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绣娘
字体: 16 + -

正文_第二百二十五章:装疯卖傻只为逃避

苏云烟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去,风雪吹起了她的青丝长发,迷蒙了她的眸子。她安静的望着那眸中闪现一抹惊艳的男子,微勾唇角淡淡一笑,眸底被掩起一抹苦涩。

惊艳?也许他心里爱的早已不是苏云烟了吧!他现在所喜爱的……不过只是这幅皮囊而已了吧!

李世民望着那离开窗口处,走向那龙床的女子,见她转回身抱着一个包袱走向他,将那银白的包袱给了他。他伸手接过,打开包袱,包袱里是一件堇色绣花大氅。

苏云烟望着他,神情平静淡然,启唇声音轻柔似水平淡:“你的生辰礼物,生辰快乐!”

李世民捧着那件衣服,眸中闪动着激动的泪光,伸手将她拥抱在了怀中,低头在她耳边笑温柔道:“云烟,谢谢你的礼物,谢谢你陪我过这个生辰。”

谢谢她吗?他根本不用谢她,真的不用!苏云烟缓缓闭上眼睛,脑中浮现一片紫色的桔梗花海。

桔梗花的花语:永恒的爱!无望的爱!不变得爱!用我的诚实,柔顺,换了一世悲哀!

祈愿希望爱会回来,对你永远不变的爱,到了最后却变成了等待一生的悲哀!

李世民,送你五月雪,是爱而不能开口言。

而今我再送你桔梗花,那是因为我祈愿希望的爱,已经变成了无望悲哀的爱。

你我此生的相识,从五月雪到桔梗花,最后变成了无法戒掉的罂粟。然而结局却成为曼珠沙华,生生世世,都不再相见!

花开不见叶,花落叶方生!曼珠沙华,彼岸之花,生死不相见,生世不相见!

贞观三年

从开春后,苏云烟便整个人都安静了下。她绘画了一张工笔画,雪白的纸,黑色的线条未曾添色,只是一幅细腻的黑白画。

自那日后她又支起了绣架,整个人宁静的如江南的蒙蒙烟雨,轻细无声,迷蒙如雾。

今年中原有大旱,李世民为此很忙碌,常召见群臣议事商量对策。

已经十一岁的李承乾,每日做完功课,便会在闲暇时来长生殿看苏云烟。

不过他每次来都和这回一样,他一个人独自坐在一旁,喝着茶吃着水果。而那个以前会疯会闹的女子,而今却奇怪的变得很安静。

他放下手中的茶,起身小大人似得双手背后,走到那蓝裙女子身后,低头看着她已绣出一张男子的容貌。那紧密的针脚,均匀的色彩搭配,让那执伞的男子,仿若活了般跃然在雪白的绣布上。

他伸手挑起绣架上一撮丝线,歪头看着她静美的侧脸,微蹙眉问道:“你这绣的是谁?是你常惦念那个……未婚夫吗?”

“不是!”苏云烟而今很安静,很正常,她低首拈针绣着,声音平淡如水:“他是我的义兄,一个温和儒雅的大夫。”

“你的义兄是名大夫?”李承乾看着那执伞的蓝衣男子,唇边含笑,歪头看着她问道:“那他现在在何处,你为何要为他绣画像?”

苏云烟拈针的手微顿,随之依旧如行云流水,认真的一针一线绣着,声音依旧平淡如水:“不知道!也许他还活着,也许……他早已死了吧!”

李承乾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微皱眉问道:“你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吗?”

“不知道!”苏云烟飞针走线,行云流水,她的手法极快,每

一针的落下却又是那样的准确无误。看着她绣花,你会有种在看仙女织云的错觉。

速度太快,手法太诡异,落针的准确度,可比高手在针灸。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四月的春季,五六月的夏季,到了七八月的秋季,突厥战事起,李世民派李靖去征讨突厥。

八月十五,人月两团圆。

李世民和众后妃宴席后,便回到了长生殿。

李承乾拉着他母后,随后也到了长生殿。

晚上苏云烟不在刺绣,而是坐在长生殿正殿中,听着芙蕖抚琴。蓝裙清雅,宽袖滑落露出雪白的玉臂,她以手斜支额角,眸光淡然的望着抚琴的芙蕖,和那剑舞的碧莲。

李世民一家三口刚踏进殿门,便看到殿中的三人,蓝裙清雅的苏云烟以手支头,慵懒斜坐在正殿的雕花炕几后,青丝如瀑,紫玉簪轻挽发。

一袭碧裙的芙蕖跪坐在一旁弓形炕几后,纤指轻抚着黑色七弦琴。

而同样一袭碧裙如水的碧莲,则手握银色宝剑,轻柔缥缈如云雾,忽又如长虹游龙,行云流水,风行云动。

苏云烟慵懒微眯眸子,粉唇轻勾起一抹柔美笑弧,启唇轻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芙蕖跟随着她的歌声,转换琴音,让琴音变得柔缓些。

碧莲的剑舞也变的柔美而缓慢,忽而犹如仙鹤独立,忽而如惊鸿展翅飞翔。

苏云烟轻拂云袖,慵懒起身,赤脚踩着阶梯旋身轻盈而下,蓝色裙纱飞舞,双臂高抬纤指兰花,旋转折腰双臂伸展,如仙鹤凌波飞舞。

青丝飞扬,裙裾飘扬,云袖善舞,轻灵如流风回雪,灼艳若芙蕖出渌波。

碧莲已收剑退到一旁,芙蕖的琴音忽高忽低,轻柔似溪水潺潺,奔涌似江河怒涛。

那一袭蓝裙飘逸的女子,醉笑随琴瑟之音而飞舞。

这是李世民第一次看到苏云烟的舞,她的舞不柔美妖娆,却轻灵飞扬,就像她的性情,潇洒且张扬。

长孙观音婢对于这样飞舞的苏云烟,心中很是感叹惋惜。这才是真正的苏云烟吧?恣意张扬,醉笑慵懒,潇洒清灵,犹如一只草原的飞鹰,沧海的游鱼,畅快逍遥。

苏云烟很放纵自己的飞舞,畅快仰首笑言道:“我向往草原儿女的潇洒不拘,热情奔放。我更想化作鹏鹰翱翔于云天之上,更想如那草原儿女一样扬鞭策马,张扬恣意,潇洒畅快高歌……”

她笑,笑得畅快,就如曾经那个张扬的她一样,自在逍遥,潇洒不拘。

李承乾望着那笑着旋转的女子,他心里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把自己给转晕了。

事实证明,小孩子很诚实,担忧的也都是真事儿。

苏云烟真得把自己转晕了,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子便无力的向后倒去。

李世民几个疾步跑过去,便伸手搂住了她的纤腰,低头望着她绯红的小脸,和那双迷蒙的水眸,粉唇边还残留着她潇洒的笑意。

苏云烟望着他,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了他身上,笑意颇浓,慵懒眯眸望着他,轻笑与他说:“知道吗?那年我们几人来长安,无题园中他们几人谈笑浅酌,我也曾这

样为他们飞舞……可后来,我知道你快登基了!所以我就拉着他们出了城,去了山上,也就是那一次,我身中了箭毒木之毒。”

苏云烟伸手推开他,笑着似自言自语道:“初见他们的时候,那个春夜的明月很亮,水映月,双月共辉。湖水被彩灯照得波光粼粼,天上的星星更是璀璨的美丽生辉。载歌载舞醉一场,我从不知人可以如此逍遥自在,只醉今宵,不管明日烦忧愁!”

她挥袖转身,展臂微仰首,眯眸粉唇勾笑,赤脚缓步向阶梯走去:“那也的星月太美,酒也太醉人,让我也似醉了,竟敢去挑衅即墨白逸那个蛇蝎美人。从初相识,我就觉得即墨白逸很讨厌!他总喜欢似笑非笑看着我,总是毒舌的把我气得想吐血。我甚至想过找司城哥绑架他,好好地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苏云烟说的恨咬牙切齿,让人听着,就觉得她恨极了那个人,可她忽而转身一笑,笑意无奈且苦涩:“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样做都只是为了我好。他觉得我性子太倔强,脾气太火爆,更是有些张扬嚣张的过分。这样没心没肺的我,如果独自一人闯天下……是定会吃大亏的。”

李世民举步走向她,伸手爱怜的抚摸着她的青丝,眸底有着无尽苦涩深情:“云烟,难道你只看到他一人对你的好,而看不到我对你的心吗?”

苏云烟望着他,对他轻摇了摇头:“世民,有些事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就像是逃脱不掉的注定命运,无论我们怎么挣扎与天争胜负,到最后,输的依旧只会是我们。”

李世民望着她,眸底无尽哀凉:“云烟,你可以一直清醒着,对吗?是因为你不想面对我,所以才将自己变得疯疯癫癫,只为了逃避我,对吗?云烟,是这样的吗?告诉我。”

苏云烟望着他,眸光和声音一样的平淡无波:“是的!我在逃避,逃避所有的一切。因为面对太痛苦,我承受不了那样的痛苦,所以我选择了逃避。世民,这是我最后一次清醒的面对你,在以后的日子,你都不会再见到清醒的我。除非……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世民,我会在清醒的……面对你的!”

“云烟!”李世民伸手抱住了昏迷过去的她,低头眸中盛满哀痛的望着她,苦涩笑说道:“如果你的清醒便代表着是死亡,那我……宁可你一生浑噩疯癫。至少浑噩疯癫的你还在我身边,那怕受尽你给的折磨,我也不悔痛苦的看着你活着。云烟,别丢下我,不要让我真成为孤家寡人,成为那样一个高处不胜寒的君王。”

长孙观音婢看着他深情地夫君,她只觉得心底一片哀凉。孤家寡人?原来他从来不曾要她陪伴过,他想要的陪伴之人,从来都只有苏云烟一人。世民,你可知,在你看着她痛苦的时候,我也在看着你痛苦呢!

李承乾从来不知道,他父皇和苏云烟之间,竟然是如此的痛苦。他不明白苏云烟爱着他父皇,却又为何不愿意接受他父皇?难道就真的只是因为那苏州四大公子,所以这个深爱父皇的女子,便能这样恨父皇入骨,唯死才肯原谅父皇吗?

碧莲低着头,眸中满是担忧不安之色。苏姑娘今晚太奇怪了,她说的那些话很像是遗言,就好像她在醒来后,便是死亡之时一样。

主人,碧莲不想执行你的命令了!你的命令最终真的会害死苏姑娘,会让这个你爱着的女子,彻底的消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