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外芜仙
迎面相撞的原来是个白衣女子。这女子与何秀云截然不同，眉眼间丝毫不是大家闺秀的温婉柔顺，反倒有几分英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走路没长眼睛吗？”昱江忿忿道。
“明明是你先撞上来的，还能怪我吗？”这女子脸一扬，瞥了一眼昱江。
“得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谁也别拦着谁，行了吧。”
这女子双手合抱，嘴里直嚷嚷，“我白芜仙可不是好欺负的，你想息事宁人，我还不想呢。”
“无仙？可真是人如其名，没有半分仙气。”昱江小声嘟哝。
“你说什么？第一，我叫芜仙，蘅芜的芜，第二，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毫无半分仙气？”白芜仙伸手要去揪傅昱江的衣领。
“乡野村姑，何来仙气？”傅昱江本有满腹心酸，此刻悉数发泄了出来。
此语彻底激怒了白芜仙，只见她飞身而起，一掌直指昱江胸膛。
傅昱江下意识去摸他的凌霜剑。
“且慢！”
傅昱江一转头，原来是大师兄谢旻轩。
“这位姑娘，不知我师弟如何得罪你了？”谢旻轩笑着上前道。
白芜仙的脸却红了起来：“我，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傅昱江正欲开口，又被谢旻轩拦住：“师弟，咱们到了人家府上，惹了这么多是非，平添了许多麻烦，又何必徒生事端呢？”
傅昱江一扭头：“我是给我大师兄面子，不然可没你好果子吃。”
白芜仙立刻不依不饶起来：“我今日若是饶了你，我就不叫白芜仙！”
谢旻轩见状，连声道：“这位姑娘，君子动口不动手，就权当是我师弟的错，在下替我师弟赔罪。”
“师兄，你做什么怕她？看我不教训她！”傅昱江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白芜仙又气又急，眼中沁出泪来。
傅昱江平生最怕女人的眼泪，赶忙找个台阶下，“有话好好说，别哭呀。”
“说句好听的就不和你计较。”
“什么好听的？”
“叫我声小仙女！”白芜仙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
“小仙女。”昱江的声音轻的他自己都听不真切。
“大声点，听不见！”
“小——仙——女！”傅昱江故意拖长了声音，大声道。
白芜仙咯咯笑了起来，浅浅的梨涡在脸上绽开，似一朵牡丹，娇俏明艳。
“我说小仙女，你究竟是什么来历？”傅昱江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来。
白芜仙满面春风：“你们可知我爹是谁？”
“谁？”
“你们听清楚了，正是白飞龙三个字。”芜仙脸上更是透露出无与伦比的骄傲。
“不曾听闻。”傅昱江摇摇头。
“哼，孤陋寡闻，连我爹——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镖头白飞龙都未曾听说过。”芜仙似乎有些失望。
“你是什么身份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为何在这里。”傅昱江上下打量着她。
“我爹爹知己好友遍天下，又广结各路英雄豪杰，四海帮何帮主可是我爹的故交呢。”芜仙嘟着嘴，语气里却满是自豪。
“这么说你也是来给何帮主贺寿的？”谢旻轩接道。
傅昱江心中叹道：“大师兄啊大师兄，你可真老实，你这么说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芜仙果然一眨眼，道：“没错，我就是来给何帮主贺寿的。”
“你也会参加何帮主的寿宴吗？”谢旻轩又问。
“当然了，我就等着这一天呢。”
“既然你是来祝贺何帮主六十大寿的，那请帖何在？”傅昱江插话。
“请帖……请帖我扔了。”白芜仙低下头。
“你胡说，你分明在扯谎。你根本不是来参加寿宴的。”傅昱江笑道。
“你别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何帮主今年过的是五十大寿，我说六十，你竟然毫无反应。哪有参加寿宴却不知主人年岁的？”
“我一时记错了不行吗？”
“记错了？那你又如何解释你包袱里这身夜行衣？”
白芜仙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包袱不知不觉开了小口，夜行衣黑色的一角露了出来。
“我，我……”白芜仙咬唇不语。
“大师兄，依我看，这多半是个小贼，不如交付何帮主了事。”昱江得意道。
“别……我说，我确实是白飞龙的女儿，可是我爹不让我出来。我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你们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这儿。”
谢旻轩不解道：“你既然不是来贺寿的，又为何会来四海帮？”
“我听说四海帮帮主马上要做寿，许多武林豪杰都会前来，我想见识一下，所以就来了。”白芜仙言辞恳切，不像撒谎。
“既然如此，白姑娘不介意交我们这两个朋友吧。我叫谢旻轩，忝列卧龙谷门下，这位是我师弟傅昱江。”谢旻轩的笑容春风般吹入白芜仙心中。
“当然不介意。”白芜仙温柔地望着谢旻轩，谢旻轩向她点点头。
她又看向傅昱江，昱江不知为何，见此情形，心中像有一根刺隐隐刺着，不太舒服。他看了眼白芜仙，又出言讽刺道：“那你还不乖乖回家做你的大家闺秀，何苦赖着我们。”
白芜仙立刻反唇相讥：“谁说女子不如男，你难道看不起女子？”
“呸，你哪里是女子，你简直是泼妇。”傅昱江啐道。
“你才是泼妇！”白芜仙也不甘示弱。
“泼妇骂谁？”昱江嗔道。
“泼妇骂——”话刚一出口，白芜仙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你说谁泼妇？”
旻轩见他们二人唇枪舌剑，忙解围道：“昱江兄有所不知，白姑娘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白镖头的女儿，这白镖头武艺高强为人仗义，我们也都敬他三分，早闻得这位白姑娘自幼当作男儿养，今日有幸一见，果不其然，武功自然不在话下，也能帮上些忙，白姑娘虽然倔强了些，但这不正是她的可爱之处吗？”
昱江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如此，就让她好好回去走她们家的镖，别跟着添乱。”
“我不会添乱的。”芜仙略带些委屈道，虽然接的是昱江的话，可满心满眼都是都已被旻轩占据。他，竟然知道我，而且，还夸了我。想着想着，芜仙直觉得脸上发烫，脸也微红起来。
一连几日，日子都过得很平静。
白芜仙有了傅昱江和谢旻轩两位朋友，顺理成章地在四海帮住了下来，芜仙和昱江还是吵吵闹闹，谢旻轩乐得当和事佬，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何秀云和顾飞城也择了个吉日成了亲。
昱江远远坐在小山坡上，望见天边的落霞，凌空而落，甚是有些悲壮之情，不禁想起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两句诗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卧龙谷，那个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何秀云和她的新婚丈夫顾飞城就在远处，顾飞城正柔声细语地拥着何秀云。
傅昱江楞楞地望着他们出神。
“喂，”白芜仙突然出现在身后，“你怎么总是盯着人家看呀？”
“我看谁，和你有关系吗？”傅昱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没有了，你总是盯着别人的妻子看，魂都给勾去了，我替人家不平。”
“怎么啦，吃醋了？”昱江故意痞笑着，不怀好意地看着芜仙。
芜仙啐了他一口，连连摆手，“我吃你的醋？我看呀，是你色心不改，觊觎人家花容月貌了吧。”
昱江见着秀云夫妇的背影渐行渐远，早已无心再与白芜仙争辩，转身自顾自地往前走，突然听到“哎呦”一声，急忙向后看去，原来芜仙走得急，一脚踩空，不小心崴到了脚。
“你看让你嘴上不饶人吧，这下有报应了。”昱江嘴上说着，却不自觉地向芜仙走去。
芜仙吓得连连后退“你，你要干什么呀？”
“你的脚没事吧。”昱江关切地问。
“不用你操心。”芜仙别过脸去。
“来吧，我背你。”说着，昱江作势要背她。
芜仙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的。”
“别扭扭捏捏了，来吧，还能让你吃亏不成。”
“真的不用了。”芜仙坚持道。
“怎么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声音传来。
芜仙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道：“谢少侠，我扭伤了脚，不能走了。”
昱江内心仿佛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对着师兄就是左一个谢少侠，右一个谢少侠，对着我就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没有良心。
“不碍事吧？”旻轩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恐怕走不了路了。”芜仙委屈道。
“怎么了，刚刚还吵着不要人背，这会倒是走不了路了。”昱江冷冷道。
芜仙狠狠瞪了他一眼，昱江默默不说话了，却还是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白姑娘，不如让我师弟背你一程吧。”旻轩思虑了一会，缓缓道。
“什么？！”芜仙气得几近晕厥，大叫一声，几只打盹的野鸭子被吵醒了，扑棱棱地拍打着翅膀，山上有了短暂的喧闹，转眼又恢复了平静。
“怎么这么不小心，走路没长眼睛吗？”昱江忿忿道。
“明明是你先撞上来的，还能怪我吗？”这女子脸一扬，瞥了一眼昱江。
“得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谁也别拦着谁，行了吧。”
这女子双手合抱，嘴里直嚷嚷，“我白芜仙可不是好欺负的，你想息事宁人，我还不想呢。”
“无仙？可真是人如其名，没有半分仙气。”昱江小声嘟哝。
“你说什么？第一，我叫芜仙，蘅芜的芜，第二，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毫无半分仙气？”白芜仙伸手要去揪傅昱江的衣领。
“乡野村姑，何来仙气？”傅昱江本有满腹心酸，此刻悉数发泄了出来。
此语彻底激怒了白芜仙，只见她飞身而起，一掌直指昱江胸膛。
傅昱江下意识去摸他的凌霜剑。
“且慢！”
傅昱江一转头，原来是大师兄谢旻轩。
“这位姑娘，不知我师弟如何得罪你了？”谢旻轩笑着上前道。
白芜仙的脸却红了起来：“我，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傅昱江正欲开口，又被谢旻轩拦住：“师弟，咱们到了人家府上，惹了这么多是非，平添了许多麻烦，又何必徒生事端呢？”
傅昱江一扭头：“我是给我大师兄面子，不然可没你好果子吃。”
白芜仙立刻不依不饶起来：“我今日若是饶了你，我就不叫白芜仙！”
谢旻轩见状，连声道：“这位姑娘，君子动口不动手，就权当是我师弟的错，在下替我师弟赔罪。”
“师兄，你做什么怕她？看我不教训她！”傅昱江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白芜仙又气又急，眼中沁出泪来。
傅昱江平生最怕女人的眼泪，赶忙找个台阶下，“有话好好说，别哭呀。”
“说句好听的就不和你计较。”
“什么好听的？”
“叫我声小仙女！”白芜仙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
“小仙女。”昱江的声音轻的他自己都听不真切。
“大声点，听不见！”
“小——仙——女！”傅昱江故意拖长了声音，大声道。
白芜仙咯咯笑了起来，浅浅的梨涡在脸上绽开，似一朵牡丹，娇俏明艳。
“我说小仙女，你究竟是什么来历？”傅昱江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来。
白芜仙满面春风：“你们可知我爹是谁？”
“谁？”
“你们听清楚了，正是白飞龙三个字。”芜仙脸上更是透露出无与伦比的骄傲。
“不曾听闻。”傅昱江摇摇头。
“哼，孤陋寡闻，连我爹——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镖头白飞龙都未曾听说过。”芜仙似乎有些失望。
“你是什么身份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为何在这里。”傅昱江上下打量着她。
“我爹爹知己好友遍天下，又广结各路英雄豪杰，四海帮何帮主可是我爹的故交呢。”芜仙嘟着嘴，语气里却满是自豪。
“这么说你也是来给何帮主贺寿的？”谢旻轩接道。
傅昱江心中叹道：“大师兄啊大师兄，你可真老实，你这么说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芜仙果然一眨眼，道：“没错，我就是来给何帮主贺寿的。”
“你也会参加何帮主的寿宴吗？”谢旻轩又问。
“当然了，我就等着这一天呢。”
“既然你是来祝贺何帮主六十大寿的，那请帖何在？”傅昱江插话。
“请帖……请帖我扔了。”白芜仙低下头。
“你胡说，你分明在扯谎。你根本不是来参加寿宴的。”傅昱江笑道。
“你别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何帮主今年过的是五十大寿，我说六十，你竟然毫无反应。哪有参加寿宴却不知主人年岁的？”
“我一时记错了不行吗？”
“记错了？那你又如何解释你包袱里这身夜行衣？”
白芜仙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包袱不知不觉开了小口，夜行衣黑色的一角露了出来。
“我，我……”白芜仙咬唇不语。
“大师兄，依我看，这多半是个小贼，不如交付何帮主了事。”昱江得意道。
“别……我说，我确实是白飞龙的女儿，可是我爹不让我出来。我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你们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这儿。”
谢旻轩不解道：“你既然不是来贺寿的，又为何会来四海帮？”
“我听说四海帮帮主马上要做寿，许多武林豪杰都会前来，我想见识一下，所以就来了。”白芜仙言辞恳切，不像撒谎。
“既然如此，白姑娘不介意交我们这两个朋友吧。我叫谢旻轩，忝列卧龙谷门下，这位是我师弟傅昱江。”谢旻轩的笑容春风般吹入白芜仙心中。
“当然不介意。”白芜仙温柔地望着谢旻轩，谢旻轩向她点点头。
她又看向傅昱江，昱江不知为何，见此情形，心中像有一根刺隐隐刺着，不太舒服。他看了眼白芜仙，又出言讽刺道：“那你还不乖乖回家做你的大家闺秀，何苦赖着我们。”
白芜仙立刻反唇相讥：“谁说女子不如男，你难道看不起女子？”
“呸，你哪里是女子，你简直是泼妇。”傅昱江啐道。
“你才是泼妇！”白芜仙也不甘示弱。
“泼妇骂谁？”昱江嗔道。
“泼妇骂——”话刚一出口，白芜仙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你说谁泼妇？”
旻轩见他们二人唇枪舌剑，忙解围道：“昱江兄有所不知，白姑娘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白镖头的女儿，这白镖头武艺高强为人仗义，我们也都敬他三分，早闻得这位白姑娘自幼当作男儿养，今日有幸一见，果不其然，武功自然不在话下，也能帮上些忙，白姑娘虽然倔强了些，但这不正是她的可爱之处吗？”
昱江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如此，就让她好好回去走她们家的镖，别跟着添乱。”
“我不会添乱的。”芜仙略带些委屈道，虽然接的是昱江的话，可满心满眼都是都已被旻轩占据。他，竟然知道我，而且，还夸了我。想着想着，芜仙直觉得脸上发烫，脸也微红起来。
一连几日，日子都过得很平静。
白芜仙有了傅昱江和谢旻轩两位朋友，顺理成章地在四海帮住了下来，芜仙和昱江还是吵吵闹闹，谢旻轩乐得当和事佬，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何秀云和顾飞城也择了个吉日成了亲。
昱江远远坐在小山坡上，望见天边的落霞，凌空而落，甚是有些悲壮之情，不禁想起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两句诗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卧龙谷，那个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何秀云和她的新婚丈夫顾飞城就在远处，顾飞城正柔声细语地拥着何秀云。
傅昱江楞楞地望着他们出神。
“喂，”白芜仙突然出现在身后，“你怎么总是盯着人家看呀？”
“我看谁，和你有关系吗？”傅昱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没有了，你总是盯着别人的妻子看，魂都给勾去了，我替人家不平。”
“怎么啦，吃醋了？”昱江故意痞笑着，不怀好意地看着芜仙。
芜仙啐了他一口，连连摆手，“我吃你的醋？我看呀，是你色心不改，觊觎人家花容月貌了吧。”
昱江见着秀云夫妇的背影渐行渐远，早已无心再与白芜仙争辩，转身自顾自地往前走，突然听到“哎呦”一声，急忙向后看去，原来芜仙走得急，一脚踩空，不小心崴到了脚。
“你看让你嘴上不饶人吧，这下有报应了。”昱江嘴上说着，却不自觉地向芜仙走去。
芜仙吓得连连后退“你，你要干什么呀？”
“你的脚没事吧。”昱江关切地问。
“不用你操心。”芜仙别过脸去。
“来吧，我背你。”说着，昱江作势要背她。
芜仙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的。”
“别扭扭捏捏了，来吧，还能让你吃亏不成。”
“真的不用了。”芜仙坚持道。
“怎么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声音传来。
芜仙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道：“谢少侠，我扭伤了脚，不能走了。”
昱江内心仿佛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对着师兄就是左一个谢少侠，右一个谢少侠，对着我就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没有良心。
“不碍事吧？”旻轩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恐怕走不了路了。”芜仙委屈道。
“怎么了，刚刚还吵着不要人背，这会倒是走不了路了。”昱江冷冷道。
芜仙狠狠瞪了他一眼，昱江默默不说话了，却还是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白姑娘，不如让我师弟背你一程吧。”旻轩思虑了一会，缓缓道。
“什么？！”芜仙气得几近晕厥，大叫一声，几只打盹的野鸭子被吵醒了，扑棱棱地拍打着翅膀，山上有了短暂的喧闹，转眼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