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真的，有点累了
第374章 真的，有点累了(1/3)
欧阳谨知道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好叹息着说道：
“公主殿下，和谈之中，西夷愿意归还战争中占据的赤水河以西的所有疆土，但是有一个条件。王子殿下必须娶西夷的圣女为妻，而公主殿下，则必须远嫁西夷的摩罗王子，未来的西夷国王……”
淑媛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脸上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神羽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这也是他一直心不在焉的原因吧？还有我一直在想水玲珑到底是从神羽那知道了什么，最后却是这样啊！也对，难怪他们每次见我，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欧阳谨看了一眼公主殿下，有些无奈地说道：“最重要的是，在将军临行前，国王陛下，将联姻的选择权交给了神羽将军……”
“嗯，的确像是父王的做法，神羽总是这样，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自己的心理。”淑媛走到营帐内的主座边，“父王便是算准了他的个性，借助我的影响，帮大哥收回兵权。”
“公主殿下……”欧阳谨出声提醒，毕竟淑媛现在说的这些话，某种意义上已经有些出格了。
“这里只有你们和我，没必要在意那么多。神羽，神羽他把先送回来，一是为了避开刺客的袭击，第二恐怕也是因为他无法做出选择吧？所以交由我自己来选。”
淑媛想通了一切以后，反而有种难言的落寞之感。神羽终究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只衷心于自己的侍卫统领，而是一位保家卫国的将军。他的使命不再是保护一个人，而是一个国家。
这种变化，其实是一种成长，是整个楼兰的幸事，但唯独对于淑媛而言，是种不幸。
“父王说过，当一个人站在足够的高度时，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决定，往往不再单纯的代表着自己。有很多事，想做却不能做。不想做，却应该做。”
淑媛看着欧阳谨，轻声问道：
“你准备何时把我带回王廷？”
“明日。”欧阳谨顿了顿说道。
“……就这样吧，在再见到神羽之前，我不会做任何的决定。也不想再见任何人……”
淑媛说完这一句话，便独自离开了营帐。
羽麒和羽麟两兄弟面面相觑，刚才的那句话，让他们有些摸不准，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欧阳谨突然觉得有些惋惜，公主殿下十分优秀，若是换一个时间点，没有西夷的外患，没有朝廷的威逼。有神羽和十数万武关将士，以及慕容老将军的支持。
也许淑媛公主真的能够成为楼兰的女王。不管怎么说，无论是与中原的太子联姻，或是嫁给西夷未来的国王。对于这位公主的才情而言，算不上什么好结局。
最后的结果究竟会是怎样，欧阳谨自己也看不透，他吩咐两人：
“你们两个，保护好公主殿下。至于其他事，就由我来禀告陈王陛下吧。”
神羽所带着的队伍在通过玉门关后，才算真正的踏上了西域地界。那一夜的混战，这支队伍折损将近一半，但是由于神羽大发神威，直接突破中军，打伤死士们的指挥者夜枭。
除了天明时刻的突围以外，并没有发生太过惨烈的斗争，队伍中真正的精锐并未损失。而原本隐藏的隐患一扫而光。夜枭见事不可为，跟随了一段时间后，便选择撤离。
那些神出鬼没的刺客也被消灭了大半。
此时的队伍里，除了不知为何死而复活的水玲珑意外，还多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便是负责指挥天罗，之前一路上谋划刺杀行动的直接指挥者——白公子。
神羽刻意留下对方的性命，自然是有所打算。
队伍的最前头，水玲珑与神羽并肩而行。
“如果我的时间没有估算错误，一切顺利的话，公主应该已经在回王廷的路上了吧？”
水玲珑苦笑着说道：“等回去后，公主知道我的死只是一场骗局，到时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神羽却摇了摇头，他知道回去要面对的
事情有很多，而水玲珑所说的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
“到那时候，要解释的可就不止这些了，放心吧，就算要解释，也是我的责任，毕竟一切都是我策划的。”神羽淡然的说道。
水玲珑默然，神羽所说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越是接近楼兰，她的心中越是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她的心头。
“你说的也对，你已经想好怎么和公主殿下解释了么？”
神羽看了水玲珑一眼，神色中透露着意思挣扎与痛苦，说道：
“不，我回楼兰之后，不会见她。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干扰她的最后决定，所以在她做出最后的决定前。我不会去见她。”
水玲珑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道神羽居然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决绝，她诧异的看着神羽问道：“但是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你不觉得这样对她而言太残忍了么？”
“她需要的实际上是一个能够替她做决定的人，而这个选择只能她自己决定。”
神羽看着水玲珑说道：
“陈王陛下在派我来长安之前，给了我一封信，里面是西夷提出的条件，包括两国联姻，最后让我自己做决定。”
“这不是很好么？”水玲珑想不通既然陈王陛下已经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了神羽，为什么神羽会说自己不能做决定。
神羽沉声说到：
“不，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陈王把选择权放在我的手上，其实某种意义上便是逼迫公主殿下同意和亲……”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因为你？”水玲珑先是一阵迷糊，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什么原因。
神羽知道水玲珑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若选择同意和亲，楼兰国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而国内激进的民众和那些和西夷有血债的士兵便会将仇恨转嫁到我的身上。我若不同意和亲，陛下便可能将我打为激进分子，作为两国和平的牺牲品，而到了这一地步，淑媛绝对不会坐视不理，陛下依然能够促成联姻。”
水玲珑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她的理智告诉，神羽说的的确是最接近真相的可能：“神羽，你的意思是，你是陛下的弃子？”
神羽思索片刻后，将另一个秘密告诉了水玲珑：
“陛下的时日不多了，这是在为王子殿下铺路……不仅是我，除了放弃兵权几乎隐退朝堂的慕容将军，那位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独孤大人恐怕也在陛下的算计之中。否则否则他怎么会铤而走险与中原之人合作刺杀公主殿下。”
“不对，陛下为王子殿下铺路，为何独孤冢宰要刺杀公主殿下？”水玲珑有些不解的问道。
“自然是破坏，西夷与楼兰的联姻，联姻未成，和约未定。没有外力的借助，王子羽翼未丰，为了稳定朝政，必然不会动他们这帮老臣。就如同陛下将公主殿下远嫁，便是怕她成为又一位楼兰女王！”
神羽对于这一切，也是在那天夜里，把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后，才将一切想明白。
水玲珑终于明白了，陈王应该知道了神羽与公主的关系，而神羽因为三年多与西夷的大战。在国内声望一时无两，又手握重兵。如果他和公主联手，绝对有可能颠覆朝政，让楼兰再出一位女王陛下。
但是陈王陛下认可的继承人是第一王子，那么为了防止这件事，联姻势在必行。同时他想借助联姻之事打击神羽在民间和军中的声望。因为不管做何种选择，神羽所在的位置都必定受人非议。
甚至可能为了平息民众和军队的怒火，成为替罪羊。而公主为了救下神羽必然会同意联姻之事。
最终的结果就是，神羽在国内的声望一落千丈，淑媛公主远嫁他乡，王子成功登上国王的宝座，扫除一派旧臣，高枕无忧。
而这正是神羽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神羽干脆将选择权直接交给了淑媛自己
，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还真是应了中原的那句老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水玲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还有一种精神上的疲惫。
“对于陛下而言，我们只是用于博弈的棋子罢了。”
“其实站在陈王的位置而言，他做的并没有错。他只是做了一位儿子的父亲，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应当做的事。”
这几年来，神羽已经学会站在对方立场上思考问题，所以他对于楼兰王这样的做法并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反应，除了一点点失落。
“但是公主呢？她也是陛下的女儿啊。”水玲珑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你觉得陈王陛下是更相信我，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儿子？”
神羽苦笑着说道。
水玲珑微微一愣，明白了神羽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国王陛下曾经在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之间做出过选择，国王陛下不相信的并不是公主，而是你……”
“在楼兰的历史上，每一位女王几乎都有好几位夫婿。其中的原因你不会不知道吧？”神羽很形象的给出了例子。
水玲珑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楼兰历史上一共出现过三位女王，而她们的夫婿，都有过叛乱的历史。”
神羽点了点头，有些哀伤的说道：
“是啊，陛下不是不相信淑媛公主，而是不相信手握重兵的我，在扶公主登位之后能够抑制住自己的野心。历史上的几位女王，都是因为王室的男丁出现了断层。既然有更好的选择，陛下自然不会冒那个险。好在，公主殿下对于这件事一无所知，也就不用如此痛苦了……”
“你不准备把这些告诉公主殿下？”水玲珑有些诧异的问道。
神羽莫名的看着对方：
“为什么要告诉？公主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任何结果。不如就这样让她顺着自己的本心做出选择，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会坦然接受。”
水玲珑啃着神羽的眼神，短短几年的时间，他的眼睛里充斥着的太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
水玲珑看到了他的无奈与哀伤，一丝凄凉和凝重。忽然觉得对方的身影有些萧瑟。感觉自己的心头像是受了一记重击。
她明白，也许在这件事中，他才是最痛苦的人。此时此刻，有一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但水玲珑什么也没做，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已经一无所有，甚至舍掉了今后生生世世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公主殿下选择不愿和亲呢？”
水玲珑小声的问道。
“如果那样，接下来就是我的事了……”神羽看了水玲珑一眼，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水玲珑檀口微张，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两人沉默的在路上又走了一段，整只队伍走到了一片绿洲，准备在这修整一段时间。
水玲珑最后还是找了个空，避开所有人单独与神羽见了一面。
“你应该知道这么做，你会成为整个楼兰的罪人……”
“如果这是她的选择，我能为她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神羽显然对此并不是很在意。
水玲珑鉴定的说到：“公主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到那时，我们恐怕都已经身不由己。”
神羽拿着自己挂在马匹边上的水囊在水塘边装了两袋水。
“就像这水，若两个人想要走出沙漠，但两袋水只能支撑一个人离开。要么两人活一个，妄想分享这两袋水，只会让两个人都死在这片沙漠之中。”
水玲珑知道自己说不服对方，但是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嘴边不停的喃喃道：“总会有其他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神羽摇了摇头，靠坐在树干边，看着远处万里无云的青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神羽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吟道：
“义父，你说我这样算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逃避？真的，有点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