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侦探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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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一百六十二章走哪去

秋天的落叶,黯然飘落,落在廛舍,落在莲足下。

亭轩外,幔帐围绕,秋风送来,帷帐飘飞,远看,出尘仙子正展开衣袂,飘飘而飞。近看,亭轩内,仙子幻化成女子,持杯畅饮。

“酒醉千杯不醉,”宁多余举杯对吟,“我醉了吗?”

“你心醉了。”

“谁?”

酒盏离手,望视,红唇醉笑,趔趄起身,身子摇摇晃晃,来到把她酒盏夺去的人身边。使劲摇头,视线随之明了。

秋风停止,幔帐也静静垂落。仿佛时间也随之停止,他们有多久未曾这样面对面,这样近在尺咫了?不记得了,好像很久,也好像不久。

“ 不要再喝了。”他说。

“谁说我喝酒?我只是太开心。”她说。

伸手夺取,不料手腕被捏住。他的手掌好冷,冷的她酒醉劲霎时清醒几分。酒醉千杯不倒,可身子还是出卖了她,站立的姿势,萎靠在石凳上,若不是这样,她定会倒地。

还好,她可以保留几分,不被人怜惜的同情。

“宁多余为什么要这样?”他说,“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却要让所有的人对你误会,让人唾骂你。”

他指什么?

指那晚在河溪中?在夜色下,她不顾一切,赤身下河?还是指月色下,她当着一个不该出现的人,赤身下河?还是把他连同拉下河?

“呵呵!”笑声哀戚,犹如冷风拂过,“为什么?”她说。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总是能把我看透?”

萎靠在石凳的身子,渐渐下滑瘫软坐在冰凉地砖上,淡色罗裙铺开一地。伸手试图抚平那张忧愁的脸颊,可,对方太高,她只能比划比划。

“因为我是腾云。”因为我是深爱你的腾云,一刻也不曾忘记你的腾云。

“我已成亲生子。”宁多余仰靠在石凳上,仰望着慢慢蹲身而下的人。

“可你正打算离去。”腾云攸然而坐,什么形象,什么礼仪,在亭轩幔帐内,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与她。

空盏内,满满一杯,仰头豪饮,黑发拂地。眸光如渐渐绽开,开在对坐之人的身上。

“太累,”宁多余单手支撑脸颊一侧,“太累了。”

“我累,他也累。”她说。

腾云继续持杯,唇猩红如牡丹,容颜在一层又一层难言之语中,犹如纷纷花瓣重叠内那点触碰不到的蕊。

“他是一国君王,他的行事,无人敢不从。”他说,“哪怕是独宠一人,无人敢异议什么的。”

宁多余从支撑动作转换成看着飘飞幔帐外的景色,可惜雾气太浓看不清。又只能回头,从睫缝中阒视那张令她心痛的容颜。

“腾云,”她叫着,对方停止了动作,静静听着,“离开晨,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手掌中玉杯,被暖热,酒水溅洒而出,“那你呢?”他说。

宁多余埋头在膝盖处,声音溢出,“他已为我修建好皇陵。”

‘哗啦’似流水声,原来是酒液流出,从手掌中流下,随后一阵清脆声,

杯盏落地生花,碎片遍地,好似一颗碎裂的心,再也无法拼凑而起。

“你,你早知道了。”闭眼,睫如瓣纷纷展开,“他不会,”

话未说完,宁多余接过,未抬头,脸颊依然埋在膝盖处,“他早已不是曾经的兰宁凤晨,他是帝王,”

“他的猜忌,”继续说,“越来越重。在猜忌中怎能容忍与我有关的一切。”

“那夜,他并未醉,”她说,“与礼部尚书的千金,不是小宫女。”

腾云睁眼眼神如芙蕖那般摇曳,那般令人心碎。赤红的唇,如芬芳般绽放,想要说什么,可又无从表达。

“不止一次两次,”她说,“以至于后来,光明正大在玉龙宫内。呵呵。”

视线开阔,白皙的面颊上,在闷气中有些红晕,“他是帝王,不是王爷。”

“我的曾经,并不美好。为了治儿,我别无选择。”伸手拿过玉壶,“空虚三年的后宫……朝臣再也按捺不住,尤其是礼部尚书千金深夜入宫一事,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等待时间,等待时机。”

“仁义天下的兰宁凤晨,也在朝臣面前寻找时机,他的自尊,怎能让朝臣替他决定后宫一事。”

“即便决定,也是一个天赐良机的时机。”

“给天下人,也给群臣,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

“不可触犯的帝王尊严,不会由匍匐在脚下的人,来提醒他,充实后宫一事。”

壶嘴对准丹唇,水流如注,倾泻而下,“天衣无缝的计划,马上就要实现了。”

腾云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手掌心依旧如冰那般的寒冷,冷的她揪心,蹙娥眉,“腾云,”玉液从唇角溢出,“来生……”

清丽双眸,被雾气笼罩,后面的话,最终还是未能说出。

手腕的力道,一分分加重,那种疼痛,融入肌骨,融合一起。“我不要来生,我只要今生。”

一滴清泪,从如花的脸颊一侧,划了下来,落在她手背上。那般灼热,那般疼痛。

寒府。

鲤鱼唼喋声,犹如风吹簇簇花丛。树叶翩飞,飞落在池边、池塘,惊惹的鱼儿沉没水滴,等待风波后,浮面晒着秋阳。

“王爷!”暗卫凌风而下。

“说!”一字,带着不容的命令,惊吓的池塘一片寂静。

“宁姑娘把天羽忻驻地荡平,不知用了什么武功。”暗卫说。

“天羽忻损失惨重,粮草被毁,暂时不会有什么大动静。”

“兰宁国与月夕国,静观其变,不再厮杀寒翠侍卫。”

“菱国将军也来到此处。”

手中鱼食如雨抛洒,溅落在池面,旋起颗粒大的旋窝,惹来鲤鱼们争先恐后夺取。

“‘杀一儆百’,宁多余本王果真没看错你。”寒翠轩说。

暗卫早已不知去向,寒翠轩拂了拂衫袖,线条分明的脸颊上,表情深奥,似琉璃珠的眸子,耀眼、灿烂,就如同他的表情一样,激动中太过兴奋。兴奋来得快去得快,如同这场战乱一样,来势汹汹,消退时也会快。

“暂时

的稳定,换来半刻的喘息……”他说,后面的话,淹没在变化的表情中。

“来人!”叱喝一声。

“在!”回应久久不落。

“开城门,接迎四方贵客。”

“……”半许后,暗卫确定没听错,“王爷,万万不可。”

“不可,为何不可?”寒翠轩说,“放肆。”

“卑职遵命!”

‘武林大会’寒翠轩笑意连连,低声说这四个字。笑看寒秋,笑看寒府,眼际范围瞟向百丈高墙内的皇宫。

城门开,四方武友,持剑纷纷踏进翠玉城,待到城门时,回头望视青山耸天翠竹,回身看向翠玉城,眼神意味深长。与之擦肩而过的是百姓,打包出城,神情慌张,步伐错乱,好似末日即将在翠玉成开展。走,快走,待到城门那里,变成奔跑,拖家带口的奔跑。

入夜,寒秋袭人,雾气如帐,笼罩在人烟之地。踏进庭院的宁多余驻足,看着绣户绮美如同五彩笔描绘。

云窗内,人影在烛光中摇曳,动人心魂。心,跳动,也有波动。脚步驱动,只是一步又一步上台阶,上完台阶,伸手欲推开那扇关闭的绣丽门户,动作迟疑,脚步也有千斤重。

缩回了手,转身离开之际,雕门豁然而开,烛光跟随而出。一室光亮,照亮在衣袂翩跹的白衣上,兰花般的气息,如春风骀荡。庭院内,花草似感应,连连邀歌,声如飘絮。

那般轻,那样静。

“回来了。”他说。

“嗯!”点头,踏进房门,侧肩而过。

门窗霎时间关闭,一切寂静随之覆灭。红烛发出霹雳扒拉声响,打破平衡。宁多余走到檀木圆桌前,坐下。感觉无从适应,他们不是夫妻吗?为何这般别扭?拿起水壶,慢慢倒给空杯。

“在想什么?”气息靠近,兰香扑鼻而来。

桌面上全是水流,一部分流到她罗裙上。耸耸肩,水杯拿起,送入唇边,其实她不渴。几天未曾入睡,进入房间睡意袭来。起身,迈步……

屋内烛光在兰宁凤晨随手一扬,灭了一半,宁多余开口,“你先睡,我不困。”

提步转身,朝着门的方向。脚步丝毫未有留意,也未曾有不舍。身后兰宁凤晨星眸璀璨,在黯淡烛光中,闪烁出一种气息。

“走哪去?”言笑问候,语气懒散,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迹象。

宁多余转身,丹唇深笑,娇小的身子,犹在暴雨中凌葳不乱,依旧行事自己的风格,哪怕是风驰雷鸣也不退缩。

“当然是去……”故作停顿,“该去的地方。”

说完,不做片刻驻停,伸手开门,门缝渐渐阔达,庭院在破门而出的关线中,也渐渐明了。

‘哐’!门自动关闭。兰宁凤晨收回掌力,眼神如波,在烛光中,此起彼伏,波光粼粼。若有人涉及其中,便会知波光粼粼下是深渊还是冰冻三尺的寒冰?

就有一个人,偏偏要涉足。理顺长发,转身,丹唇上是一抹难以捕捉的笑,笑看兰宁凤晨,笑看他的一举一动。

“戏该落尾了,”她笑说,“兰宁凤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