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江湖却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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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暗算

    1

    顷刻后雪山老怪便被白雾笼罩,顿饭功夫后,白雾逐渐散去。寒毒祛除,雪山老怪站起身,哈哈笑道:“老和尚,多年不见,你我今番相斗,依然半斤八两,不差上下,看来这些年你也没少用功。”

    雪山老怪多年来一直在雪山上用功,不料下的山来,和愚智相斗,原想能赢他一招半势就好,那知斗来斗去,也只斗了个平手。他年轻时就心气高傲,如今虽然山了年纪,脾性却没改多少。尽管和愚智斗了个平手,可在他看来却甚为丢脸。为了夺回面子,他看了狗剩一眼,说道:“娃娃,老和尚说你是后起之秀,乃中原武林中的佼佼者,我老汉教的徒弟不才,想向你讨教几招。”

    狗剩没想到雪山老怪会把目标转向他,正犹豫,雪山老怪已向那青年道:“易儿,好生应对,别给师父丢脸。”

    那青年应了一声,上前向狗剩施了一礼,从背后拽出双拐。雪山老怪年轻时就是靠双拐行走江湖,后来练了“雪山神拳”,便弃拐不用,现在又把拐传给了徒弟。狗剩见青年已把兵刃拿出,知推脱不过,便也拱了拱手,却不拔剑。

    那青年不明就里,问道:“你为什么不拔剑?”

    狗剩说:“我怕伤了你”,那青年闻听,脸色猛一变。狗剩说的是真话,虽然他没有和青年交过手,不知他武功高低,但他总怕伤了人,所以不拔剑。他虽是善意,但这话说出口,让人听了,便有轻视他人之意。

    雪山老怪先自冷哼一声,心道:“这娃娃好大的口气,还能伤了我徒弟?”

    那青年虽然恼火,可也是硬气之人,见狗剩不愿拔剑,便也把双拐插回背后,挥拳向狗剩打去。狗剩没有练过拳法,便以剑法应对,只是把手当做剑而已。那青年显然得了雪山老怪的真传,出拳快捷迅猛,拳风老辣。

    狗剩见对方拳迎面而来,身形一侧,便欲躲开,不料那青年反应极快,拳未用老,手一沉竟又攻向他胸前。狗剩忙挥手遮挡,两手相碰,狗剩但觉臂膀一沉,一股劲力直冲而来,竟被对方一拳击的倒退了两步。

    狗剩暗自吃惊,雪山老怪却暗自得意,忍不住盯了愚智一眼,心道:“这就是你说的后起之秀,看来中原武林是后继无人了。”

    愚智几人见状也是各自吃惊不小,那青年一拳击退狗剩,占了上风,不免有些得意,又连出几拳。狗剩不敢再接,只一味躲避。其实那青年内力远不及狗剩,只是拳法精湛,狗剩若和那青年以内力硬碰,那青年必吃大亏。

    只是狗剩不善拳法,刚才被那青年一击,心有怯意,便只是避让。那青年挥拳猛攻,见狗剩只是躲避,心下里虽是得意,却也有些恼火。闹不懂对方是什么意思,是不敌自己,还是不屑与自己动手?若说不敌,却又不认输,是在逗人玩吗?

    狗剩对输赢看得并不重,他要知道比武时只要认输对方就不缠他了,那早就认输了。他接了青年一拳,知对方拳法厉害,便只是躲避,没想到让对方误会了。那青年又攻几拳,见狗剩扔只是躲避,不还手又不认输,分明是瞧他不起,在逗他,立时便起了杀心。雪山老怪本就是乖戾之人,他收的徒弟自然随他了。那青年既起杀心,便突然从背后拽出双拐,分左右击向狗剩头部。

    狗剩忙疾步后退,那青年却不相让,倚身而上,拐分上下,击向狗剩前胸和肋下。狗剩知道对方功夫了得,后退时已拽出身后“飞天”。此时见对方双拐击到,挥剑迎击,但听“当当”两声,剑拐相遇。两人均觉手腕一震,不免各自后退一步。

    雪山老怪见状,眉头猛然一跳,冲那青年道:“易儿,师父当年凭着双拐在江湖上可没吃过亏。”

    那青年闻听,脸色一沉,有了羞怒之色。舞动双拐,拐拐击向狗剩要害。狗剩只一味遮挡避让,虽处下风,对方却也奈何不了他。那青年却越发急躁,挥拐更不留情。雪山老怪本就没瞧上狗剩,见徒弟占了上风心下里自然得意。但见徒弟一时半会还胜不了对方,心下来不免急躁起来。

    他瞧不起狗剩,自然也没把他当回事,想着再又二三十招,徒弟必能胜。他又哪里知道,他徒弟已经起了杀心,可扔奈何不了对方,而狗剩却未使全力。就算再过五十招,他徒弟也难取胜,狗剩却能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应对自如。

    因为瞧不起,雪山老怪便不想再斗下去,既然知道对方不如自己的徒弟,还斗什么意思?当下雪山老怪悄悄捡起一枚石子捏在手中,但见那青年双拐如风,逼的狗剩连连后退。待狗剩挥剑和双拐一碰的瞬间,雪山老怪捏在手中的石子便弹了出去。

    拐剑相碰,狗剩但觉右腕一麻,剑已把持不住,被拐磕飞出去。雪山老怪出手极是快捷,时机又把握的恰到好处,在三邪和乔蓝二人看来,狗剩的剑是被双拐磕飞的,只当狗剩不及对方。但雪山老怪手法再快,又怎能瞒过愚智的眼睛。他知雪山老怪争强好胜,若要道破必又纠缠一番,虽是不惧,却也麻烦。他又是出家人,凡事都看得比较开,当下没有点破,说道:“老怪物,你这徒弟倒也了得,比你当年并不差。”

    雪山老怪哈哈大笑:“我老汉的徒弟自然不差”,还倒愚智未看到他出手相助。

    那青年见自己磕飞了狗剩的剑,心下里倒也诧异,原来对方竟如此不济。他把双拐插回后背,冲狗剩拱拳道:“承让”。

    狗剩自然诧异,明知有人在帮对方,可他并不在意输赢,也就没多想,冲对方也拱了拱手,回身把剑捡起来,插回背后。众人就此出得树林,却见那车夫跑上前,冲狗剩他们说:“几位爷,咱们这如何出去呀?”

    那车夫先前见狗剩他们进了林子,倒也跟了进去,后来见他们打架,又吓得跑了出来,这会见几人都出来了,忙上前询问。笑不够本想呵斥他,他是车夫怎不认识路?却听愚智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处真是怪异,道路纵横,却都是走不通。”

    雪山老怪道:“我老汉行走江湖多年,也是头次遇到这怪异之事。”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议论纷纷,却没有什么好办法。愚智他们已经被困三天了,本来他们也雇了一辆车,乔蓝二人骑着马。因愚智常年参禅打坐,又不善骑马,乔蓝二人便为他雇了车。几人被困在回龙湾,便有些着急,趁着暮色赶路时,却遇上了沟壑。因为赶得急了,没能止住步子,竟连人带马和车都掉进了沟壑。

    愚智和乔蓝二人都身怀绝技,在掉进沟壑的一瞬,三人施展功夫,跃了上来。只可怜那车夫,愚智本有心救他,不料那车夫本就坐在车前面,惊慌中他竟先行掉了下去,待愚智出手想救时,却已晚矣。愚智只能在崖边为那车夫念了往生咒,希望他来生能享长寿。

    几人一番交流,讨论如何出去。他们来到岔路口,实在不知该上条路,又不敢分散去走,怕走散了,更难寻找出口,毕竟多个人多个注意,三个臭皮匠还抵一个诸葛亮呢。众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个好主意。要说每个走过的岔路口都做上标识,可前面路上还有岔路口,走出去了怕走不回来了。

    便在此时,路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待那人到了近前,众人才看清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农人。那农人冲众人道:“几位要出去吗?”问完话他也不待众人回答,伸出一根手指又说:“一两银子,我就带你们出去。”

    乔英年忙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不料那农人却说:“一人一两,不讨价,谁来都一样。”

    一人一两,这不是趁火打劫,敲诈吗?那农人似乎看出了众人的心思,说:“看你们的穿着打扮,我知道你们都是江湖中人,个个身怀绝技,可我不怕。不给银子我就不带你们出去,没有我带你们,你们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原来这农人是当地一霸,为了挣钱,不许其他人带人。他会让人守在路口,见有人进去了,他却不急着去,总会待上两三天,等困在里面的人焦头烂额,绝望之时才出手,就为多讹几个钱。

    在场一共九个人,一人一两,便需九两银子。他们都是江湖中人,若只掏自己的便显得小气了。愚智是出家人,出门多化缘,身上自不带银钱。雪山老怪带徒弟出来,身上自有银钱,可他却不想出。乔蓝二人身上有钱,但二人折了马匹,又要照顾愚智,怕一下拿出那么多,后面遇事难应付,也是犹豫不决。

    三邪就更不用说了,向来都是“咱们不是不给钱,咱们只是没钱而已”。狗剩身上带了几千两银子,除了银票还有近百两的现银。当下他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凑了九两给了那农人。那农人掂了掂银子,满意地揣了起来,一挥手说:“走”。

    愚智和雪山老怪是长辈,那车就让给他们,剩下的人便跟在车后。众人跟在那农人身后,东拐西拐,没多大工夫便走了出去。那农人向众人拱了拱手,便向一条小道走去。雪山老怪向愚智道:“老和尚,我老汉先行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雪山老怪带着徒弟走了,愚智他们要北行去延安府,而黄陵却偏西一点。狗剩他们便和愚智他们告别,还把车让给了他们。那车夫本嫌延安府远,不想去,乔英年许诺等到前面镇子再雇到车就让他会去,并赏了车夫一两银子。车夫得了银钱,也就不再言语,只盼早到镇子。

    愚智他们走后,三邪让狗剩等等,三人晃动身形,向小道奔去。狗剩不明白他们干什么去,等了没多大会,三邪回来了。却见笑不够手里拿着几块银子,正是他刚才给那农人的。笑不够说:“大哥,这么多银子怎么能给他呢?咱们吃饭都没给过钱,难道领个路还要钱?”

    这农人确实有些贪心,一两银子,对那些有钱的人家可能不算什么,但对那些穷人来说,那可是一笔巨款,他们一年也挣不了几两银子。狗剩没想到三邪会去追那农人讨银子,他本不在乎这些银子,可三邪已讨了回来,也只好收了。

    这个回龙湾呢,的确怪异。后来有个路过的道士被困在里面,怎么都出不来。但这道士懂得八卦,没等那农人来带领,他便按照八卦阵法走,结果竟然给走出来了。道士大为惊异,后来经过研究,发现回龙湾里的山水景观竟然是按照伏羲八卦生长而成。说是天然生成实难服人,道士推测,这应该是战乱年代,前人在此以照景观设的伏羲八卦阵,目的应是为了围困敌方。

    当地人之所能出入,并非他们懂得伏羲八卦,而是他们对周围环境太过熟悉,识得路而已。据说某地还有个八卦村,那村子也是按照伏羲八卦设计,外人进入,若无本村人带领,便会被困在村中,无法走出。

    这是一点外话,下面言归正传。

    2

    狗剩和三邪一路西行,几日后便到了黄陵。按照路人指点,几人来到了白云庄。但见庄前立着一座两丈来高的石雕门楼,如牌坊一般。那门楼上的橫石上錾刻着“白云山庄”四个大字。这白云山庄其实就是白云庄,虽然庄前门楼上刻的是四个字,只是大家习惯上更喜欢称为“白云庄”。

    狗剩和三邪来到庄前门楼下,但见门楼下站着一个五十多岁,身材略显臃肿的老汉。那好汉看到狗剩几人,上上下下把几人打量一番,拱手道:“在下白云山庄管家白常,请问几位可是前来寻找我们白庄主的?”

    笑不够道:“不错,不错,咱们正是陪我们大哥前来白云庄找白可恭的。”

    那白常闻言,便张眼向后望了望,却见再无别人。原来白可恭只告诉白常,最近几天会有三个怪人和一个青年来白云庄找他,要白常在庄前多多留意,到时好生招待。那白常并不知三邪和狗剩的关系,听三邪说陪他们大哥来,想当然的以为还有人,却不知狗剩便是他们大哥。

    当下白常疑道:“你们大哥在哪里?”

    笑不够一拍狗剩说:“这便是我们大哥。”

    白常一怔,他是白云山庄的管家,见过的三教九流之人不在少数,虽有些惊异,却也不问。当下一伸手说:“几位请。”

    狗剩逼杀了金一川,金贵阳受父亲嘱托,立马派人快马加鞭赶到白云山庄给白可恭报信,说了狗剩几人的情况。金贵阳和父亲以前也来过白云山庄,知道回龙湾,叮嘱那送信之人绕道。那送信之人连夜奔袭,早狗剩他们两日已把信送到了。

    听说金一川已死,白可恭自是大惊,只因孙子满月日已近,自己不便离开,便派了庄上之人代他去奔丧。随后便叮嘱管家白常近日多留意,若发现狗剩他们便要好生接待,不可怠慢了。

    当下白常领着狗剩几人来到庄前一座大屋,但见屋内收拾的干净利索,却无主人,显然是专门用来待客的。白常请几人坐定,让人上了茶水,说道:“几位略坐,我这就去告知庄主。只是今日乃庄主孙子满月之日,庄主怕要耽误一会,还请各位海涵。”

    白常客气几句,转身离去。狗剩和三邪喝了几杯茶,便见从门外进来一个姑娘。那姑娘看年纪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劲装,模样倒也俊俏。她手里拎着一柄长剑,风风火火走进来,看了看狗剩他们,说道:“你们几个怪人就是到白云山庄找事的吗?”

    三邪模样怪异,说他们是怪人倒也不过,只是他们却不喜欢听,就听笑不够道:“女娃儿,咱们不是怪人,咱们是三邪三英雄。”

    睡不醒和病不死附和说:“对,咱们是三邪三英雄。”

    那姑娘冷哼一声,道:“姑奶奶才不管你们是英雄还是狗熊,敢来白云山庄找事,你们就休想平安出去。想找我大,先过姑奶奶这一关。”

    笑不够一指狗剩,说道:“咱们是陪我们大哥来白云庄杀白可恭的,你叫白可恭大,自然是他女儿了,我大哥是不会和你动手的,他只杀你大。”

    那姑娘一听,脸上突变,一把拽出长剑,指着狗剩道:“你好大的胆,难道你有三头六臂,还敢杀我大?”

    这姑娘正是白可恭的女儿白玲,先前她就听庄上人议论,有人要到庄上找事。今日本是她侄子满月日,她正在家中待客,看到急匆匆而回的白常,问出什么事了。白常告诉她庄上来了三个怪人和一个青年,料想便是来找事的人,于是换了劲装,先于白可恭赶了过来。

    当下白玲用剑指着狗剩道:“看你年龄还没有我哥大,你有什么本事敢找我大,还想杀他,来,来,来,姑奶奶先向你讨教几招。”

    白玲一个姑娘家,却一口一个姑奶奶,要是旁人早恼了。可三邪本就是无脑之人,对称呼什么并不在意,不然怎会叫狗剩大哥,还曾称陈莹为大嫂。狗剩呢,见这姑娘自称姑奶奶,只是感到好笑,倒不怎么生气,说道:“白姑娘,我找白庄主也是迫不得已,至于能不能杀他,我也不知道。说不好我会被他杀了呢,咱们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白玲把眼一瞪,说道:“少废话。”她见屋内地方有些狭小,便跃到院中,喝道:“是男人,你就出来陪姑奶奶过几招。”

    笑不够道:“大哥,这白家姑娘莫不是看上你了,吵着闹着要跟你过招。”

    “看上了,看上了。”睡不醒和病不死附和。

    “别胡说”狗剩喝道,他走到院中冲白玲道:“白姑娘,我只是来找白庄主的,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白玲已经听到刚才三邪的话,心下恼怒,却又不便发火,冲狗剩道:“你若是害怕,给姑奶奶跪下磕几个头,早早滚了,免得自取其辱。”

    说罢当头一剑刺了过来,狗剩侧身躲过,待要说话,白玲又一剑刺到。院里虽然比屋里地方大,但两边却有厦屋(北方特有的一种房子,靠着一边盖的那种)。白玲剑又攻的急,几招下来,狗剩躲来躲去,在院中上蹿下跳,显得手忙脚乱。

    见屋角有可槐树,那槐树虽不太粗壮,树冠却已高出屋脊。狗剩见总躲也不是办法,又不想拔剑,便脚尖点地,一个纵跃,从树上拽下一根树枝,当做剑用。白玲见狗剩身后背着剑不用,却拿了根树枝,分明就是瞧她不上,没把她当回事。

    白玲从小练功,白可恭十分疼爱这个女儿,无论是功夫还是剑法都悉心相教。白玲聪明伶俐,白家的剑法和功夫自是悉数得来,自认为已不比父亲差。如今却被人小瞧,心下里自然恼怒,非要给对方厉害瞧瞧。

    当下就见她长剑一抖,一剑竟分三处刺向狗剩胸前,却都是要命处。狗剩只见眼前剑花朵朵,忙运气御枝,树枝一抖,向前一送。那树枝上本还有树叶,狗剩这运气一送,树叶纷纷脱落,向白玲扑了过去。

    白玲一剑三分,用的是一技杀招。这一招不但手法奥妙,而且讲究快、准、狠。这一招若是白可恭使出,狗剩只凭树枝是难以抵挡的。但白玲比起父亲毕竟弱了,虽然剑法奥妙,但劲力不足。

    狗剩运气御枝,她就感觉一股劲力扑面而来,加之又有树叶夹杂其中,倒有铺天盖地的感觉。当下白玲心下惊骇,剑未使老,便忙撤剑回防。其实这一招狗剩并未使多少内力,若白玲挺着受这一击,最多也就是个皮外伤。而她的剑一旦刺中狗剩,狗剩不死,也是重伤。只可惜她临场经验不足,被狗剩这么一晃,便把招式化解了去。

    白玲见自己一技杀招竟让对方就这么轻而易举给化解了,心里更是恼恨,舞动长剑,犹如风车一般,但见周身剑光闪烁,不断刺向狗剩。或是咽喉,或是前胸,或是肋下,却是剑剑不离狗剩要害之地。

    狗剩舞动树枝,或斜刺,或横挡,翻手转腕间,一一化解来势,倒也应对自如。白玲一气使出十几招,始终伤不了狗剩,心里大急。不是为她自己,是为她父亲着急。白玲经常和父亲拆剑破招,觉得自己的剑法和父亲不差上下。可现在十几招快二十招了,不但没伤着对方,甚至剑连人家的衣衫都没有碰着,父亲要和人家斗起来,估计也是难讨便宜。

    白玲心下里计较,莫若趁此机会用暗器伤了他,他若知趣就此离去尚好,若依然要和我大相斗,他受了伤只怕再难敌我大。这么想着,她便右手舞剑,左手向腰间摸去。在她左边腰间挂着一个布囊,里面装了一些小铁珠。

    这些铁珠其实是白玲平时用来玩的,她见那些男孩子用弹弓打铁珠,甚是不服,却也不好用弹弓,便用手指去弹。久而久之竟然练成了指弹铁珠的绝活,白可恭见了不免指教一番,如今白玲这指弹铁珠已成了绝活,无论力道还是准头,白云庄无人能敌,倒成了防身的暗器。

    当下白玲一剑刺出,随即左手一抬,一枚铁珠向狗剩额头飞去。狗剩刚用树枝破去白玲的剑势,却见迎面一道白光飞来,忙抬树枝遮挡。但听得咔嚓一声,树枝竟被铁珠击断了。原来狗剩破了对方剑势,树枝上的劲力已卸去多半。白玲的铁珠来势疾,劲力又大,那树枝虽然柔软,竟也一下被击断了。

    狗剩吃了一惊,白玲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又是三枚铁珠弹出,分上中下三路,飞向狗剩。狗剩不及躲避,手中半截树枝一挥,运气御枝,使出了杀招“飓风来袭”。便在此时,就听得一声喝:“住手!”却又怎么收得住势?

    但见那三枚铁珠被劲风一阻,掉落在地,白玲也被逼退两步,顿觉气息不畅,心下里不免骇怕。便在此时,就见身影一晃,她被人带了出去。狗剩一看,那人四十多岁,身材瘦俏,脸庞清癯,穿了一身锦袍,看起来蛮喜庆。他认得这人便是白云庄的庄主白可恭,那洞壁画像上的第一人。

    白可恭来了有一会了,他见女儿在跟人比斗,便站在一旁观阵。他看了看狗剩,料定他便是司徒绝的传人,想看看狗剩剑法如何。没想他只用一根树枝就轻轻松松把女儿的剑法破解了,心下自是吃惊。女儿的剑法他自清楚,虽然比不上他,可要胜她,非一流好手也难。

    白可恭心下里慢慢盘算起来,自己有几成胜的把握。他已知道四大名流的吴家兄弟被逼废了武功,金一川被逼自杀。他白可恭不是吴家兄弟,也不是金一川,所以他不会被废武功,也不会自杀,他要赢……

    白可恭正在想心事,却见女儿用铁珠偷袭了对方,还击断了对方的树枝。他想对方如此托大,被击断树枝其实就是被击断了兵刃,若以比武来说,应该已经输了。可没想到女儿又接连发出三枚铁珠,他和司徒绝交手多次,对追风剑法也颇为了解,一看狗剩抖动树枝,便知对方要使出杀招,忙大喊一声“住手”,却为时已晚。

    他忙晃动身形,把女儿从剑气中解救出来。他心里清楚,对方没有伤人之意,否则就算自己出手,此时也已晚矣。白玲被父亲拉出,气息顿时顺畅了。白可恭不禁呵斥女儿道:“谁让你跟人交手的,若非人家手下留情,你不死也早就受重伤了。”

    白玲不服,道:“他们来白云山庄找事,难道就不该教训教训?”

    “不知天高地厚”白可恭说道,让白常把女儿带走。白玲一脸怒气,临走狠狠瞪了狗剩一眼。

    白可恭冲几人拱手道:“在下白云山庄庄主白可恭,因今日庄上有事,慢待了几位,还请包涵。”

    看看三邪又道:“三位莫不就是三邪三英雄?”

    “正是,正是,咱们就是三邪三英雄。”笑不够、睡不醒和病不死三人纷纷应和。

    “久仰、久仰”

    “好说,好说”三邪依然大咧咧,好像真是英雄一般。

    白可恭又转向狗剩道:“这位莫不就是司徒绝的传人?”

    狗剩道:“我叫狗剩,剑法和武功是他教的,也是他让我来找你的。”

    白可恭叹口气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想当年司徒绝……算了,只是今日庄中有事,明日咱们到黄帝陵,你若胜了我,我自会了结。来了便是客,几位今日就歇息在庄上,白某自当贵客接待,请——”

    几人返回屋里,却见桌上已摆了酒席。白可恭端起酒杯说:“白某对几位有所怠慢,敬几位一杯,算是赔罪。”

    白可恭端着酒杯,狗剩和三邪不善酒,见人家如此客气,也就喝了几杯。白可恭放下酒杯,道:“几位今晚就歇在庄上,白某已令人布置了客房,几位尽管放心入住。只是今日庄上有事,白某不能陪几位再次吃酒,还请见谅。诸位若有什么事,可找管家白常,定不敢怠慢。”

    白常送走白玲,一直站在门外,听白可恭一说,忙躬身道:“白常在此听命。”

    白可恭起身道:“几位慢用,白某先行告退。”

    出于礼貌,几人也都站了起来。几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是来找事,要杀白可恭的,没想到人家还如此客气。狗剩缺乏江湖经验,三邪又都没脑子,见人家如此客气,也都没多想。酒席又丰盛,几人便胡吃海喝了一番。饭后茶水糕点,各类水果,又不免一番招待,自不必一提。

    吃过饭,几人被安排到客房。掌灯以后,三邪有些待不住了,就听笑不够道:“咱们出去转转,看看这白云庄有什么稀罕的没有。”

    睡不醒和病不死忙应和,狗剩本不想去,又怕三人惹出什么乱子,只好跟着去了。几人走在月光下的白云山庄,但见庄内房屋参差,错落有致,但草房多,瓦房少。建筑模式倒跟别的村庄没有多大区别,三邪见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倒有些失望。

    其实这白云山庄也就是个村子,只不过村子里人都是白姓而已。因白可恭在江湖中颇有名望,这才叫做白云山庄。白可恭自然成了庄主,其实就跟别的村子里的族长、村长一般,只不过白可恭是江湖中人而已。

    几人正走着,月光下就见一座大院落出现在眼前,但见几进出的房子,高大的门楼气派非凡,想来是白可恭的府邸。白可恭作为庄主又是江湖人,自免不了应酬,所以特意在庄口盖了房子,迎来送往。若非贵客,是不会请他们到家里来的。

    今天是他孙子满月喜日,狗剩他们又是来寻事的,自然不会请他们到家里来了。白可恭能如此礼待狗剩他们,已是很有气度了。若按其他人的想法,根本就不让狗剩他们进庄。白可恭有自己的想法,他和狗剩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狗剩只不过替人而来。一来今日是喜日,二来上门都是客,只要对方不过分,自然以礼相待了。白可恭毕竟是江湖中的名人,他在江湖多年,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狗剩和三邪几人见那院门大开,灯光下只有几个下人忙碌的身影,却并不见白可恭。笑不够道:“咱们不如进去看看?”

    狗剩道:“进去干什么?白庄主今日热情招待了咱们,咱们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不打扰,不打扰,咱们从后面进去,他又怎么知道?”

    狗剩正要阻拦,却见笑不够已侧身向后奔去,睡不醒和病不死也跟了上去,狗剩无奈也只好跟了去。几人从后院跃墙而过,均知白可恭武功高强,怕被发现,行事甚为谨慎。几人见那上房堂屋里亮这灯光,便悄悄走了过去。

    顺着窗的缝隙,但见白可恭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在他下手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看模样应该是白可恭的儿子。在那青年下手坐着一个姑娘,正是白天和狗剩交过手的白玲。那个叫白常的管家,站在白可恭身旁。

    就听白可恭道:“明天比武之事,你们都不要参与,无论胜败输赢,就算我有什么意外,你们也不可寻仇滋事。”

    “庄主”白常一开口,就被白可恭举手打断,说:“江湖上的是非恩怨一时难以说清,想当年司徒绝穷凶极恶,滥杀无辜,咱们四大名流才联手要除去他。不料,天不灭曹,他掉下山崖不但没有死,还教了徒弟。唉,天理循环,既如此,只有水来土屯,兵来将挡。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此事就此打住,明日一战,无论结局如何,你们均不可参与,更不许寻仇……”

    “大”白玲道,“他既是恶人,咱们不如趁夜……”

    “胡说”白可恭喝道,“我白可恭乃江湖四大名流,岂可做如此下三滥之事。即便是输,也要输的体体面面,光光堂堂,免得被人耻笑。”

    狗剩和三邪在外闻听,不禁暗自点头。却听白可恭对那青年道:“赦儿,以后要替我多加管教你妹子,免得惹出什么乱子。”

    那青年道:“大,你放心,我以后看紧她就是。”

    这青年正是白可恭的儿子白无赦。白玲听父亲如此说,哥哥又如此答应,不禁恼怒地瞪了百无赦一眼。白可恭看到也没言语,只说:“好了,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日愿意观阵就去,不愿意去就待在家里,不许惹事。”

    狗剩和三邪见状,忙从院内撤了出来。笑不够一边走着,一边摇头晃脑地说:“这白可恭倒是个英雄,和咱们三邪一样,做事光明磊落。”

    “是和咱们三邪一样,光明磊落。”睡不醒和病不死附和。狗剩没有言语,他在想若明天胜了,白可恭自杀,自己要不要救他?

    3

    次日一早,狗剩几人用过早餐,白可恭便来了。就见他穿一身白色劲装,腰挎长剑,虽已是中年,却意气风发,风度翩翩。进门便道:“几位昨晚休息可好,饭菜还合口味吧?”

    笑不够道:“好好好,吃的好,睡的好,白庄主不愧是大家,咱们都不忍心杀你了。”

    白可恭微微一笑,并没有计较笑不够的话,说道:“这便好,几位不怪怨白某慢待,白某就感激不尽了,几位请——”

    几人跟着白可恭向东,行了约有半里之地,便到了黄帝陵。但见那陵地翠柏萦绕,绿意盎然,周围花草树木点缀,天空祥云缭绕,一派祥和之气。离陵墓还有十数步,几人便嗅到阵阵香气,那是千年古柏散发的柏香。这柏香具有清热解毒,祛病抗邪之功效,几人嗅到,顿觉精神一爽。

    来到陵前,但见陵墓有一丈见方,周围用砖石堆砌,陵墓上却是寸草不生。墓前有一碑石,上面篆刻着“华夏始祖”四个大字。碑前设有香案,供人们祭祀拜谒。那陵墓东侧约十步开外有一巨柏,树身粗大,树冠高耸。但见虬枝盘桓,或横出,或斜倚,或苍劲,或孤高,说不尽的风流,道不尽的粗犷。这棵柏树便是“轩辕柏”,相传为轩辕黄帝亲手所植,历经千年,依然矗立在天地间,树身虽有空洞,却不失傲骨,可称华夏第一柏。

    众人随白可恭在陵前祭拜后,来到轩辕柏下。白可恭冲狗剩道:“咱们就在这树下比试,若你胜了,白某自如金一川一般自行了结。若白某侥幸胜了,白某也不为难你,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寻衅滋事。”

    白可恭已知道狗剩跟司徒绝的关系,他也是被迫才来,跟司徒绝既无血缘关系,师徒关系也勉强。所以他想狗剩不会像那些身负血仇之人,非要杀了自己不可。白常、白无赦、白玲还有庄上一些人也都来了,当下白可恭冲众人道:“今日白某同这位狗少侠论剑比武,虽然是比武,但刀剑无眼,难免有伤害,但双方无论谁胜谁负,均不得再寻衅滋事。”

    庄上的人并不知道狗剩是替司徒绝来的,以为狗剩是为名利而来。大凡江湖上的人,都有争名好利之心。为了早日成名,最捷径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早已成名江湖,既有地位又有名望的高手决斗,胜之则必名扬江湖,败之也不辱。

    庄上的人都认为狗剩不自量力,有人甚至摇了摇头,说:“唉,名利害死人呀!”白玲因昨天吃了亏,盼父亲早点击败狗剩,最好能一剑杀了他,说道:“自己不想活了,谁能有啥办法。”

    众人议论纷纷,白可恭却向狗剩一拱手道:“少侠请——”白可恭已扯剑在手,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先出手。狗剩握剑在手道:“白庄主,其实我真不想杀人,只是……”

    白可恭冷哼一声道:“娃娃,杀了杀不了白某,可不是凭嘴说的。既然来了,白某手下决不会留情。”

    白可恭听狗剩口口声声说杀人,心下里有些恼火,也不称他少侠了。狗剩点点头,不错,既然来了,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当下,飞天一抖,一剑刺向白可恭。白可恭和司徒绝交手多次,对他的剑法自然也颇为了解,当下身形一晃,避开来势,挥手一剑,却是削向狗剩右腕。狗剩手腕一翻,挥剑格挡。白可恭却已撤剑,随即刺向他肩头。

    白可恭这两招看似平常,手法却极是快捷。狗剩因白可恭为人热情,温文尔雅,颇有好感,所以出剑便没用力。可见白可恭只这么两招,便犀利无比,心下里一惊,暗道:“自己扬言是来杀人家的,现下虽是不忍,可难保人家不对自己怀恨。刀剑无眼,自己虽不想伤人,可难保人家不伤自己。”

    当下,避开来势,不敢大意。疏忽间两人已斗了十几招,狗剩却始终处于下风,堪堪被白可恭剑法压制,追风剑法没能发挥出来。白可恭眉头一挑,心道:“若如此就胜了你,岂能显出白某的手段。”当下喝道:“娃娃,你如此使剑,追风剑法的威力又如何能发挥出来?你就不怕白某杀了你?别忘了,你可是来要杀白某的。”

    白可恭用的是龙泉宝剑,乃天下名剑,和飞天相比,各有千秋。追风剑法若不用内力,实在平常不过,就算飞天乃是神器,要胜白可恭也难,何况他用的是龙泉宝剑。狗剩却始终放不开手脚,白可恭却有他的想法,对方若不用内力,计划又如何实现?

    当下白可恭手腕一翻,一剑刺向狗剩胸前,狗剩忙挥剑格挡,两剑相遇,狗剩但觉手腕一震,飞天竟差点脱手,心下里一惊,还未反应过来,白可恭又一剑刺到,却是奔向咽喉。狗剩忙一晃身形,后退两步,避开攻势。

    白可恭一连两技杀招,全刺向狗剩要害之地,竟把狗剩逼得手忙脚乱。狗剩见对方下了杀手,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再次想起司徒绝的话“你不杀人,人便会杀了你”。当下飞天一挺,运气御剑,剑点一抖,使出追风剑法。

    白可恭心下暗喜,心道:“你运气御剑,只怕就要输了。”龙泉宝剑一舞,连出三招,分上中下三路,全部刺向狗剩要害之处。狗剩刚才运气御剑时,感觉胸口一紧,隐隐发疼,也没多想。这时见对方连攻三剑,忙又运气御剑,待要反击,哪知一运气,胸口似乎比刚才更疼了,心下里一惊,忙跃步跳开,先避过剑势。

    他又试着运气,结果越运气胸口越疼,甚至头晕眼花,当下心里大骇。此时白可恭的剑又刺到,他拼力运气,挥剑格挡。但听“当”的一声,白可恭的龙泉宝剑是被隔开了,他的飞天却也飞了出去。白可恭却已趁此倚身而上,左手挥掌,一掌拍到狗剩胸口上。

    狗剩但觉气息一闭,胸内气血翻涌,一口鲜血从口内喷射而出,人一下摔倒在地,晕了过去。白云庄的人见白可恭胜了,大喜。白玲摆手叫道:“我大赢了,我大赢了。”

    三邪忙扑上前去看狗剩,笑不够扶着狗剩叫:“大哥,大哥,你怎么样?”唤了半天狗剩并没有反应,抱起狗剩便走。

    “等等”,白可恭看着睡不醒捡起飞天道,“人可以带走,剑需留下。”

    三邪是老江湖,比武输了,人家留下兵刃倒也说的过去。白玲上前从睡不醒手里接过飞天,说:“走吧,走吧,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三邪急着找大夫,也没和白玲啰嗦。白可恭从女儿手中接过飞天,冲众人说:“你们先回去吧。”

    待众人走后,白可恭说了句:“出来吧。”

    但见人影一晃,姚春花竟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她冲白可恭道:“白庄主,好手段。”

    原来姚春花在下寨遭遇狗剩后,以于金刀堂的人到来前告知了白可恭。此时吴家兄弟的事也已传来,没多久金刀堂的人来报金一川被逼自杀,白可恭心里不禁一紧。他自信自己的武功和剑法要高于吴家兄弟和金一川,但能不能胜得了狗剩,他不敢肯定。

    可无论如何他白可恭不能输,他不能像吴家兄弟那样被人废了武功,更不想像金一川那样被逼自杀。他白可恭不但要赢,而且要光明正大的赢,至少在旁人看来是这样。常言道,兵不厌诈……

    白可恭听姚春花说自己好手段,冷笑一声道:“姚姑娘,咱们彼此彼此,就别猪笑老鸹黑了。”

    姚春花眉头一皱,道:“白庄主,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白可恭道,“白某最近只是请许不脱帮忙到法门寺去了一趟,帮我给尹王爷准备了一份寿礼。”

    “什么”姚春花惊道,“那佛指骨舍利,是你……”

    法门寺的佛指骨舍利被盗,已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都知道愚智离开法门寺在四处寻找佛指骨舍利的下落。就听姚春花道:“白庄主果然好手段,那愚智到现在还不知是谁偷了佛指骨舍利,倒追着威武镖局的人四处讨要。”

    白可恭道:“姚姑娘消息倒也灵通,不愧是野狼帮的人。只是白某身单力薄,不比你们野狼帮人多势众,又有王爷做后盾,杀伐掠夺无人能敌。听说贵帮为了给尹王爷准备寿礼,竟然在下寨杀人全家。”

    姚春花脸色一沉,道:“白庄主,我可不是野狼帮的人。”

    白可恭道:“姚姑娘虽不是野狼帮的人,但千魔婆婆是你干妈,你不是一直在帮野狼帮做事吗?”

    姚春花道:“我是在帮尹王爷做事。”

    白可恭道:“这么说,当年司徒绝的事你也是替为尹王爷做的了?”

    当年姚春花因爱成恨,对司徒绝痛下杀手,联手其他三大名流逼杀了司徒绝。可是司徒绝死后,她又无时不思念,如今已有悔意,当年的事她不想再提,便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白庄主提它又有何意?”

    白可恭道:“白某并不想提,只是话赶话赶到了。”

    姚春花说:“在下还是很佩服白庄主做事滴水不漏,若是你不说,谁又知道那佛指骨舍利会是你盗取的。”

    白可恭道:“许不脱虽然武功弱了点,但轻功却无人能敌。他号称‘百变神通’,易容术也是天下第一。我便让他化妆成愚智的模样,盗了佛指骨舍利。愚智虽是江湖四老,武功绝伦,但要抓住许不脱倒也不易。我让许不脱盗了佛指骨舍利直接送往威武镖局保暗镖,威武镖局一向自负,不会不接。而且他们视信誉第一,料想镖不会出差错。只是没想到,愚智一路跟踪许不脱,虽然没能抓住,但竟也猜到威武镖局保了佛指骨舍利,因而才缠着他们不放。”

    姚春花道:“可他却不知白庄主这个幕后主使。”

    白可恭叹口气说:“只这一下就花了一万两银子。”

    姚春花道:“白庄主要讨好尹王爷,花一万两银子倒也没什么。”

    白可恭不可置否,道:“不知当年姚姑娘花了多少银子?”

    姚春花一愣,道:“你什么意思?”

    白可恭道:“没什么意思,白某只是在想,当年那些人真是司徒绝杀的吗?”

    姚春花脸色突变,道:“你,你都知道什么?”

    白可恭微微一笑道:“白某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姚春花不想再多说,道:“白庄主果然厉害,告辞了。”

    “等等”白可恭道,姚春花一愣,道:“白庄主还有什么吩咐?”

    白可恭把飞天递了过去,说道:“司徒绝这把剑你就不想留个纪念?”

    姚春花怔了怔,爱之切恨之深,她一把抓过飞天,说声谢了,身形一晃人已到了丈外。望着姚春花远去的背影,白可恭道:“姚姑娘,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姚春花只冷哼一声,并不搭理。

    白可恭回到庄上,向白常吩咐几句,白常领命而去。半个时辰后,白常回来禀告说:“庄主,他们在镇上的客栈,正在找大夫给那小子医治。”

    白可恭道:“镇上的大夫看不了,他们肯定会去药王山找孙神医。”白可恭说着,把一只弓弩递给白常,道:“去药王山有一段路十分险要,到处是断崖,那小子受了伤,他们要去肯定得雇车,你知道怎么办?”

    白常接过弓弩道:“庄主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

    见白常离去,白可恭心里冷笑:“娃娃,想和我白某作对,你还嫩了点。”

    笑不够抱着昏迷的狗剩到了镇上,找了家客栈,然后找来大夫。找了几个大夫,看了狗剩的伤势都说自己能力有限,看不了。最后一个大夫告诉三邪说:“别再找大夫了,这里的大夫都看不了,还是去药王山找孙神医,不可再耽误了,否则时间长了就麻烦了。”

    笑不够说:“可是咱们不认识孙神医呀。”

    睡不醒睁眼说道:“难道你没有张嘴吗?整日里就你话多,到了地方你不会问吗?”

    病不死附和睡不醒道:“就是,你没张嘴不会问吗?”

    睡不醒和病不死一个整天昏昏欲睡,一个要死不活,一天到晚两人基本不说话,笑不够基本就是三邪的代言人。现在猛不丁被二人一怼,倒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对,对,用嘴问,用嘴问。”

    当下抱了狗剩出了客栈,恰巧一辆马车经过,三邪拦住,问去不去药王山。那车夫一见笑不够怀里抱着人,又要去药王山,知道是去看病,开口就要了三两银子。药王山离此地百里以外,最多二两银子,这车夫多要了一两银子。

    笑不够把狗剩放到车上,让车夫赶车。车夫却伸出手要银子,笑不够便在狗剩怀里摸了一块,那车夫在手里掂了掂,也就二两左右便说不够。笑不够又在狗剩怀里摸出一块银子,却是个五两的小元宝。

    笑不够把小元宝递给那车夫道:“现在够了吧?”

    那车夫一愣,这明明就是个五两的小元宝,他们怎么不认识,还问我够没够。他又哪里知道,三邪向来对银子不感兴趣,根本就不认识银子是多是少。那车夫接过银子,见三邪也没有让找的意思,把七两银子揣进怀里说:“够了,够了,咱们这就走。”

    三邪也上了车,车夫鞭子一抡,赶车出了镇子向药王山赶去。白常见状,骑马赶了上去。马车一路疾驶,白常在后骑马紧跟不放。眼见马车进了山路,白常知道前面就到了崖口,把马栓到树上,拿着弓弩一晃身,上了山梁,快步跟了上去。因为山路难行,马车慢了下来。白常在山梁上跟了会,见前面就要拐弯,而拐弯处恰就是山崖,于是举起弓弩,搭上弩箭,冲着那驾辕的马放了一箭。

    这一箭正中马臀,那马吃痛不过,一声嘶鸣,散开四蹄顺路狂奔起来。那车夫大惊失色,忙勒马缰,要让车停下来,可又哪能勒得住。三邪起初也没在意,觉得越快越好。可当看到转弯处是崖口时,才大吃一惊,要帮车夫勒马,那还来得及,顷刻间马车连人便翻下了山崖……

    白常站在山梁上,见状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