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从天而降的尸体
遥远的九天之上，一颗恒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暗淡下去。不久，恒星表面的火焰彻底熄灭，随着火焰的熄灭，巨大的恒星开始向内塌陷，大地开始龟裂出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
一阵无声的巨震，星球表面的裂缝中喷出余烬的火花，沟壑变成天堑，一个背生双翅的人形生物从深渊中飞出。他的身躯闪耀着金属的光泽，皮肤上莫名的符文中能量快速的流转，虬结的肌肉中隐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仿佛举手投足之间便能毁灭星辰。
人形生物静立在虚空中，金色的瞳孔中异光闪烁。
“光明王，我知道你的存在，出来吧。”
“我已经活得了太久，被人所知也是在所难免的。”无数的萤火大小的光点在虚空中汇聚，化作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倒是你，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种族。”
“我本就是因你而生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控制我的自由了。”
高大老者此时注意到人形生物身上散发着流光溢彩的符文，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他们还是没有放弃对付我的想法啊。”老者轻笑着摇了摇头，“能在我眼皮底下做到这种程度真是难为他们了。”
“他们早就发现了你的意图，你将他们封印在天恩大陆，不过是为了利用他们的力量阻止自己的能量消散罢了。”
“说的没错。”高大老者叹了口气说，“但是同时，我也延缓了他们的死亡。此前，我从未想象过原来成为神是这样的痛苦。”
“你还不是神。”人形生物说。
“是的，差一点我就成了神。”高大老者的口气似乎并不是惋惜，而是庆幸。“幸运的是，就在我几乎要化为法则的时候，我察觉到了危险及时停下，这才保全了自己的意识。”
“你的力量仍在融入这个宇宙。”人形生物每次说话都言简意赅。
“没错，所以我需要他们的力量来为我遮蔽这一处天空。”
“这并不能杜绝你的力量的流逝。”人形生物若有所思。
“是的，所以我创造了教廷。”
随后人形生物似乎想起了什么，“三千年前，我才刚刚诞生意识，传闻有一名光明骑士晋升成了圣骑士，从此他在人间便杳无音讯。世人一直以为他藏身光明圣城，但是我离开大陆的时候，除了守护天使，并没有在圣城感应到其他超凡强者的气息。难道他来了这里？”
“你比你的创造者更加聪明，”高大老者欣赏的看着他，“是的，他是个好孩子，为了光明长存不惜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你夺走了他的力量？”
“你不懂，他对光明的信仰无比坚定，他愿意为我奉献一切。”高大老者始终保持微笑。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他的信仰比魔鬼还要贪婪。你应该已经察觉到能够成圣的修士已经越来越少了，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因能量耗尽而消散。”
“也许是因为大陆上的能量日渐枯竭的缘故吧。”高大老者看着人形生物继续说，“不过现在我的敌人们已经为我解决了这个麻烦。我能够感觉到，我只要融入你的身体能够阻止能量的溢散。”
“可是你已经有了一具圣阶的身躯。”人形生物显然非常忌惮这个被称为光明王的高大老者。
“这还远远不够。人类的身体即使强至圣阶依旧无法摆脱衰老，腐败。我的能量需要更强大的载体，在我数万年的记忆里，还没有像你这样完美的身体。”
“不，你休想。我已经拥有了独立意识，我不想与你发生冲突，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我想你会后悔的。”对于赤裸裸的威胁人形生物十分生气。
“咦——”高大老者饶有兴趣地看着人形生物说：“没想到你竟然拥有情绪。”
“比起你那些粗糙的天使，我各方面都要要强上百倍。”人形生物毫不客气的说。
“你能突破大陆外的封印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了。”对于将死之人，高大老者毫不吝啬他的赞美。
“孩子，宇宙比你我所知的还要广大，我的光明之力在黑暗中不断消散，现在只有你的身体才能帮我抵挡黑暗的剥夺。我很欣赏你，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造生物竟然能诞生出灵性。但是可惜，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用不了多久就会烟消云散，那时候我的力量将会流失得更快。来，交出你的躯体吧，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突然间，高大老者身上发出耀眼的光芒，白色的光芒如利剑一般划破了黑暗，光明之力笼罩了整片宇宙。
人形生物被笼罩在光芒之下，一时动弹不得，无数的光明之力像是钢针一般刺进他的皮肤，如火焰灼烧的剧痛瞬间遍布全身。人形生物身上流光闪烁，体内的力量迅速炸开，直接挣开了光明力量的束缚。
老者越发欣赏这具难得的躯体。他身形顷刻间化作虚影消失在周围的光明之中，虚影才消失，下一刻就出现在人形生物身前，五指成刀，插进人形生物的胸口。就在手指触碰到胸口的一刹那，人形生物周身符文再次流光一转，身体瞬间坚若磐石，竟然生生挡住了这一击。
承受一击之后，人形生物在虚空中倒飞出去，撞碎了一颗浮在虚空的陨石才停下，浑身肌肉如呼吸一般收缩鼓胀，显然接下这一击他并不好受。
“你还破不了我的防御。”人形生物愤愤的说。
“你越强大，我就越是不能放过你。”高大老者始终面带微笑。
高大老者张开双臂，笼罩整片空间的光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人形生物的眼睛甚至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当他再次看清周围景象的时候，他感到背后一股巨大的压力正从遥远的星空袭来，他隐隐觉得如果自己不尽快躲闪的话，一定会被远在天边的不知名之物洞穿。
他想要移动，但是为时已晚，高大老者的手已经扣住了他的脖子，任他如何用力都无法移动分毫。
像是一瞬间，又像是一整年，人形生物清晰的感觉到一个锋利之物慢慢从后面切开他的背脊，穿过内脏，剖开胸腔，从胸口透出。他不可思议地缓缓底头，看清了飞来之物——一把剑柄。人形生物难以置信得看着透体而出的剑柄，他无法想象为什么一支剑柄会如此锋利。
老者松开了卡住人形生物的手，抓住那个剑柄，将一整支剑从人形生物前方抽出，剑身上没有沾染任何鲜血。那是一把通体透明的剑，薄如蝉翼的剑刃上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老者指尖在长剑上轻点了一下，长剑再次化作遮天蔽日的光明之力。
高大老者对他的吃惊非常满意，“我花了三千年才将这片宇宙中的光明之力炼成这把剑，如果没有遇到你，等到这具身体彻底腐坏之后，我会将自己封印到这把剑中以躲避消散的危险，但是那样我会失去绝大多数的力量。”
“三千年前？”人形生物目瞪口呆的看着老者，传说中光明王是个天才的魔法师，他从来都不会使用剑，那么眼前的高大老者竟然不是光明王！
高大老者从他的眼神中知道他心中所想，“我确实是光明王，不过我是新的光明王。在光明教廷中那么多年，总是不可避免的会听到各种各样的传言，于是我有了防备，在他企图吞噬我的时候，趁他不备将他反噬。现在的我保留着本来的意识，又拥有他所有的力量和记忆。”
“你们不过是一路货色。”人形生物对他嗤之以鼻。
这位新光明王没有再与他过多的言语，他今天说的话，比他在这三千年来的自言自语还要多。他将手从剑切开伤口处插入人形生物的身体，灵魂裹挟着光明的力量侵入人形生物体内。
“你以为我会毫无反抗之力吗？”大妖嘴角露出一丝嘲笑，“我本就是为了毁灭光明王而被创造出来，即使换成是你也一样。”
“你的力量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光明王淡淡的说。
“我们走着瞧。”说罢，人形生物反手抓住光明王，身后的翅膀碎去，繁奥的符文浮现在虚空中，形成一个巨大圆圈将两人围在中间，这是一个巨大的传送结界。随着符文的流动，圆圈的中央出现了一个星球的影子。
“不——”高大老者的声音响起，他认出那就是天恩大陆。
一旦靠近天恩大陆，他将会因为身体法则化的重启而毁灭，而天恩大陆也会因能量超载而爆炸。他努力的想将手从人形生物的身体里抽出，但是他的手已经被奥术神符组成的锁链牢牢的固定在人形生物身体里。人形生物的身体开始慢慢下沉，沉入传送结界中。
“不！快停下，你也会死的。”光明王想要再次召唤出光明之剑已经来不及了。
“是的，在我的创造者的计划中，我，你还有这颗星球都会消失，但是他们将会脱离封印获得自由。我本不想与你同归于尽，但这是你逼我的。”大妖的身体拖着光明王的手臂沉入传送结界中。
“不——”仅仅是一支手臂靠近天恩大陆，光明王就感受到了那颗星球剧烈的颤抖起来，进入结界的手臂也在法则紊乱中几近崩溃。
“我不会就此消失的。”光明王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被拉进结界的手臂突然变得模糊，苍白的火焰跳动着在手臂上燃烧起来。就在人形生物快要将他拉进结界时，白色的火焰爆炸开来。狂暴的爆炸能量摧毁了一切有形的物质，将人形生物的身体炸得粉碎，传送在剧烈的爆炸下中断。
光明王愤怒的看着关闭的结界，自断一臂对于已经半法则化的他来说几乎是不可恢复的，这次他的损失不可谓不大。
……
天恩大陆的最臭名昭著的深渊下寂静无比，悬崖峭壁间的呢喃细语在迷雾中传得很远很远，迷雾随着崖间的清风缓缓浮动。突然所有的风都停了下来，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奥罗死了。”黑暗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是的，他竟然可笑的认为自己可以摆脱命运的束缚。”更深处，一个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他的心核回到了天恩大陆，需要派人去找吗？”又一个声音传来。
“不用，当它再次出现在人间时，我们会知道的。”最开始的男子说。
“但那可是……”
“不管它是什么，都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力量。”
“好吧，你说的对。”
许久之后再没有人说话，风再次降临深谷，暗藏玄机的低语也慢慢从山崖的缝隙里探出它敏感的触手。
……
天恩大陆，伯爵府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一片混沌，混沌中有一颗巨大的蛋。”一个老人照着一本厚厚的硬皮书读到。
“是龙蛋吗？”一个少年从一旁插嘴道。
“不是龙蛋，那时还没有龙，什么都没有。”老人解释道。
“什么都没有，那是什么下的蛋呢？”少年继续问。
“我不知道，是书上这么说的。”老人对少年的问题有些不耐烦，“相传蛋里住着一个巨人。”
“为什么人会在蛋里？是精灵吗？”少年忍不住插嘴道。
“不是精灵，我说了，你得专心听我说少爷。你再这样我会取消你每天晚上的睡前故事，听到没有。”
“好吧。”少年惋惜道。
老者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有一天这个巨人睁开眼睛，看到周围一片黑暗。他伸了一下懒腰，但是蛋壳紧紧包裹着他的身子，他感到浑身燥热不堪，呼吸困难。”
少年瞪大了眼睛，紧抿着嘴唇，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
“于是，他拿起斧子，劈开了蛋壳，蛋壳中清新的气体升高变成天空，浑浊的气体下降变成大地。做完这一切，他精疲力尽，闭上双眼，与世长辞。后来他的眼睛变成日月，鲜血变成江河湖海，肌肉变成千万生灵。”
“可是你昨天不是这么讲的啊？”少年忍不住说“你昨天说，天地生灵本就存在，有一天，天上出现一个巨人，那巨人被一道闪电劈得粉碎，后来他的血肉便化为魔兽，为祸人间。”
“那是两个故事，少爷。”老人有些恼火，“他们不是同一个巨人。”
“那为什么巨人死后都能变成生灵呢？我死后会变成生灵吗？”少年继续问。
“这些都是童话故事，不能当真。”老人显然是生气了，“我们死后都也会变成生灵，不过是一棺材的蛆。”
“欧，那太恶心了。”少年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往被窝里缩了缩。
老人显然很满意这句话的效果，说：“好了，你得睡觉了。明天你必须早起准备你的成人礼，身为克罗马人的后代你还将接受‘先贤启示’，伯爵大人也会到场。明天好好表现，自从你母亲死后，他还从没正眼看过你一回。”
“要是我‘先贤启示’失败了呢？”少年有些担心的问，他的母亲并不是克罗马人，血统不纯在会影响血脉力量的激活。
“那你就不能成为骑士，丧失了爵位继承权，只能一辈子住在这个小阁楼里。”
看到少年露出失落的表情，老人安慰道，“放心，你的哥哥纳迪尔已经成功了。诺依曼家族的血统非常纯正，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光明王会保佑你的。”
说完老人拎起油灯离开了房间。
床前壁炉中最后的火焰摇曳羸弱的身躯，松枝在余烬中发出最后的噼啪声。少年借着火光看清了壁炉上挂着的家族徽章，徽章上是一只壮硕的林鹿，此时林鹿的眼睛好像是富有生命一样回望着少年。
也许“先贤启示”失败也不错，至少不用像同父异母的哥哥一样去打仗了，少年摸着胸前母亲留给他的红宝石挂件天真的想着，在微弱的火光中沉沉睡去。
已经发生的是命，将要发生的是运，正在发生的才是生活。
(本章完)
一阵无声的巨震，星球表面的裂缝中喷出余烬的火花，沟壑变成天堑，一个背生双翅的人形生物从深渊中飞出。他的身躯闪耀着金属的光泽，皮肤上莫名的符文中能量快速的流转，虬结的肌肉中隐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仿佛举手投足之间便能毁灭星辰。
人形生物静立在虚空中，金色的瞳孔中异光闪烁。
“光明王，我知道你的存在，出来吧。”
“我已经活得了太久，被人所知也是在所难免的。”无数的萤火大小的光点在虚空中汇聚，化作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倒是你，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种族。”
“我本就是因你而生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控制我的自由了。”
高大老者此时注意到人形生物身上散发着流光溢彩的符文，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他们还是没有放弃对付我的想法啊。”老者轻笑着摇了摇头，“能在我眼皮底下做到这种程度真是难为他们了。”
“他们早就发现了你的意图，你将他们封印在天恩大陆，不过是为了利用他们的力量阻止自己的能量消散罢了。”
“说的没错。”高大老者叹了口气说，“但是同时，我也延缓了他们的死亡。此前，我从未想象过原来成为神是这样的痛苦。”
“你还不是神。”人形生物说。
“是的，差一点我就成了神。”高大老者的口气似乎并不是惋惜，而是庆幸。“幸运的是，就在我几乎要化为法则的时候，我察觉到了危险及时停下，这才保全了自己的意识。”
“你的力量仍在融入这个宇宙。”人形生物每次说话都言简意赅。
“没错，所以我需要他们的力量来为我遮蔽这一处天空。”
“这并不能杜绝你的力量的流逝。”人形生物若有所思。
“是的，所以我创造了教廷。”
随后人形生物似乎想起了什么，“三千年前，我才刚刚诞生意识，传闻有一名光明骑士晋升成了圣骑士，从此他在人间便杳无音讯。世人一直以为他藏身光明圣城，但是我离开大陆的时候，除了守护天使，并没有在圣城感应到其他超凡强者的气息。难道他来了这里？”
“你比你的创造者更加聪明，”高大老者欣赏的看着他，“是的，他是个好孩子，为了光明长存不惜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你夺走了他的力量？”
“你不懂，他对光明的信仰无比坚定，他愿意为我奉献一切。”高大老者始终保持微笑。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他的信仰比魔鬼还要贪婪。你应该已经察觉到能够成圣的修士已经越来越少了，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因能量耗尽而消散。”
“也许是因为大陆上的能量日渐枯竭的缘故吧。”高大老者看着人形生物继续说，“不过现在我的敌人们已经为我解决了这个麻烦。我能够感觉到，我只要融入你的身体能够阻止能量的溢散。”
“可是你已经有了一具圣阶的身躯。”人形生物显然非常忌惮这个被称为光明王的高大老者。
“这还远远不够。人类的身体即使强至圣阶依旧无法摆脱衰老，腐败。我的能量需要更强大的载体，在我数万年的记忆里，还没有像你这样完美的身体。”
“不，你休想。我已经拥有了独立意识，我不想与你发生冲突，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我想你会后悔的。”对于赤裸裸的威胁人形生物十分生气。
“咦——”高大老者饶有兴趣地看着人形生物说：“没想到你竟然拥有情绪。”
“比起你那些粗糙的天使，我各方面都要要强上百倍。”人形生物毫不客气的说。
“你能突破大陆外的封印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了。”对于将死之人，高大老者毫不吝啬他的赞美。
“孩子，宇宙比你我所知的还要广大，我的光明之力在黑暗中不断消散，现在只有你的身体才能帮我抵挡黑暗的剥夺。我很欣赏你，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造生物竟然能诞生出灵性。但是可惜，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用不了多久就会烟消云散，那时候我的力量将会流失得更快。来，交出你的躯体吧，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突然间，高大老者身上发出耀眼的光芒，白色的光芒如利剑一般划破了黑暗，光明之力笼罩了整片宇宙。
人形生物被笼罩在光芒之下，一时动弹不得，无数的光明之力像是钢针一般刺进他的皮肤，如火焰灼烧的剧痛瞬间遍布全身。人形生物身上流光闪烁，体内的力量迅速炸开，直接挣开了光明力量的束缚。
老者越发欣赏这具难得的躯体。他身形顷刻间化作虚影消失在周围的光明之中，虚影才消失，下一刻就出现在人形生物身前，五指成刀，插进人形生物的胸口。就在手指触碰到胸口的一刹那，人形生物周身符文再次流光一转，身体瞬间坚若磐石，竟然生生挡住了这一击。
承受一击之后，人形生物在虚空中倒飞出去，撞碎了一颗浮在虚空的陨石才停下，浑身肌肉如呼吸一般收缩鼓胀，显然接下这一击他并不好受。
“你还破不了我的防御。”人形生物愤愤的说。
“你越强大，我就越是不能放过你。”高大老者始终面带微笑。
高大老者张开双臂，笼罩整片空间的光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人形生物的眼睛甚至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当他再次看清周围景象的时候，他感到背后一股巨大的压力正从遥远的星空袭来，他隐隐觉得如果自己不尽快躲闪的话，一定会被远在天边的不知名之物洞穿。
他想要移动，但是为时已晚，高大老者的手已经扣住了他的脖子，任他如何用力都无法移动分毫。
像是一瞬间，又像是一整年，人形生物清晰的感觉到一个锋利之物慢慢从后面切开他的背脊，穿过内脏，剖开胸腔，从胸口透出。他不可思议地缓缓底头，看清了飞来之物——一把剑柄。人形生物难以置信得看着透体而出的剑柄，他无法想象为什么一支剑柄会如此锋利。
老者松开了卡住人形生物的手，抓住那个剑柄，将一整支剑从人形生物前方抽出，剑身上没有沾染任何鲜血。那是一把通体透明的剑，薄如蝉翼的剑刃上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老者指尖在长剑上轻点了一下，长剑再次化作遮天蔽日的光明之力。
高大老者对他的吃惊非常满意，“我花了三千年才将这片宇宙中的光明之力炼成这把剑，如果没有遇到你，等到这具身体彻底腐坏之后，我会将自己封印到这把剑中以躲避消散的危险，但是那样我会失去绝大多数的力量。”
“三千年前？”人形生物目瞪口呆的看着老者，传说中光明王是个天才的魔法师，他从来都不会使用剑，那么眼前的高大老者竟然不是光明王！
高大老者从他的眼神中知道他心中所想，“我确实是光明王，不过我是新的光明王。在光明教廷中那么多年，总是不可避免的会听到各种各样的传言，于是我有了防备，在他企图吞噬我的时候，趁他不备将他反噬。现在的我保留着本来的意识，又拥有他所有的力量和记忆。”
“你们不过是一路货色。”人形生物对他嗤之以鼻。
这位新光明王没有再与他过多的言语，他今天说的话，比他在这三千年来的自言自语还要多。他将手从剑切开伤口处插入人形生物的身体，灵魂裹挟着光明的力量侵入人形生物体内。
“你以为我会毫无反抗之力吗？”大妖嘴角露出一丝嘲笑，“我本就是为了毁灭光明王而被创造出来，即使换成是你也一样。”
“你的力量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光明王淡淡的说。
“我们走着瞧。”说罢，人形生物反手抓住光明王，身后的翅膀碎去，繁奥的符文浮现在虚空中，形成一个巨大圆圈将两人围在中间，这是一个巨大的传送结界。随着符文的流动，圆圈的中央出现了一个星球的影子。
“不——”高大老者的声音响起，他认出那就是天恩大陆。
一旦靠近天恩大陆，他将会因为身体法则化的重启而毁灭，而天恩大陆也会因能量超载而爆炸。他努力的想将手从人形生物的身体里抽出，但是他的手已经被奥术神符组成的锁链牢牢的固定在人形生物身体里。人形生物的身体开始慢慢下沉，沉入传送结界中。
“不！快停下，你也会死的。”光明王想要再次召唤出光明之剑已经来不及了。
“是的，在我的创造者的计划中，我，你还有这颗星球都会消失，但是他们将会脱离封印获得自由。我本不想与你同归于尽，但这是你逼我的。”大妖的身体拖着光明王的手臂沉入传送结界中。
“不——”仅仅是一支手臂靠近天恩大陆，光明王就感受到了那颗星球剧烈的颤抖起来，进入结界的手臂也在法则紊乱中几近崩溃。
“我不会就此消失的。”光明王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被拉进结界的手臂突然变得模糊，苍白的火焰跳动着在手臂上燃烧起来。就在人形生物快要将他拉进结界时，白色的火焰爆炸开来。狂暴的爆炸能量摧毁了一切有形的物质，将人形生物的身体炸得粉碎，传送在剧烈的爆炸下中断。
光明王愤怒的看着关闭的结界，自断一臂对于已经半法则化的他来说几乎是不可恢复的，这次他的损失不可谓不大。
……
天恩大陆的最臭名昭著的深渊下寂静无比，悬崖峭壁间的呢喃细语在迷雾中传得很远很远，迷雾随着崖间的清风缓缓浮动。突然所有的风都停了下来，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奥罗死了。”黑暗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是的，他竟然可笑的认为自己可以摆脱命运的束缚。”更深处，一个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他的心核回到了天恩大陆，需要派人去找吗？”又一个声音传来。
“不用，当它再次出现在人间时，我们会知道的。”最开始的男子说。
“但那可是……”
“不管它是什么，都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力量。”
“好吧，你说的对。”
许久之后再没有人说话，风再次降临深谷，暗藏玄机的低语也慢慢从山崖的缝隙里探出它敏感的触手。
……
天恩大陆，伯爵府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一片混沌，混沌中有一颗巨大的蛋。”一个老人照着一本厚厚的硬皮书读到。
“是龙蛋吗？”一个少年从一旁插嘴道。
“不是龙蛋，那时还没有龙，什么都没有。”老人解释道。
“什么都没有，那是什么下的蛋呢？”少年继续问。
“我不知道，是书上这么说的。”老人对少年的问题有些不耐烦，“相传蛋里住着一个巨人。”
“为什么人会在蛋里？是精灵吗？”少年忍不住插嘴道。
“不是精灵，我说了，你得专心听我说少爷。你再这样我会取消你每天晚上的睡前故事，听到没有。”
“好吧。”少年惋惜道。
老者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有一天这个巨人睁开眼睛，看到周围一片黑暗。他伸了一下懒腰，但是蛋壳紧紧包裹着他的身子，他感到浑身燥热不堪，呼吸困难。”
少年瞪大了眼睛，紧抿着嘴唇，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
“于是，他拿起斧子，劈开了蛋壳，蛋壳中清新的气体升高变成天空，浑浊的气体下降变成大地。做完这一切，他精疲力尽，闭上双眼，与世长辞。后来他的眼睛变成日月，鲜血变成江河湖海，肌肉变成千万生灵。”
“可是你昨天不是这么讲的啊？”少年忍不住说“你昨天说，天地生灵本就存在，有一天，天上出现一个巨人，那巨人被一道闪电劈得粉碎，后来他的血肉便化为魔兽，为祸人间。”
“那是两个故事，少爷。”老人有些恼火，“他们不是同一个巨人。”
“那为什么巨人死后都能变成生灵呢？我死后会变成生灵吗？”少年继续问。
“这些都是童话故事，不能当真。”老人显然是生气了，“我们死后都也会变成生灵，不过是一棺材的蛆。”
“欧，那太恶心了。”少年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往被窝里缩了缩。
老人显然很满意这句话的效果，说：“好了，你得睡觉了。明天你必须早起准备你的成人礼，身为克罗马人的后代你还将接受‘先贤启示’，伯爵大人也会到场。明天好好表现，自从你母亲死后，他还从没正眼看过你一回。”
“要是我‘先贤启示’失败了呢？”少年有些担心的问，他的母亲并不是克罗马人，血统不纯在会影响血脉力量的激活。
“那你就不能成为骑士，丧失了爵位继承权，只能一辈子住在这个小阁楼里。”
看到少年露出失落的表情，老人安慰道，“放心，你的哥哥纳迪尔已经成功了。诺依曼家族的血统非常纯正，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光明王会保佑你的。”
说完老人拎起油灯离开了房间。
床前壁炉中最后的火焰摇曳羸弱的身躯，松枝在余烬中发出最后的噼啪声。少年借着火光看清了壁炉上挂着的家族徽章，徽章上是一只壮硕的林鹿，此时林鹿的眼睛好像是富有生命一样回望着少年。
也许“先贤启示”失败也不错，至少不用像同父异母的哥哥一样去打仗了，少年摸着胸前母亲留给他的红宝石挂件天真的想着，在微弱的火光中沉沉睡去。
已经发生的是命，将要发生的是运，正在发生的才是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