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绝境求生（下）
待孟小七再一次从水中探出头来，心中又是焦急、又是迷茫。
夜色沉沉、黄水涛涛。如此广阔的河面之上，到底该去哪里寻找他的韩大叔？
“七爷——！”
“七老爷——！”
“七老太爷——！”
或远或近、或高或低，卫辉上下十五里河面上，几十艘快船和舢板上的兵士此起彼伏的喊声不断传来。
孟小七摩挲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低声骂道：
“你们会不会叫啊？叫声七爷也就罢了，叫我七老爷、七老太爷是几个意思？你们以为小爷是个白胡子老头吗？”
他哪里知道，仓促之间，水面上众兵士得到的命令就是寻找一位京城里来的大人物——七爷，哪里会想到这位七爷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为了让喊声传得悠远，显得喊叫救人有多么的卖力气，别说是“七老太爷”，只怕再过几个时辰，“七祖宗老爷爷”也能被兵士喊将出来了！
孟小七咒骂之余，忽然灵机一动，心道：
韩大叔他们惧怕被兵士搜索到，必定是要想办法，趁着夜色尽快脱身。越是这些船儿附近，越不可能藏着韩大叔！另外，盛叔叔刚才已经受了伤，行动多有不便，韩大叔他们既然没有淹死在船坞内，为了脱身，一定是顺着黄河的流水，向下游找寻机会。嗯！就是这样，我向下游去找，专找鞑子水兵船只没有去到的地方！
想罢，孟小七神功运起，宛似一条浪里的蛟龙一般，快捷而又无声无息地向下游找寻而去。一边破水前行，他一边睁大双眼观察四周、竖起耳朵听着动静，再不肯轻易潜入到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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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约莫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孟小七顺流而下，已经游到卫辉城东将近十五里之处，极目东望，已经可以看见河面上一字排开七八艘大船，船与船之间连接有铁索或者跳板，油松火把布满河面，已经将整个河道封锁！
孟小七焦急异常，心道：我方才顺着水流东下，像条小蛇一样拐来拐去，一会儿南岸、一会儿北岸，已经将这一带河面找了个遍，怎么就是没有韩大叔他们的踪影？难道说他们根本没有下河逃命，而是躲在岸边了吗？
他又看看黄河两岸大堤之上，一队队高举火把巡查穿梭的队伍，暗道：不会不会，岸上的鞑子兵更多，韩大叔他们在岸上恐怕更是难以脱身！
一边想着，一边游经河心一座沙洲之时，忽然听见沙洲上隐约有窃窃私语之声。他心跳加快，连忙向着沙洲又游得近了些，稳住心神，努力屏开远近水军兵士“七爷七老爷七祖爷爷”的连声呼喊，细细搜拢沙洲上的响动，果然听见有几个沉郁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不可……汪贤弟……我游向北……你领着……从南……寻缺口……脱身……”
“我他妈烂命……死不足惜……还是你……兄弟们逃……”
虽然话音极其轻促，可是孟小七还是分辨出，这正是韩山童与汪赤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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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孟小七心中欢喜至极，双手连划几下，游到沙洲近旁，刚要站起身来登上沙洲，却又听见韩山童低声道：
“今晚之事，比起白天来，更加是让人费解。那个骷髅头和两个蒙面人是谁，咱们到最后也没弄个明白；斜刺里杀出来的两个高手，还有最后关头从天而降的那个小黑影，也不知是敌是友；急乱之中救了我们的，更是不知道是哪里的高人！这会子满河上的鞑子兵又在找寻什么‘七爷’，却不知这七爷又是个什么角色？”
此时孟小七距离韩山童等人已经不足十丈，他神功在身、耳力极佳，韩山童这几句话他听得真真切切，心中喜道：嘻嘻，韩大叔，七爷就是我，就是我小乞丐孟小七呀！
他正待走上去与韩山童欣然重逢，却听汪赤威悄声冷笑道：
“你不知道，我却打听得一清二楚。这个七爷，就是去年夏天咱们在李家窝棚救活了的孟小七！他这小黑猴今非昔比，跟皇帝老儿拜了把兄弟啦！”
“你说什么？”韩山童惊声问道，“小七现在是皇帝老儿的把兄弟？你开什么玩笑！”
孟小七在远处听见这几句对话，心里一沉，连忙止住脚步、俯卧在沙洲之上！
只听汪赤威又道：
“谁跟你开玩笑，我就是再能吹牛，这样的牛我可随便吹不出来！这是上个月我在保定府遇见魏诗琳姑娘，她亲口告诉我的！”
韩山童道：
“你们……唉！你们这些江湖人忒也胡闹，好好的一个孩子交给你们，怎么……怎么让他去做了鞑子皇帝的什么狗屁把兄弟！”
“关我屁事？是梁姑娘魏姑娘让我把小黑猴送给牛鼻子老道完颜德明，后来小黑猴又被送到那个什么贾尚书的庄子上。跟着这些货色，小黑猴怎能不跟官府亲近？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真他妈好命，就他那个猴样子，怎么会被皇帝老儿认作兄弟？真他奶奶的邪门！”
孟小七心里一凉，暗道：韩大叔最恨鞑子，听了我跟鞑子皇帝拜把子，也难怪他生气！可是，可是我……
“他日我若遇见了，一定抢他过来，绝不许他做鞑子的走狗！”
“嘿嘿！只怕是他小黑猴美滋滋、浪丢丢的，甘心这一辈做个威风八面的御弟小七爷呢！”
“那我宁肯一巴掌打死了他，也不让咱唐唐汉人家的好娃娃，成为朝廷的鹰犬走狗！”
又听见这几句话，孟小七百感交集，胸中一阵剧痛，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心道：韩大叔，你当真是误会小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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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又听汪赤威轻声道：
“这档口，哥几个小命儿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说这些有他妈什么用？咱们还是快些商量怎么脱身吧！若是到了他妈的拂晓，这小小沙洲可是藏不住咱们这十二个人！”
韩山童沉吟道：
“汪先生，你不要再与我争了。咱们就按刚才的计议，我游向最北边那艘船，跳上去杀人放火，引得其他船只聚拢过去。你带着封舵主、丐帮兄弟，还有我这五个兄弟，游过封锁线！”
“韩大哥，我丐帮从不做这样的事。让我封旭雷去寻死，你带着大伙走！”
“封舵主，你已经受了箭伤，不能再去冒险！”
“大哥，让我去，我没受伤，我替你去死！”
“都住嘴！”韩山童低声断喝，“如今除了我和汪先生，你们谁有本事一个人跳上敌船、大造声势，支撑过几袋烟的工夫？汪先生、封舵主是客，咱们白莲教决不能让他们出这个头！就这样定了！”
“大哥，不好！这沙洲在动，好像要被河水冲散！”
“大哥，五弟又在吐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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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黄水涛涛。如此广阔的河面之上，到底该去哪里寻找他的韩大叔？
“七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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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老太爷——！”
或远或近、或高或低，卫辉上下十五里河面上，几十艘快船和舢板上的兵士此起彼伏的喊声不断传来。
孟小七摩挲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低声骂道：
“你们会不会叫啊？叫声七爷也就罢了，叫我七老爷、七老太爷是几个意思？你们以为小爷是个白胡子老头吗？”
他哪里知道，仓促之间，水面上众兵士得到的命令就是寻找一位京城里来的大人物——七爷，哪里会想到这位七爷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为了让喊声传得悠远，显得喊叫救人有多么的卖力气，别说是“七老太爷”，只怕再过几个时辰，“七祖宗老爷爷”也能被兵士喊将出来了！
孟小七咒骂之余，忽然灵机一动，心道：
韩大叔他们惧怕被兵士搜索到，必定是要想办法，趁着夜色尽快脱身。越是这些船儿附近，越不可能藏着韩大叔！另外，盛叔叔刚才已经受了伤，行动多有不便，韩大叔他们既然没有淹死在船坞内，为了脱身，一定是顺着黄河的流水，向下游找寻机会。嗯！就是这样，我向下游去找，专找鞑子水兵船只没有去到的地方！
想罢，孟小七神功运起，宛似一条浪里的蛟龙一般，快捷而又无声无息地向下游找寻而去。一边破水前行，他一边睁大双眼观察四周、竖起耳朵听着动静，再不肯轻易潜入到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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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约莫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孟小七顺流而下，已经游到卫辉城东将近十五里之处，极目东望，已经可以看见河面上一字排开七八艘大船，船与船之间连接有铁索或者跳板，油松火把布满河面，已经将整个河道封锁！
孟小七焦急异常，心道：我方才顺着水流东下，像条小蛇一样拐来拐去，一会儿南岸、一会儿北岸，已经将这一带河面找了个遍，怎么就是没有韩大叔他们的踪影？难道说他们根本没有下河逃命，而是躲在岸边了吗？
他又看看黄河两岸大堤之上，一队队高举火把巡查穿梭的队伍，暗道：不会不会，岸上的鞑子兵更多，韩大叔他们在岸上恐怕更是难以脱身！
一边想着，一边游经河心一座沙洲之时，忽然听见沙洲上隐约有窃窃私语之声。他心跳加快，连忙向着沙洲又游得近了些，稳住心神，努力屏开远近水军兵士“七爷七老爷七祖爷爷”的连声呼喊，细细搜拢沙洲上的响动，果然听见有几个沉郁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不可……汪贤弟……我游向北……你领着……从南……寻缺口……脱身……”
“我他妈烂命……死不足惜……还是你……兄弟们逃……”
虽然话音极其轻促，可是孟小七还是分辨出，这正是韩山童与汪赤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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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孟小七心中欢喜至极，双手连划几下，游到沙洲近旁，刚要站起身来登上沙洲，却又听见韩山童低声道：
“今晚之事，比起白天来，更加是让人费解。那个骷髅头和两个蒙面人是谁，咱们到最后也没弄个明白；斜刺里杀出来的两个高手，还有最后关头从天而降的那个小黑影，也不知是敌是友；急乱之中救了我们的，更是不知道是哪里的高人！这会子满河上的鞑子兵又在找寻什么‘七爷’，却不知这七爷又是个什么角色？”
此时孟小七距离韩山童等人已经不足十丈，他神功在身、耳力极佳，韩山童这几句话他听得真真切切，心中喜道：嘻嘻，韩大叔，七爷就是我，就是我小乞丐孟小七呀！
他正待走上去与韩山童欣然重逢，却听汪赤威悄声冷笑道：
“你不知道，我却打听得一清二楚。这个七爷，就是去年夏天咱们在李家窝棚救活了的孟小七！他这小黑猴今非昔比，跟皇帝老儿拜了把兄弟啦！”
“你说什么？”韩山童惊声问道，“小七现在是皇帝老儿的把兄弟？你开什么玩笑！”
孟小七在远处听见这几句对话，心里一沉，连忙止住脚步、俯卧在沙洲之上！
只听汪赤威又道：
“谁跟你开玩笑，我就是再能吹牛，这样的牛我可随便吹不出来！这是上个月我在保定府遇见魏诗琳姑娘，她亲口告诉我的！”
韩山童道：
“你们……唉！你们这些江湖人忒也胡闹，好好的一个孩子交给你们，怎么……怎么让他去做了鞑子皇帝的什么狗屁把兄弟！”
“关我屁事？是梁姑娘魏姑娘让我把小黑猴送给牛鼻子老道完颜德明，后来小黑猴又被送到那个什么贾尚书的庄子上。跟着这些货色，小黑猴怎能不跟官府亲近？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真他妈好命，就他那个猴样子，怎么会被皇帝老儿认作兄弟？真他奶奶的邪门！”
孟小七心里一凉，暗道：韩大叔最恨鞑子，听了我跟鞑子皇帝拜把子，也难怪他生气！可是，可是我……
“他日我若遇见了，一定抢他过来，绝不许他做鞑子的走狗！”
“嘿嘿！只怕是他小黑猴美滋滋、浪丢丢的，甘心这一辈做个威风八面的御弟小七爷呢！”
“那我宁肯一巴掌打死了他，也不让咱唐唐汉人家的好娃娃，成为朝廷的鹰犬走狗！”
又听见这几句话，孟小七百感交集，胸中一阵剧痛，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心道：韩大叔，你当真是误会小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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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山童沉吟道：
“汪先生，你不要再与我争了。咱们就按刚才的计议，我游向最北边那艘船，跳上去杀人放火，引得其他船只聚拢过去。你带着封舵主、丐帮兄弟，还有我这五个兄弟，游过封锁线！”
“韩大哥，我丐帮从不做这样的事。让我封旭雷去寻死，你带着大伙走！”
“封舵主，你已经受了箭伤，不能再去冒险！”
“大哥，让我去，我没受伤，我替你去死！”
“都住嘴！”韩山童低声断喝，“如今除了我和汪先生，你们谁有本事一个人跳上敌船、大造声势，支撑过几袋烟的工夫？汪先生、封舵主是客，咱们白莲教决不能让他们出这个头！就这样定了！”
“大哥，不好！这沙洲在动，好像要被河水冲散！”
“大哥，五弟又在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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