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不是棋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红泪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那张宣纸上面的字,真是苍劲中带着不服输,柔软中带着刚韧!
越发觉得,他的字,真的是好看啊!
这么多年了,每当遇到与云无名有关的事情,红泪的心底总是会抑制不住地激动。
红泪也从来不会想到,他竟然就是璃国的冥逸王!现在,他又与王朝后宫之人也有联系!其实,他如果只是与椒盈认识,那么红泪只会感觉兴奋。
但,红泪知道,这不是简单的问题。他是璃国人,椒盈却与他认识,而椒盈也是前朝留下来的宫婢,这些事情,红泪总是感觉很费解。
慕容子寒既然派了知画去椒盈身边做眼线,那就说明,慕容子寒怀疑椒盈是谁人的眼线,那么,是师傅的吗?
那么,就是璃国在王朝安排的细作吗?但,椒盈却又一直没有动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红泪猜测,这些,或许只是椒盈故意做出的假象,来故意迷惑慕容子寒的眼睛,令慕容子寒也恍惚起来而已。
椒盈终究是动容了,她的眸子里有红泪心悸的晶亮和喜悦,但是她出口却还是说:“娘娘,那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不是红泪怕引起后患,将纸条给毁灭了,早就拿出来给她看了。但是,那么清晰的字迹和名字,红泪又不是近视眼,怎会看错?
缓缓吸口气,红泪说:“姑姑,你该知道,本宫如果没有事实依据,绝不会信口开河。”
椒盈颔首,迟疑了下,却是跪着不起说:“娘娘,那么奴婢需要看到您说的那张字条。”
字条已经毁了,红泪是无法拿出来做为证据了,所以红泪冷冷地说:“你先不要管字条的事情,本宫问你,你究竟说还是不说?”
椒盈看向红泪的眼睛,依然坚定地说摇头说:“奴婢真的不认识,娘娘您口中的云无名。”顿了下,她又说:“只是既然娘娘问起了,奴婢也就不再隐瞒你了。”
她眼神带着恍惚说:“奴婢还记得,似乎很小的的时候,就进了尚府做奴婢。那时候奴婢也就三岁的样子,奴婢很幸运,伺候的是小姐。”
红泪蹙眉,椒盈已经浅笑说:“小姐后来就是瑶玉皇后,奴婢还记得,随小姐进宫的时候也就十三岁,而且自那以后,奴婢就一直呆在宫里头,从未出宫,怎会认识娘娘您说得云无名呢?何况,就连奴婢唯一的亲人……妹妹也早已死了。”
红泪一怔,怎么忘记了?师傅说他叫做云无名,若是他本名根本就不叫做云无名呢?可,他也是璃国的冥逸王,似乎名字叫做玄夜!
只是,这个身份,红泪是不会说出来的。
红泪看着她,吸了口气说:“那么,本宫再问你,为什么那次太后要本宫去佛堂抄经的时候,你故意要弄伤本宫的手腕,是什么意思?”
椒盈动容,瞧着红泪,久久不语。
红泪怒极反笑:“姑姑告诉本宫,本宫摔倒,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
“娘娘。”椒盈唤道,随即说:“您真是让奴婢吃惊,但,那日奴婢只能出此下策,别无他法。”
红泪浅笑:“本宫知道,其实,本宫本应该谢谢你。”向她走去,红泪俯头轻声说:“不玩女工要谢你,帮本宫在太后面前,掩饰了本宫真实的字迹。但,本宫很好奇。”
红泪蹲下身子说:“若是太后瞧见了本宫的真实字迹,会怎样呢?”
“太后,必然会紧盯着娘娘您,不放松。”她倒是回答的很干脆。
讶异地看着她,红泪还以为,她会说太后会立刻处决红泪,免得意外发生呢!
所以,这说明,太后想要凭借红泪的字迹,引出某个人。轻轻拨弄着指甲,红泪云淡风轻的说:“那么你说,本宫这字迹,究竟与何人相像呢?”
红泪亮出自己的字迹,也就是除夕的宫宴上,与蒹葭的前句诗,对了下句。那么太后,也是从那手字上面,瞧出了端倪。
而椒盈费心帮红泪去遮掩,想必,也是瞧出了红泪的字迹。
椒盈是真的缄默了,久久不语。
红泪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而是出言提醒:“姑姑,本宫可还等着你的回答呢。”
半晌,椒盈无力地说:“娘娘,奴婢劝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红泪蹙眉。
椒盈轻笑:“只因为,娘娘您,本和他没有关系。”
“那么,告诉本宫,他是谁。”红泪猛然睁开眼睛,原来,师傅不仅仅是冥逸王,在王朝,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也就是说,椒盈不知道云无名是谁,但是现在,她怕是已经想到了,师傅在王朝的某个身份!
摇摇头,椒盈依然坚持己见:“娘娘,既然您和他本就无关系,便不需要知道他的身份。”
红泪嗤笑:“你感觉,本宫与他,真的是没有任何关系吗?”
椒盈坚定地点头说:“奴婢跟在娘娘身边这么久,早就一清二楚了。您和他,的确是,没有任何关系。”
砰的一声,红泪狠狠地捶打着桌子,掌心传来锥心的刺痛,红泪终于感受到了,当初慕容子寒狠狠地拍打着桌子,都流出血来了,一定是比自己还要疼痛好几倍。
愤怒地,红泪几乎是怒吼道:“你竟然说本宫与他无关吗?本宫所学,都是他一手**出来的!就连进宫的方法,还有最后的赢家,也是他教本宫
怎样去除掉杜家姐妹!你现在,一句他和本宫无关,就可以抹煞这一切吗?”
“那么,娘娘您以为,是他的棋子吗?”椒盈直视着红泪,淡淡的笑容在嘴角荡漾开来。
棋子?红泪即使想到了,却选择了无视和不去面对,椒盈他,居然就这样给说出来了!
没等红泪回话,椒盈又继续说:“请娘娘您仔细想想,您究竟,是不是他的棋子呢?从始至终,他有利用娘娘您做什么了吗?”
心狠狠地颤动了,人也跟着怔住了。
从五年前相识相遇,云无名,的确是没有利用红泪一丝一毫,要不是那张纸条,红泪是怎么也不会知道,他竟然与椒盈也是认识的。
他曾经甚至,劝过红泪放下仇恨,也曾经试着让红泪与他一起离开。虽然,他又迅速地替红泪否决了。
如果红泪能够快一些回答他,他必也不会阻止红泪跟着他。只因,他是冥逸王的时候,曾经说过,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也试着问红泪,若是他回来寻红泪了,红泪是否愿意,随他离开。
那么现在,红泪是不愿意的,因为,红泪的心已经给了慕容子寒。如果在未进宫之前,红泪一定会选择跟他走。
无论天涯海角,至死不渝。但,时光不可以倒回了,红泪与他,有缘相遇,却无缘相守。
椒盈忽而又说:“当初奴婢接近娘娘,本来以为,您是他的人。”
红泪心尖颤动,看着她,她苦涩地笑着说:“可惜,奴婢发现,您并不是。”
红泪缄默,椒盈是在接触之后,发现红泪身上,并没有做为棋子的举动,所以推测出,红泪与他没有关系。
“那么,你为什么,还一直留在本宫身边?”红泪越发不解了。
椒盈浅笑:“娘娘,您忘记了吗?奴婢是主动来甘沐宫,请求追随您的。如果贸然离开了,那不是很刻意吗?”
这些,红泪当然记得。但,她的话,红泪却也不完全相信,怀疑还是占据居多。
红泪转身,淡声说:“起来吧。”随即又说:“那么姑姑留在宫里,目的何在?”
椒盈依然平静地说:“娘娘错了,奴婢也不是他的人。”
红泪冷笑:“姑姑可不要忘记了,你刚刚可是说了,接近本宫,是以为本宫是他的人,怎么现在又否认与他没有关系了?”
椒盈摇头说:“娘娘误解了,奴婢接近您,只是想要弄清楚,他要您进宫,到底是什么目的。既然娘娘您不是他的人,奴婢也就放心了。之所以还留在宫里,是因为,奴婢已经孑然一身,无家可归,只能够待在宫里了。娘娘如今身在后宫,也能够体会奴婢的心情。”
虽然,宫婢到了二十五岁可以放出宫,婚嫁自由。但是也是要得了主子的恩准,否则,那就要一辈子老死宫中。
除非是,宫变的时候,新王朝为了宫中混入前朝余孽,会恩准前朝宫人全部出宫,美其名曰恩赐。
见红泪不说话,椒盈又说:“娘娘,您冰雪聪明,也明白奴婢帮您的苦心,奴婢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红泪缄默,的确,如果没有椒盈的帮助,红泪也不会兴起写了柳体字,就过不了太后那一关。那么,本来清白的红泪,也要被当作他人细作,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椒盈说到底,的确没有做出任何对红泪不利的事情,也没有,利用红泪去做别的事情。
那么,师傅,冥逸王,究竟还有另一个什么身份呢?红泪不想要放弃,便说:“本宫还是很想知道,姑姑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椒盈低头说:“娘娘,请恕奴婢斗胆,还是那句话,您和他无关,还请娘娘不要知道他是谁的好。”
“那么,如果本宫非知道不可呢?”红泪上前,逼近椒盈,一字一句地说。
椒盈下意识退后,咬牙说:“那么娘娘,奴婢只有一死了。”
红泪震惊地看着她,本来,红泪就感觉,椒盈是那种只要付出了忠心,便是誓死相随不改变了。曾经她是瑶玉皇后的宫婢,如今瑶玉皇后早已去世,还有谁,能够让她衷心与此?
红泪可以相信,一定是前朝之人!但是,要说是前朝什么人,红泪却又无从揣测。
咬咬牙,红泪闭上眼睛说:“如此,本宫就成全你好了!”
“奴婢叩谢娘娘!”椒盈闻言跪下来向红泪磕了头,便说:“奴婢告退!”语毕,转身走了出去,到了门槛的时候又转身说:“娘娘,奴婢可以告诉您,他从没有做过伤害娘娘的任何事。”
门被轻推开,又被轻声关上。
红泪怔怔地出神,站在原地,久久不动弹。要椒盈去死,这是对还是错?椒盈明知道师傅的身份,却宁愿一死也不说出来。而且,她也笃定了,红泪必然不会将此事告诉慕容子寒和太后,况且,红泪不取出字条,那么椒盈想来也知道,红泪必定早就毁尸灭迹了。
所以,她一死,线索也会跟着断了,而红泪,便再也查不到任何东西了。
椒盈还说,云无名从未做过,伤害红泪的事情。
红泪的心好痛,师傅啊,你究竟还隐瞒着翦儿什么事呢?
看着掌心的红肿,红泪忽然心尖一颤,迅速向门跑去。
门外,所有宫人纷纷弯腰见礼,红泪也不搭理,匆忙向着椒盈的住处跑去。心底开始害怕起来,该不会,椒盈已经死了
吧?
吸了口气,红泪猛地推开了房门。椒盈已经站到了板凳上,正要把土伸进白绫里听到声音,椒盈转头看过来。
红泪怒喝道:“给本宫迅速下来!”
椒盈一怔,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下来说:“娘娘,您不该手软。”
红泪心底一颤,开口问道:“他可想要伤害皇上吗?”
椒盈一怔,却是反问:“娘娘所说的伤害,是怎样定义的?”
红泪惊讶地看着她说:“那么,为什么你宁愿一死,也不愿说出他的身份来?”
椒盈不禁嗤笑说:“事到如今,娘娘您还怀疑奴婢是他的细作吗?事实上,他才不屑去做那样的事情!以他的才能和智慧,不用奴婢说,娘娘也能看得出,他想要做什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奴婢之所以不说,是想要保护他,也是想要,保护娘娘您。”
顿了下,她又说:“娘娘大可以仔细想想,他教娘娘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娘娘您好吗?”
红泪被问得无言相对,咬咬牙,又说:“那么,你当初为何隐瞒这些?”
椒盈摇头:“奴婢并非故意隐瞒娘娘,只是当初奴婢接近娘娘,只是想要告诉娘娘,在这深宫里生活,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
原来,真的有那么相似的人。椒盈和师傅真的认识,但,师傅是璃国冥逸王,又是王朝何人呢?
椒盈说得在理,红泪甚至都不知道,要不要去相信了。
正在这时,板栗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娘娘!娘娘?”
红泪一怔,板栗怎会知道,自己在椒盈的屋子里呢?不管了,红泪应道:“有什么事?”
板栗应道:“娘娘,贵妃娘娘来了。”
红泪倏然心惊,本来还在琢磨着,恢复品阶之后,是谁第一个前来。没有想到,居然会是班贵妃!
椒盈也晃神,上前给红泪开了门,红泪则说:“姑姑还是现在屋里休息吧,本宫那里,有人伺候着。”
椒盈面色一变,却是缄默不语。
红泪瞧了一眼板栗,不语,抬步径自向前走去。
板栗立刻小跑着追了上去,小声说:“娘娘,刚刚奴才到处找不到您。幸好外头的宫人说了,瞧见您来了姑姑这里。您要是有事,吩咐奴才去办就好了,何苦要自己跑了呢?”
红泪不语,心底却是暗自冷笑,如今在这个甘沐宫里,谁还可信呢?
板栗看红泪不语,也识趣地不再说话。
走过了前厅,远远的瞧见了那抹纤细的身影。红泪走进去,向她见礼说:“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一旁的翡翠则向红泪见礼说:“奴婢参见贤妃娘娘!”
班贵妃闻言轻笑一声说:“本宫以为,久不见贤妃,你会有所改变。没有想到,倒是本宫多虑了。”
红泪嘴角一勾,心底暗自冷笑,只怕是她没有看到红泪狼狈凄惨模样,而感到了失望了吧?
红泪侧身瞄了一眼板栗说:“下去吧。”
板栗应声说:“是,奴才告退!”
班贵妃已经喜逐颜开了:“你如今也恢复荨贤妃的品阶了,怎么,身边一个像样的宫婢都没了呢?”
语毕,上前一步说:“本宫很想知道,你当日因何冲撞了太后,竟然惹得太后一怒之下,将你的宫婢都杖毙了呢?”
红泪瞄了一眼翡翠,她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班贵妃说了什么话。
红泪嗤笑一声说:“所为无事不登三宝殿,娘娘此番前来必然有事,臣妾不喜欢拐弯抹角,娘娘若是有事,废话少说,直接说来意吧!”
班贵妃一怔,眸子也微微动了动,随即浅笑说:“本宫真是佩服贤妃了,如今这情形,你居然还能镇静如常。”
转眸看向翡翠,班贵妃说:“这里不用伺候了,你退下吧。”
红泪着实吃了一惊,她居然会,遣退翡翠!
翡翠没有迟疑,立刻应道:“是,奴婢告退。”
班贵妃看着翡翠退了出去,然后转而看向红泪,直直地不发一语。
红泪浅笑说:“娘娘,您此番作为,臣妾真是瞧不明白了。”
班贵妃却是冷哼一声说:“既然你没有带着宫婢,本宫自然也不会占你分毫便宜!”
红泪一怔,翡翠是太后的人。难道说,班贵妃已经觉察出什么了吗?所以,她小产的事情,她已经明白过来了,在防备着什么吗?
红泪还在深思,班贵妃已经上前,压低声音说:“本宫问你,那掬妃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尚水柔?”
红泪轻笑:“娘娘您既然已经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
班贵妃一怔,眸子里的浓烈恨意暴露无遗,咬牙切齿地说:“原来真的是她!怪不得皇上,会为她如此上心!”
红泪平静地说:“皇上,本就在意她。”这话,红泪可没有说错,慕容子寒对水柔的确还是在意的。
“但是,后宫不会允许存在专宠!”班贵妃恼怒地吼道。
红泪惊讶地抬眸,看向班贵妃。后宫本来就没有专宠,而是专宠的时间长短而已,她这么说,红泪心尖一颤,她想要,除掉掬妃吗?
就算是这样,她干嘛要告诉红泪?
红泪心底苦恼,抬眸说:“娘娘,您想要做什么?”
班贵妃哼了一声说:“你以为本宫,想要做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