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剑江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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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十七年前的方阳镇

    书房内,在唐小可的强烈追问下,唐丰把一切告知了唐小可。看着自己女儿原本脸上的天真烂漫被仇恨所更换,唐丰的心沉默着。

    这十七年来,他把这仇恨埋在了心底,从未对人说起过。对于报仇,他没有一刻是放下的。经过了十七年,也就在前几日,这才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本想再等两年,再顺着这蛛丝马迹而上,查到更多的人。

    却不想,今日被夕月泪一提,让他明悟了过来。再过两年,或许当年的一幕,又会重演。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再发生的事。

    而这些年,他查到的消息,都和当年的一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人便是侯川,当年的方阳镇孙政的第一个弟子,也是唐丰的大师兄,如今的方阳城侯员外。

    而这一切,更是要从十七年前开始说起......

    十七年前,方阳城没有现在这般热闹,那时候的人口也就百口人家。而那时候,这也不叫方阳城,而是叫方阳镇。

    当年的方阳镇镇长正是孙月的父亲,名为孙政。孙政除了是方阳镇的镇长外,还是铁山门门主的得意弟子。当时的铁山门在江湖之中也是小有名气。

    孙政不仅爱民如子让人佩服,那一手铁拳更是让方圆百里的山匪不敢把心思放在方阳镇上。除了畏惧孙政外,孙政身后的铁山门,这才是山匪真正忌惮的缘由。

    尽管如此,方阳镇之中却也是那些山匪最喜欢来的地方。

    山匪不敢把手伸向方阳镇,但是可以在方阳镇交换购买东西。山匪一般抢来的都是一些名贵的好东西,这方阳镇倒也成了山匪的交易点。

    用孙政的话来说,只要不在方阳镇上捣乱,遵守方阳镇的规矩,便不会理会你是土匪还是方阳镇的人,他都一视同仁。

    也正是如此,方阳镇当时成了很多落难人眼中的桃源,越来越多的人闻名而来,渐渐的方阳镇的人口越来越多。方阳镇也变得混乱了起来,不复以前的那般安稳平静。

    终于有一日,孙政路过一处,听闻里面呼救。破门而入,见一人在强欺一女子。

    救下之后,女子没有感激被孙政所救。反而给了孙政一巴掌,怒吼:“你既然要守护方阳镇,又为何要容忍山匪入这方阳镇?”

    孙政愣了,于是,他一个人在方阳镇走了一朝,回去以后,孙政的脸色冷似寒铁。

    当夜一怒之下,在方阳镇之中大出手。不仅他一人出手,更是带着整个铁山门所有弟子全部出铁山门,在方阳镇之中杀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不仅把方阳镇之中的山匪杀的一干二净,还把那平时捣乱的人,全部杀了。可以说是,除了方阳镇的人,其他的人,全部被杀了。

    那三天三夜,一般人根本不敢出门,不管是夜里还是白日里,街道上全是死人。那一瞬间人人感到自危。那时候,在他们的眼里这方阳镇不是世外桃源,而是地狱。

    终于,孙政因为强烈的手段,终于惹了大怒。

    周边的山匪合起手来朝着方阳镇而来。这一打,又是一场无情的厮杀。这一战铁山门险些被灭门,孙政也险些死在这一场战斗中。

    那一战之后,铁山门的数百山门弟子,只留下了寥寥十几个人。铁山门的弟子的尸体全部被带回了了铁山门,把铁山门的弟子的尸体带回铁山门都花了四天的时间。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山门弟子,孙政跪在了他师傅面前哭着问:“他错了吗?”

    这声有震颤整个方阳镇,方阳镇还活着的每一人闻言,尽呼沉默。他错了吗?为了方阳镇,他错了吗?

    只有孙政的师傅轻轻的摸着孙政的头问:“你后悔吗?”

    孙政抬头回了一句“不后悔!”可看见那些山门弟子,又垂下了头。

    他不后悔,只后悔心痛。

    不久之后,孙政带着一本拳谱和刀谱离开了铁山门,一同带走的还有那活着的十几个人。孙政一走,方阳镇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铁山门被灭门的消息不胫而走。

    消息一传出,隔的千里的山匪来了,不仅霸占了方阳镇周边的山头占山为王,更是强占了方阳镇。方阳镇少了孙政后,彻底的成了那些山匪头子的山匪窝。

    方阳镇内人,不是被杀,就是被山匪奴隶着。于是,他们开始对孙政开始憎恨,开始怒骂。最后那些活着的人方阳镇人也开始分成了几个派系。

    就这样,时间持续过了三年。这三年中,铁山门彻底的消失在江湖之中,孙政的师傅孤独的走进了铁山门后的一个石壁的洞内,洞口塌灭,再也没有出来过。

    三年后,方阳镇来了十八个人,这十八个人到了方阳镇之后,什么也不说,见人就杀。

    这十八个人,每一个人都蒙着面,穿着黑色的衣服,手中拿着一把刀。他们从方阳镇的东面杀到了西面,一直杀到了原铁山门的位置,这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场无情的屠杀,除了那些平民,不论男女老幼,没有留下一人。

    随着他们的停下,方阳镇之内,街道上铺满了尸体,街道已经被鲜血染红,血腥味铺天盖地。

    “周边还有多少个山头?”

    那领头的人开口问,他的声音嘶哑,就如那黑夜之中不断嘶鸣的乌鸦一般。

    身后一人道:“共七处。”

    领头人道:“一处两人。”

    嗖嗖嗖

    这些人,朝着后方急速而去,就如黑夜之中的一根火箭,倒着烈焰朝着周边的山头烧去。

    留在原地还有四人,这时一个女子哭腔着问,道:“师兄,我爹他?”

    领土那人没有说话,双腿一弯,朝着铁山门的的位置跪了下去。身后的两人跟着跪下,那出声的女子,揭开了脸上的黑纱,露出了一张俏丽的脸。

    若是此时有三年前方阳镇的人的话,一定会惊呼。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铁山门门主的女儿,铁珊珊。

    其余的人全部解开了面纱,露出了一张张当年熟悉的脸,而那领头迟迟揭开黑布的男子,正是当年的孙政。只是孙政的脸上已不复当年青毅。

    连着磕了三个头,头抵着地道:“是我害了铁山门,是我害了师傅,是我害了众师兄弟。”

    铁珊珊跪在孙政旁边,哭着道:“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是我们害了铁山门.....”

    另外两人垂下了头,脸上挂着悲伤之色,没有说话,双眼红红的。

    半晌后,孙政抬起头,额头已经磕出了血,开口道:“方阳镇还有多少人活了下来?”

    身后另一人道:“不到一半。不过......”

    孙政道:“不过什么?”

    转过身,看着说话的那人。

    那人直视着孙政的目光道:“不过,只有少部人是向着我们的。”说着这才把他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后,孙政笑了,笑的有些疯狂,道:“好,好,好。”道完三个好字,孙政站了起来,杀气浮于脸上道:“我为了他们,把整个铁山门的师兄弟的命给葬送了,铁山门也因此灭门,倒是救下了一群白眼狼啊!”

    最后一句话,是从孙政的牙齿缝挤出来的。

    对着那人道:“全杀了吧,一个不留。既然说我们害了他们,那留着也是祸害,以后的方阳镇也不要这样的人。”

    孙政这话一说出口,三人脸色骤变。

    另外两人不敢看孙政的脸,目光看向了铁珊珊。铁珊珊看了一眼身后的一片废墟的铁山门,闭着眼道:“听师兄的,都杀了吧!”

    一个男子犹豫了一下道:“那向着我们的人?”

    孙政半晌后才长叹一口气道:“留着吧!”

    那一夜之后,方阳镇一夜之间再次让江湖人震惊,不仅仅是把方阳镇方圆百里的土匪窝全部一锅端了,就连方阳镇内,活着的人也不过数十人。

    方阳镇,也几乎是被灭了镇。而这活着的数十人之中,他唐丰正是其中一人。

    第二日天命,出去的是十四人,先后回到了方言镇的镇门口。这些人不是赶着马车而来,就是赶着驴车或牛车回来。不管是马车上,还是驴车或牛车上都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方阳镇的镇口,战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孙政四人。在四人身后,是方阳镇活下来的寥寥数十人。

    到了方阳镇镇口,每一个人都摘下了遮面的黑布,对着孙政道:“杀了山匪一百八十人,老人妇孺一个没留。金银财宝一共七箱,全部带回。”

    “灭了山匪一百二十三人,没留一个活口,金银财宝九箱。”

    “杀了山匪七十八人,无一人逃脱,财宝六箱,如数带回。”

    “杀了山匪八十九人,无人逃脱,金银五箱,粮食数袋。”

    ......

    回来的十四个人,每一个人都冷冷的报着数,脸上的不带丝毫表情。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兴奋,看到欢愉,只有沉着的一口气。

    看着一辆跟着一辆的金银财宝,那些活着数十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财宝动人心没错,可是这些人报出来的数字,让他们感到恐惧。

    一百二十三人,那是怎么样的一个数。这些人,就算全部跪在地上,让他们去拿刀一个一个的去杀,杀到手软,他们也不见得会杀的完。

    眼前这些人,仅仅两个人,就杀了这么多。

    感到害怕的时候,他们的心理充满着庆幸。庆幸什么,庆幸他们没有忘本,庆幸他们还在记着他们的恩人。庆幸,他们的还牢牢记得,那些为了自己而死去的人。

    所以,吃了亏,他们依旧还活着。

    每一个人的面纱摘下了之后,这些人,他们都认识。正是铁山门当年的弟子。可三年之后,他们只记得这张脸,却再也看不到那张笑容了。

    孙政的目光从这十四人的脸上扫过,停留在一个少了一只胳膊的男子,道:“你受伤了?”

    那是一张青涩中带着老成的脸,他的年纪也是最小的。

    他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道:“没事,就是丢了一只手,可我杀了七十个人,值了。”

    这是这些回来的人之中,唯一一个露出笑脸的人。他没有因为他丢了手而伤心,而是因为他杀了七十个人而感到自豪。

    这笑容看得让人辛酸,看得让心心怵。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刚年满十六的孩子。

    铁珊珊走了过去,呵斥另外一人到:“不是让你看着他?”

    被铁珊珊呵斥的那人,露出了一抹自责的神色。

    那捂着断臂的少年说话了,道:“师姐,别怪师兄,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没有什么大不了,没有了左手,我还有右手。只要有手,我就能杀人。就算没了手,只要还有脚,我也能杀人。”

    他记得不是没有了手,应该怎么办,而是记得,只要他还有手还有脚,他就能杀人。

    这样一个本应该生活在阳光下的少年,却成了一个只为了杀人而活着的人了。方阳城活下来的人,听到这话,直感觉,空气也似乎粘稠了很多,每一口呼吸的,都是压抑的痛。

    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可那说出口的话,却是十分的坚定,让人听着如胸口被压了千斤大石。

    铁珊珊抿着嘴,一把撕开了包着断臂的胳膊,鲜血便流了出来,拿出了药道:“忍者点。”

    断臂少年点了点头道:“师姐,来吧!”

    铁珊珊看了一眼断臂少年,把药洒了上去。药刚上去,少年的脸上的笑容再也不见,只剩下咬着牙的狰狞。旁边的师兄弟全部围在了断臂少年的身边,不言一语。

    直到上完了药,一人推了一把断臂少年旁边的男子道:“张刚不是叫你保护好他吗?你就是这么保护的?”

    被推了一把,难道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嘴角流出了血。张口笑着道:“是我没照看好胡杨,是我的错。”

    刚上了药的断臂少年,脸上挂着狰狞的吼了出来,道:“要不是张师兄,我这条命早没了。”

    吼完,胡杨摔在了铁珊珊的怀里,痛晕了过去。

    孙政两步走到张刚身前,伸出手,一把撕开了张开胸前的衣裳。衣裳撕开,露出了胸膛,看见胸膛的瞬间,那推了张刚男子的脸色大变蹲了下来,道:“怎么回事?”

    张刚道:“遇到了一个狠人,我和胡杨两人都不是对手。最后胡杨丢了一条手,我拼着命斩下了他的脑袋。”

    说着咳嗽了两声,咳出了两口血。

    那之前推了一把的男子,从怀里掏出三粒药塞进了男子嘴里。

    孙政对着那男子道:“把他扶起来。”

    那男子连忙把张刚扶了起来,孙政盘膝坐在了张刚身后,运功替张刚疗伤。随着孙政的运功,张刚的脸色好了许多。这时,孙政一掌拍在张刚的后背,张刚身体前倾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铁珊珊这时走了过来道:“师兄,让我来。”

    伸出手,把手放在了张刚的胸口的位置,感受到张刚胸口的伤,脸色凝重道:“胸骨碎裂,不过,还好没有伤及道五脏。”

    铁珊珊脸色凝重,功力运在手掌之中,朝着张刚的胸口位置慢慢抚平着。铁珊珊的手所过之处,张刚的胸口处也是一阵起伏。

    “好了!”

    铁珊珊站了起来,呼出了一口气。

    张刚满头汗水的道:“谢谢师姐。”

    说完这句话,便倒在了扶着他的师兄怀里。

    听到铁珊珊的话,其他的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一道放心的神色。没想到,这一次出手,不仅胡杨丢了一条手臂,张刚也险些丢了命。

    抱着张刚的那男子,自责道:“那地应该我去的,我以为那里人数最少,所以......”

    他没有说完,其他人也明白。张刚和胡杨的年纪最小。去的那个山头,人也是最少的。岂没料到,人最少的山头,却有着一个让张刚和胡杨联手以命换命才侥幸杀了的存在。

    铁珊珊道:“这不管你。”

    目光看着昏迷的张刚道:“不过,张师弟以后是不能动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