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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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花船遇伏

    三月的江南总是美的,其中又以扬州为胜。

    纷飞的柳絮,明媚的春光;幽幽的小巷,潺潺的流水。每到这个季节,名人雅士们总要来这里游览一番的。可是在他们的眼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再美的美景,如果没有美人在侧,岂不是索然无味了吗?

    于是,最理想的去处莫过于小秦淮河畔。此时,虽然已是深夜,但是秦淮河畔依然是灯红酒绿,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街头。

    小秦淮虽然叫小秦淮,但是它一点都不小,至少不比秦淮河小。因为这里的女人个个都不小,该大的地方从来都不小。

    此时的秦无良正在温柔乡里半醉半醒,天气虽然并不热,甚至还有些微寒,可是秦无良手里的折扇依然轻轻地摇着。这样的夜晚,明月入花船,又有锦绣阁的花魁芸香在侧,怎能不有酒有诗有琴?

    对于秦无良来说,难得享受这样的夜晚。

    可是这样的夜晚真的平静吗?芸香倒酒的手已经微微地有些发抖了,难得秦无良没有看到吗?难道他真的醉了,这样一个尤物在怀,竟然只顾独自饮自酌?

    琴声戛然而止,不是因为曲终,而是因为琴弦断了。琴弦一旦断了,再好的琴师自然也弹不出美妙的曲子。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琴师忽然站了起来,刹那间人已到了床前,一直戴在头上的帽围瞬间被摘下扔在了地上。一张雪白的脸露了出来,不,那已经不能说是脸了?谁的脸会没有五官,只有一张雪白的皮呢?在灯光的照射下,这张脸更是阴森森地让人觉得恐怖。

    旁边的芸香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虽然她早就见过这个琴师。可是,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脸。

    “玉面琴师柳余恨?”秦无良终于说话了,慢悠悠地,头也不抬,仿佛是在自己问自己。

    “不错!”只有冰冷的两个字,宛如他的琴声一样冷。人似未动,断了的琴弦却已经直抵秦无良的咽喉。一根细细的弦在他的手中已经变成了一柄可以杀人的剑,只要他的手再往前刺入一寸,必能直入秦无良的咽喉。

    有人说,琴弦是他的剑;也有人说,弦断之时,就是他杀人之时。

    至于他的弦究竟是如何化作利剑来杀人?用的究竟是什么招式?江湖之中,似乎无人知晓。因为见过的人都已死了!

    琴弦已迫在咽喉,纵使是闻名天下的秦无良也不能闭眼无视:“据我所知,玉面琴师久已不出江湖,今日又为何而来?”

    “你的命。”玉面琴师声色不动,“弦若断,必以血续。我的规矩,想必秦大侠总该是知道的。”

    “欲将心事付瑶琴,弦断有谁听?玉面琴师的规矩恐怕江湖无人不知。”

    “不错,出手吧!”

    “看来我已没有别的选择了。”

    “没有。”

    “我已在这芸香姑娘的闺房里待了三个时辰,酒也喝了八坛,中间至少有三次机会你可以出手。”

    “是的。”

    “可是你并没有出手,弦似断犹续。”

    “不错,我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机会,一个必杀的机会。”

    “你已经等到了?”秦无良自顾自地又喝了一口酒,仿佛在他喉头三寸的并不是致命的兵器。而身边的芸香早已吓得瘫坐在地上,她实在想不通面前这个吓人的男子为何会被称作是玉面琴师,虽然他的琴弹得不错,可是他的脸实在吓人。每看一眼,都能感觉到全身在颤栗。

    “是的,已经等到了。所以我可以给你一次先出手的机会。”

    “你真的有把握杀了我?”

    “本来是没有的,但是现在已经有了。”柳余恨依然目无表情,但是依然紧紧地盯着秦无良,丝毫不敢松懈。

    “因为你知道,我的内力只剩下五成,已不可能在你的手下走过五十招。”

    “是。”柳余恨并不否认,“我们柳家的释功散十分珍贵,向来是不轻易使用的,今日能用在你身上,想必你也可死而无憾了。”

    “那倒真是秦某的荣幸,能得玉面琴师的垂青实在是荣幸之至。”话一出口,酒杯还在手中,人却已闪到了外面的八方桌前。竟没有人能形容他此刻的动作之快,前一刻还躺在香帐之内把酒当歌,此刻却已然看不见了人影。天下人都知道秦无良的轻功天下无双,但是能快到这个地步,想必见过的人必不多。

    至少,玉面琴师柳余恨还没有见过。等他转过头,秦无良右手扇着那把从不离手的折扇,左手却仍是捧着酒杯,酒是满的,刚刚这么一动,酒竟半点都没有溢出。虽然看不见柳余恨的脸,但是他的脸已经明显地扭曲了一下,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瘆人。望向秦无良的眼神似乎已经没有开始时那么坚定,但他的琴弦却是一如既往的快,一如既往地坚不可摧。

    人已出手,七七四十九式回风舞柳剑迅速施展开来,一根琴弦在他的手中竟然如同浸淫了数十年的剑,虽无剑锋,但是剑气已直逼秦无良而去。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秦无良,脸色微微一变,刹那间也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杯中酒往前一甩,已化作一面透明的水盾直奔柳余恨的剑气而去。当世间最细最软的剑遇见了天下最薄最软的盾会怎么样呢?矛与盾之争本就是世间最无解的问题,是矛更锋利,还是盾更坚硬,世人总要为此费一番唇舌的。但是此刻,早已不是唇舌之争了,不过就是生与死的选择罢了。水盾还隐隐地化作一道白色的圆环,柳余恨的“剑”也抵住了水盾,正要冲破这面薄薄如无形的水盾,直抵秦无良的眉尖。

    那样,就算是再风流再天下闻名的秦无良也只能变成一具尸体,尸体是不会说话的。当然更不能风花雪月了。

    他是有这种自信的,面对只剩下五成功力的秦无良,他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所以他并未留力,十成的内力已经灌注于这柄天下无双的“利剑”之中,正待他要冲突阻隔之时,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发生了。

    没有人可以形容柳余恨此刻的表情,因为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的脸。就算是他自己,一定也不想看到自己此刻的脸。因为他的“剑”已经不是剑了,只是一根断了的琴弦,一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琴弦。剑是不会弯的,可是他的“剑”却弯了,在碰到秦无良的一杯酒的时候弯了。“剑”一旦弯了,就再也不会有它本来的锋芒。

    一柄没有锋芒的剑自然也就杀不了人,一个没有剑的剑客就如同一柄没有锋芒的剑,再也不会有纵横天下的锐气。柳余恨一向都觉得自己是个不错的剑客,纵然不能轻易地杀掉秦无良,但是面对一个只有五成功力的秦无良,柳余恨还是有十足的自信的。当一个人的骄傲都被摧残的时候,大抵就是这个样子。面如土灰,是的,现在的柳余恨的这张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更加吓人。

    等他转过头的时候,秦无良依然坐在那里,酒杯还是那个酒杯,人还是那个人,似笑非笑。虽然换了一杯新酒,但是只要有酒不就是好的吗?

    这样的夜晚,有酒、有月、有美人,有杀戮,有生离死别,这样的日子,秦无良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

    对于每一个能够遇上的人,他总是充满了善意,即使是要致他于死地的人。只要还活着,能够一起喝杯酒,不也是好的吗?

    “如果到此为止的话,你要不要来一杯酒?能够在这样的夜晚,让天下第一琴师为我弹上三个时辰的琴,终究是人生一大幸事。如果能够一起喝上两杯,更是不虚此行了。”秦无良手捧着酒杯对漠然失神的柳余恨说到。

    柳余恨显然没有想到秦无良会请他喝酒,杀人之计未成,他本以抱定必死之心,便也不再想其他,长叹一声:“果然是天下闻名的侠客秦无良,在这个时候还能镇定自若。也罢,既然无力杀之,我便由你处置,生死有命!”

    说罢,慢慢地坐在秦无良的对面。

    此刻,原本蜷在一旁的芸香早已整理好自己的仪态,拿着酒壶缓缓地坐到二位的身旁,为之斟酒。镇定自若的神态,仿佛刚刚在此处并未发生任何的争斗,一切都平静如初。

    美人还在,船依然在水里,游船外的街道依然是灯火马龙。

    然而,所有的热闹都是他们的,这里只有无边的寂静。大战结束后的宁静。

    最先忍不住出声的是柳余恨,他不能不问,因为他实在是不解:“为何不杀了我?”

    秦无良微微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问道:“为了今天的这场,你筹谋了多长时间?”

    “不长不短,正好三个月。”

    “既然你花了这么长时间来研究秦某,难道没有听说过江湖人对秦某的称呼吗?”

    “‘纸上谈兵’?”坐在一旁的芸香已失声说了出来,显然,她早已知道秦无良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客人。

    “纸上谈兵,下手留情;卿卿性命,皆有天定。”柳余恨接着说到,“难道江湖传言都是真的?”

    “不错!”秦无良不置可否。

    “秦大侠十多年来名动江湖,所遇对手应该不计其数,难道手下竟没有一条亡魂?”莫说柳余恨不信,就连深居江湖之外的一名歌姬也充满怀疑。芸香一脸疑惑地看着秦无良,等待他的回答。

    窗外的明月照进来,落在酒桌上,仿佛这里并没有经历过一场生死间的争斗,不过是几位老友在此小聚。

    秦无良深情地凝视着杯中的一轮小月,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也是一样的夜晚,一样的宁静。他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杀人。这样一次经历,让他知道了杀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利去决定别人的生死。

    所以这么多年来,尽管面临过无数的危难,无数次在生死间擦身而过,秦无良却从不愿意杀害一条生命。所以江湖的朋友都笑他是“纸上谈兵”。

    对此,秦无良欣然接受。即使将来有一天,不得不出手杀人,惟愿那一天能来得迟一些。

    举起酒杯,面对桌子对面的这个刺客,秦无良满怀善意:“今夜有酒,佳人在侧,何不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

    玉面琴师的话似乎也多了起来:“我知道‘纸上谈兵’秦无良武功深不可测,可是我的释功散无色无味,你如何得解?”

    “释功散确实是天下无双的毒药,纵然是我有一双狗鼻子,亦无法感知到你是何时下药恶。”对此,秦无良并无半点隐瞒。

    “那你为何一点事情都没有?”柳余恨百思不得其解。

    “并不是所有的药都可以发挥作用,我做的不过是及时闭上了我的狗鼻子而已。”秦无良笑了笑。

    “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

    “我并不知道是你,只是你看起来有些奇怪而已。”

    “奇怪?”柳余恨不解,“我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角落里弹琴。为了不被你看出,我甚至在琴上没有施加半点内力,释功散也是任其自然挥发。”

    “不错,你做得很好。但是,没有哪个琴师能够像你一样做到连弹三个时辰的琴,竟无半点疲惫之态。”秦无良举起酒杯,又一饮而尽,只要有酒,任何时候他都不会放过的。“更何况,你再如何掩饰,也掩饰不了你身上自然而然的杀气。所以我一开始就进入了龟息状态。”

    “龟息功?你竟然龟息了三个时辰?”

    “鼻子本就没有什么用的。只要嘴巴能喝酒,就算是龟息十二个时辰又有什么关系。”

    “为何不一开始就揭穿我?”

    “这样的美酒,这样的美人,天下无双的琴师。如果不好好享受一下,岂不是又要辜负小秦淮的夜色了吗?”秦无良摸了摸鼻子,三个时辰没有使用的鼻子,幸好还没有失灵。

    “不问问是谁想要我来杀你吗?”

    “不必问。”

    “为何?你已经知道了?”

    “能让归隐十三年的天下第一琴师柳余恨出手,绝非等闲之辈。”秦无良并未正面回答问题。

    “那岂不是更应当知道对手是谁?”柳余恨依旧追问不止。

    “不必知道。你此次既然不成功,他们必然还会再有后招,待到再来之时,想必也就知道是谁了。更何况我若要问……”

    “你若要问,我……”

    “不,我不想问。”柳余恨想说下去,但是立刻就被打断了。秦无良已经站起身来,伸出了手。“今夜的酒已经喝得够多了,再喝下去,只怕就要冷落了芸香姑娘了。”

    主人起身,就算再不知趣的客人,也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如果主人再向你伸出手,必然是非走不可了。

    玉面琴师当然不会不懂得其中之意,可是他一点都没有觉得没面子,反而从内心升腾起一股暖意。那是自从夫人死后,独居山庄十三年来都没有过的暖意。因为秦无良的心意,他已经懂了;自己的心意,秦无良也懂了。

    如果秦无良追问主谋是谁,柳余恨当然要说,可是他又不能说。陷入两难之后,唯一的选择就是死亡,因为只有死人才是不会说话的。不用信守承诺,也不用顾念情谊。

    毫无疑问,秦无良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所以希望他还可以活着。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成为朋友。

    柳余恨开心地笑了,那笑容就像一张面饼挂在脸上,起了一团团的褶皱。他背起了古琴,只说了两个字:“再见!”然后大踏步地向舱门走去。

    也许,回家好好地睡一觉,享受这个美妙的夜晚,才是柳余恨最应该做的事情。看着他轻松的背影,秦无良不禁心动,自己是不是也该歇歇了。江湖真的有那么值得留恋吗?

    “绿蚁醅新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手握着酒杯的秦无良突然有些莫名的伤感,想起了自己的小窝,还有那个陪伴着自己的那个人。什么时候该回家看看了,秦无良的思绪纷飞。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秦无良的思绪再一次被拉回了现实,转过头像舱门看去,刚刚还把酒言欢的柳余恨此刻已经仰面朝天,胸前赫然插着一把尖锐的匕首,眼睛瞪得巨大,显然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措手不及。

    是谁能在刹那间就将这样的一名绝顶高手毙命于无声无息之下?芸香显然已经吓得不轻,躲在秦无良的身边。一阵沁人的体香飘入,秦无良不禁生起了一阵怜香惜玉之心,将身边这位柔弱无骨的姑娘揽入怀中。

    “果然是天下第一风流少侠呀,这样的时刻还不忘怜香惜玉,真是好雅兴!”门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可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却有点瘆人。

    一个身着粉色短裙的小姑娘出现在门口,双手背在后背,明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却偏偏要装成一个老气横秋的学究,倒是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讨厌。全身上下线分明透着可爱两字,这样的少女本应该待字闺中,为何却突然出现秦淮河的画舫之中呢?

    只见她迈开腿,就跨过了柳余恨的尸体,仿佛就像跨过一个门槛那么简单。

    “哪里来的小妮子啊,怎么话里透着一股酸味儿啊。”芸香说完,身体却与秦无良靠的更紧了,整个人几乎都陷入了男人的怀里。她也是女人,当然知道怎么对付女人。

    “因为这里有一个大醋坛子呀。”小姑娘笑嘻嘻地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仿佛就像回到自己的家里那么自然。

    “为什么要杀了他?”秦无良冷冷地说到,他显然已经愤怒了。

    “原来秦大侠不仅关心女人,还关心男人呀?”小姑娘依然是一脸人畜无害笑嘻嘻的样子。

    “他是秦某的朋友。”秦无良一字一顿地说到。

    “哦?一个刺客竟然能成为秦大侠的朋友?那小女子我是不是也可以和秦大侠交个朋友啊?”小姑娘一脸地女儿态,竟让人无法拒绝。

    可秦无良还是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难道我还不如一个没有脸的刺客?”

    “他只是没有了脸,而你没有的却是心。”

    “我的心都没有了么?你怎么知道呢?难道你看到过?”小姑娘说着话,却已翩翩地扭到了秦无良的面前,柔若无骨,粉色的丝裙下若隐若现的肌肤在昏黄的烛光下分外的诱人。“要不你摸摸看,我的心还在不在?”

    “不用摸,如果心还在的话,自然是说不出这样没心没肺的话的。”芸香在一旁,忍不住插嘴。

    “哦?想不到秦大侠身边的女人竟是如此地伶牙俐齿,我怎么就没心没肺了?”

    “难道眨眼间就要了一条人命,还不算吗?”芸香并不示弱,反唇相讥。

    “哦?是吗?那你的心可马上就要不在了……”语音未罢,人已经迅速到移到了芸香的身侧,利刃在手,刀尖却已经抵在了芸香的胸口,仿佛一用力,诱人的**就要成为成为刀下的鱼肉了。“这闭月羞花的小美人,要是胸口多了一个血窟窿,不知道还能不能如此地伶牙利嘴呢?”

    显然,这游船上的小美人已经被吓呆了,竟已说不出话来。江湖中的杀戮毕竟所见不多,更何况一柄利刃抵在胸前,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已经投向了坐在一旁的秦无良。

    “这位姑娘又何必为难一个手无寸铁的歌女呢?”秦无良说道。

    “我当然不会与一个歌女一般见识,但不知秦公子可否赏脸,请您一游?”

    “这样的请人方式倒是很别致!”

    “哦?是吗?”

    “难道不是吗?先是柳余恨,再是你……为何不一起来呢?”秦无良习惯性地摸了摸直挺挺的鼻头。

    “本来是不必我出马的,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十三年的时间就让玉面琴师的琴弦生锈了。”

    “因为他无法带走我的人头,对吗?”

    “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我来请秦公子,还比不上一个无脸的琴师吗?”手中的匕首还抵在芸香的胸前,刀尖已微微渗出了血迹。可是杏花眉眼却抛向了坐在一旁的秦无良,一脸天真烂漫的女儿态,仿佛人畜无害般。

    “哎!请带路!”轻轻地叹了口气,秦无良已然坐起,手中的酒杯笔直地砸向粉裙女子握着匕首的右手。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酒杯穿过她手中的匕首,瞬间插入一侧的船柱。刚才还甚为嚣张的粉裙女显得有点惊魂甫定,显然她不相信对方竟可以如此轻易地夺走她手中的利刃,即使是闻名天下的秦无良也不可能做得到。但这一切都发生了,就在刚刚那个短短的瞬间。冷冷的声音已从船舱口传来,“粉燕子赵灵儿不至于如此无用吧?只是以后不要再用刀对着我的女人,我不喜欢。”

    “哈哈……果然是天下第一怜香惜玉的秦无良。”赵灵儿很快就恢复了娇羞的女儿态,“请!”

    回头看了看眼眶带泪,明眸含情的芸香,秦无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样美好的夜色为何总是会无端被扰?佳人在侧,奈何无福消受……

    人在江湖,可叹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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