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岌岌可危
第194章 岌岌可危(1/3)
“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做一些自己喜欢的新鲜玩意儿，但新鲜很多时候就意味着不成熟，所以便无法实用。”陶成道看着眼前这位许久不见的同僚，只感到了陌生。
“我知道你请我回去的原因，改良军备，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但我能做的，已经在军器局都做了，我终究只是个俗人，现在陪着我的妻子，才是我最关心的事，请恕我不能从命。”
“但我知道，你是本朝最好的工匠。除了你，其他人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拜访万户府的是石子明，此时的他已不同往日，大权在握，俨然已是一方权贵。
“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匠人，本质上与贩夫走卒无异。担不起子明你如此之高的评价。”陶成道并未预料到此次的拜访，因为在他看来，自己一个无权无势之徒，完全没有利用的价值。
“此言差矣，想当年太祖创业未成之前，不也是贩夫走卒之辈，大丈夫理当志存高远。”
意气纷发，这是石子明在陶成道眼中此时的形象，也许是少年有成，名利双收让他有了如此的自信。少了一丝顾忌，多了一丝不羁。
“此话言重了。我区区一介俗人怎敢与太祖比肩。此话，子明在外也切勿多言，恐惹他人非议。”陶成道在他说出这句的话的瞬间，从他的眼神中体会到了一种冰冷的意味。
在这一瞬间，他明白这位昔日的同僚已经变了，他无意追究使他变化的原因，但他不愿再牵扯进，过去发生的一切已经令他精疲力尽。
“成道兄，即使班背大人他也希望……”石子明还想劝说，却被陶成道给阻止了。
“此事多说无益。你好不容易来府上一次，今日我们就别再谈公事了。”陶成道直接一语阻断了对方继续纠缠此事的可能，然后询问道：“子明，自从太上皇回来后，班背大人的近况如何？”
“……可以说，非常糟糕，军中除了一些大人的跟随者，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叛徒。而李广太也将和谈的主张推给了大人，百姓对于与瓦剌和谈的不满，现在几乎都被吸引到了大人的身上。”
谈起自己的老上司，石子明依然保持着应有的尊敬，毕竟对他来说，对方既对自己的有提携之恩，又是自己人生的前辈与战场的战友。
“我曾经劝过大人，可惜他决定的事你也明白，没有让你能改变，好在于太保出面分担
了部分的压力。但有一点让我很忧虑……”
“什么事？”子明的语气到了最后有些疑虑，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这引起了陶成道的注意，回京那一夜的事，他至今还记得。
石子明看到陶成道认真的神情，又回想起退朝时，那个形单影只日渐消瘦的身影，瞑目思忖片刻后决定将这件事告知对方：
“按照大人原本的意愿，与于太保合作，待和谈结束，迎回太上皇。便向陛下请求告老还乡，不再干涉朝政。陛下却迟迟不肯答应，这还不是最稀奇的，就连一项落井下石的李广太也在规劝大人三思。”
思量了许久，陶成道终于想到了一个最大的可能性，忧心忡忡地说道：“他们这是要，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呀。”
“此话怎讲？”石子明虽然也有些预感，但却没有觉得此事会像对方所说这么的严重，于是不禁发问道。
“其实大人与我很早便清楚了，李广太的党羽们要对付大人，只是那时我们还不清楚到底会用何手段。按你所说，李广太先是将班大人卷入和谈之事，并算准了他的性情，将其退到台前。”
陶成道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其实就是阳谋，即使知道这是对方的阴谋，对于班背来说也别无选择。
“这如同釜底抽薪一般，打断了兵部与军队之间原本因为他而建立起的信任关系。另外也使得，民怨从对和谈这个事件的不满，聚集到了大人的身上。而且因为大人与于太保一同主张迎回太上皇，由此失去了皇上的信任。”
“那如今大人在朝中，岂不是凶险万分，此时只需要对方稍稍的一点推波助澜，前头便是万丈深渊。原来大人选择急流勇退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只可惜对方显然不想就这么结束。毕竟大人若告老还乡，他留在兵部与朝廷的影响依然存在，儿她们需要一个借口，发动彻底的清洗！”
石子明虽然不够老道，但却并不愚笨，听完陶成道的话，他便猜出了对方真正的目的是彻底的歼灭以班背为首的军中保守势力。而不只是单独在政治上的胜利。
“子明，有一件事我只能拜托你了。”虽然并不情愿扯入此事，但无论出于情义还是良知，陶成道此时都不可能袖手旁观，“若班背大人在朝中出了任何意外，请务必告知我。有些事，你身为军人也许无法违抗。但我却
可以用我自己的方法。”
“这种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石子明发自肺腑的感慨，听着却感到一种无奈的悲哀，“可以什么都不用顾虑。就如同对于和谈这件事一般，虽然不愿意，但却不得不接受，有时想想还真是窝囊。”
“子明！”陶成道感觉他的语气有些不对，怕他做出出格之事，提醒着说道：“你现在是朝中唯一能够帮上班大人的人，不要做傻事。否则大人在你身上花的心血就全废了。”
“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自从离开大人之后，我终于明白了许多事情，也明白了班大人平日里无法言说的苦衷。”石子明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阵杀敌挥舞兵器时坚定果敢的双手，此刻竟有些颤抖。
“子明，你并不需要做到和老将军一样。你需要的，也许只是做好自己。”剥去外部伪装的成熟和冷厉，其实石子明本质上依然还是那个在老将军庇佑下的雏鹰，万户知道也许是自己给了对方太多的压力，所以出言宽慰道
石子明摇了摇头：“但我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定。权势会腐蚀人的意志，而我向它屈服了。所以我才更加羡慕你，成道。之所以想说服你重新加入军中，这层嫉妒也是原因之一。”
“你能够将这些都说出来，就说明将军对你的教诲并没有白费。你并没有被它们给迷了双眼。”陶成道想了下，用了个恰当的比喻说道：“你也许只是一时的迷茫，就像一个孩子，突然被丢入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中，自然会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石子明的嘴角微咧，应当是想到对方把自己当做孩子的比喻而感到好笑，接着起身，面向陶成道鞠了一躬，说道：“
不管怎样，我替班大人谢过你。若有任何针对班大人的异动，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你，暗中我也会让人注意李广太他们的动向，不过若大人真的出事，我定会被他们死死盯住，到时只有靠成道你了。”
“我倒是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杞人忧天。班大人虽然无心争斗，但也并非全然不知，也许他有自己的应对方式吧。”
陶成道想起当初自己告知对方，李广太要对付他时的情形，不由想到这样一个人物，又怎么会轻易让对方得手。不由放宽了些许担忧。
而最了解自己昔日上司的石子明，则用着近乎自我安慰式的语气说道：“但愿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