当下不敢怠慢,挥鞭连连向郑飞生攻去。郑飞生本没把陈莹往眼去,却见她鞭法犀利,身法灵异,倒也不敢小觑。见那鞭当头而下,举铁手一格,听得“啪”的一声响,郑飞生就感手腕一沉,心下暗道:“这姑娘,力道倒不小。”

    陈莹一鞭被格开,随即手腕一抖,鞭稍翻卷,竟向郑飞生后心击去。郑飞生急转身形,铁手往前一推,那知陈莹却用了个虚招。腾蛇鞭轻轻往回一带,鞭稍甩出,击向郑飞生双腿。郑飞生脚点点地,纵身而起,反手铁手便击向陈莹肩头。

    陈莹不想恋战,晃动身形,躲避铁手的同时,腾蛇鞭抖了两抖,竟幻化出无数鞭来。郑飞生只见眼前鞭影连连,倒有数十条鞭向他同时扑来,心下大惊。陈莹这一招叫做“千变万化”,是乾坤鞭法里的一技杀招。

    她本想用这一技杀招逼退郑飞生,逃离王府,那料邹山乔赶到,见她要逃,一掌当面拍出。陈莹忙侧身躲避,却又听得身后风起,又忙挥鞭后击。原来顾思广见她要逃,也甩出一把飞刀。

    那郡主却喊道:“三护卫欺负一个弱女子,不羞吗?”

    以邹山乔他们的身手,同时对付陈莹一个弱女子,要传入江湖不免会被人讥笑。但他们是王府护卫,保护王府安全是首要的。当下邹山乔道:“郡主,她可是刺客。”见郡主的穿着又道:“郡主,你穿成这样,莫不是又要偷偷溜出王府去?”

    郡主恼道:“我出去转转又怎么了,整日待在王府里,闷都闷死了,可你们总是阻拦。”

    邹山乔道:“这是王爷的命令,不允许郡主出府。再说了,郡主在王府长大,从未离开过,岂知江湖险恶?”

    郡主依然恼道:“江湖险恶,江湖险恶,江湖有什么险恶的?我可是郡主,谁敢把我怎样?”

    邹山乔暗自叹息,心说:“是郡主又怎样?就算是王爷,若无人护卫只怕今晚也难过去。”他知这位郡主刁蛮任性,不想跟她纠缠,便道:“王爷有令,咱们不敢不听,还请郡主见谅。”

    郡主恼怒地跺了跺脚,转身要走,却又回头说:“别伤了她,她可是我朋友。”

    虽然众人都知道陈莹是刺客,并非郡主的朋友,但却也不敢伤她,郡主要使起性子来,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亏得陈莹并非什么劲敌,邹山乔他们倒是不惧。在他和郡主说话的当儿,郑飞生和陈莹又斗了十几招。顾思广见陈莹被拦住,也就没再插手。

    那郡主刚走,王一冲便带着一队禁卫军来了。他见邹山乔他们三人都在场,而刺客不过一个姑娘而已,似乎三人都奈何不了她,心下里倒有些意外,却不知郡主早有吩咐,不许伤了人。

    王一冲不知这些,见郑飞生奈何不了陈莹,当下霸王枪一挺,喝道:“贼女子,竟敢到王府行凶,看我一枪刺你个透心凉。”王一冲性格粗鲁,言罢挺枪当胸刺去。陈莹正避过郑飞生一技攻击,见王一冲枪沉力猛,纵身跃开,长鞭一抖,击向对方面门。

    王一冲的霸王枪足有两丈长,而陈莹的腾蛇鞭竟然还不足两丈,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郑飞生见王一冲接手,便退了出来。王一冲想在三护卫面前露脸,一心要置刺客于死地,那霸王枪使将起来犹如风轮一般,枪枪不离陈莹的要害。

    邹山乔见状,在旁喊道:“王统领,不可伤她。”

    便在此时,就听得一声喊:“王爷到。”却是李公公陪着尹王爷到了,邹山乔他们见惊动了尹王爷,忙跪地请罪道:“属下护卫不力,请王爷恕罪。”

    尹王爷摆了摆手,道:“刺客是什么人?”

    邹山乔道:“是个姑娘,什么身份还不清楚。”

    尹王爷抬头观望,见王一冲跟陈莹抢来鞭往,斗的正酣,便喝了一声:“住手!”

    王一冲闻听,跳出圈外,霸王枪杵地,单膝向尹王爷跪拜道:“王爷稍等,待属下擒拿这女贼,请王爷发落。”

    尹王爷抬手让王一冲起身,抬眼看向陈莹,陈莹也正好望向尹王爷。陈莹见尹王爷四十多不到五十岁的样子,穿着蟒服,神色冷峻。尹王爷见陈莹十七八岁,模样俊俏,眉宇间却显忧伤之情,当下开口道:“姑娘,你夜半三更闯到王府来,是要刺杀本王吗?本王与你有何仇,不防说来听听。”

    陈莹怒道:“你让野狼帮的人杀了我大、妈。”

    尹王爷眉头一挑,道:“你就是下寨陈家那个姑娘?这非本王之意,是野狼帮打着本王的旗号任意为之。”

    陈莹道:“他们若非为你备寿礼,我大、妈又岂能遭难?”

    尹王爷道:“陈姑娘,本王过寿,讨好之人自不少,却非本王授意。如若姑娘因此把罪过都归到本王身上,本王岂不冤哉?”

    陈莹冷笑,却不言语。父母并非尹王爷所杀,可要找野狼帮却无从下手。原想杀了尹王爷也不错,毕竟父母是因他而死。可她毕竟不谙世事,又岂知王爷是她想杀就能杀的?如今被围困,除了拼死一搏,还能怎样?

    当下陈莹扬了扬鞭子,说道:“我大、妈虽非你亲手所杀,却与你脱不了干系。如今虽然杀不了你,却也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尹王爷道:“陈姑娘原来是想杀人,本王可满足你。那牢房里关有许多死囚,本王可让你做个刽子手,杀个痛快。”

    陈莹一怔,知尹王爷在讥讽她,心下里是又羞又怒。却听尹王爷叹口气又说:“你说的不错,你大、妈虽非本王所杀,却跟本王有干系。本王念你一片孝心,今晚之事可不追究。邹护卫,送陈姑娘出府。”

    “是”邹山乔冲陈莹道,“陈姑娘,请——”

    陈莹呆了呆,虽然感到意外,却也知道此时若不离开,只怕此后再难脱身。当下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出了尹王府,陈莹心里一阵叹息,觉得为父母报仇实在无望,心里不禁凄然。转过一个街口,眼前突然身影一晃,去路被拦。

    陈莹吃了一惊,定眼细瞧,发现眼前之人穿了一身黑衣,却是那个郡主。陈莹恼恨她,挥手便打,郡主侧身躲过道:“你这人咋不知好歹,我救了你,你不谢我,反而要打我。”

    陈莹恼道:“不是你,我也不会被发现。”

    郡主道:“你这就不讲理了,你要杀我大,我当然要拦你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杀我大吧?再说了,我已经叮嘱护卫不要伤你,你这不是安全地出来了吗?”

    陈莹一想也是,她虽想替父母报仇,可也不想伤害无辜。这郡主虽是尹王爷的女儿,却与此事无关,她不想和她纠缠,转身便走。

    那郡主在后面喊:“喂,喂,你去哪儿?”追了上来说:“我叫尹小玉,你叫什么名字?”

    陈莹并不搭理她,小玉讨了个没趣,便跟着陈莹身后不再言语。陈莹蓦然驻足,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跟着你闯江湖啊”小玉说。

    “闯江湖?”陈莹一愣,小玉说:“是啊,你不知道我从小待在王府,那儿都去不了。好不容易出一趟府吧,又前呼后拥,一点都不自由。我偷着跑了几次都被抓住了,被我大狠狠骂了几次。今晚多亏有你缠着他们,不然又出不来了。”

    陈莹不明白,她贵为郡主,要什么有什么,干嘛还要往外跑?就听小玉又道:“外面好玩吗?听邹护卫他们常说什么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外面的人真这么坏吗?你虽然想杀我大,可我看你也不像坏人呀?”

    陈莹说:“我当然是好人了,好人常常被坏人欺负。你最好回王府去,免得在外面遭罪,被人欺负。”

    “我不怕,有你呢,从今后我就跟着你闯江湖了。”小玉天真地说。

    陈莹道:“你跟着我干什么?要想闯江湖你自己去闯。”

    小玉道:“好姐姐,你就带着我吧。”说着上前要拉陈莹的手,陈莹一惊,想起在王府被她一抓,半身麻木,忙侧身躲开。

    其实小玉的武功根本不及陈莹,她虽然从小练武,但多是王府护卫相教。王府护卫毕竟不是专业武师,不能专心交她。因而,她武功虽杂,却是多而不精。在王府她只是趁陈莹大意,才突袭成功。陈莹当时在慌乱中,一时竟没能摆脱她。这次她并没有偷袭陈莹的意思,只是想抓住陈莹的手表示一下友好,却被陈莹误会了。

    不过她还是上前抓住了陈莹的手,晃着撒娇说:“好姐姐带着我吧,求求你了,咱们是好朋友,好姐妹。”

    “谁和你是好朋友,好姐妹,你再不松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陈莹并不买账,小玉本就刁蛮任性,她独自出尹王府,心里也有些胆怯,为了能和陈莹在一起,不惜低三下四地哀求,没想到还是遭拒,一时心下火气,道:“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吗,不是我邹护卫他们早就伤了你,你个没良心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人家把你当好朋友,好姐妹,还救了你的命,你却这样。你还不一定有我大呢,我都叫你姐姐了。”

    “谁说我没有你大,我今年都十八了。”陈莹毕竟是个姑娘,又好胜,听对方说年龄比自己大就急了,看她样子明明就比自己小嘛。

    小玉说:“我今年十七岁,叫你姐姐倒也没吃亏。”

    陈莹道:“我稀罕你叫我姐姐?是你自己愿意叫的。”

    “是,是我尹小玉腆着脸要认你这个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陈莹也不过比小玉大了一岁,被小玉这么一闹,竟被斗乐了,说:“郡主,你是比千金小姐还千金小姐的千金小姐,你干嘛要自找苦吃呢?”

    小玉说:“姐姐,你别叫我郡主,叫我小玉好了。对了,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陈莹”

    “以后我就叫你莹姐了”小玉说,“莹姐,江湖好玩吗?”

    “你就是叫我姐姐我也不会带着你”陈莹说,“你是郡主,一旦你大发现你不见了,肯定得发动人找你。你大可是王爷,这要动起来,还不天翻地覆?”

    小玉说:“不怕,不怕,咱们不让他发现就是。好姐姐,你就带着我吧。”

    陈莹无奈,连她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刚才自己还要杀人家她大,这会两人竟成了姐妹,这世间之事真是难以预料啊!陈莹没有办法,只好先带小玉到铁迪家。

    2

    铁迪正在家里着急,他起夜时发现院门虚掩着,觉得奇怪,他记得睡觉前自己把院门拴上了。想了想有点不对,便把女儿喊了起来,却发现陈莹不见了。他和女儿门前门后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陈莹,心里猜测着她会去哪里呢?

    正着急着,陈莹带着小玉回来了。铁迪一见小玉吃了一惊,道:“郡主,你,你怎么来了?”

    小玉也是一愣,道:“铁捕头,你怎么会在这里?”随即醒悟道:“哦,这是你家呀?”回头问陈莹:“莹姐,你认识铁捕头?”

    陈莹说:“铁叔和我大是好朋友,我大、妈被野狼帮杀害后,铁叔便带我来了延安府,本来想找你大伸冤,谁知你大却不管。”

    铁迪把陈莹叫到一边,问怎么回事。陈莹没有隐瞒,铁迪一听她竟去王府刺杀尹王爷,心里大惊,道:“小莹啊,铁叔就怕你冲动,你还是……不经允许擅闯王府已是大逆,你竟敢夜里去刺杀王爷,若非郡主只怕,只怕……”

    说话间铁迪已惊出一身冷汗,心里叹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此时,一旁的铁秀却已和小玉聊得火热。铁秀忽闪着两眼,上下打量着小玉,道:“你真是郡主吗?”

    小玉也打量着铁秀,见她模样俊美,长相喜人,心里倒也喜欢,道:“我叫小玉,尹王爷是我大。你是铁捕头的女儿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铁秀,郡主你咋穿成这个样子,干嘛要跑出王府,王府不好玩吗?”

    铁秀和小玉都比较单纯,没有经过什么世事。其实陈莹也一样,不然也不会想当然地去孤身刺杀尹王爷。小玉因是郡主,平日里显得就有些刁蛮任性,陈莹因父母双亡,家庭变故,心性就有些深沉,倒显得有些成熟。只有铁秀显得即单纯又可爱,没有一点城府,不然见了小玉这个郡主,也不会问东问西的。

    小玉说:“别叫我郡主,我真的不想做什么郡主,王府里面一点都不好玩,干什么都有人管着,一点自由都没有,唉——”

    铁秀奇道:“怎么可能,你是郡主,谁还管你?”

    小玉说:“就因为是郡主他们才管的紧,生怕我有个什么意外,被我大责罚。”

    “那人家也是为你好”

    “可我不想总这么被人管着,铁秀妹妹,以后我就住你家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干嘛叫我妹妹呀,我十八了,你多大了?”

    “我十七了”

    “你没有我大,叫我姐姐才对。”

    小玉说:“不,我就要你做妹妹,我已经做了妹妹,你就让我当姐姐吧,求求你了铁秀妹妹。”小玉又开始任性撒娇起来,铁秀跟小玉似很投缘,见她如此便道:“好好,让你当姐姐就是,有个当郡主的姐姐,我也不亏。”

    铁迪见女儿跟郡主谈的火热,眉头不禁皱了皱,他知道现在要郡主回去是不可能的,可他又不想通知王府。他也知道,一旦王府发现郡主丢了,便会大动干戈,出动人马寻找,家里肯定也不能待。

    他心里有了计较,暂时把郡主藏起来,如果可能和尹王爷谈条件,只要他肯处罚野狼帮的杀人凶手,就告诉他郡主的下落。虽然他知道这样做风险很大,但要为陈家报仇,这是一次机会,也是一条最好的捷径。

    铁迪没有告诉陈莹自己的想法,却对女儿说:“秀,明天你带郡主你小莹姐到后山去玩,带上吃喝多玩几天。山上那个山洞你知道,晚上就歇在山洞里,去时带上你的刀。”

    铁秀从小跟着父亲练刀法,十几年了,虽然称不上一流,但也不弱。陈莹见铁迪如此说,倒有些意外,不过就是玩玩吗,干嘛还不让回家呢?小玉一听却跳了起来,拍手说:“好啊,好啊。”

    陈莹疑惑,道:“铁叔,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就算要玩改天还可以去,干嘛非要歇在山上?”

    铁迪道:“这都是为了郡主,上一趟山不容易,就让郡主多玩几天。放心,山上没有猛兽。即便有,凭你和铁秀的武功,那些猛兽也算不上什么,你们只要照顾好郡主就行。”

    小玉拉着陈莹的手说:“好姐姐,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你陪我在山上多玩几天吧。”

    铁秀说:“是啊,小莹姐。咱们就陪郡主玩几天吧,听她说的待在王府里面挺可怜的。”

    小玉说:“铁秀妹妹,别叫我郡主了,叫我姐姐。”

    铁秀叹口气说:“唉,叫姐姐就叫姐姐。小莹姐,你就陪我和小玉姐玩玩吧。”

    陈莹道:“我又没说不陪你们,你们急什么?”

    她心里疑惑,却也没有告诉她们。次日尹王府发现郡主不见了,尹王爷闻听甚是恼怒,邹山乔猜测,郡主可能是趁护卫对付那陈家姑娘时,溜出王府的。郡主自称和那姑娘是朋友,这话虽然令人生疑,但或许里面真有什么蹊跷。铁迪曾说那陈家姑娘就在他家,或许她知道什么。

    当下邹山乔向尹王爷禀明,带着几名护卫去了铁迪家。出了王府,他见愚智在王府外阴凉之地参禅打坐,怔了一下,也没搭理,直奔铁迪家。铁迪正要出门打探王府的消息,见邹山乔带人匆匆赶来,倒是一愣,道:“邹护卫一早就带人如此匆匆,这是要去哪里?”

    “找你”

    “找我?”

    邹山乔道:“陈家那个姑娘呢?”

    “你找陈莹?”铁迪道,“她一早就和秀秀上山去了,怎么,王爷答应要替陈家出头了?”

    “出什么头,郡主昨晚丢了。”邹山乔没好气地说道,铁迪惊道:“郡主丢了,怎么会?”

    邹山乔道:“郡主刁蛮任性,想跑出王府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铁迪道,“可是邹护卫找陈姑娘干什么?”

    邹山乔道:“难道你不知道?那个陈家姑娘昨天晚上闯到王府里,意欲刺杀尹王爷。”

    铁迪故作惊讶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她一个姑娘家,虽然学了些武艺,怎敢夜闯王府?再说了,有你们三护卫,还有王一冲的禁卫军。就算她能闯入王府,又岂能全身而退?”

    邹山乔道:“若非郡主和王爷开恩,她又岂能出了王府?”

    铁迪道:“邹护卫是怀疑郡主和陈姑娘在一起?这绝对不可能,她若真是去刺杀尹王爷,又怎能和郡主在一起?”

    邹山乔道:“我只是提醒你,这件事非同小可,郡主若因此出了什么意外,你也脱不了干系。”

    铁迪道:“我明白,我这就带人去找。”

    “天堂阁”是延安府最有名的客栈,非达官显贵难以入住。最近天堂阁的天字号上房住了一位六十开外的婆婆。这婆婆满头花发,神情淡漠,目光犀利。她拄着一条藤杖,这藤杖色泽泛黑,是用千年古藤,经过火烤、油浸,反复炼制使其既有钢铁之硬,又不失古藤之韧,说得上是柔中带刚,刚中有柔。藤杖的杖头上雕刻着一只昂首的狼头,狼嘴微张,獠牙外露,形象甚是凶恶。

    这婆婆便是统领野狼帮的千魔婆婆古兰花。她闻听街上有些乱,让人去查看。这会穿青衫的春信使回来了,禀告说:“婆婆,街上乱是王府的护卫在寻找郡主。”

    千魔婆婆道:“郡主又跑了?”

    “是”春信使道,“昨晚有人夜闯王府,郡主趁乱跑出了王府。”

    千魔婆婆道:“这郡主刁蛮任性,已经不是第一次跑出王府了,每次王府都兴师动众,半天就把人找回来了。怎么样,人找回来了吗?”

    “还没有”

    “你说昨晚有人闯入尹王府?”千魔婆婆说,“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春信使说:“听说是下寨陈家那个姑娘。”

    “她去找尹王爷报仇了?看来打尹王爷的旗号还真没错,只可惜没能得到碧玉珠。本来打算拿它给你们帮主疗伤,东海那颗夜明珠倒也不错,但比起碧玉珠差远了。尹王爷寿诞临近,不送寿礼也说不过去,这颗夜明珠就便宜他了。这样,你带人去找郡主,也算野狼帮尽点心。”

    “是”

    铁迪召集了延安府衙的捕快,四下里搜寻郡主。他打算让郡主在山上待两天,等王府的人真的着急了,再和尹王爷谈,但他没有想到野狼帮会插手这事。他去找尹王爷告野狼帮的状,野狼帮也知道。邹山乔传尹王爷的话给千魔魔婆婆,千魔魔婆婆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在冷笑:“铁迪呀铁迪,你不过一个捕头而已,也看管野狼帮的事?你以为找王爷就能对付我老婆子了,太天真了。”

    因这原因,野狼帮的人就注意了铁迪,铁秀她们上山,自也没有逃出他们的眼睛,只是那些野狼帮的帮众没有见过郡主而已。这些野狼帮的帮众四散居住,只春信使的带的人住在王府附近,其他人都分散在延安府周围。

    春信使召集了人手,便有人禀告给他,说一早从铁迪家出来三个姑娘上了后山,其中就有下寨陈家那个姑娘。春信使听到禀报,便带人上了山。他想陈莹昨晚夜闯王府,找到她或许能问出点什么。

    小玉跟着陈莹和铁秀在山上闲逛,上山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观。只是小玉在王府待的时间久了,一出来看什么都好奇,都新鲜,兴奋不已。三人正玩的兴致,蓦然听得一声狼嚎,三人都是一惊。

    小玉和铁秀以为遇到真狼了,可是陈莹却对这叫声太熟了,她叫:“是野狼帮。”话音未落,春信使已到了眼前,面带笑意对陈莹说:“陈姑娘,最近可好。”

    去陈莹家带队的便是春信使,此时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陈莹银牙碎咬,瞪视着春信使。春信使道:“听说陈姑娘昨晚独闯尹王府,闹了个天翻地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你们想干什么?”看着周围出现的野狼帮众徒,陈莹喝道。

    春信使道:“陈姑娘昨晚大闹尹王府,郡主趁此跑出了王府,在下就想问问陈姑娘,可否见过郡主。”

    铁秀在旁边道:“你们找郡主干什么?”

    春信使看了看铁秀和小玉,说道:“咱们野狼帮和尹王府略有交情,郡主走失,咱们不能不帮忙。”

    小玉忍不住道:“我不回去。”她毕竟单纯,也不想想野狼帮的人根本就不认识她。早上出来时,她退去了那身黑衣,穿上了铁秀的衣服,看起来像个春姑,只要不说,谁会知道她是郡主呢?

    春信使闻听,心里暗喜,上前道:“郡主原来在这里,野狼帮春信使见过郡主。”

    小玉躲到陈莹身边,说:“你们快走,我不认识你们。”

    春信使道:“尹王爷派人到处找郡主,还请郡主跟在下回去,免得王爷挂念。”

    陈莹早已恨得牙痒痒,此时再也忍不住喝道:“要想带郡主,先过我这关。”一鞭奔春信使而去,春信使身形一晃,长剑出鞘。野狼帮众徒见春信使动了手,挥刀扑向铁秀她们。

    春信使喊道:“不要伤了郡主。”

    铁秀抽刀在手,见一黑衣人(野狼帮众徒都着黑人,胸前缀昂首大青狼。)扑到,“唰”一刀横出,那黑衣人举刀一拦,弯刀顿时被击飞。另一黑衣人随即扑到近前,被铁秀抬腿一脚踢翻在地。因为知道小玉是郡主,没人去为难她。

    陈莹因与野狼帮有杀父之仇,将那三十六路“乾坤鞭法”使将出来,一时斗得春信使手忙脚乱。春信使剑法虽利,却不及陈莹鞭法之狠,顷刻便已中两鞭,伤口火辣辣地痛。春信使恼怒,手下一紧,挥剑直刺陈莹咽喉,似要一剑毙命。陈莹长鞭挥舞,卷向来剑。春信使手腕抖动,竟从鞭缝中刺出。陈莹见状,疾步后退,长鞭随即舒展,横扫春信使腰身。

    春信使挥剑一格,长鞭缠住了利剑。陈莹想要把剑夺过来,春信使却想断了她的长鞭,两人便较劲起来,暗使内力。论武功,两人不差上下,但要论功力,陈莹要弱点。两人撕扯了半晌,陈莹就觉体力有所不支,长鞭一松,想要收回。那曾想,春信使突然出左手,在她鞭松的一瞬间,竟抓住了鞭稍。

    春信使猛一用力,鞭子便被拉成一条直线,于此同时,他长剑贴着鞭身,削向陈莹手臂。陈莹若松手,长鞭必被夺去,若不松手,手腕必受伤。情急之中,她手腕猛一震,那鞭突然抖动起来,犹如弹簧一般,竟把春信使的长剑弹了起来。同时一股劲力顺着鞭身传了过去,春信使就觉左手一麻,拿捏不住,手一松,陈莹已把鞭夺了回去。

    铁秀对付野狼帮那些众徒倒不在话下,只是好汉难敌人多,打倒一波,又上来一波。她虽从小练武,可基本没和人动过手,一番拼斗下来,已累得气喘吁吁。小玉见状,忙捡起黑衣人丢弃的一把弯刀,加入其中。她的武功比较杂,刀法也练过,只是弯刀用起来不顺手。亏得野狼帮的人知道她是郡主,不敢为难她,倒帮铁秀暂时解了围。

    春信使夺鞭不成,长剑一挥,连出三剑。但见剑花朵朵,直奔陈莹。陈莹长鞭舞动,卷起一阵旋风,把剑花罩在其中。但觉得接连三次碰撞,春信使三剑皆被格开。一时拿不下陈莹,春信使不免急躁起来。

    便在此时铁迪赶来了,原来他放心不下铁秀她们,带着延安府衙的捕快装模作样地找了会,就找了个借口离开,赶到了山上,没想到铁秀她们会遭到野狼帮的围攻。他和野狼帮的人没有正面接触过,但却了解,便大喝一声:“住手!”

    众人闻听,跳将开来。铁迪见春信使的穿着,道:“阁下莫不是野狼帮的春信使?”

    春信使看看铁迪穿的皂衣,料想便是神捕,道:“阁下莫不是神捕铁迪?”

    两人彼此都认了自己的身份,铁秀见父亲赶来,心里大喜,道:“大,这些人要抢郡主。”

    铁迪冲春信使道:“野狼帮在下寨犯下重罪,在延安府还想行凶吗?”

    春信使道:“铁捕头,你可是官差,听说尹王爷挺器重你的。咱们在下寨只是为了给尹王爷找寻能延寿的碧玉珠,一时失手才杀了人。”

    铁迪道:“陈家上下除了陈姑娘,全是普通人,不会丝毫武功,你说失手杀人,谁信?”

    春信使冷哼一声,道:“这事,铁捕头何不去问尹王爷?”

    他把事情推给尹王爷,显然是要封铁迪的口。铁迪也知道,跟他们理论根本行不通,当下道:“既是失手杀人,这陈姑娘想必你也认识,刀来剑往的,莫不是要斩尽杀绝?”

    春信使道:“咱们这次只是想带郡主回去,这陈姑娘不知好歹,却要阻拦。”

    铁迪看了小玉一眼,道:“郡主自己有腿脚,她要回去,用得着你们带吗?”

    小玉接口说:“我不回去,谁要你们多管闲事?”

    春信使道:“铁捕头,看来郡主是你留下的了。你胆子不小啊,这要让尹王爷知道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铁迪冷笑道:“你用不着吓唬我,我铁迪不过延安府衙一捕头,怎敢强留郡主?只因郡主要游玩,我才让女儿和陈姑姑一起保护她。”

    他本想利用郡主,让尹王爷对付野狼帮,现在野狼帮插手,郡主的行踪已暴露,只好改变想法。春信使听他这么说,便道:“那好,就请铁捕头和在下一起送郡主回去吧。”

    铁迪也知道,郡主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便冲小玉道:“郡主已游玩半日了,现在也该回王府了。”

    小玉道:“我不回去,我要和姐姐绣妹在一起。”

    春信使不知怎么回事,还四处张望在替郡主寻找姐姐和妹妹。却听得一个声音传来:“郡主想和她们在一起,可先回王府向尹王爷禀明,让他们到王府陪郡主就是。”

    说话的是邹山乔,原来他一直带人在暗中跟着铁迪,铁迪上了山,他自然也跟了来。说完这句话,便冲铁迪道:“铁捕头,你胆子不小,竟敢隐瞒郡主的行踪。幸好郡主无事,不然王爷必不饶你。”

    又冲小玉道:“郡主,跟属下回王府吧。”

    小玉知道,这次不回去也不行了。邹山乔是王府护卫,就算对她有所不敬,强行带她,尹王爷也不会怪罪。当下对陈莹和铁秀说:“姐姐,绣妹,我先回王府,等给我大说了,让他请你们到王府来,咱们再一起玩。”

    小玉跟着邹山乔他们回去了,铁迪知道延安府野狼帮的人不少,也知陈莹有报仇之心,但却不是时候,便道:“小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走吧。”

    陈莹虽然不甘心,可也知此时还不是报仇的时候,狠狠瞪了春信使和野狼帮众徒一眼,跟着铁迪和铁秀下山去了。春信使心里冷哼一声,也带人离开了。

    3

    铁迪和陈莹铁绣下得山来,回到家里,铁迪向陈莹说了自己当初的打算,只是现在看来难以实现了。陈莹安慰铁迪:“铁叔,不急,你不是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父母之仇早晚会报的。”

    铁秀说:“小莹姐,咱们不如求郡主,让他请尹王爷出面,或许……”

    陈莹摇了摇头,她想了想,觉得报仇之事还得靠自己,说:“郡主对咱们好已经不错了,怎么还能让她搅进报仇的事?”

    铁秀想想也是,她想起小玉说要请她们去王府玩,也不知能不能去,她可真是想到王府转转。小玉回到王府,自免不了尹王爷一顿训斥。小玉不服,道:“大,我就想到王府外转转,不想总待在王府里。”

    尹王爷道:“你想出去转,大又不是不让你转,白天可以让人陪你一块出去呀。你一个人黑漆夜半跑出去,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小玉道:“我才不想让人陪呢,王府的护卫一出门就耀武扬威的,老百姓知道我是郡主,都躲得远远的,像看稀罕物一样看我,我还怎么玩呀?”

    尹王爷道:“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出去,这样的事要再发生一次,就把你关到花园的阁楼上。”

    小玉撅起了嘴,不满地说道:“大,你要像关段姨一样,把我关到阁楼上,永远不让出来吗?要关你就关吧,我不怕。”

    尹王爷脸一沉,道:“谁说你段姨是我关起来的,是你段姨自己要住在那里,她自己不愿意出来,我让她出来她都不愿意出来。”

    尹王爷似乎很恼怒,说着一拂袖要走。小玉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大,你让姐姐和绣妹进王府陪我玩吧。”

    尹王爷一愣,道:“什么姐姐绣妹?”

    小玉说:“姐姐就是昨晚进王府的那个,她姓陈,叫陈莹。绣妹就是铁捕头的女儿,叫铁秀,虽然她比我大,却认我做了姐姐。大,你就让她们倒王府陪我玩玩嘛。”

    尹王爷听了邹山乔的汇报,本恼铁迪隐瞒不报小玉的事,这会见小玉对这两个姑娘如此热心,倒也意外。那铁秀倒没什么,只是那姓陈的姑娘昨晚到王府可是要杀他的,让她到王府来,岂不是个隐患?

    小玉见父亲犹豫不决,哀求道:“大,你就让她们来陪我玩玩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偷跑出王府了。”

    尹王爷想了想,觉得有人陪着女儿倒也好。虽然陈莹对他有成见,不过自己饶过她一次,女儿又与她交好,而且杀她父母的是野狼帮,想来她应该不会再对自己有什么不利。当下尹王爷令邹山乔去铁迪家传令,让陈莹和铁秀到王府陪伴郡主。

    邹山乔到铁迪家传了尹王爷的口谕,铁秀闻听兴奋不已,陈莹却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大乐意去。铁迪看出陈莹的意思,把她悄悄拉到一边,说:“跟郡主接触接触倒没什么坏处,找机会和尹王爷说说野狼帮的事,或许……”

    陈莹点了点头,虽然她对尹王爷能替父母报仇不报什么希望,但她不想让铁迪为难。铁迪是官家人,又是王爷传的令,所谓王命难为。何况小玉认她做了姐姐,陪她几天倒也没什么。

    当下陈莹和铁秀跟着邹山乔到了王府,陈莹的腾蛇鞭平时不用时就缠在腰间,进王府时,邹山乔看了看,似乎想让她交出来。后来想了想,觉得陈莹现在是郡主请的客人,而且有他们三护卫,量她也翻不起浪。若是收了鞭,倒显得他们三护卫怕了她似的。当下邹山乔便没有言语,铁秀自然没有带刀了。

    小玉见了二人,叫一声莹姐,再叫一声秀妹,兴奋不已,领着二人在王府里转起来。王府房屋众多,所有的正房都是坐南背北,回廊环绕,花木点缀,幽静之中,不乏肃穆之气。王府人员众多,见了小玉点头哈腰,连叫郡主。

    铁秀见王府张灯结彩,好奇道:“小玉姐,王府要办喜事吗,搞得这么喜庆?”

    小玉道:“过两天就是我大的生日,每年都要这么张罗。你们不知道,这两天总有人给我大送礼,那礼物都堆了满满一房间了,还有人送。”

    陈莹冷声道:“你大是王爷,想巴结讨好的人多了,送点礼又算得了什么。”

    听陈莹的口气似是不悦,小玉便道:“莹姐,你好像不太高兴?”

    陈莹道:“若不是你大过生日,我大,妈也不会死。”

    小玉已知道野狼帮杀了陈莹大、妈的事,说:“这事不能怪我大,是野狼帮的人瞒着我大干的,我大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其实有好些人都打着我大的名号,在外为非作歹。”

    陈莹哼了一声,没有言语。这些事是谁干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后尹王爷对这些事的冷漠。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这才让她恼恨尹王爷。至于野狼帮,这个仇早晚要报。

    铁秀见二人谈到仇恨,怕二人再说起争执,忙打岔道:“莹姐,那边好像是个花园,咱们快去看看。花园在王府的最北面,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湖泊相映,花草树木尽有,景色虽是优美,只是缺乏勃勃生气,但这并不影响三个姑娘游玩的兴致。

    小玉带着二人在花园里游玩,猛听得一阵琴音传来。但听得那琴音悠悠,甚是凄婉忧伤。陈莹一愣,王府怎会有人弹如此哀伤之音?

    就听小玉说道:“段姨又弹琴了。”

    “段姨是谁?”铁秀问。

    小玉说:“段姨就是我大的王妃,本来我妈是王妃,可是我妈在我四岁那年病故了。在我七岁那年,我大娶了段姨。可是一年后段姨就搬进了后花园的阁楼上,快十年了都不曾出过花园,而且她很少下楼,也不让人上去……”

    铁秀好奇,道:“那,那她吃饭咋办,难道阁楼上还能做饭?”

    小玉说:“段姨指定了两个丫鬟专门送饭,其他人都不得上楼。唉,我也有快十年没有见过段姨了,只怕段姨已经认不出我了。”

    陈莹好奇,心道:“这段姨既是王妃,怎不住在王宫里,却住在这后花园的阁楼上,弹的琴又如此忧伤,难道她会有什么伤心之事?”她抬眼顺着琴音向东南望去,但见一座两层的阁楼矗在那里,飞檐翘壁,雕梁画栋,看起来倒也壮观。

    铁秀忍不住道:“要不,咱们到阁楼上看看去?”

    小玉忙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段姨要不同意,咱们就上不了楼,她那弹指神功无人能敌。”

    “弹指神功?”陈莹曾听师傅静园师太说过江湖上的事,这“弹指神功”乃云南大理段家特有绝技,从不外传,难道这段姨会是云南人?当下忍不住道:“这段姨是云南大理人?”

    小玉惊道:“莹姐,你怎么知道段姨是云南大理人?”

    陈莹说:“你刚才说段姨会弹指神功,我曾听师傅说过,弹指神功是云南大理段家的绝技,从不外传,所以我猜段姨是云南大理人。”

    小玉叹口气说:“莹姐,你说的不错,段姨当年还答应要教我弹指神功呢。可是后来她就住到了花园的阁楼上,我大还不许我去找她。后来虽然我大了,可也很少一个人到花园来。”

    陈莹道:“不然一会咱们跟着送饭的丫鬟上去,咱们见见段姨如何?”

    这么一个神秘的王妃,竟也勾起了陈莹的好奇心。铁秀在一旁拍手说:“好啊,好啊,段姨一个人呆了这么多年,一定很寂寞了。”

    小玉见陈莹和铁秀如此热心,也被感染了,三人来到阁楼下。那琴声并未停歇,依然是那样的忧伤,那样凄凉。便在此时,送饭的两个丫鬟就来了,见小玉在此,两人都是一怔,道:“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玉见两人手里各自拎了个饭屉,说道:“今天你们不用上去了,这饭我替你们带上去。”

    两个丫鬟忙道:“郡主,这可使不得。”

    铁秀却已伸手夺过一个饭屉说:“郡主的话你们也敢不听?”

    陈莹把另一个饭屉也拿了过去,两个丫鬟无奈,只好站在下面,眼看这三人上了楼。小玉走在最前面,陈莹和铁秀相跟着走在后面。三人刚上二楼,琴声突然戛然而止,就听一个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你们三个,是谁让你们上楼来的?”

    声音不大,带有南方口音,却字字清晰,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在里面。小玉忙道:“段姨,是我,小玉,我来看看你。”

    里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道:“你们来了三个人,那两个人是谁?”

    “送饭的”小玉道。

    里面的声音道:“她们是生人,不是那两个丫头。”

    小玉暗暗心惊,段姨人在房间里面,似乎把外面却看得一清二楚,忙道:“段姨,她们是我新交的朋友,一个我认了姐姐,一个我认了妹妹。”

    随着小玉的话音,房门大开,一个美妇人走了出来。陈莹她们但觉眼前一亮,只见这妇人身穿素装,长发披肩,鹅蛋脸上一双绣目,熠熠生辉。脸不施粉,嘴不涂红,却美艳惊人。陈莹想起姚春花,姚春花的美带有一股妖艳之气,而这妇人的美是静态的,不张扬,恬静文雅,却美不胜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美艳之中却带有一股淡淡的忧伤。

    小玉一见这美妇人愣了愣,便道:“段姨”。那美妇人定眼瞧了瞧小玉,道:“小玉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段姨都差点认不出你了。今天怎么想起段姨来了?”

    小玉脸微微有点发红,说:“段姨,其实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只是,只是……”

    美妇人摆手微笑道:“段姨知道,段姨知道,你能来看段姨,段姨已经很高兴了。”看了看陈莹和铁秀,道:“这两个便是你的朋友,那个是姐姐,那个是妹妹呀?”

    小玉指着陈莹说这是姐姐,指着铁绣说这是妹妹。陈莹和铁秀因小玉称她们姐妹,自然也跟着称美妇人为段姨了,两人当下施礼分别道陈莹见过段姨,铁秀见过段姨。那美妇人道:“来,都进来吧。”

    三人跟着段王妃进了屋,却见迎面是座小佛堂,佛堂里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佛堂前的香炉里焚着檀香,烟雾缭绕,香气扑鼻。堂前放有蒲团,佛堂侧后,放着一张古琴,一个矮凳,想来刚才段王妃就坐在这里弹琴。

    佛堂后面是个隔间,像似个客厅,一边墙上各有一扇窗户。客厅里面却只摆着一张桌子,几个凳子,陈设十分简陋,再里面便是卧室了。陈莹和铁秀把饭屉放到桌上,段王妃道:“本想请你们在这里一块吃,可我这里只有素食。”陈莹和铁秀帮忙把那饭屉一层层打开,取出里面的饭菜,果然全是素的。

    小玉说:“段姨,我们不吃,我们就是到你这里转转,看看你。”

    段王妃坐到桌前,却没有吃饭,望望陈莹和铁秀,对小玉说:“听说你经常一个人偷跑出王府,你这姐姐妹妹莫不就是在外面认识的?”

    小玉脸有点发烧,说:“没有了段姨,我只是喜欢一个人到外面转转,那有偷跑了?”

    段王妃道:“你呀,小时候就淘气,你是女孩子可要注意了,免得到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叹口气说:“免得你大为难。”

    小玉说:“段姨,你干嘛非要住在花园呢,是我大不让你住在王府里吗?我一会就求我大,让你搬回王府住。”

    段王妃摇摇头说:“这不关你大的事,是我自己不愿意搬回去。”

    小玉奇道:“为什么呀,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多不方便,多孤单,多寂寞啊?”

    段王妃笑了笑,说:“有些事你不明白,段姨也不想说,你大也不会告诉你的。这些事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不知道也好。”

    其实不光小玉,陈莹和铁秀也好奇,只是段王妃这么说,她们也不好再问什么。段王妃眼望窗外,双眼迷离,神情默然,似陷入了无限沉思之中。小玉三人见状,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

    小玉看看陈莹和铁秀,转向段王妃轻声叫道:“段姨,段姨……”

    叫了几声,段王妃才猛然回过神来,说:“过两天就是你大的生日,不知今年他又收了多少礼。那些讨好巴结的,想法设法地给你大送礼,也不知你大究竟能给他们什么好处,年年如此,不胜其烦。”

    小玉说:“我大今年收的礼物,一个大房间都快堆不下了。”

    段王妃叹口气说:“今年也是怪了,连那法门寺也送来了寿礼。这佛指骨舍利可是法门寺的镇寺之宝,他们怎么会送给你大做寿礼?”

    段王妃自不知佛指骨舍利是被人盗出来的,而小玉三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佛指骨舍利,听段王妃一说,立时勾起了好奇心。段王妃起身带三人转回佛堂,在那供桌上,拿起那装有佛指骨舍利的锦盒,打开让几人观看。

    三人一看,锦盒倒漂亮,可里面不过装了一截泛白的人的指骨,小玉道:“段姨,这就是佛指骨舍利,看起来就像人的半根手指。”

    段王妃道:“这就是手指,不过是佛祖的手指。是佛祖圆寂后,焚化留下的,只有得到高僧焚化后才能留下一些骨骼,成为舍利。”

    三人暗暗称奇,又端详了片刻,便恭恭敬敬放回了供桌上。小玉却对段王妃说:“段姨,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住在花园,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搬回王府住。”

    段王妃闻听,脸色微变,道:“是你大让你来劝我的吗?”

    小玉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我大不知道我到花园来。”

    段王妃叹口气,说:“算了,不说这个了。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就不要操心了。你今天能来看段姨,段姨很高兴,以后段姨随时欢迎你来。”

    段王妃这是在下逐客令,三人都不傻,小玉说:“段姨,那我们先走了,就不打搅你吃饭了。”

    段王妃把三人送出房间,看着三人下了楼,叹口气转身进了屋。小玉她们下了楼,向花园外走去,心里不免对段姨越发产生了好奇。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