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怎的善终

第204章 怎的善终(1/3)

贾杜若随齐妃入了永和宫，心中徒增感慨，这二品正妃之所竟如此卑宫菲食。永和宫中之景连清乐居奢华一般都不如，目光所及之处处处朴实无华，除了必备的器具再无其他，装饰竟抵不上已经三年没有打理重塑过的穆府。

两人入座，齐妃招来一个丫鬟沏了壶茶水。她仍止不住好奇地四处打量，齐妃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年中西南的城遭了大涝，朝国库也不甚富裕。本宫虽乃后宫妇人却无时无刻不想替皇上分担一些，故而戒奢宁俭。永和宫内比别宫简朴了些，夫人也就随意便好。”

“哪里哪里，娘娘乃为江山为社稷，这是大燕的福分。”

她微微颔首，目光落定在面前的茶盏上，双手局促的捧住茶杯轻轻敲打落手无声。齐妃眼角含笑，又是唠家常般的语调，比起她仅有一面之缘的皇后那股人中金凤的气场，齐妃周遭散发出的更是女人柔弱又不失棱角的气息。

可正是这股气息让她没由来的紧张。齐妃肘子贴紧桌角，提手抿茶水的动作都带了几分慵懒的柔弱，让人生出一种怜惜之意。一盏茶尽，两人依旧相对无言。到底齐妃还是没有说召她入宫是为何？她想搪塞个理由早些离开，可绞尽脑汁也没找到个幌子。

正在她煞费脑筋思肘之时，齐妃的目光悠然落在她的身上，笑意朦胧让她如沐春光，可那春光却让她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夫人既是制毒世家永泉山庄的少庄主，想必对制毒用药很是了解。本宫有一事相求，还望夫人能出手相助。”齐妃扭过头，眸子里多了几分乞求。

她微微一怔，赶紧摆了摆手：“娘娘真是折煞我了，我那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不足为提。”

齐妃脸色微沉，她赶紧闭了嘴，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夫人莫要谦恭，只是此事一直是本宫的一个心结，也是圣上的一个心结。如若夫人真能为本宫解开此心结，更是为圣上办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也算是帮了穆大人呀。”齐妃侧眸看着她

，似是在期待着她的反应。

未能查得穆府爹娘死因一事让她对穆肇玖愧疚至今，如若能帮得了穆肇玖她自然乐意。只是正因为穆府爹娘毒因一事，她才知晓自己自诩阅遍天下毒的“毒娘子”名号不过是徒有虚名，而自己所识得的毒种类不过是大千世界的冰山一角。

此番当真难以拍下胸脯保证，而齐妃望着她的微亮的眼神分明是一副笃定了这是个她能拦下的差事。

她犹疑的开口：“不是臣妇谦恭，是我着实学艺不精。娘娘但可说来听听，若是在我能力之内定鞠躬尽瘁。”

齐妃的眉间顿时舒展开来，那朵殷红的牡丹花钿更为妖冶。她轻轻的笑着亲昵的拉过贾杜若的手，“算起来本宫也不过比你年长两岁，若剥去了贵妃这个名号，你还应当唤我一声姐姐。本宫便把你当自家姐妹推心置腹了。”

她敛眉浅笑，手指僵劲不能动。齐妃这忽然亲昵的动物显然让她无所适从，只能淡淡的笑着以示回应。

“本宫乃是圣上尚为太子之时便册立的侧福晋。毕竟帝王之家，本宫虽知晓不能博得皇上全心全意，也愿为他倾尽所有。”她抬眸望了眼贾杜若，又浅声低笑而语，“这自然也是本宫应当做的。本宫唯一对不住圣上的便是未曾与他诞下龙子，膝下仅有的馨安也不日前毙命。”

她冗长的目光越过窗台上的吊兰往更深远处探去，一双漂亮的杏眸却像一汪深不可测的清潭，令人捉摸不透。

“如今后宫姐妹众多，子嗣却少之又少。除了几个宫内有尚在襁褓的公主，便只有皇后膝下的大皇子。”齐妃说着又呈忧心之色，“虽说嫡子将来是要位东宫，承帝位的。可历朝历代的帝王家皇子都不在少数，本宫也是为皇上忧心，烦请夫人您......”

贾杜若这头听得稀里糊涂地，她讪讪地笑了两声，“恕臣妇愚钝，我不能解您之意。”

齐妃也没恼，轻轻松开她的手，执壶斟了两杯茶水，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说：“后宫之中嫔妃众多，有喜的妃子倒也不再少数。可不知

怎么的，每每刚刚传出来哪个宫里的妹妹有了喜，刚过三月便定然滑胎，无一例外。夫人觉得这是巧合吗？”

说话间她推了杯茶水，青釉色的茶盏中荡着几片墨色的茶叶，黄褐的茶水微微荡漾却没越过茶盏的边缘，最终归于平静。贾杜若陷入了沉思之中，这的确不像是巧合，况且馨安公主一事若也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又会是谁？

她只是这样在心中暗暗的想着并没有开口说话。齐妃收起垂在桌子上的手臂转而置于双膝之上长叹一口气，脸上笑意全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阴翳的沉重。

“本宫与圣上是君与妾，又是夫与妻。皇上为此忧虑了许久却不得其法，为妻我理应为他分忧，为妃，如今馨安已去更是没了盼头，我更是应当为自个儿打算一番了。”她扭过头，朱唇边一丝苦涩的笑让贾杜若心中酸疼不已，“不怕夫人笑话，只是这深宫之中，只依附皇上宠爱的人怎的善终。可如今我一无子无嗣的娘娘若连宠信都没有，往后在宫中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她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慌让贾杜若好生心疼，她身居贵妃之位又手握皇后实权，按理乃是天子独宠。可那日在拱桥之上，馨安遗体身边，她失了唯一女儿，皇上对她却不如身侧的皇后半分怜爱。

且不说齐妃可会遭后宫奸佞小人的迫害，即使安然待到皇上百年，等皇后嫡子登位，那皇后可会觊觎她曾经夺了她的权而加以迫害。总之，正如她所说，只依附于皇上的人总会失宠，可她走与不走这条路，终究一个不得善终。既然结局一般无二，那么过程轻松些也不失为一种好事。

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涌入她的头脑，迅速蔓延并且剥夺了她所有的顾虑。她顾不上齐妃所托何事，便斩钉截铁的开口：“好，娘娘尽管吩咐。”

兴许是女人更懂女人，即使她只是江湖恣意的女侠客仍对这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又着几分寂寥的同感。她要借自个儿争宠也罢，在贾杜若面前，她只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又要艰难自保的母亲。

（本章完）