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卷·双蕖怨】_第195章 落尽梨花月又西（3）
甘夫人请了水琳琅坐下，又问起小墨儿怎么没来，水琳琅依旧只拿先前回答翠姑的话搪塞。虽然水琳琅对甘夫人的第一印象很好，但是潋滟山庄毕竟流传着她是冯夫人的对头，有些事情自然还是要对她有所隐瞒。
“我一直想去看看，墨儿房里的姨娘到底生得如何模样，但是只怕二夫人误会，让你为难。但是如今，你受老祖宗的器重，情况就有所不同了，二夫人也要让你三分薄面。听说今天是你生日，我才叫人请你过来，我有一件东西要给你。”说着，朝着翠姑望了一眼。
翠姑取出一只黑檀蕃莲木匣，打开，红丝绒上面卧着一条纯蓝的璧琉璃珠链，每一枚琉璃珠上面都勾勒一幅小小的佛教图案。
甘夫人笑道：“这是我叫上善法师开过光的，能够保你平安。”
冯夫人急忙跪下：“夫人，奴婢不敢接受。”
“你是怕二夫人责怪你吗？”
水琳琅自然会有此一层的忧虑，但冯夫人与甘夫人的斗争，素来都挡着一层窗户纸，她自然也不能直截了当地承认自己内心的忧虑，只说：“这条璧琉璃实在太贵重了，奴婢不敢接受。”
“傻丫头，咱们这样的人家，一条璧琉璃又算得了什么？你既是墨儿的房里人，我自然也就当你是自己人，你又客气什么？何况，璧琉璃是拿你的名字开光的，要是给人别人也不合适。你不肯接受，莫非是嫌弃我没有好东西给你吗？”
水琳琅忙道：“奴婢不敢。”
甘夫人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这就对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在生意上若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和我说，我能帮得上你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谢夫人。”
“来，吃饭吧！”
这一顿饭，水琳琅吃得忐忑不安，看着甘夫人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拉拢她了，而且，甘夫人看起来也比冯夫人对她要好得多，倒是让她的心思微微有些摇摆。
甘、冯之间的斗争，本来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不过是想在乱糟糟的潋滟山庄谋一份事业，从而站稳脚跟，再也不能让人小觑了
，所以依附在谁身边，并没有特定的人选。
她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小墨儿，冯夫人是小墨儿的生母，就算对她再有成见，她也不能与之计较，否则小墨儿夹在她们中间，该有多么难做人？
……
饭后，水琳琅又陪甘夫人略坐一会儿，甘夫人问起生意上的一些事，水琳琅也只模棱两可地应付。
甘夫人已经吃斋念佛，府里的事也漠不关心，忽然对她的生意这么有兴趣，水琳琅自然暗暗戒备，看到时间不早，也就起身告辞。
甘夫人吩咐香菱去送水琳琅，回头对翠姑说：“这丫头对我还是有防备，不过也是人之常情。”
“夫人，你是想拉拢少姨娘吗？”
甘夫人微微一笑：“能够拉拢到她，自然是好，倘若不能，也能叫冯千西自乱阵脚。”
“这个奴婢就不解了。”
“冯千西不是派人监视咱们吗？兰漪房总共就只有咱们三个人，她没办法安插眼线，她就收买附近的七步斋和浣花池的下人，一旦有人来到咱们房里，她会第一时间知道。我怕水琳琅独自不敢前来，特意叫了小墨儿一起，没想到她竟一个人来，这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翠姑笑道：“夫人高明，二夫人生性猜忌，少姨娘刚刚闯了好大的祸，如今又独自来见夫人，二夫人说不定还会以为，墨少爷摔了头，差点活不过来，都是水琳琅受了夫人之命做的。”
“冯千西本来就对水琳琅态度不佳，如今怀疑水琳琅和我有所勾结，以后自然越发地防备她，水琳琅岂不因此心灰意冷，被冯千西逼得慢慢地向我靠拢。”
翠姑暗暗点头，甘夫人伏蛰多年，现在终于准备出手了。当初，甘夫人因为娘家失势，而冯夫人的娘家得势，料想冯夫人势必崛起，因此做个好人，退位让贤，让冯夫人打理潋滟山庄的内部事宜。如今，苏砚不知所踪，冯夫人失了靠山，而苏梦枕揽了苏砚的大半生意，形势正好，甘夫人自然是要乘胜追击。
……
水琳琅和叮咚回到潋滟山庄，找来朱薙问话：“找到少爷没有？”
朱薙摇了摇头：“小姐，少爷会不会……会不会出事了？”
水琳琅心中咯噔一响，虽然范大夫每日过来给小墨儿施针，但他脑里的淤血尚未完全消散，要是忽然厥在哪里……
“这件事，二夫人那边知道吗？”
“小姐，哪敢通知二夫人呢，没得又拿你治罪。”
水琳琅暗暗一叹：“随我再去找找，实在不行，就去通知武备院。”
忽见看守大门的一个小厮来报：“少姨娘，麒麟院的一个丫鬟要见你。”
水琳琅奇道：“麒麟院怎么还有丫鬟？”搬家的时候，麒麟院的所有下人可是全部跟了过来的。
“少姨娘有所不知，麒麟院究竟算是大院子，虽然没人住了，二夫人怕它荒废，派了一个园丁和丫鬟在那里打理着。”
“噢，把丫鬟叫进来吧！”
因絮随着小厮来到匪报居的大厅，朝着水琳琅盈盈拜倒：“奴婢因絮，见过少姨娘。”
“起来说话！——你有何事？”
因絮起身回禀：“少爷在麒麟院喝醉了酒，奴婢过来知会一声，是否叫个人将他抬回来？”
叮咚勃然大怒，一个耳光摔了过去：“反了天的贱人，你不仅将少爷藏了起来，还给他喝醉了酒，把你送到方圆堂，让你好好长长记性。”苦苦寻找不到小墨儿，叮咚提心吊胆半天，此刻听说竟在麒麟院喝醉了酒，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又见因絮只是一个小丫鬟，更加不放在眼里。
水琳琅心想，叮咚年纪虽小，倒会摆大丫鬟的架子，说道：“叮咚，人家好心好意前来报信，你怎么反倒对人出手呢！——我想，定是小墨儿自己缠着要喝酒，因絮因他是少爷，不敢违逆他的意思，此事怪不得她。”
因絮欠了欠身：“少姨娘明鉴。”
水琳琅暗暗称奇，因絮年纪不大，但被叮咚打了一个耳光，竟能处变不惊，平静如常，要是别个丫鬟，早就哭哭啼啼，百般求饶或者辩解了。
但是因絮全然没有这些姿态，仿佛叮咚那一巴掌没有打在她的脸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