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抉择
第192章 抉择(1/3)
“万户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大夫在给躺在**的冬月诊脉后，面露难色，低声与站在一旁陶成道交代道。
陶成道紧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冬月，只见她惨白的面容上，正努力的展现出笑容，想要宽慰自己的丈夫。
“大夫，请随我移步到侧堂。冰儿，照顾好夫人。”这样的情况他见过太多次了，虽然已经习惯，到头来还是免不了一阵失望，陶成道领着大夫到了侧堂。
“万户大人，根据您的描述，贵夫人的病情其实本不复杂，即偶感风寒引起热症。但因为长时间忧心过虑，积劳成疾。并且没有进行良好的治疗，慢慢的已经发生了异变。”
大夫边说边看着陶成道有些低沉的脸色，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最大的问题还是，贵夫人如此虚弱的体质，还身怀六甲，恐怕难以支撑到最后。”
“你说什么？”陶成道激动的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双肩：“你刚才说月儿她，她有喜了？”
“大人，您不知道么？”这下轮到大夫吃惊了：“这，尊夫人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而且我看过大人之前给我的那些治病的药方，全都是选用温和的药性，甚至其中还加入了保胎的药材。”
“月儿，她。”陶成道忽然回想起，他三个月前回来的那个夜晚。她对他所说的莫名其妙的话，并且第一次主动向他索求。也是从那段时间后，冬月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
“万户大人，请恕在下直言。以尊夫人的病情，此时分娩无异于求死。甚至连孩子能否产下都是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博弈。”
大夫的表情尤为严肃，生怕对方不明白此中的风险。
“大夫，我且问一句。若我不要这个孩子，夫人的病情是否能够好转。”陶成道知道妻子的用心，但正是这份感情令他更加的痛苦。
“尊夫人的身体本就虚弱，气血亏空，再经过此次堕胎，很难确定之后到底是会好转，还是恶化。但若什么都不做，必然会继续恶化下去。”大夫显然对此并没有绝对的把握。
“这份药方是否对夫人的病情有助益。”陶成道将班背将军赠予的药方递给了大夫，目光中隐含着一丝希冀。
“……”大夫将药方看了许久，良久后感叹道：“能写出此等药方者必然是我杏林界之鬼才也。有此方相助，若只是尊夫人的咳症，我至少能保证它绝不会再恶化下去。”
“成道，谢过云大夫。”陶成道如此一听
，便以为冬月有救，立马拜谢对方，却被其一把拦住。
“使不得，万户大人，使不得呀。这谢字未免说的有些太早了。”云大夫生怕对方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摇头解释道：“问题在于尊夫人现在是数症并举，而且还身怀六甲。此方胜在兵行险招，但也因此决不能对孕妇使用。而且只能续命，不能根治。”
“若能保住冬月的性命。这孩子……”陶成道感到自己的心在颤抖，耳边仿佛能听见孩子的哭叫声，但还是狠下心来：“不要也罢。”
“大人，这句话虽然本不应该由我来讲。但在下还是觉得您应该听听。”云大夫指了指刚才出来的屋子的方向说道：“夫人一直瞒着您孩子的事，恐怕就是担心您会这样决定，您若私下决定……”
“但我又能怎么样？我总不能眼睁睁地见她去死吧。”陶成道的话语近似哀求，眼眶微红，有些无法控制住情绪，心中苦闷难以宣泄。
“在下只是一介外人，此事却是你们夫妻之事。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既为夫妻，无论何事，是否都应该一同面对，你们两都想为对方承担起一切，这没错，但未必就是对的。”
云大夫两鬓霜白，皱纹满面，但眼中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并非作为大夫给予病患的建议，而是作为一位人生上的长者给予后辈的指引，传授的经验。
“云大夫，此番训诫，尤胜灵丹妙药百倍，成道作为后生感激不尽。”陶成道非愚笨之辈，自然明白老者所指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有时候最伤人的往往却是颗真挚的爱人之心。
“大人明白便好，在下不过是经验之谈，不足挂齿。此事最终究竟如何处理，还得看大人自己的主意，不过今日在下还是先行告辞了吧。”云大夫很知趣的选择了离开，他明白，接下来便是他们两人之间自己的私事了。
“那就由我送云大夫一程吧！”陶成道对于对方的热情是发自真心的钦佩，竟忘了自己已经身为朝廷三品官员，于理于情都不当如此行事。
“万户大人折煞老夫了，万万使不得。若大人真的有心，还是派一位下人，将我送回医馆便行。大人还是好好的陪一陪夫人才是正事。”云大夫很自然的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于是陶成道只好吩咐下人用自己的马车将大夫送回医馆。而自己则在冬月的屋外徘徊了许久，思前想后，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是老爷在外头么？
”屋内传来了冬月因疾病而变得有些疲软的声音，显然她早就察觉到了屋外一直晃动着的人影。只是她被同样的问题困扰着，究竟要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冬月想起此时立冬已过，屋外恐怕是寒风阵阵，而自己的夫君却一直站在屋外，怪心疼的，于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月儿（老爷）……”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喊了出来，却又同时陷入了沉默，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半晌过去，终于还是由冬月先开口，她有些犹疑地问道：
“老爷，你，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对么？”
“月儿，你听我说，这件事我并没有想责怪你的意味，但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隐瞒到现在。”陶成道坐在了床头，轻轻将对方拥入怀中，慢声细语地说道。
“老爷，我知道我病了以后，你从来不肯让我受累，表面上没有显露，但其实心里整日担忧着我的病情。可惜我的病却越来越严重，但我不想就这么了无痕迹的结束一生。所以我想在死之前给你留下一个孩子，他将是我生命的延续，可以继续陪伴着你。”
冬月用着平淡的语气娓娓道来这件事的缘由，但听在耳中的陶成道却感到每句都如同一把巨锤敲击在自己的心头。
“但你知道么，为了这个孩子，你会丧命的。”陶成道轻拥着对方，有些孩子气的质问道。
“就算没有它的存在，我也活不了多久。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老爷你所谓的方法，最多不过是为我续命而已。但已经够了，老爷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所以，这一次，月儿想为你做一些。”
刚说到这里，冬月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浮现出一丝殷红。
“答应我，放弃好么。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其它的什么都别想。将军给了一份药方，能够治好你的咳症，所以，别再坚持了好么。我们一起面对，无论结果是什么，只要能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陶成道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不断的在内心深处对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道歉，身为父亲的愧疚与身为丈夫的责任，二者在他的心中不断的折磨着他的良知。
“但孩子……”冬月还是不舍，毕竟这是自己的骨肉。
“我们会再有孩子的，不过不是现在。放心，一切交给我吧。”陶成道撒了谎，若是这次放弃，他们永远都没办法有孩子。但是比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丧命好得多。
毕竟，子嗣对他来说，并非必要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